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兒子，有你這樣子坑媽的嗎？

    我擰了擰眉，佯裝生氣地看著顧子簫。

    顧子簫抱著顧謙修親親熱熱地喊著，壓根就沒回過頭來看我一眼。

    顧謙修嘴角上揚地對我笑著，似乎有些得意。

    算了。

    也不知道這男人給我兒子灌了什么迷魂湯，現在倒好，連媽都不要了。

    好在顧笙是個懂事的。

    比起顧謙修，跟我更加親近一些。

    “喬阿姨。”

    我摸了摸顧笙的頭，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低聲說：“笙笙，我和你爸爸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顧笙聽到這句話，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僵，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了。

    我感覺到了她的害怕，連忙安撫她道：“別害怕，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們就說說而已，不會逼你做什么的。”

    顧謙修也抱著顧子簫坐了下來，看著顧笙說：“是關于你母親林淺的事情，她來并不是要帶你走。”

    顧笙抬起頭看著他，滿臉訝異。

    我肯定地說道：“這件事情我們也確定過了，所以才會回來跟你說的。笙笙，我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這件事情告訴你之后，也是讓你自己考慮選擇，我們誰都不會逼你做什么的。”

    說完這些，見顧笙情緒稍微穩定下來，我才握著她的手，輕聲說：“你母親確實遇到了點麻煩，回來找你是需要你幫忙，但并不是執意要把你帶走。她的小兒子，也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患上了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救命，她想讓你幫忙去配型，如果配型成功的話，能夠救她的小兒子一命。”

    “她的兒子……”

    顧笙微微低下了頭，緊握著雙手，說：“她的眼里也就只有兒子了。回來找我也只是為了她的兒子而已……”

    “笙笙，她是很自私，對你也不好，甚至可以說從未將母愛給予你一分一毫。換做是我……”

    我忽然一愣，這個比喻倒是把我自己給說住了。

    顧笙有一個不愛她的親生母親，而我的親生父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

    “如果是喬阿姨的話，會如何？”

    “還她一點生育之恩，從今往后，再無瓜葛。”

    這句話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出來的。

    等說完了，看到顧笙怔愣的表情，我也沒覺得后悔。

    我緊緊抓住了她的肩膀，說：“你和她的血緣關系是切不斷的。哪怕沒有感情，在這種生死關頭，她還是第一個想到的是你。你不想再跟她牽扯上任何的關系，那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讓你和她徹底地斷絕關系……代價就是去配型，配型成功的話把骨髓給她的小兒子。”

    顧笙紅了眼睛，顫抖地問我，“那我會死嗎？”

    我抱住了她，失笑道：“骨髓是可以再生的，不是你體內的器官，只是一種造血干細胞而已，你不要緊張。不會讓你死的，就是可能會有點疼。但是如果你想和她徹底脫離關系，你就必須忍住這一點疼。”

    “你愿意嗎？不要林淺，從今往后你就徹底是一個自由人了。”

    對一個十歲的女孩說這些，似乎有點過了。

    但是顧笙終究不是普通的十歲孩子。

    她聰慧，敏銳，比普通孩子懂得更多，感受得更多。

    在和她談話的時候，你并不能將她完全當做一個十歲的孩子。

    那樣的談話并不平等，也會讓她厭惡。

    顧笙明白我的意思，她低下了頭，似乎是在猶疑著。

    我摸著她的臉蛋，低聲說：“相信我，有喬阿姨在，你就不會有事。我們也不會逼你，愿不愿意去配型，你自己決定。就算你不去，你也不欠她什么，不過是彼此抵消而已。”

    “我去。”

    顧笙抬起了頭，一雙琉璃眸子，目光堅定地看著我，重復道：“我去。”

    “喬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的很對，我不想再跟那個女人扯上任何關系，去配型，是還她生育之恩，到底能不能把骨髓給他的兒子用，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顧笙決絕狠心地不像是一個孩子。

    哪怕是我這個大人，也不能夠做到像她這樣冷靜而果決。

    就像在對待廖林一樣……

    我不后悔，也不愧疚，至今都認為，既然二十多年都當我不存在，那我也當自己的親生父親已經死去。

    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出的選擇付出代價。

    廖林是，林淺也是。

    “那明天我帶你去見她。”

    “嗯，喬阿姨，如果沒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我就上去睡覺了。”

    我摸了摸顧笙的頭，說道：“去吧，不要想太多，睡一個好覺。笙笙，你還有我們呢。”

    “我知道的，喬阿姨晚安，爸爸晚安。”

    顧笙看起來情緒還算平靜，只是背影始終有些孤獨地走上了樓。

    “她很堅強。”

    懷抱著顧子簫的顧謙修沉聲說道。

    “嗯，是的，比我想象中的堅強許多，聰明許多。”

    “只是喬靜，你把自己的狠心教給了她。”

    我愣了一下，好笑地看著他，“不然呢？顧謙修，不然你以為顧笙就應該乖乖無所欲求地去幫林淺，給她的小兒子捐出骨髓？沒有義務的。顧笙是一個獨立的人，林淺除了給她生命之外，沒有給她半點母親的溫暖。從這一點，林淺就沒有資格奢望在顧笙這里得到什么回報。這已經是底線了……”

    第252章 真相是什么？

    顧謙修沒有再說話，大概是他自己也沒資格多說什么吧。

    說好了讓顧笙自己抉擇，那我們就不能逼她。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跟林淺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帶著顧笙一起過去了。

    出乎意料之外，顧笙竟然主動提出要和林淺談一談。

    于是，我和顧謙修只能在一旁等著了。

    也不知道顧笙和林淺到底說了什么，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林淺就激動地握住了顧笙的手。

    顧笙無動于衷，輕聲地說著什么。

    林淺一愣，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

    顧笙起身，談話就此結束。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水，說：“喬阿姨，我們回去吧。”

    “談完了？”

    “嗯。”

    我和顧謙修對視一眼，顧謙修去找了林淺，我則帶著顧笙回家了。

    路上顧笙一句話也沒說，目光平靜地看著車窗外面。

    我問她，“你還好嗎？”

    顧笙道：“喬阿姨，我的心里原本有一塊石頭，終于在今天我徹底放下了。我再也不用糾結有一個這樣的親生母親，也不用再害怕會再一次被拋棄、欺辱。”

    “那個女人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我不想再一下那個了，也不想再見了。”

    “明天我就回學校上課吧。”

    她到底跟林淺談了什么話，我沒有問。

    這是屬于她的隱私，只要她愿意說，我就愿意傾聽。

    之后，顧謙修跟我轉達了林淺的話，希望我們能盡快帶顧笙去醫院配型。

    “之后呢？”

    “之后再看配型成功不成功，如果成功的話，就麻煩我們把顧笙送到國外，因為要在那邊動手術。”

    “既然如此，那就等配型結果出來再說吧。”

    或許是老天鐵了心要懲罰林淺，顧笙的配型結果出來了，不匹配。

    也就是說，就連林淺最后的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拿到結果的林淺絕望離開，從此再也沒在我們的面前出現過。

    *

    然而，林淺的事情才過去沒多久，李董不知道為什么又找我出去吃了個飯。

    我本來是要拒絕的，但是因為顧謙修的話改變了主意。

    也就是這一次改變主意，讓我知道了一些李董之所以要一而再再而三找我示好的原因。

    他想要我手里的股份！

    “小靜，你看你也不會管理公司，而且看你的樣子，對新倫也并沒有多少感情。我這次找你出來呢，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吧，需要多少錢，你才肯把手里剩下的股份賣給我？兩億夠嗎？”

    他確實足夠開門見山，一上桌就提錢。

    而且這筆金額讓我有些吃驚。

    “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再加錢，只要你肯賣，價格都好商量。”

    李董擺出一副我有錢買你手里股份的姿態，讓我越發好奇起來。

    我反問他：“李董為什么要這么執著我手里的股份？新倫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

    “嗤，算什么？新倫現在也就只是個空殼子了，你手里的股份撐死賣兩億五千萬，再多就不可能了。你最好自己再考慮一下，晚了可能就要后悔了。”

    李董倒是勝券在握，好像篤定我會點頭把股份賣給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