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律師都是這樣——特別能講。

    一直到了下午一點，他還沒有散的意思。倪忠沒有講累，大家都聽累了。

    一個清臣集團員工走上臺子，放了一張紙條在倪忠桌子上，又故作云淡風輕的樣子走了。

    倪忠拿起紙條看了一眼，哈哈一笑，念了出來：“倪律師，已經(jīng)下午一點了，差不多該收尾了?！?/br>
    念罷，將小紙條一扔：“不管它，我們繼續(xù)。這個合同問題……”

    臺下眾人：“………………”

    夏溪十分焦急。

    她想趕緊離開這里，去蕭雅家照顧閨蜜?。?！

    就在這時，微信又震。

    還是蕭雅。

    【雅：小溪，告訴你一件事。】

    【溪：？？？】她沒有意識到，這個三個問號連發(fā)的壞習(xí)慣，是在學(xué)周介然。

    【雅：我剛才，約炮了?！?/br>
    夏溪嚇得差點沒把手機扔了?。?！

    【溪：臥槽，雅雅，你這么前衛(wèi)?。?！】

    【雅：嗯?！?/br>
    【溪：注意安全……】這種事情，一人一個看法，她也不好評價什么，于是就只能說“注意安全”。

    【雅：會的。我現(xiàn)在覺得，只有約炮關(guān)系，沒有婚姻關(guān)系，很好?！?/br>
    【溪：可是你才離婚兩個半月……】

    【雅：無所謂吧。】

    【溪：也是。不過，你不是病著呢嗎？】

    【雅：退了很多，37度7了?！?/br>
    【溪：哦……你，那個，怎么約的啊……qq？微信？陌陌？探探？】

    【雅：約炮對象，你也認識。】

    【溪：咦，是咱同學(xué)？呃，也好，也好，知根知底?！?/br>
    過了五秒，夏溪還是按捺不住好奇：【能否透露一下，他是哪個同學(xué)？】

    【雅：不是同學(xué)?！?/br>
    【溪：不是同學(xué)？】別的人我哪會認識？？？

    【雅：是陸一策?！?/br>
    夏溪：“………………”她被深深地雷到了。

    第15章 破冰（四）

    臺上, 倪忠終于結(jié)束他的嘚啵嘚啵，雖然看著有些意猶未盡。

    清臣集團銷售部門那個胖胖的小姑娘又走上臺, 拿起話筒：“感謝倪忠律師百忙當中利用周日來給咱們補課, 相信在座同事聽了之后都會覺得受益匪淺……”

    夏溪捧著手機，手指快打字, 回復(fù)閨蜜蕭雅, 【那……雅雅，還用我過去嗎？】

    蕭雅很快回復(fù)：【不用?！?/br>
    夏溪也想到了：【……嗯?！亢冒? 生病的人，比起好友, 更加想見炮友, 這邏輯沒毛病, 100分100分。

    原本著急的事突然沒了，夏溪有點措手不及。稍微琢磨了下，問旁邊的祁萍, “待會兒你們干什么去？”

    “吃飯。”祁萍回答，“清臣集團要請倪老頭兒吃飯, 他叫咱們也去。”

    “這……不好吧？”

    “沒什么吧，就一頓飯，還能吃窮他們不成。”

    “哦哦……”

    …………

    胖胖的小姑娘沒有太多廢話, 很快便將講座徹底地結(jié)束了。銷售部的葉總帶著倪忠率先出門，而當夏溪她們從最后一排跑出培訓(xùn)室時，那倆家伙早已不見蹤影。

    “唔……？”夏溪問祁萍，“飯局真的有咱們嗎……”

    “我也不確定了……我總覺得, 倪老頭兒那人不是特別靠譜?！?/br>
    一句還沒黑完，主持人小姑娘忽然出現(xiàn)并且對四個人說：“葉總之前叫我領(lǐng)你們?nèi)ゲ蛷d，大家一起吃飯。”十八個字，啪啪打了祁萍的臉。夏溪覺得，倪老頭兒除了愛在微博上噴，基本還算靠譜。

    夏溪頷首：“麻煩了，我叫夏溪。”

    “我叫容華。”胖胖的小姑娘說道，“是銷售部‘大內(nèi)總管’，各種活動都由我來組織，大家習(xí)慣叫我‘容嬤嬤’?！?/br>
    夏溪：“那我……”

    “也叫‘容嬤嬤’就好。”

    夏溪禮貌地道：“那，容嬤嬤，麻煩了?！?/br>
    容嬤嬤將四個女孩帶到一樓大廳，指著一處休息區(qū)說：“我去還個東西，你們先在那邊椅子上坐一下，然后咱們?nèi)ゲ蛷d~~~”

    夏溪說：“好的?！?/br>
    大廳西側(cè)是前臺，接待已經(jīng)換了一個。東側(cè)就是休息區(qū)，被許多的綠竹圍繞。北邊墻上掛著一個至少有65寸的大屏幕，滾動播放著清臣集團的宣傳片、新樓盤廣告、相關(guān)新聞等等幾個視頻。比較能夠吸引夏溪的是清臣集團中標拿下政府經(jīng)適房項目和廉租房項目的一系列相關(guān)報道。

    夏溪站著看了好一會兒視頻，發(fā)現(xiàn)內(nèi)容又輪回來，頓時覺得沒意思了，便走進容嬤嬤所說的休息區(qū)。

    休息區(qū)里散布著好幾張沙發(fā)，綠色的白色的都有，還有幾個白色圓桌，每個周邊都有一圈綠色椅子。

    內(nèi)側(cè)墻上掛著一幅毛筆草書：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br>
    夏溪：“……”

    不知為何，結(jié)合剛才那些經(jīng)適房項目和廉租房項目的報道來看，有點受到觸動。

    周介然——

    夏溪呆呆地看，呆呆地想，渾然不覺容嬤嬤已經(jīng)回來了。

    “久等久等！”容嬤嬤說，“現(xiàn)在咱們就出發(fā)吧?！?/br>
    夏溪說：“……嗯?！?/br>
    見夏溪一直望著那幅草書，容嬤嬤解釋說：“這是周總邀請書法名家寫的。他很喜歡這句話?！?/br>
    “哦哦，”夏溪說，“我還以為是周總自己寫的。”他在朋友圈里見過對方曬字。

    “……”容嬤嬤無語，“我們周總哪有那么自戀?！?/br>
    夏溪在心里想：錯，你們周總就是那么自戀，這次只是理性阻止了他而已。

    容嬤嬤又講道：“以前老周總主要建設(shè)高檔小區(qū)，現(xiàn)在小周總卻會關(guān)注低端住房。不過，非常神奇，因為那些項目，小周總跟省市政府關(guān)系不錯，也拿到了一些位置很好的地，商場酒店啥的全都賣了很高的價。”

    夏溪點頭：“多好?！?/br>
    …………

    容嬤嬤的性格靠譜，非常細心，開車很穩(wěn)，帶著幾人一路來到公司旁的……“新派中餐”。

    夏溪第一次與周介然見面的地方。

    呃，夏溪想：原來這家新派中餐距離清臣這么地近，怪不得周介然下班后會來這。不過……這里人均一千，加上她們四個，最后賬單豈不是要多出四千塊。

    容嬤嬤停好車，邊走邊說：“這家餐廳特別有名。本來打算去‘紅辣椒’，不過周總知道葉總要請倪律師和幾個學(xué)生吃飯之后，告訴葉總吃得好點，不要顯得清臣集團摳摳搜搜，哈哈。”

    “哦哦……”夏溪覺得有點奇怪。

    一行人走進餐廳大門，一個服務(wù)生迎上來，容嬤嬤描述了一下葉總身上穿的衣服，對方便將他們五人帶到內(nèi)側(cè)一間包間。

    包間里面，倪老頭兒、銷售部的葉總、法務(wù)部的汪總都在，但“主位”卻空著。

    倪老頭兒介紹了下他的四個得意門生，又介紹幾句他對面的葉總、汪總，以及另外幾個經(jīng)理。眾人客套了番，葉總解釋情況：“咱們等一下再點菜。周總秘書剛來電話，說是為了表達感謝，周總等下也會過來。”

    夏溪內(nèi)心又是一群羊駝奔過。

    怎么這種場合還要過來……

    這個總裁當?shù)谜娴哪敲撮e嗎……

    等了大約十來分鐘，房間門再一次被服務(wù)生推開。夏溪抬頭，發(fā)現(xiàn)周介然果然又是如黑超特警一般，噼里啪啦走來，后面跟著倆人。

    夏溪小聲對祁萍說：“黑總來了。”

    祁萍：“黑總是誰？”

    “不是……講錯，”夏溪糾正自己，“周總來了?！?/br>
    只見周介然黑色襯衣、黑色西褲，一副年少有為精英范兒，與夏溪之前見過的那個男人不大一樣。

    周介然叫倪老頭兒先點倆菜，然后自己接過菜單，加了一個蟹黃豆腐一個糟溜三白。葉總汪總又加了幾道，夏溪四人、容嬤嬤，還有另外幾個經(jīng)理沒有資格參與點單。

    葉總為周介然介紹了下夏溪等四個人，很會說話：“這些都是未來房地產(chǎn)法律的中堅力量——”

    倪老頭兒也不客氣：“對，祁萍在大所昊天，夏溪在諾言，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口碑很好，遲早擠進一線。上次偶然見到他們老板江湛，江湛還說特別看好這個丫頭……”

    “諾言？那不是……”法務(wù)部的汪總知道獅城的事，也知道對方律師名叫夏溪。他之前還以為，“夏溪”是重名呢，畢竟這個讀音十分常見。

    周介然看了他一眼，意思就是：閉嘴。

    接著，周介然說：“當然。倪律師培養(yǎng)出來的學(xué)生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將來必定會成為四個很優(yōu)秀的律師?！痹掚m然說“四個”，眼睛卻是盯著夏溪。

    夏溪和他一對上眼，臉莫名有點紅，也不知道與她在休息室當中所受到的觸動有無關(guān)系。

    不過，這個“將來必定會成為四個很優(yōu)秀的律師”聽上去好耳熟……在哪聽過來著？對了，那個神秘的“嫵媚的口紅姐”。

    很快，蟹黃豆腐上桌。

    有了上次親眼看見這家餐廳將自己吃過的蟹黃豆腐端給周介然的經(jīng)歷，夏溪死死地盯著那盤豆腐，想要確認，不管是蟹黃還是豆腐都沒有任何一點被挖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