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他趕緊回頭,李大人嚇傻了,見到福祿回頭看他,他立刻低頭道:“福大官。” 福祿笑道:“李大人,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李大人滿身的汗,被這涼涼秋風一吹,吹得更涼。他也想早些回去啊!哪料到剛出崇政殿就看到這一幕! 叔父與侄兒之間拉拉手本無礙,他也是有侄子的人,只是這……他怎么總覺得哪處不對勁呢,不對勁到他身上的冷汗不知不覺便出來了。 福祿面上還是笑,說話的語速卻放慢許多:“宮中事多,小的多有怠慢,不送李大人出宮了,望李大人諒解。” 李大人立即擺手道:“哪里哪里,福大官客氣,我這就出宮回府!” 他說罷就要走,福祿在他身后忽然又道:“李大人可曾瞧見什么?” 李大人的后背一僵,趕緊道:“我什么也沒見著!” 福祿笑:“陛下惦記著女真的事兒,李大人明日早些進宮啊。” “一定一定。”李大人淡笑幾聲,趕緊跑了。 福祿回到福寧殿的時候,只瞧守門的太監有多高興,便知道他們陛下有多高興了。守門太監見他回來,立即道:“福大官,郎君今兒給咱們發賞啦!一人一錠金子呢!” 福祿笑罵幾句,說道:“那你們更要好好辦差事才是!” 太監們笑嘻嘻地應下,繼續盡職地守門。 福祿將陛下不穿的披風掛好,便見染陶從正殿出來,立即笑問:“陛下可用膳了?” “用了,陛下叫我出來。就他們倆在里頭呢。”染陶臉上也全是笑意。 趙世碂不在宮中,趙琮的心情一般,也很少笑。他們這些伺候人的,本來就是主子高興了,他們才高興。趙世碂一回來,陛下就這樣高興,他們自然只有更歡喜的。 他們倆站到廊下,借著月色閑閑說話,說了一會兒,又繞到他們陛下與趙世碂身上。 福祿感慨道:“jiejie,你瞧,小郎君不過幾日不回來,陛下就想成什么樣子。” “陛下與郎君感情好啊。” “若是將來因甚個事兒,兩人久久不見,陛下——” 染陶氣得伸手打他:“你這張嘴巴胡亂說些什么呢!”打完,染陶還氣,又想去撕他的嘴,“叫你成天胡說!” 福祿趕緊避開,討饒道:“我是胡說,我胡說!只是郎君往后長大了,總要出去辦差事吧。” “辦差事是辦差事,你方才的是什么話?什么叫兩人久久不見?” 福祿自己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我錯了。” 染陶卻還是不高興,氣道:“罰你今天不許吃飯!”說罷,她抬腳往膳房走去。 染陶將剛燉好的湯送進內室中,趙琮與趙世碂說到趣事,兩人正笑。 因高興,趙琮還飲了酒,是兌了蜜水的桂花釀,滿室皆是甜香味兒,趙世碂陪他喝。染陶給他們倆倒酒,再盛湯,瞧他們眼中僅有彼此的模樣,心想,他們陛下跟郎君這樣好,才不會分開呢。 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這才叫佳緣。 第183章 “這么乖,陛下賞點什么?” 昨夜兩人都飲了酒, 拉上幔帳, 共躺在床時,帳中滿是桂花釀纏綿的甜香氣。這份纏綿香氣中, 兩人自然也是纏綿許久。 直到夜半, 趙琮沉沉睡去, 趙世碂趴在他身旁,再度盯著他。 視線一點點地凝視著他面上的每一寸, 膠著, 如何也離不開。 趙世碂伸手,將趙琮的手握在手中, 突然知道今年的生辰畫作該如何畫。 天亮之后, 趙世碂陪趙琮起身, 非要親手給趙琮穿衣。 朝服好穿,趙琮笑著任他穿,一室的宮女都在笑,趙世碂也不覺丟臉, 笑嘻嘻地給往趙琮的腰帶上戴玉佩。趙琮臨走前, 對他道:“記得穿朕選的那一身。” “好。”趙世碂乖乖應下。 “在外頭好好辦事兒, 都到了這一刻,也不急在這幾日。” “好。” “乖。”趙琮伸手拍拍他的頭。 趙世碂是坐著的,立即伸手攬住他的腰:“這么乖,陛下賞點什么?” 宮女們再笑,趙琮也笑,笑著說:“成, 你抬頭。” 趙世碂抬頭,趙琮低頭,很輕地在他眉間印下一個吻,很輕很快。 宮女們笑著低頭,不敢看。 趙琮笑問:“可滿意?” “不滿意!” 趙琮再笑:“不滿意也沒辦法啦,朝會時間將到。” “陛下下回補上吧?” “好。”趙琮伸手再點點他的眉心,“松手吧,朕要去垂拱殿了。” 趙世碂再用力抱了一下,松開趙琮,并起身送他出門。 趙琮走出福寧殿的門,回頭又看他一眼,往垂拱殿去。 趙世碂目送他離去,抬頭看東方朝陽,舒坦地松了口氣,忙過這幾日就好,就不必連面都難見。 趙世碂出宮繼續往禮院去忙碌。 趙琮卻在宮中接到一個很特殊的求見。 他不相信地問:“你說誰?” “孫家郎君啊。” “孫竹蘊?” 福祿點頭:“正是。” 奇了怪了,孫竹蘊進宮找他有何事?據趙琮所知,以及觀察,孫竹蘊是個極為知道分寸的人,是什么事情,要引得他進宮來? 他剛與李大人見完,李大人是鴻臚寺的官員,很有才干。這回女真稱臣一事,他特地將李大人調出來專門負責。過完生辰,這些事便要一一安排下去,這些日子他還在等耶律欽的信。 遼國太后的態度,直接決定了他到時候到底如何與完顏良談判。 這些都是大事,趙琮議得再度有些頭疼,這會兒與孫竹蘊說說話也好。 他閉目養神片刻,聽到腳步聲,他睜眼,看到如往昔一般的孫竹蘊走進來。 “學生孫竹蘊,見過陛下。”孫竹蘊給他行禮。 這是他的準妹夫,趙琮態度很和氣地笑道:“快起身,坐吧。”他指了左首第一張高椅。 孫竹蘊再道一聲謝,走上前坐下。 趙琮好奇,也沒把他當外人,直接問道:“你所為何事而來?” 孫竹蘊雖不知道陛下要召他做駙馬,畢竟沒人對他說過,但隱隱之間,他是有所感觸的。他是個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很能知足。他也很喜歡趙宗寧,既然陛下都有這個想法,他自會坦然接受。 因而陛下對他這般態度,他心中更明朗。但他今日進宮,并不為自己,而是—— “陛下,您可耳熟寶應縣知縣易漁?” 趙琮眉毛不覺一挑,怎么又是易漁?怎么連孫竹蘊都在提及此人?他看向孫竹蘊,示意他繼續說。 孫竹蘊將他在公主府外碰到易漁的事兒說了出來:“當時學生覺著奇怪,陛下也知道,輕易無人往公主府外去的。學生當時正與小廝買書歸來,便派他跟去看看。” “他去了何處?” “東大街上的佳興茶樓,倒也未與人見面,只是自己獨坐了許久。喝完茶,他便回家。學生覺著此事有些怪異,到底事關公主,怕有礙,便決定進宮稟于陛下。” 趙琮暗想,也不知道這個易漁又要干什么壞事。 他想了片刻,對孫竹蘊道:“你對寧寧很好。” 孫竹蘊立即愧不敢當地說:“陛下謬贊。” “朕贊你,便是你值得。這事兒,朕知道了。你也莫要擔憂,朕會派人去查探此時,也不要告訴寧寧。” 孫竹蘊一一應下,趙琮很滿意,叫福祿帶他去福寧殿拿點心:“都是寧寧喜愛吃的,你帶些回去。若是寧寧問為何進宮,你便說朕有事傳你。” “是。”孫竹蘊說完了事,不久留,回身就走。 他走后,趙琮想了片刻,叫福祿令邵宜派人盯緊了易漁。 從前真不覺得易漁是個人物,盡管有所提防。 如今倒好,此人越來越過分。 而剛盯上易漁沒幾日,這人身上果然又出了大事。 “當真?”趙琮問邵宜。 邵宜點頭:“他家是揚州富商,海上生意做得很大。這回他家商船被劫,死傷無數。” “是意外,還是——” 邵宜立即領悟,說道:“臣與陛下是一樣的想頭,這事發生得過于巧合,揚州一帶的水域向來平靜,幾十年來從未有過這樣的事兒,怎的偏偏給他家碰上了?偏偏劫了商船之后,那些人也不要財物,倒被其他人家撿了漏。但臣無能,至今還未查到具體的蹊蹺。” “這也不怪你,若是真有人刻意為之,你又如何提前知曉?只是既然知道此事,你便要派人去好好查探一番。易漁可惡,家人卻無辜。的確是刻意為之的話,此人有能力辦成這樣的事,才真正叫人忌憚。” “臣知道!” “易漁可知此事?” “他尚不知。咱們的人是快馬加鞭地趕回來的,不過估計也就這幾天,易漁將會知曉。” “到時看他如何行事,朕是不會放他離開東京城的。” 邵宜再點頭,趙琮又與他商量片刻,吩咐他許多事。 邵宜進宮沒多久,趙世碂也在禮院外的馬車內見了自己的人。 “收尾可收得干凈?”趙世碂懶洋洋問道。 “郎君您放心吧!” “他家的貨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