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王珪聞言轉頭望向謹歡,以眼神詢問是否需要將人救下。他自己就屬于被謹歡救下來的這一種,故而對于給楊廣添堵這件事,他是一向很樂意去做的。 謹歡搖了搖頭。 救王珪那是她早就盤算好的,這樣的聰明人怎么可以白白浪費呢。至于說劉士龍這樣優柔寡斷的蠢貨,還是早點去“報道”吧,她完全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次兵敗,楊玄感必定心癢難耐,吩咐下去,讓那邊的探子都動起來吧,出頭的椽子先爛,也該到了他們兄弟出頭的時候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謹歡的節cao值早就為負了,再少一點她也完全不care。 “行,還有江南那邊……” “大少爺,有緊急情況!”王珪的話還沒說完,窗外就傳來了密探焦急的聲音。 謹歡的李建成聞言都是臉色一變。 畢竟若不是什么火燒眉毛的事情,密探們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報告的。 “怎么了?”謹歡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開了門讓人進來報告。 “回主子的話,五陵那一帶發現了疫情。” “什么?”屋內瞬間亂成了一團。他們都知道,李家可是有一位小姐,兩位少爺還在那兒呢。 “疫情?什么疫情?”李建成臉色都變了。 密探猛地吸了口氣道:“初步探測是虜瘡。” 一時之間,室內靜寂無聲,每個人都嚇住了。 比起面色慘白,高聲嘶吼著備馬的李建成和全心全意試圖阻攔李建成的眾人,謹歡則背過身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氣。 奶奶個球,嚇死你祖宗了。 天花嘛,真當姑奶奶那些疫苗針白打的了? 第302章 大唐盛世 在經歷了研發牛痘并且心驚膽戰地守著幾個熊孩子出痘之后, 謹歡就花了很多金子從系統那兒兌換來了各種疫苗。所以不管是扶蘇還是劉據他們小時候,基本都被謹歡給扎過針。每次都是直接打暈然后戳屁股, 屁股上rou多,怎么戳也不會戳出問題來。 等到了建成他們兄妹幾個的時候, 謹歡打針的技術雖然壓根沒好上多少,但是下手倒是更加麻利了。這年頭各種類型的病都得預防,什么傷寒啦,麻風啦,天花啦等等等等,反正幾個倒霉孩子小時候屁股都沒少挨扎就是了。 至于這個虜瘡,大名其實就是天花, 謹歡的便宜爹爹順治當年就是因為這個掛掉的。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 這玩意兒基本就可以和不治之癥掛鉤了,得了這病還能活下來的,那都是典型的福大命大。 而且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整個地區都是要隔離的, 戒嚴不說, 還許進不許出,官府才不會管你有沒有被傳染上,到時候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所以李建成才會如此焦急,他怕弟弟meimei一開始被沒有被傳染上,反倒是因為被隔離才傳染上,那才是真倒了血霉了。 “站住!”謹歡沖著建成厲喝了一聲,雙眉緊皺道:“建成, 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身為帝王之尊,不管在怎樣緊急的情況之下,不管發生了什么,都必須冷靜自持,如李建成現在這般慌亂無措簡直就可以被打上一個負五星的差評。你可以著急,你可以心慌,你可以心急如焚急得要死要活,可是你不能讓人看出你的真實情緒。情緒外露,是一個帝王最為忌諱的事情之一。 建成被謹歡的厲喝聲喚回了幾分神志,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朝謹歡拱手道:“姑姑,侄兒自請將弟弟meimei接回來。”李建成原以為謹歡一定會答應,畢竟在他看來,姑姑向來最是看重meimei,對兩個弟弟也是一貫的縱容和溺愛,絕不會讓他們身處險境的。 “不許去。”謹歡的聲音像是冰塊砸在李建成的心上。 “姑姑?”李建成難以置信地驚呼出聲。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沉默的眾人也爭相開口。 “大公子,情況目前還不明朗,不宜犯險啊。” “正是正是,還是讓探子先去探探情況好了。” “莊子里人手齊全,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什么問題。” …… 帝王座寬大,只容一人,登天路艱難,無人相伴。 在這一瞬間,李建成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清晰地理解這話的意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卻因為他多了一層繼承人的身份,所以他的性命就凌駕于了嫡親的弟妹之上,那么等到他將來真正登基之后呢? 謹歡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哎,小朋友,又多認識了一回社會的險惡吧,嘖嘖嘖,小年輕就是不懂事,多學著點吧。” 李建成:“……”喵喵喵?姑姑你再說一遍?你到底說的是個啥? 沒等李建成反應過來,謹歡就吹了一個唿哨,腳尖輕踏之上直接落在了飛奔而來的里飛沙之上。“行了,這邊的事情你們先自己做決定,我去疫區刷一波好感度去。”趕著楊廣大肆掉好感度的情況之下,她自然要趁機而上,努力把自己刷成一個“圣母白蓮花”啊。就算是切開黑也沒關系,只要在老百姓眼里她是李白德耀斯謹歡就可以了嘛。 原本還在耐心勸阻的眾人立刻全炸了。 “明公,明公,萬萬不可啊!” “主公,您別玩了啊!” “主子,您要是再不下來我可就請老爺子去了啊!” …… 謹歡會聽嗎? “哼!”某人傲嬌地一甩頭,“行了,我百毒不侵的人,還要在乎這個小小的虜瘡,好了,我走了,記得派人給我送藥材去。”話才說完,謹歡就輕輕夾了夾馬腹,里飛沙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地竄出了李家,看得周遭眾人目瞪口呆不說,還如喪考妣。 “完了完了,叔兄,這可如何是好啊,難不成真讓人去叫老大人來把明公捉回來了?”房玄齡扯了扯嘴角問王珪道。 高颎畢竟年紀大了,縱使有謹歡明里暗里地塞補品,還是逃不過自然規律。這段日子天氣變化,已經在家休息了好些日子了。若非高颎不在,他們對付謹歡也不至于這么辛苦。 高颎不在,領頭的自然就是王珪,他頭疼地按了按額角,“罷了罷了,明公于醫術一道之上確有幾分獨到之處,暫且先這樣吧,玄齡,克明,藥材的籌集之事就交給你們了,朱寬,你去召集人手,這段時間一定要注意長安城周圍的情況,還有皇帝那邊……” “可是……”房玄齡猶要再開口,卻被杜如晦拉了一把,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應了下來。 王珪有條不紊地將事情一一分派清楚,到最后才拱手朝李建成道:“這些日子明公不在,諸般事宜就都要由公子做主了。” 李建成默然地點了點頭,“有勞諸位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一種自己又被姑姑涮了一把的錯覺?故意扮冷臉來嚇唬自己什么的,所以說姑姑的惡趣味到底還有沒有救了?! 今天的李大公子,依舊是一個懵逼的小可憐。 比起氣氛緊繃的國公府,在莊子上的姐弟仨就明顯非常歡脫了。 哦?你說外面有虜瘡的傳染病人? 沒關系,反正有姑姑在呢,姑姑肯定很快就會來了呀。只要姑姑在,就算是得病也完全沒有問題啊,保證藥到病除,連疤痕都不會留下哦。 這樣的好藥,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八千八百八十八兩黃金,療效絕對有保障! 沒錯,今天依舊是非常腦殘粉的歡樂一家人。 第303章 大唐盛世 雖說皇帝人還在遼東, 不過因為吃了敗仗心情不好的關系,最近朝野上下都老實得不要不要的。一個兩個的全都乖乖地把爪子跟尾巴縮了起來, 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暴怒的皇帝注意到然后遷怒了。為著這個,最近各部衙門的工作效率可謂是嗖嗖嗖往上漲, 要是大隋朝有績效的話,這一個月估摸著能頂過去十個月的。 謹歡還沒到五陵呢,周邊已經被官府控制起來了,不許人出來,也不許人靠近。醫署的醫官們還沒過來,太醫院就更不必說了。再加上還要大批調運各種草藥糧食之類的東西,一時之間一個小小的五陵竟然忙得翻天覆地。 “停下!”謹歡馬還沒到, 已經被巡邏的士兵給攔了下來。帶領這支巡邏小隊的小隊長還算是有點見識, 一間謹歡就知道必然身份不凡,也不敢生硬說話,將人攔下之后便解釋道:“此處突發瘟疫,閣下身份貴重, 還是速速遠去為好。” 要說這年頭老百姓命如草芥吧, 那也差不到哪兒去了。像是去年征調民夫那會兒,死了那么多,最后連尸骨都帶不回鄉,只能埋骨他鄉。然而如謹歡這樣高門貴胄,就是給小隊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出了這樣的疏漏啊。 現在要是古偶,那么為了表現一下, 謹歡就得大叫一聲“放肆,你知道我是誰么”來表示一下自己的憤慨和焦急之情,說不定還要揮一揮手中的馬鞭,至于傷到哪個無辜圍觀群眾,那就跟她沒關系了。 幸好謹歡是個講道理的人。 “五陵的事務如今是誰在負責,讓他來見我。”謹歡勒住韁繩,淡淡說道。 好吧,這話聽起來貌似也禮貌不到哪兒去。 按照“禮賢下士”的標準,謹歡應該主動去見這位負責人,然而謹歡是嗎?她是就見鬼了。從來只有別人遷就她的,至于說她遷就人?少做夢了,她連皇帝的賬都不買,誰敢讓她買賬。 小隊長愣了愣神,先攔住了身邊意圖嚷嚷“放肆”的手下,這才咽了口唾沫,恭謹問道:“敢問閣下是?”比起粗莽的手下來,這位小隊長還是有幾分見識的,要是沒點身份依仗的人敢這樣說話?別開玩笑了,這五陵可是離街頭隨便揍個人都能揍到王孫公子的長安沒多遠啊。 “諾。”謹歡隨手就扔了一塊玉牌過去。這年頭制各種證明身份的腰牌也是有講究的,包括材質和上面的花紋,那都是有定數的。小隊長手忙腳亂地接住了謹歡扔下來的玉牌,還沒看上面的字呢,心就心慌了。 能用上玉做的腰牌,這是皇家的人吶! 再定睛一看,倆字,“安寧”。 “參加郡主!”小隊長一領頭,其他人全跟著跪了。 謹歡自己是很討厭這個“安寧”這個封號的,聽著就特別老實,完全不符她這種“天涼楊破”的人設嘛!沒奈何現在還沒輪到她當家做主,這還是當年楊堅給她定下里的封號,就是楊廣都不好改自家老子定下來的東西,謹歡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反正等到她上臺了,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要是她高興,別說死了之后廟號定成武安了,就是活著她也能把名號定成武安! 沒辦法,有執念并且熱愛打架的人就是惹不起。 有了證明身份的玉牌,辦起來事情來就方便多了。哪怕謹歡是女兒家呢,可這是先皇親封的郡主,先后的親外甥女呢,跟今上那可是表兄妹,誰敢惹她呢。 “殿下乃金枝玉葉,怎能冒險進入此地呢。”倒霉的負責人來了之后再度勸告謹歡道。他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像謹歡這樣的身份,要是真進去了出了什么事兒,甭管有理沒理,李家人找上他就足夠他吃不了兜著走的了。 “我不是征詢你的意見的,只是通知你一聲,幾個時辰之后應該會有國公府的人帶藥材糧食和大夫過來,你直接將人引進來就行了。”虜瘡雖是大病,但是患過這種病的人之后就不會再有再次犯病的可能性了,不管是官府還是李家,都會想辦法抽調這樣的人來幫忙。至于說大夫和太醫們,那就真的是醫者父母心,不上也得上了。 “殿下,殿下……”意思性的通知了之后,謹歡直接縱馬揚鞭直往莊子而去。 她是有借著這次疫病刷自己名聲的想法,其實不僅是謹歡,現在還在長安城中居中調度的眾人都有這樣的想法。趁著這次疫病的機會,努力地給謹歡刷一波“大慈大悲”的名聲不是非常好嘛,再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了。 啥?你說當皇帝的不能心慈手軟? 沒關系,對待敵人固然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可是對待百姓,那必須像春風一樣和煦溫暖嘛。而這個劃分的尺度,約莫就是贊同謹歡登基和反對謹歡登基吧。 五陵很富庶,這一點不用多說,可是病魔還真就是現階段最講究“眾生平等”的,有錢沒錢都一樣,輪到你倒霉了,那也沒辦法。 要是擱現代社會,那甭說,有錢人得病了受到的照顧那絕對比貧苦人民更好。像是紫杉醇,好用吧,當然好用,一公斤幾百萬美刀,比黃金還要貴上百倍的東西,能不好用嘛?差別在哪里造成的,不就在這里嘛。 但是現在可沒有特效藥,就算有,趕著這檔口,千年的靈芝人參也不管用啊,要不然怎么是科技改變世界呢。想到這里,謹歡滿意地拍了拍別人看不到的背包,有藥,她就是大爺。 不管何時何地,家人在謹歡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哪怕心里清楚幾個小崽子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可她還是在看到三人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氣。 “你們仨個倒霉催的,怎么就這么寸呢!”關懷完了,罵也還是要罵的。 李琛久經其陣,李世民神經粗到能跑馬,唯有年幼的李玄霸,固然天生神力,可內心還是個嬌氣的小寶寶。出生了這么久,還是他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情呢。現在看到謹歡出現,那就跟被老鷹恐嚇了的雞崽子看到雞mama似的,直接撲棱著小翅膀就往謹歡懷里躥。 “姑姑,姑姑……”李小寶仗著年紀小,賴在謹歡懷里不肯挪窩,李琛倒還罷了,她已經是當家理事的大孩子了,李二鳳卻看不過去了。 喲!看不出來啊李小寶,爭寵你倒是一把好手!可一轉念想到弟弟那一把子力氣,李二鳳又迅速地慫了。算了算了,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懂事聽話講道理,怎么能和李小寶一般計較呢! “現在情況怎么樣?”謹歡一路上收到了不少消息,可是再多的消息也不如身在病區之中的李琛搜尋的多。 李琛面色嚴肅道:“我已經讓人初步小心巡查了一番,這次疫病來勢洶洶,我幾乎都沒怎么聽到風聲,就像是黃河決堤一樣的,突然間就爆發了。” “哼!”謹歡冷哼了一聲道:“欺上瞞下的事情那幫子草包做得還少嗎?只怕是原本以為能大被一蒙給蓋過去的,哪知道出了事兒,著火了不說,連被子都是稻草做的。”這里頭是肯定有貓膩的,不過這個現階段并不在謹歡需要cao心的范圍之內,現階段她需要做的是先行確認自家這邊的情況,然后再組織人手進行救援。 李琛也不負謹歡所望:“莊子的情況我已經梳理好了,發病的只有五人,已經讓出過虜瘡的人前去照料了,他們原本的衣物被褥還有用過的東西也都統統銷毀了。” “這還不夠,你讓人按照這個方子去熬藥,每個人都要喝,還有用過的東西都要用……”謹歡迅速吩咐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