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小的不會。”吉利應得老實。 “你最愛吃什么?”趙琮索性這般問。 吉利低頭道:“小的喜愛吃rou餡兒的蒸餅……” 趙琮“哈哈”笑,真是個老實人,他笑得吉利更緊張,頭低得更低。 “若是有一天,你吃了素餡兒的蒸餅,你會如何?” “陛下,小的不吃素餡兒的蒸餅,福大官待我們好,知道小的喜歡吃rou餡兒的,頓頓有rou餡兒的蒸餅吃。” 趙琮伸手捂臉,笑了半晌,才道:“一個喜歡吃rou餡兒蒸餅的人,突然吃,并且吃好幾回素餡兒的蒸餅,奇怪不奇怪?” “奇怪!” “正是這個理,所以,你知道該如何看著吉祥了嗎?” “……”吉利直著眼睛想了許久,突然點頭,“知道了!” “那就去吧,看著他。” “是!” “此事,只有朕與你知。你辦好差事,再給你吃rou餡兒的其他好吃的。” “是!” “去吧。” 吉利規(guī)矩地再給趙琮磕了一個頭,嘴里還念著“rou餡兒”、“素餡兒”等字眼,退出了內室。 趙琮掂了掂手中的書,他的病也該好了,畢竟再過幾日,他的妃子們便要正式入住后宮。 第40章 這禮,送皇后都已足夠。 七月初九, 嬪妃們分別入住雪琉閣與嫣明閣。 淑妃錢月默初入宮便是四妃之一, 娘家又是那等家世,早早便有小太監(jiān)殷勤地來幫她搬東西。她的貼身宮女飄書是由家中帶來的, 還是陛下特別給的恩賜, 許她帶一位丫鬟入宮。小太監(jiān)們將她迎進雪琉閣, 飄書一一給了小荷包,里邊是小塊的碎銀子。 小太監(jiān)們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話說了一籮筐才肯走。 他們走后, 錢月默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坐在陌生的高椅上, 還未來得及與宮中太監(jiān)、宮女說話。 雪琉閣中原本的宮女正收拾各處送來的禮品, 小太監(jiān)也是四處走動, 她暗暗看著。 飄書給錢月默倒了盞溫水,拿起團扇為她扇風。 一位宮女走來,手托一個紅色錦盒。 錢月默來不及喝水,詫異道:“這是?” “娘子, 婢子們正為娘子規(guī)整各處送來的禮品。這是郡主府送來的。” 本朝建國近一百年, 只有那么一位郡主有專屬的郡主府。 錢月默立即放下茶盞, 伸手道:“我看看——”說完她便一愣,收回了手,端正坐姿,又道,“本位看看。”這才有了幾分淑妃娘子的樣子。 小宮女打開錦盒,饒是錢月默也不由想要驚呼。 盒中是一整套頭面。 錢月默是大家閨秀, 并非那等沒見過好東西的普通女娘。只是這套頭面共有三十六件,全部都是足金打制的芙蓉花樣式,花蕊上鑲的全是品相極好的紅寶。尤其那支頂簪,其中鑲嵌的紅寶,足有銅錢大小。 盒子打開的一剎那,只見金光閃閃,卻又華而不俗。 錢月默是個清雅的性子,自家妝奩中倒是有華麗的首飾,卻未上身過。 但即便如此,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頭面。 即便她清雅,她也是個愛美的才十六歲的小女娘,不得不愛這般精致華麗的首飾。 她不禁有些驚慌,郡主為何要這般做? 這禮,送皇后都已足夠。 趙宗寧的好東西多得很,既然是宮中目前品級最高的妃嬪,又是錢商的女兒。況且她曾與錢月默有過幾面之緣,她覺得錢月默雖文雅,與她玩不到一塊兒去,也是難得討她喜歡的小娘子。 為了哥哥,也為了這份眼緣,她送了份大禮。 況且,這樣的大禮,于寶寧郡主而言,并不算如何。 到底是納妃的大好日子,趙宗寧特地從宮外再送了賀禮進宮來給趙琮。 趙琮哭笑不得地看賀禮中附上的紙箋,是他的好meimei親手寫的賀詞。 妃嬪入宮的第一日,眾人皆等著看趙琮要召誰侍寢。 結果是,他誰也沒召。 孫太后莫名松了口氣。 第二日,眾人依然等著看趙琮要召誰侍寢。 結果是,他依然誰也沒召。 第七日,他沒召。 第八日,他還是沒召。 孫太后的氣反倒提上來,再也下不去。 她從未給趙琮指過引導人事的宮女,趙琮長到十六歲也未近過任何女娘的身。她原是故意的,她不愿趙琮留下他親生的與孫家無關的繼承人,那樣的話,即便趙琮死了,依然有另一位名正言順的新帝。 恰好趙琮身子也不好,她有了好理由。 可趙琮真不去召妃嬪侍寢時,她反倒又覺得不安。 她近來腦中也是小人打架,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得厲害。 納妃的第九日,是七月十八,正式行冊封禮的日子。 宮中暫無皇后,便由淑妃錢月默帶領其他三位美人在文德殿一同行禮。 禮畢,領了印,她們又去寶慈殿。 孫太后仔細打量錢月默,的確是個十分美貌的,還是那種清清雅雅的美貌,就如同后苑池子里晨間初開的第一朵白色荷花,也如初夏的第一縷清風,她見著也喜歡。這般美貌,趙琮辛苦求來的,為何不召來侍寢呢? 思索間,小宮女們奉上香茗。 孫太后與王姑姑對視一眼,王姑姑微點頭,孫太后面露微笑,平靜地看著四位妃嬪喝了那杯茶。 孫太后的心總算是又落了下去。 即便侍寢,她也不怕了。 反正是生不出孩子來的。 既無須擔心孩子的事,孫太后不好拿這事兒問趙琮,便將尚寢局的人叫來訓了一通。 尚寢局的人被訓了一通,只好再去福寧殿。福祿一見尚寢局的人,便知他們是所為何事而來。要他說,他其實隱隱也有些擔心,都這么些天了,陛下怎么一個妃嬪都不召來呢。 尚寢局的史遷苦著一張臉對福祿道:“福大官,太后娘娘也擔憂著陛下呢。” 福祿知道他的意思,雖聽他提起孫太后,有些不屑,卻也的確擔心此事,便道:“我會在陛下跟前提起此事。” “哎喲,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史遷夸張地對福祿行禮,“多虧了福大官!” 福祿笑了笑,未再接腔。 史遷走后,福祿去與染陶說話。 染陶立在殿外,見他走來,問道:“史遷走了?” “是。” “陛下在里頭與六郎君說話呢。” “染陶jiejie,你說這事兒——”福祿也拿不定主意。 “你也真是糊涂了,明天是個什么日子?!”染陶都想拿手點他的額頭。 福祿腦中一清醒,明日是陛下見使官的日子呀! “這個時候,陛下哪還有空惦記其他事?” “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 “我知道你也是擔心陛下,但四位娘子都在那兒呢,你急些什么?” “是是是!” 染陶還要再說話,有守門的小太監(jiān)從遠處走來,立在臺階下,稟道:“染陶jiejie,福大官,錢相公求見陛下。” 趙琮聽說錢商來了,立即叫人將他請來。 謝文睿起身道:“陛下,臣告退。” “你留下。” 謝文睿怔愣中,錢商已經走了進來,他身穿朝服,一進來,便要往下跪。福祿沒攔住,錢商跪下,行了個大禮,念了“萬歲”。 趙琮笑:“錢大人這是與朕生分。” “臣不敢,只是頭一回得陛下召見,心中感激。” 錢商的確很會說話,趙琮叫起,他才起來。 錢月默生得貌美,她的父親錢商也是長得儀表堂堂。往前倒個二十年,那也是一位英俊少年郎。即便如今,錢商蓄了胡須,卻也依然是美中年。 但趙琮也就是看看,他雖然是個斷袖,卻不喜愛這一款。再者在這個時代,在皇宮中,他只想保命,只想要權力,其他的他毫無興致。 錢商在右側首坐下,染陶親自為他奉上茶,他道了謝。 趙琮指向謝文睿,介紹道:“這位是謝文睿,武安侯家的六郎君。” 二人自然又是一番招呼。 待該打的招呼都已經打了,趙琮也不再廢話,直接問道:“不知錢大人今日所來,是為何事?” 錢商見趙琮說話并不避謝文睿,便知這是陛下的心腹,看來陛下果然不如他人所說那般癡傻。他坐著,朝趙琮拱手:“陛下,明日便是各國使官覲見的日子,不知陛下可有事要差人去做,臣愿領差事。” 趙琮以為那日錢商說要與他同見使官也就是面上情,也沒料到他竟然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