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還有去找謙修嗎？”

    “不大清楚，最近兩天公司那邊沒有人提過。”

    “那你可就得好好盯著了，謙修有時候也容易心軟，指不定就答應那女人把笙笙交出去了呢？”

    顧mama滿滿地擔憂。

    我安撫了她幾句，“不會的媽，你放心好了。”

    顧謙修明知道顧笙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把孩子留在身邊，其中的用意連我都不能確定，找不到突破口，解不了顧謙修的心結，孩子的事就沒那么容易。

    “唉，顧笙那孩子……”

    顧mama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怎么？顧笙又惹您不開心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

    人可是她自己硬是要再帶回來的。

    這會兒心里不痛快的話也沒法怪誰了。

    顧mama無奈道：“笙笙人倒是挺安靜的，就是安靜地有點可怕。昨晚上睡覺前，我去她房間看了一眼，就看見她坐在書桌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臺燈出神，叫她好久都沒回應。等走過去看的時候，差點沒被她那眼神給嚇掉魂魄。”

    冷不丁的一眼，哪怕是大人，也會被嚇到。

    我見過那樣的顧笙。

    安靜得不像是個小孩。

    “那一瞬間，就好像她被什么臟東西附體了一樣。”

    顧mama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對我說：“后來我把你爸叫了過來，也不知道你爸用了什么法子，才把人哄到床上睡覺去的。”

    “今天下午，我又約了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兒童心理學教授，打算帶著笙笙去看看，到時候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好。”

    做好了午餐，我就同顧mama說要上樓去把顧笙喊下來吃飯，誰知道卻被阻止了。

    “讓方姨送上去給她吧。”

    顧mama的話讓我詫異了一下，問：“平時您都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吃飯的？”

    “到飯點讓她下來吃飯她都不愿意的，就只能送到門口去了。”

    顧mama既疲憊又無奈，“之前不是順便把金毛從你那邊帶過來了嗎？頭兩天的時候，我用金毛誘哄過她上桌吃飯，一頓兩頓還行，第三次她就理都不理了。也不跟金毛玩了，自己又跑回了房間里頭。不知道在畫些什么……”

    “要不是看在她是咱們顧家的血脈的份上，我還真是想干脆把人還給她mama得了。”

    顧mama忽如其來冷酷的話讓我聽得心頭一冷。

    先前執著地要把顧笙留下來，現在卻能因為不是顧謙修的血脈而張口就要把孩子給送走……

    那要是讓她發現顧子簫也不是顧謙修的骨rou呢？

    這件事情幾乎成了定時炸彈，埋在我的心底，時刻地提醒我一旦事情暴露，我和我的兒子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還是小靜你好，嫁進來咱們顧家才兩年就懷上第二個寶寶了，一下子就三年抱倆。等再過段時間，老二出生的時候，老大都能上幼兒園了。”

    顧mama說到顧子簫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時，心情還算好。

    可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倍感壓力……

    “媽，你在跟誰說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

    廚房門口，顧嫂子笑瞇瞇地走了過來，看見我，故作一副驚訝的模樣，“原來是咱家弟媳過來了呀！我說呢，這屋子里頭除了爸之外，還有誰能哄得媽那么開心的？”

    “大嫂今天不用上班嗎？”

    跟人問好后，我淡笑地說道。

    顧嫂子道：“今天事情有子明爸爸處理，我閑著呢，就過來看看了，沒想到這么湊巧，你也在這邊，今天掌勺？”

    我笑道：“嗯，做了點家常小菜，嫂子也過來一起吃一些吧。”

    顧嫂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很快飯菜上桌，幾人就坐了下來一起吃起了飯。

    顧子簫小朋友也拿著勺子給自己小嘴巴塞著雞蛋羹，吃得不亦樂乎。

    吃飯的時候，顧mama看了顧嫂子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今天過來肯定有什么喜事吧？看你這咧著的嘴，到現在都沒合攏過。”

    顧嫂子笑：“看來還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媽的這雙眼睛，今天確實有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

    “哦？說來聽聽。”

    顧嫂子清了清嗓子，笑瞇瞇地說：“給子明介紹了個合作伙伴的女兒當女朋友，沒想到兩人還真合得來，問了子明后，兩人就成了！大概過不了多久，媽你就要抱上曾孫啦！”

    第170章 不要回到那女人的身邊

    “是嗎？哪家的姑娘？”

    顧mama興致勃勃地說道：“子明那臭小子都二十五六了，也確實得趕緊成個家了。”

    “可不是么？這兩年我可沒少催促他找女朋友。可他倒好，滿世界地跑，就是不肯給我找個兒媳回來。您說只要有，哪怕是國外的我也不會介意不是？可他就是不聽。”

    顧嫂子說笑著，滿臉的滿意之色，“現在好了，那姑娘跟咱們家子明一拍即合，已經相處一個星期了，比較穩定了，我才敢過來跟媽你分享這個好消息。”

    “那敢情好。你打電話問問子明這個周末有沒有空，讓他帶著人姑娘一起來吃飯吧。”

    “是啊，我也是這個意思。到時候還要請弟妹過來露兩手呢。”

    顧嫂子說著轉頭詢問了我的情況，“弟妹又懷上了，最近身體還算不錯吧？肚子里的小崽子沒折騰你吧？”

    我笑說：“沒有，很乖的。”

    “乖就好。弟妹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孩子都懷得輕松，帶得也輕松。看看咱們家小子簫，真是越來越像小叔了。”

    顧嫂子不經意的一句話，勾起了這個令我惶恐不安的話題。

    偏偏顧mama還盯著顧子簫左看右看了許久，說道：“你別說，還真是越長越像了。不過感覺好像更像子明多一點有沒有？”

    “像子明？”

    顧嫂子也是吃了一驚，連忙拿手機翻出了一張顧子明小時候的照片來。

    婆媳兩人湊在一起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驚嘆，“還真是挺像的，側臉像謙修，正臉像子明。笑起來的可愛模樣，還是多一點像謙修的……”

    我坐在一旁忐忑地聽著他們的議論聲。

    不知道兩人是怎么看的。

    顧子簫橫看豎看，我也看不出來他哪一點像顧謙修或者顧子明……

    好在這個話題并沒有持續很久，顧嫂子就想起來跟我們說了顧子明女朋友的事情。

    是個活潑直爽的姑娘，還是顧家商場上合作伙伴的女兒。

    其余的，我也沒興致繼續聽下去了。

    在她們談話的時候，我一個人上了樓，走到了顧笙的房間。

    她已經吃完中飯，不過吃的不多。

    碗筷盤子全都整齊地擺放在門口。

    我敲了敲門，詢問她可不可以進去，卻沒有得到回復。

    小心翼翼推開門之后，興奮的金毛卻先朝我撲了上來。

    我推開了它，不一會兒就看見在窗戶旁邊畫著畫的顧笙。

    她很認真，并沒有因為我的靠近而停止下動作。

    聚精會神地看著畫板，以及上面看不懂的顏色紋路。

    “笙笙？”

    我輕輕地喊了她一下，她的筆尖稍微停頓了一下，轉頭抬頭看了我一眼后，又繼續畫畫了。

    我試圖跟她溝通，“你在畫什么？能告訴我嗎？”

    顧笙沒有再看我一眼，也沒有說話回應。

    伸出染了點顏料的小手抽出了那張畫紙，重新提筆畫畫，依舊是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就好像從剛才的直線變成了現在的圓圈。

    唯一不同的是，畫直線時用的是藍色和綠色。

    現在的圓圈用了紅色和紫色……

    不管如何努力，都不愿意讓人接近她內心的小姑娘。

    在這個時候，我也感覺到一種沉沉的無力感。

    疲憊的，無奈的，以及厭惡和恐懼。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覺得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

    埋得越深，往日爆發出來就會更令人可怖。

    積壓的情緒得不到釋放，整個人就好像懷揣著巨斧的魔鬼，隨時隨地都可能把負面情緒變成利刃，傷害著身邊的任何人。

    顧謙修和肖瀟的事情我已自顧不暇。

    現在還要來理會林淺和顧笙母女的事情。

    幾乎在那一剎，我控制不住自己，緊盯著顧笙看了許久，問她：“笙笙，如果你不是爸爸的女兒，你愿意離開，回到你親生母親的身邊嗎？”

    顧笙的筆尖徹底地停頓住了，小手握緊，幾乎在顫抖。

    對于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話到底有多殘忍？

    我明白，卻不得不這么做。

    “你們……打算拋棄我了對嗎？”

    顧笙忽然抬頭，一雙通紅的眸子蓄滿了淚水，委屈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