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何歆想了下，除了蘇羨之外，他確實沒有得罪過誰了，只不過他覺得，這事應(yīng)該和蘇羨無關(guān)。

    于是搖頭，直接道：“沒有。”

    那個警官稍稍訝異了下，繼續(xù)，“可是據(jù)我所知，你最近和蘇羨似乎有些不合。”

    傅何歆裝傻，“你是說那天熱搜的事，蘇羨不是已經(jīng)解釋了，那天只不過是個彩排，事后除了請沈瑜森吃飯，還找人給我看了個劇本，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在電影院看見我了。”

    對方：“……”

    “好了。”另外一個人終于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既然已經(jīng)拍到了當時屋子內(nèi)發(fā)生的情況，我們先看監(jiān)控，傅先生能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傅何歆：“當然。”

    然后就起身到房間里把他筆記本還有電源線拿了出來，在等電腦開機的時候，那個警察又詢問了一下報警的兩個保安他們來時候的情況。

    保安們來的晚，再說來的時候人都跑了，能說的在報警的時候他們都說了，此時不過是又重復一遍，具體的還需要先看沈瑜森執(zhí)法記錄儀里拍到的內(nèi)容，還有小區(qū)內(nèi)監(jiān)控視頻再談。

    于是執(zhí)法記錄儀記錄的視頻開始后，他就沒再問下去，而是和幾個人一起盯著屏幕上的視頻看了起來。

    和沈瑜森說的差不多，他在快走到傅何歆家門口的時候聽到了房間內(nèi)傳出吵嚷聲，然后他拿出執(zhí)法記錄儀，一邊走一邊把記錄儀打開，所以開始的畫面非常晃，等到他把房間門打開，剛好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拿著一把刀刺向傅何歆，不過傅何歆動作很快，眼看著要刺到他了，他竟然生生地躲了過去，躥到門邊，對著門口的沈瑜森喊了一聲救命，然后沈瑜森拉了他一把，對那個襲擊他的人開槍，那個人往邊上躲了下，消失在鏡頭外……

    視頻結(jié)束，傅何歆剛想對剛剛質(zhì)疑沈瑜森警察說，這個視頻應(yīng)該足夠證明他沒說謊了。

    只是還沒開口，兩個人本來一看就有矛盾的人突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后沈瑜森把進度條拉了回來，正好到那個人抬起手的一瞬間，他袖子稍稍往上，胳膊上一個圖案露了出來。

    也是這個時候，沈瑜森按下了暫停鍵。

    他問剛剛說話明顯針對他的那個警察，“你還記得這個圖案嗎？”

    那個警察當即點頭，“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我當然記得，上一次跟蹤陸銘的時候，他身邊一個人的胳膊上就有這個東西，難道想殺傅何歆的人是陸銘？”

    說著他轉(zhuǎn)過頭，想問他，‘你最近和陸銘有交集嗎？’

    卻發(fā)現(xiàn)傅何歆的臉色一片灰白。

    第200章 黃粱一夢

    那個警察幾乎可以立刻肯定，傅何歆和陸銘認識。

    連忙問他，“你和陸銘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沈瑜森也跟著開口，“那天晚上之后，他又去找你了？”

    他說的是傅何歆和陸銘或者沈天初見的那天晚上而已。

    傅何歆此時已經(jīng)調(diào)整了回來，并且小小地唾棄了下自己，好歹也穿了這么多個世界，僅憑夢境就對那個名字那么敏感實在太傻了，沈天真想殺自己，動手的機會多了去了，完全可以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永遠消失，而不是選擇這種明顯會暴露他讓自己設(shè)防，成功率還不高的“刺殺”。

    于是他坦然地承認了，他和沈天或者他們口中的陸銘的關(guān)系，他說，“他是我的戀人。”

    一時間那個看似和沈瑜森有沖突的警察和沈瑜森都不淡定了，異口同聲道：“你說什么？”

    另外一個警察則一臉莫名，“你們反應(yīng)怎么這么大？傅先生和誰在一起，不是他的事嗎？”

    沈瑜森則不管，抓住傅何歆的胳膊，“所以，之前你身上那些痕跡也是他弄出來的？”

    傅何歆：“……你確定要在這么多人跟前談這個？”

    他是不太在意，可是他看了一圈擠在客廳里的人，不僅他和沈瑜森還有兩個保安，大家在聽完沈瑜森這番話后，都下意識移開了目光，反正沒一個直視他的，顯然大家都在替他尷尬。

    沈瑜森也意識到自己那番話太露骨，輕了咳一聲，和在旁兩個警察，說了一聲，“不好意思，有些事他需要傅何歆私下談。”說完不管人什么態(tài)度，直接把傅何歆拉進了傅何歆的房間，順手把門鎖上。

    留下門外四個人一臉無語，還是那個看似和沈瑜森有仇的警察打了圓場，“這兩個人關(guān)系就是這樣，從小都是，反正已經(jīng)證實了，確實是有人進屋襲擊傅何歆，我們現(xiàn)在去保安監(jiān)控室看看這層樓的監(jiān)控怎么樣？”

    這尷尬的氣氛下，另外三個人還能說什么，自然都是點頭。

    然后三個人暫時離開了傅何歆的家。

    而傅何歆房間內(nèi)，屋子里火藥味卻很重，當然是沈瑜森單方面的。

    他怒道：“這也是為了氣我？”

    以為他會說什么的傅何歆當即被噎到無語，當即搖頭，“當然不是，你在想什么？”

    他有那么無聊嗎？

    沈瑜森繼續(xù)，“那為什么是陸銘？你明知道我們不和，還和他滾到床上，你不要告訴我，你口口聲聲說的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他！”

    傅何歆：“……”

    還真是。

    當然他也不能這么直白地告訴沈瑜森，他拉住快把他逼到墻邊的沈瑜森的胳膊，放輕語氣，“你先冷靜一下，別亂想，就算在我記憶里我們不是戀人，你也是我發(fā)小，如果我知道你和陸銘矛盾在前，我肯定不會主動和他來往。”

    這當然沒有安撫到沈瑜森，不過確實讓他手下緊繃的身體緩和不少。

    傅何歆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我和他在一起已經(jīng)很久了，只不過就像我說的，我們記憶錯亂過一段時間，所以我和他暫時分開了，這才是我恢復記憶后立刻和你談分手的理由。”

    不是因為你和他不和，更不是因為我想氣你。

    “可是……”

    沈瑜森還想反駁，他們在一起也不短了，后面又想想，就算他和傅何歆在一起的這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是真的，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也就一年多一點，傅何歆卻和范文光分開了八年，如果記憶錯亂是真，他確實有可能曾經(jīng)和陸銘在一起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這么一想他不僅心臟難受，腦子也跟著疼了起來。

    傅何歆理解他現(xiàn)在的感覺，如果可以選擇，如果沈天不是陸銘，就算眼前的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沈瑜森，他也不會和陸銘有半點交集。

    無奈的就是沒有如果。

    他稍稍加重抓著沈瑜森胳膊的力道，一直到沈瑜森再次把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用眼神詢問他，是什么意思。

    傅何歆這才道：“你剛剛不是問我，怎么證明，我們的記憶是假的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既能證明，陸銘沒有派人來殺我，又能證明你腦子現(xiàn)在擁有的記憶是假的，你要試試嗎？”

    沈瑜森看著他，“是什么？”

    傅何歆：“我和陸銘在一起的時候，他教過我一下手上的功夫，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久到我可以熟練使用這一些招數(shù)，你記憶里的傅何歆該不會這些東西吧。”

    就傅何歆對自己原來那個世界自己的了解，他的運動量僅限于讓他維持身材罷了，他根本打不過沈瑜森。

    “只要我們過幾招，就能證明我說的話。”

    說著他就松開了抓著沈瑜森胳膊的手，然后從沈瑜森和墻中間慢慢挪了出來，站到一邊，對沈瑜森說，“你要是擔心，我可以讓你幾招。”

    沈瑜森立刻就道，“不用。”

    然后問他，“你想怎么比。”

    傅何歆，“你把我當成，一個正準備逃跑的罪犯怎么樣？”

    沈瑜森盯著他看一會兒，然后搖頭，這還不是比不比的問題，對著傅何歆這張臉，他就下不去手。

    “這樣啊……”傅何歆想了下，目光正好瞥到，他放在床頭一個大概冬天用的帽子，他走過去就把那頂帽子拿過來，帶在自己頭上。

    僅露出一雙眼睛看向沈瑜森，“現(xiàn)在可以了吧？”

    沈瑜森這才勉強點頭，不過還是約好點到為止，他不想傷到傅何歆。

    傅何歆自然也不想受傷，也點頭應(yīng)下，緊跟著沈瑜森就向他發(fā)起了攻擊。

    和上個世界遇到的那些武林人士不一樣，沈瑜森的招式?jīng)]有任何觀賞性而言，簡單直接，也力道十足，不過有一點很相似，無論是那些武林人士，還是沈瑜森出招的目的都是為了制服他。雖然身體不一樣了，但是經(jīng)歷這么多個世界，尤其上個一個世界他還一個人在江湖上混跡那么就，在應(yīng)對攻擊的招式時候，腦子反應(yīng)肯定比之前他敏銳得多。

    所以當他順利躲過沈瑜森開始的幾招，還能反擊和他打上的時候，沈瑜森就沒有再手下留情，而是開始認真地和傅何歆打了起來，力道也從一開始的三分、四分、五分，到他盡全力的時候，兩個人肌rou強度到底有差距，硬碰硬的時候，傅何歆招架不住了，露出了明顯的破綻。

    沈瑜森抓住這個機會，強硬攻擊他的下盤，已經(jīng)用了太多力氣的傅何歆本來就沒站太穩(wěn)，他這么一踢，完全沒能招架住，眼看就要朝一邊倒去，換成真的敵人沈瑜森估計要乘勝追擊了，不過他還是很清楚眼前的人是傅何歆，連忙伸手去扶。

    卻沒想到，傅何歆那一下居然被他穩(wěn)住了，反倒是自己伸手去扶的動作暴露了自己，傅何歆幾個動作后把他壓到了地上，估計因為打得艱難，也因為他和沈瑜森對上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把人摁在地上，就算這一次是他作弊他也很開心，他一把把帽子扯了下來，稚氣的笑容頓時在臉上綻開， “你看，我贏了。”

    本來還有些不滿的沈瑜森在看見他這個笑容的時候，整個人怔了下，倒不是小說里常說的，他容貌多么晃眼，又或者此刻他多么耀眼，而是他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在傅何歆扯下帽子的那一刻，他腦子也涌入了一個五六歲小男孩把和他差不多年紀的自己壓在地上的畫面，男孩也帶著個面具，不過比起赤手空拳的傅何歆對方手里還握著一把玩具槍。

    指著自己，“我贏了。”

    而他也在地上申辯，“你作弊，是我讓你的。”

    那個小孩卻有些無理取鬧，“我不管，我贏了就是我贏了，你不準再搶我的東西。”

    然后被壓住的小孩突然反身而起，把小孩小揍了一頓，毫無意外，當天小孩就把他搶他玩具還打他的事告訴了他媽，再接著他就挨了他媽的揍。

    ……

    這是他和傅何歆小時候相處的日常，可是又不是他記得的任何一段日常。

    在他記憶里，他從見到小傅何歆的時候，他就是喜歡他的，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卻長得那么精致，白白軟軟和個小姑娘似得，欺負他就是喜歡他的一種方式。

    可是在突然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這一段回憶里，在傅何歆出手打他的時候，他是厭惡他的，因為這一對母子的出現(xiàn)，不僅搶走了他母親對他的關(guān)心，更因為這對母子的出現(xiàn)，讓他母親飽受別人的指責，他不喜歡他，至少那個時候他不喜歡他。

    沈瑜森回憶的同時，傅何歆腦子里也響起了個生硬的系統(tǒng)音：“任務(wù)目標記憶恢復0.1。”

    傅何歆低下頭，就發(fā)現(xiàn)了沈瑜森的不對勁，連忙從他身上起來，也把人扶了坐起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瑜森搖頭。

    但是傅何歆看他捂著頭的樣子，猜測多半是恢復記憶導致的后遺癥。

    也不再多問什么，而是把人給拉起來，一邊掏紙巾遞給他示意了下他額頭的汗珠，一邊問他，“你別強撐著，實在不舒服，我送你去醫(yī)院。”

    傅何歆說著就想站起身去拿手機打電話，不過人還沒站起來，胳膊就被沈瑜森給拉住了。

    他說：“我沒事。”

    傅何歆：“……你看著就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沈瑜森堅持，“我真的沒事。”

    他臉色這個時候也緩過來不少。

    傅何歆這才安下心，先把人攙到床上，“要不你先休息會兒。”

    滿眼的擔心，呼之欲出的在乎，根本掩飾不住，可是又只是擔憂，絲毫看不出半點曖昧和情義，坦蕩得沈瑜森想調(diào)侃一句，‘不是說，你這么關(guān)心我做什么，我們不是已經(jīng)分手了嗎 ’都說不出口。

    更別說剛才突然涌入他腦子里那一部分記憶，還有傅何歆明顯和他記憶里傅何歆不對版的身手，其實已經(jīng)不用傅何歆再證明什么，他也很清楚，傅何歆說的話很大可能是真的。

    他和傅何歆都曾經(jīng)只是把對方當成兄弟、哥們兒、最好的朋友，一次不知道什么的意外，他們包括他們身邊的人的記憶都亂了，他們覺得他們是一對戀人，而他們自己也這么認為，并在了一起。

    也許傅何歆本人還是有些懷疑的，又或者正如他所說，他已經(jīng)有了新的戀人，所以沒辦法按照記憶那樣愛上他，所以在記憶恢復后才能那么快抽身。

    而自己……沈瑜森稍稍回憶了下，傅何歆決定和他分手后他的一些反應(yīng)，確實蠢得都不像他了，如果雙方都對對方有意，蠢也沒什么，偏偏另外一個已經(jīng)完全解脫，只剩他一個死纏爛打，還是獨角戲。

    他忍不住自我評價一句，鬧得還真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