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呃！”她努力地坐起，卻沒成功，坐了一半，腰上忽然一軟，又倒回到床上！

    蕭雅：“怎么了？”

    “起床失敗了。”

    “……”蕭雅強忍怒氣，“快點起來！！！”

    “好啦好啦。”

    xx路離夏溪不近，兩人趕到時已是上午11點。清臣集團附近果然人山人海，還有600多米呢，車就不能動了。夏溪十分慶幸今天沒有開車，叫出租車司機停在路邊，與蕭雅兩個人走著到了廣場。

    廣場上面，剪彩已經結束，不過慶典儀式上的布置依然還在，就在廣場西面“清臣商場”的正前方。夏溪來的路上已經看到新聞，說是云京市市委書記和市長也出席了，發表致辭，并且與ceo共同剪彩。

    廣場東面是辦公樓。這辦公樓十分不同——20層的辦公樓中“共享辦公”足有10層，是云京市政府為了鼓勵創業與清臣集團合作的“創業中心”。內部環境夏溪在新聞上看過——每一層，寬敞的空間內整齊地擺放著好幾十張長桌，桌子之間都有玻璃隔板，吊頂、墻壁、地板很有美感，角落里散布著十來個會議室，樓里樓外還有茶水間、健身房、籃球架、臺球桌等等休閑設施。這樣一來，創業公司便不需要租辦公室，而是可以只租一張桌，與其他人“共享”辦公空間。

    夏溪看見有人進進出出。似乎，在廣場剪彩之前，就已經有創業公司入駐大樓。

    北面是住宅區。住宅區也十分特別。小面積房占了一半，包括許多精致、溫馨的小躍層。還有一小部分屋子被打造成兩人、三人、四人合租公寓的形式，為剛畢業的學生們提供靠近地鐵交通方卻但又相對便宜的住處。

    南面是酒店和幾個高檔餐廳，北面則是商場，樓頂有一堆中檔餐廳。

    可以想象，這個廣場，很快，將會到處都是“對于未來充滿希望的年輕人”。

    周介然……在經適房廉租房之外，又與政府合作這種項目了嗎？

    他的精力、體力真是無窮。

    夏溪想到那個男人，有點……臉紅。

    她挽著蕭雅，隨著人群進入商場。

    商場里面非常氣派，消費檔次不是很高，符合年輕人的水平，但是很有時尚感。因為打折，顧客很多，摩肩接踵吵吵嚷嚷，夏溪看著就要暈了，可蕭雅卻很精神，一家一家、一層一層地逛過去。

    蕭雅逛了兩個小時，又帶夏溪去了超市。很寬敞的超市位于清臣商場北區一層以及地下一層。她們在地下一層挑了幾樣東西，打算返回一層，結賬、吃飯。

    清臣商場超市里邊，上下兩個扶梯扶手之間不是空的，而是被安置了根據扶梯傾斜角度直直向上的一整排玻璃貨架。玻璃貨架與兩側扶手齊平，里面有許多小玩意兒，比如濕巾、紙巾這些日常生活當中會用到的東西，方便顧客上下樓梯時根據自己的需要隨手拿上幾樣。反正扶梯也超市內，也沒人能隨便拿走。

    “哇，”蕭雅在扶手間的玻璃貨架中看見一個星空彩色投影燈，“這個好看！”

    夏溪瞅瞅，也贊同：“好看。”投影燈的下半部分是只白兔，大帽子上畫著星空。可以想象，夜晚打開燈，滿室天花板和墻壁上面便會被投影出一片宇宙。

    “嗯，買了。”蕭雅說，“送我炮友。”

    炮友……夏溪一囧：“雅雅……”

    “嗯，jiejie現在沉迷約炮。”

    夏溪：“…………”

    “已經講好，每個周五都約。”

    夏溪再次：“…………”

    “下周五就送我炮友。”

    夏溪：“…………”她已經能想象得出，這個星空被投影在家里主臥室里之后……蕭雅和她“炮友”在星空下嘿咻的情景了。

    停。

    為了轉移注意，夏溪也在貨架里面亂挑。

    她找到了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夜燈。小夜燈是白貓形狀，電池驅動，人在夜間可以捧著它到處走。最為特別的是，它的材質是水滴硅膠！任人搓扁揉圓！手感極好！之后恢復原狀！戳下鼻子就亮，再戳下鼻子就滅！

    唔，想要。

    夏溪拿在手中，打算等下結賬。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陣喧嘩！！！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一個方向，還有幾個姑娘嗷嗷直叫，一把掏出手機咔咔拍照！！！

    “？？？”夏溪也抬眼。

    臥槽。

    她傻眼了。

    黑超特警！！！

    商場到處都是新的，裝修風格也很簡潔。周介然正踏上從一層到地下一層的長長的扶梯，一層的光打在他的背上，讓他有點像會發光。

    而且，比起上次在清臣總部大廈，黑超特警排場又更大了！！！

    周介然還是穿著一件黑色襯衣，袖口袖扣閃閃發亮。后面跟著一大群西裝男，其中一個還很狗腿地拿著周介然的大衣。幾個保鏢清空了他們周圍方圓五米以內的所有顧客，在擁擠的扶梯上顯得十分突兀。

    夏溪定睛一看，嚯，好家伙，幾個保鏢還都是外國人。個個壯得什么似的，很像南美那邊的人，十有八九來自巴西，估計都是柔術高手。

    夏溪和蕭雅是從地下一層上到一層，而周介然則是從一層下到地下一層。夏溪估計，他是開業這天帶著眾人考察一圈，一層一層地逛下來，打算最后隨便看眼超市，便從地下一層的停車場直接走了。

    畢竟“超市”這個地方撐不起他那么大的排場……

    夏溪想到之前幾次偶遇。不管周介然是去餐廳，還是去發小家，還是去夜店，還是去派出所，都還是挺正常的……就一個人，蠻低調的。不過，一辦公事，就會有人前呼后擁。

    周介然目光一掃，也看見了夏溪。

    四目相對，夏溪嚇得手指一抖，白貓小夜燈都掉了！！！“啪”地一聲落在兩側扶手之間那個貨架上的一堆禮品當中！

    她趕緊回頭想撿，卻發現……扶梯繼續向上，她已經走出一點距離，而白貓小夜燈卻是掉在原處，想拿也拿不到了。

    “……”夏溪放棄了小夜燈，又抬頭看周介然。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該有什么反應。想了半天，覺得這個是老熟人，總不好裝作沒有看見，于是眼睛一彎，對著周介然笑了一下。

    她這是打招呼。

    夏溪沒有想到，周介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兩秒之后，十分冷漠地移開了目光！

    根本就沒有和她對著笑的意思！

    呃——

    夏溪覺得，人跟人真是不同。律所的尹律師就是不管對誰都會露出讓人特別舒服的笑。

    “呵，”蕭雅不屑地“呵”了一聲，“不屑于理咱們倆。”

    “唔……”

    無法反駁，周介然確實沒理。

    與蕭雅談話之間，在向上的扶梯上的夏溪，和在向下的扶梯上的周介然，擦肩而過。

    周介然剛才沒有回禮，她也不好再傻笑了，只好裝作在與蕭雅低聲交談。

    而周介然，目視前方，沒有表情，一路下行到了方才夏溪掉落白貓小夜燈的地方，垂眸看了一眼，伸手在一堆禮品當中將它拿起來了。

    身后一人問：“周總？”

    “嗯。”周介然將那個東西握在手中。

    那人又道：“我來拿吧。”

    “不用。”周介然不撒手。

    他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然而，一想到夏溪想要的、本來打算買的東西被被人抱走，就不舒服。

    蕭雅正好回頭稍微瞧見了點，連忙用胳膊肘用力懟她閨蜜：“夏溪夏溪。”

    “嗯？”

    “周二少爺好像剛才你掉的燈撿起來了。”

    夏溪秒回：“不可能。”

    “我看錯了？”

    夏溪斬釘截鐵：“你看錯了。貨架上東西亂七八糟，誰知道他拿起的啥。就算真的是小夜燈，也是因為他要告訴超市經理記得把被弄亂的商品重新分類。”

    “好吧。”蕭雅倒也不敢興趣。

    第19章 破冰（八）

    清臣商場一別數日。在一個涼颼颼的雨天, 蕭雅忽然在qq上敲夏溪說：【小溪小溪，我寫了一個短篇小說。】

    【咦？？？】

    蕭雅解釋了下：【嗯……離婚之后分開生活, 離得遠點看陸一策, 忽然感到他那種……每天晚上九點十點還在敲代碼回郵件、有點目標的日子……也挺好。以前覺得他沒意思——總是工作工作，都不陪我玩兒, 現在作為旁人卻是猛地發現……每一次陸一策工作有了成果, 他都特別開心，我也有點好奇那是什么感覺。】

    夏溪：【……】有點不知該回什么。現在她都不敢評價陸一策了。說他好還是說他不好？說他好, 雅雅要炸，說他不好, 雅雅也要炸。這個閨蜜當得真苦。

    蕭雅又說：【你知道我這人不愛上班工作。可是吧, 我覺得, 也許我也可以試著發表小說。】

    夏溪真誠地說：【那很好呀。你腦洞大，文筆也好，高一每篇作文都是范文, 楊鐵頭特別喜歡。】夏溪記得，那個時候蕭雅雖然成績不好, 但是語文每次都有130分以上，尤其作文，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高中學生寫的。當時大家都愛寫議論文, 可是雅雅每篇作文都是小說，800字里跌宕起伏，立意、劇情、文筆全都是頂級的，可惜畢業之后就沒再寫過了。

    蕭雅：【別提高中作文。高二高三那個班的語文老師特別煩我那種作文, 就楊鐵頭喜歡。】

    【為啥？】

    【不知道……覺得不太規范？】

    【哎。】夏溪知道有的老師喜歡教科書式的高分。對于某些學生所展現出來的特立獨行才華橫溢，他們作為老師，贈與的禮物就是打壓。感慨了下，夏溪又說：【快點發我，快點發我！】

    【好吧，不許拿給別人看哦，對手指。】不知為何，一向很酷的蕭雅，在把自己寫的小說發給夏溪之前，還是羞赧了下，仿佛要把從未剖給對方看過的一部分自己暴露在她眼前。蕭雅忍不住想：小溪會嘲笑嗎？會覺得“雅雅怎么寫出這種劇情、這種句子”嗎？會覺得“雅雅原來還有這么奇怪的一面”嗎？

    夏溪專門建了一個文件夾，叫“雅雅的書”，而后點擊qq窗口上的“另存為”，小心仔細地替蕭雅存了。她想，這種東西對于蕭雅十分重要，可是蕭雅性格粗心，自己幫她備份也許更加靠譜。

    十秒鐘后，接收完畢。夏溪打開蕭雅的書，發現書的名字叫作《七夜》。

    她看著看著，就入迷了。

    這是一個“大逃殺”類的小說。一共七個人在一座建筑物內，每天晚上都死一個，沒人知道兇手是誰，剩下的人全都活在恐懼當中。章節題目就是“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這樣的。可是奇怪的是，每一章還分為上下兩個部分，分別叫做“正”“反”，“第一夜”就分成“第一夜·正”“第一夜·反”，而在“反”的劇情當中，夏溪挺驚訝地發現，前面“正”的劇情里面死掉的人又“復活”了！死者紛紛從被埋葬的棺材中偷偷逃走！小說一直到了最后的“第七夜”，七人團隊只剩主角一個人時才進行揭秘，原來，“正”“反”劇情發生時間并不一樣，中間隔了十年。十年之前，七人團隊當中除了主角外的六人當真死去，只有主角見到boss，然而不幸的是主角逃出來后卻失了憶。十年之后，那六個人的愛人、親人為了了解當年事件真相，根據第六夜死去的人的日記重演了那一幕，，目的只是為了能讓主角想起之后的事，為他們最愛的人復仇。而到了最終章“輪回”，大家挖掘出了boss和當年七個人間的一系列往事，發覺那七個人也算死有余辜。小說并未講述這些復仇的人之后做了什么，因為已經不重要了，留給讀者無限遐想。

    蕭雅文筆很好，把緊張、絕望、悲傷、茫然表現得非常到處。唯一不足之處就是，蕭雅因為看書太多，寫東西有翻譯腔……一句話巨長，看著累。

    夏溪說：【雅雅！這個故事好棒！！！】

    蕭雅：【真的嗎……】

    夏溪：【真的真的！發表吧！肯定有很多人喜歡！麻花不是總在雜志發表短篇？讓她介紹編輯，肯定可以“出道”！】

    蕭雅縮成一團：【我不要……好丟人……】讓陸一策、讓朋友們看到她的內心世界、看到她的努力、追求，好丟人。

    夏溪：【這有什么丟人！你可以用筆名。麻花嘴巴很嚴，也不會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