第64節
有他在, 就有了放大委屈的力量。 淡藍色的紗裙只能遮住大腿的光華,隨著宴旸撲進他的胸膛, 沒有遮擋的小腿垂在男人的胯間,姿勢曖昧。而他這件可憐的衣服不光被她死死拽住, □□成泄憤的工具,更用來擦拭女生流不盡的鼻涕和眼淚。 “怎么越哭越起勁了。”程未微皺著眉,用自己沒有刮凈的側臉, 蹭了蹭她滾落腮邊的淚, “一生百年,沒有人能做到順風順水。既然未來的挫折會花樣百重, 你又何必計較隨手撂在身后的小事。宴旸, 你但凡有點出息, 就不應該坐在這里哭。” “我沒出息?”宴旸抬起腫成爛桃子的眼睛, “像你這種得過且過, 從來沒有為一件事努力過的人, 又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 程未不樂意了:“誰說我沒有,我為高考努力了三個月, 超一本線二十四分。” “媽的, 老天不公平。”宴旸哭得更兇了, “我為高考努力了三年,居然還比你少了兩分。” “不怪你,畢竟學習是需要腦子的。”程未親了親她,巴掌大的桑樹葉被風吹落,劃過他低垂的眉毛,“既然你這么笨,不如每天吃吃喝喝、笑笑鬧鬧,為什么要想不開心的事□□為大腦增加負擔。” 欠扁的程未總能燃起她的怒火,宴旸用小拇指擰他胳膊上的rou:“你全天下第一豬,晃晃頭都能搖出水,喂,你是不是想要我親手為你寫一副挽聯。” 受力面越小痛感越強烈,程未縮著脖子,從嘴巴里嘶出一聲:“你可想清楚,我要是死了,你身為寡婦可再也找不到這樣完美的飯票和rou票了。” 這話說的討人開心,她和緩了苦瓜臉,沖他連呸三聲:“鬼才嫁給你。” 夏夜的月色容易敲打心魂,宴旸把雙腳搭在他的膝上,聽著他的聲音,漸漸消弭了大半的不安。沒過多久,她又開始自尋煩惱:“尤喜也參加了換屆面試,萬一她被留任辦公室副部,晚上肯定是要問我面試結果。” “問就問唄,這有什么不敢說的。”程未把她抱坐在胯上,親吻她的耳垂和系在脖頸上的格子rocker,“有本事,就讓她比比男朋友。” 擴版襯衫被人從下撩起,他的指尖一點點地流連光滑的皮膚,和連綿的腰線。宴旸重重拍著他的肩,用瞪得超大的眼睛,警惕地掃描四周:“喂,別在學校耍流氓。” 在這一刻,程未的語文成績有了質的突破,他分析字詞、得出重點,最終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宴旸,那是不是除了學校,任何地方都可以耍流氓。” 見她怔著一張臉傻的像只吉祥物,程未忍不住笑意,又添了一句:“小樹林還是街心公園,你選一個吧,我都行。” 不太放心宴旸的狀態,程未騎著共享電瓶車,和她一路東拉西扯。 也許話癆是快樂的,當寂寞被嘴巴堵上,就沒有閑暇去照顧胡思亂想的心思。宴旸模仿臺灣電影的中學少女,伸出手臂,緊緊擁抱坐在身前的男生。 隨后,她發現他新買的t恤衫被撕破了一只袖子,還沾了斑斑點點的塵土。聽到她的疑惑,程未滿不在意地笑,只說在街上遇到了想要順走手機的小偷。 宴旸信以為真,先緊張兮兮地把他從頭到腳摸了幾遍,確認沒有傷口,這才放下懸空的心臟。 夜風把頭繩吹開輕飄飄地落在人行道,宴旸相信,會有一場大雨將它不斷沖刷,直到淹沒在暗涌的深井。 它亦如煩惱,遲早會成為記憶的遺棄品。 周六的寢室一片百廢待興。宴旸推開門,繞開幾個拆封的快遞盒,從兩副還尚未清洗的碗筷,嗅出紅油面皮和老壇酸菜的香味。 把書包扔在床上,宴旸豎起鏡子,小心翼翼地摘著方形耳環:“服了,你們今天就吃這個?” 正在王者榮耀的姜齊齊,很不容易的抽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腳旁的外賣盒和匯源果汁。 “墮落,頹廢,懶惰。”宴旸毫不吝嗇的點評,“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爭取學會用泡面桶大小便,這樣就可以省去走出宿舍的時間。” “我要舉報。”劉小昭拉開床簾,藍白條紋的睡裙勾勒美好的胸型,“齊齊真心懶出邊界,她先讓外賣小哥繞到宿舍后門,再用床單系著澡籃從四樓放到一樓,等小哥把外賣放進去,再小心翼翼的拉上來。” 宴旸放下化妝棉,卸掉妝容的眼睛滿滿都是敬佩:“齊齊,你真他娘的人才。” 姜齊齊漲紅了臉,極力挽回本身就不存在的形象:“我不是懶,只是恰好今天不想走路。但我用籃子吊食物的過程,不光鍛煉了二頭肌和肘關節,還開發了我的智商。喂喂喂,你們不要光說我,真正的懶人還躺在簾子里,連晚飯懶得吃呢。” 顯然,她說的是從頭至尾都一言不發的尤喜,宴旸正想著她今天安靜的異常,身后的床簾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哭聲。 坐在桌前的三人先是一愣,繼而交換錯愕的神色,最終,宴旸輕輕敲著她的床桿:“阿喜,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咬牙說完這一句,緊接著就是排山倒海的嚎啕。 劉小昭放下削蘋果的小刀,口吻比眼神溫熱:“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下午面試回來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 “是不是面試結果出來了?”宴旸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用自己的傷疤安慰別人,“沒事,我也沒有通過記者部的留任,就當這群人眼瞎了,咱也不稀罕為他們做事。” “不是這個...”許是哭累了,尤喜像一架劃破弦的樂器,聲音低沉又斷斷續續,“張叢和我,和我分手了。” 這是一個敏感話題,宴旸不愿惹是生非,便乖乖地閉上嘴巴。劉小昭倒是饒有興致的湊過來,她眉梢上挑,薄唇卻抿成了線:“誰先提的?” 尤喜喘著氣:“他。” “為什么呢?”劉小昭后仰在墨綠色的床桿,眼波幽轉,一幅審判官的模樣,“是誰犯了錯。” 時空像被摁下了暫停鍵,人人守著秩序,無人應答或是多言。直到陽臺的推拉門發出‘吱’的聲響,尤喜拉開床簾,用通紅的、翻涌的眼睛,面無表情地望著劉小昭。 她說:“和平分手,沒有任何人犯錯。” 劉小昭挪開被微博吸引的視線,反問她:“那你還傷心什么?” 睫毛膏被暈成狼狽的顏色,尤喜自顧自的笑了,舉手投足間難得還剩下一股倔勁:“奇怪,八個月的戀愛一遭分手,哪個女孩不會傷心難過。” “那是別人”,劉小昭不知從哪摸出一包瓜子,嘚吧嘚的嗑,“又不是你。” 尤喜攥緊手邊的床單:“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啊。”劉小昭拍了拍手心,眼睛里滿是真誠,“畢竟你又不喜歡張叢,即使分手也不會覺得傷心吧。” “我喜歡或者不喜歡你又怎么會知道。”尤喜唇角微嗤,“我若不喜歡他,又何必白白蹉跎八個月?” 劉小昭直迎她鋒刃般的眼神:“不喜歡卻還要在一起,這樣的例子大學里可不少。” 被氣的像吃了兩碗火雞面,尤喜冷哼一聲,笑了:“不喜歡卻還要搞曖昧,這樣的例子大學里也不算少。” 宴旸、姜齊齊連忙爬上床,蓋上溫暖的小被子,以免戰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