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程未面色稍暗,站起身,以更快的速度攔住她:“總有個理由。” 總共不到半肩的距離,程未咄咄地盯著她,俊美的五官近乎無可挑剔。宴旸的心臟快如擂鼓,混亂與緊張下她脫口而出:“不公平!” 見程未怔在原地,宴旸舔舔唇,再接再厲:“你你你...是不是談過對象。” 沒想到宴旸會用這個搪塞自己,程未咬咬牙,終究沒有騙她:“初三談過。” “所以啊...”宴旸說得一本正經,“都說初戀是男人的白月光,做你的第二任,我怎么能放心呢。” “即使我是被她公開倒追,追到手不過一個月,就把我綠了?”程未笑了,“你要知道,我的胸懷好像不怎么寬廣。” 初戀光速被綠是種什么樣體驗?還未等宴旸陰暗兮兮地揣摩,便被他一眼看穿:“就是...只想找到能讓我主動喜歡的人。” “我這人懶惰又挑剔,除了你,我從未嘗過暗戀的滋味。但你知道吧,一見鐘情特俗,但我好像就是這樣的俗人。” 程未一笑倆酒窩,被發膠撩上的劉海有幾根隨意落下,他略低著頭:“你自己長成我最喜歡的樣子,我除了費盡心思的討好,還能怎么辦。” 他一靠近,就有剃須水的草木香縈在鼻尖,宴旸轟隆著大腦,下意識地把程未推開。她飛奔到電梯口,拼命摁著冰冷的按鈕,在門打開的那刻逃也似得離開。 紅色的數字在顯示屏上不斷變化,程未斂著眼睛,直到電梯停在‘11’層,他才轉過身,去收拾滿桌子上的狼藉。 廢棄的蠟燭被扔進垃圾桶,程未望著原封不動的蛋糕,胸口悶成最沉的頑石。切下一牙塞進嘴里,他生硬地嚼了嚼,甜的不符合心情。 把剩下的蛋糕塞回盒子,他拎得平穩,敲了敲前臺桌面:“打擾了,麻煩把這塊蛋糕送到十一樓宴小姐處。” *** 關上房門,宴旸鉆進寬大的白色被子,翻來覆去地踢枕頭。 如果她沒有逃...程未湊得這么近,究竟想要干嘛。 軟塌塌的枕頭被她踢下床,宴旸滅了臺燈,想到突如其來的表白和梁斯樓的婉拒,她大叫:“混蛋!兩個混蛋!” 這時,座機電話響的鬧耳,她伸手去撈,惡狠狠地說了聲‘喂’。 暴躁的聲音通過深夜電話線無限放大,前臺小哥握緊聽筒,支支吾吾向她說明來意,宴旸想都沒想,一下子就把電話掐了。 在精神高度敏感下,窗外的收攤聲格外明晰,宴旸困意全無,不知不覺竟等到奶白色的陽光,從簾子外安靜映出來。 她失眠了,因為一天之內表白又被表白。 對面的商場純屬是個擺設,睜眼躺到大中午,宴旸才慢吞吞地起床趕車。退房的時候,前臺小哥替程未義憤填膺,說什么也要把蛋糕塞給她。 高鐵反而比賓館容易催眠,她倒頭就睡,最終忍不住饑餓將佩奇殘忍分尸。草莓與蜜豆的濃香驅散了大半煩惱,宴旸刻意將腦袋放空,卻記起初三的銀杏樹下,她遞給少年草莓味的真知棒。 太不甘心了。 雖然沒有證據,宴旸覺得梁斯樓她的特殊,并非是自己憑空幻想的安慰。 點開qq,她對著梁斯樓這欄飛快打字:在嗎在嗎,我想向你咨詢,怎么樣才能判斷男生是真心喜歡你呀?我昨晚被人表白了,還在糾結中。 宴旸一邊刷著屏一邊將蛙兒子戳成綠泥,手機彈出條消息——你問錯人了,我沒有經驗。 梁斯樓的反應比他的臉還要清冷,她摳著泡沫塑料,眉頭皺到拱起:打擾了,我還是直接去問他吧。 過了幾分鐘,他回復:他是你大學同學? 她雙手捧著手機,指尖都在沒出息地打顫:對啊,同專業同班級的男生,給你發張照片吧,打字形容有些累。 進程未空間挑選一張角度最好的照片,她發過去,不一會就收到了梁斯樓的贊美。 ——挺好看的,你想清楚就好。 第21章 21 程未生的細皮白面, 笑起來清的像水,如果把他當做感情上的競爭對手,是一件令人黯然失色的事。 而梁斯樓近似漠然的反應, 足以說明不在乎。 在動車穿過隧道的瞬間,宴旸沒有從這場無聊的測試,找到應有的答案。 她暗戀一個人,持之以恒, 荒廢四年,不求梁斯樓感同身受,只希望他能酸酸回應句‘我覺得這人不太靠譜, 要不,你再小心接觸吧。’ 哪怕希望零丁, 宴旸還能安慰自己梁斯樓并非無情, 只是好感尚未溢滿。然后, 她還能堅持,堅持給這段歲月一個像樣的交代。 但現在, 宴旸真的真的不想再繼續了。 就像個妄想觸碰月亮的人,她扯下桂樹的枝干, 搭搭補補, 做成漫長又牢固的天梯。順著方向, 宴旸爬阿爬,即使陰云在后頸凝上凍瘡, 熱光把頭發灼成煙塵, 她依舊是個朝圣者, 只為得到囚禁人心的愛。 可這條路本身就搭錯了,月亮除了高掛,不會低尊憐憫任何人。 動車穿過晦明交替的弓形隧道口,無盡的黑夜被山黛所替,窗外有幾座土屋,層層瓦片被陽光照成金黃,紅煙囪冒著綿煙,也許主人正在做午餐。 這景色太濃艷了,連她的眼眶都被染成了紅色,在旅客的拍照聲中,宴旸鉆進衛生間,插緊門,把水龍頭開到最大。‘轟隆’的流水在逼仄的空間響徹,她胸腔悶得要死,只知道撐在洗手臺大哭。 憑什么,憑什么她只能活在別人的身后,默默地窺視,掏心掏肺的討好。誰不想被人喜歡,被人表白,在愛情里占據一切主動權;誰不想被眾星捧月,做他獨一無二的喜歡。 宴旸發誓,她要放棄梁斯樓,從此不再主動愛上任何人。 吃夠了單相思的苦,宴旸需要很多很多的被愛,很多很多的耐心,很多很多的金錢,讓她過的順心如意。 下了動車,她直奔銀泰,刷了兩瓶補水護膚品、一雙相中已久的中跟鞋以及兩件只有顏色差別的寬松大衣。買到支付寶只剩三百塊,宴旸想到距離發放生活費還有二十七天,只能意猶未盡地放下口紅,揣著鋼镚坐公交車返校。 被物質填滿的心情揮霍的很快,打開宿舍門,宴旸把大包小包扔在床上,只隨意睨一眼桌子,她收拾床鋪的動作驟然便緩。不知是誰,給411宿舍都發了草莓味的真知棒。 正當她捏著粉紅包裝紙發呆,劉小昭從門外回來,嚼著漢堡撲上來問:“嗨,少年!既然都外宿了,你這事兒鐵定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