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在程錦聯絡上謝青山,跟他說了尹風光、費源和許小樂對特案組下黑手的事后,他立刻決定要回京來弄清楚情況,但程錦攔住了他,跟他說事情還在調查中,還不一定就怎樣,讓他在幕后幫忙即可,沒必要特地回京。 其實,程錦不讓謝青山出山,是怕他被人影響。 有些人,看到別人作惡,他會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看到別人受苦,他會恨不能以身相代;當別人向他訴苦時,他會跟著一起傷心落淚。 這種人是好人,也是容易被人利用的人。 程錦擔心尹風光等人一訴苦,謝青山就會覺得他們情有可原。 誰忍心見故人受苦呢? 但這一不忍心,事情可能就會發生變故。 程錦狠得下這個心。 原本他也并不是一定要對尹風光如何。 謝青山跟尹風光聯系過后,含蓄地告訴程錦,尹風光的某些行為可能是有些失了分寸。 這個時候,程錦只打算跟尹風光秋后算賬。 但尹風光居然跟在費源身后,這就不是暗中搞小動作的問題了,這是明目張膽的背叛,無法原諒。 “他沒有出賣我……”費源明白過來了,自己被耍了,他抓起槍,對準程錦,很力地指著,恨不能立刻就開槍,“你,你!” 程錦打斷他,“你還想見楊思覓嗎?”你還要利用我抓楊思覓,所以你現在不能拿我怎么樣。 費源氣極,抓著槍的手用力握緊,手背青筋暴起。 程錦提醒道:“保險沒有打開。” “……” 費源急步上前,抓著槍往程錦臉上砸,在他彎下腰那瞬間,程錦動了,他的左手迅速地從手銬中脫出來,俯身曲臂格擋住費源的手,同時伸腿用力一掃,掃倒了費倒,他自己順勢半跪著穩住身體,舉起仍掛著手銬的右手狠狠地沖費源的臉砸了兩拳,然后趁他還懵著時,撿起掉在地上的槍,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往他的兩條腿上各打了一槍。 費源蜷起身體哀嚎,程錦解下手上的手銬,拖著費源把他銬到墻上,即之前程錦呆的那個位置。 “你很久沒親自和人打架了吧?”程錦道,“要多鍛煉啊。” 費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在程錦和費源動手時,房間里外像被按下了游戲開始的開關一樣,陸陸續續地響起了槍聲。 等程錦把費源銬上時,房間里已經安靜下來了,外面的槍聲仍然在持續,回聲震蕩,很熱鬧。 程錦看向房間里仍站著的另兩人。 一個是脖子上有咬傷疤痕的男人,他是韓彬的舅舅姜峙的朋友,他脖子上的疤是楊思覓咬的,程錦衷心地希望他沒記這個仇。 另一個是個相貌平平的胡子拉碴的男人,他是唐釋的人,唐釋這種喜歡發展線人的人,和黑暗世界接觸得住比較多,能順利滲透進來。 程錦沖他們笑道:“多謝。” 脖子上有疤的男人道:“別客氣,這種賺錢的生意你以后盡管叫我。” 費源付了不少錢給他,當然,那也不是費源的錢,是他“集資”來的。 另一人友好地笑了下,沒說什么。 程錦笑了笑,然后匆忙去看倒在地上的幾人,快速地選中其中一位,走過去解人家皮帶。 正忙著時,“咳咳!”有人突然咳嗽得很大聲。 程錦回頭,看到是姜峙帶著人過來了,他還是非常瘦,他一臉驚訝地看著程錦的動作,“你這是在做什么?” 程錦很無奈,“……弄條褲子穿。” “哦哦,你繼續你繼續。” 姜峙打量著墻邊的費源,這人低頭靠在墻邊,身下有一攤血,臉色慘白,頭上脖子上全是冷汗,看著非常凄慘。“怎么不弄死他?” “他還有用。”程錦費力地把褲子從尸體上脫下來,迅速穿上,然后又去張羅衣服。 姜峙參觀完費源又去參觀地上的尸體們,看到尹風光時他停住了。 程錦抽空看了看他,“怎么了?” “有點感慨。”姜峙道,“你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你是說他為什么背叛?大概知道。他覺得這個國家欠他的。”程錦套上衣服,伸手臂時,肋骨很疼,他皺起了眉。“他覺得他值得更多,國家不給他,他就自己想辦法拿。” 姜峙看著尹風光脖子上的刀疤,“他付出過很多,甚至差點沒命。” 程錦道:“但有些事,他不該干。” 姜峙回頭看他,片刻后突兀地笑了起來,“我想知道你能奉獻到什么程度?” 程錦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會故意犧牲別人。” 他這是在隱晦地表達,韓彬放在他這邊姜峙可以放心。 姜峙會來幫這個忙,多半是因為韓彬。 程錦聯系姜峙時,其實很猶豫,因為姜峙是把雙刃劍,作為曾經的棄子,姜峙對安全部不可能沒有怨恨,但正因如此,費源肯定會信任他。 權衡再三,最終程錦決定冒這個險。不過,他也沒全部押在姜峙身上,他把唐釋也拉進來了。 姜峙又低頭去看尹風光,“他這個死法其實不錯,利索,對大家都好。要是被抓回去,那他還得受一撥苦,他一苦,肯定會像瘋狗一樣四處亂咬人。還是現在就死了好啊。” 程錦沒說話,反正說什么都不會管用。 ——姜峙心里苦,正咬人呢。狂犬病無藥可醫。 脖子上有疤的人出聲道:“老姜,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他們是編外人員,姜峙和安全部又關系微妙,在這再呆下去,一會兒碰上北風等人,那就尷尬了。 “走吧。”姜峙從尹風光的尸體旁離開。 程錦走到他身旁,送他出門,“謝謝你能來。” 在程錦看來,姜峙完全可以不親自來這趟的。 “我慶幸我來了。”姜峙側過臉,望著程錦,“會咬人的狗不叫。你是我最不愿意得罪的那種人。” 程錦平靜地道:“你誤會了。” “我們瞧著吧。”姜峙沖他的人偏了下頭,“走了。” 程錦目送他們離開,然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心想他還缺雙鞋。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稀疏,程錦走出去,看到長長的陰暗通道里零散地躺著一些人,有幾個人形剪影正在挨個查看那些人的狀況,不知道是要補刀,還是要把人抬出去救治。 程錦沿著通道往外走,借來的鞋踩上血泊,在地上印了一長串血腳印。 走出來他才知道,這下面還挺大,路線復雜,像個迷宮。 走了十來分鐘,才看到正在指揮行動的北風,周圍人來人往,他站在人群中央。 北風不著痕跡地上下看了程錦一遍,覺得他狀態還可以,就沒詢問他的身體狀況,“怎么出來了?可能有漏網的,我們在檢查。” 程錦晃了下手上的槍,示意自己是帶著武器的。“外面怎樣?” 這里算是里應外合解決了,但還有一批人活動在外面。 北風道:“處理好了。”然后,他又抬頭看了看上方,說了句,“太平了。” 程錦指了指上方,“你是說上頭陰轉晴了?” 北風點頭。 “換天了嗎?” “部分。”北風道,“我們沒事。” 程錦想,那就是說謝銘沒事,楊思覓應該已經出來了……程錦有點慫了,他吸了口氣,感受著胸部的疼痛,“我得去趟醫院。” 北風一驚,“受傷了?” “肋骨大概斷了。”程錦非常希望有什么靈丹妙藥可以迅速把他治好。 “走。”北風立刻要送程錦去醫院。 程錦道:“你忙你的,叫個人送我就行。” …… 楊思覓此時的確出來了。 當然,先前他也沒有被鎖在哪里。 這兩天他跟著尤紀見了不少人,其中包括許小樂的父親。 見面后,許部長喝令許小樂向楊思覓道歉。 大概在家里被父親教育過了,許小樂乖乖地認錯:“楊哥,對不起,我是和人打賭輸了,鬧著玩的,不是故意去舉報你們的,我已經去解釋過了。” “小事。”楊思覓原諒了他。 除了見許部長,還見了另一位部長——簡部長。 簡部長是安全部副部長之一,他和尤紀年紀差不多大,看到楊思覓時,明顯眼露警惕。 后來,簡部長和尤紀、許部長一起談事情時,特地把楊思覓支走了:“我們聊我們的,年輕人讓他們自己去玩吧。” 楊思覓和許小樂便離了場。 單獨相處時,許小樂再次向楊思覓道歉,說舉報特案組那事是他不知道輕重,以后再也不敢了云云。 楊思覓表示沒關系,他不在意。 尤紀他們聊了許久也不見出來,楊思覓便唆使許小樂去偷聽他們在聊什么。 許小樂表示辦不到,“聽不到的,隔音的,而且里面裝了信號屏蔽器,沒法竊聽。” 楊思覓道:“你去送茶。” 楊思覓泡好茶,讓許小樂送進去。 許小樂去了,很快又出來了,“沒聽到,我進去后他們就沒聊了。” 楊思覓點頭,并不遺憾。 十分鐘后,房間們被猛然拉開,“快叫救護車!” 簡部長心臟病發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