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先生,您的意思是?”貼身男仆等待亞歷山大的決定。 “去見他!”亞歷山大站起身,對貼身男仆說,“丹,我的客人在哪里?” 丹輕聲說:“安排在廊中花園里?!?/br> “那倒是個好地方?!眮啔v山大輕輕搖頭,低聲說,“丹……你還記得那是蘭斯最愛的地方吧?” 丹不敢說話,他當然知道,這棟漂亮的莊園已經修建了三百多年,歷代道格家的家長都在這里長大,小亞歷山大當年牽著小蘭斯走到每一處探險,當年小蘭斯聽父親說等他長大,離開莊園后,要給他修建一棟新的房子,當場就哭了出來。 “我不要離開哥哥和papa……”小蘭斯根本沒等到爸爸說到后面,只是一直哭一直哭,那個晚上哭的打嗝,直到亞歷山大跟他保證,那個漂亮的廊中花園永遠屬于他……小蘭斯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這事兒知道的人很少,丹并不明白這兩兄弟為何越走越遠,他只是覺得自己的主人過的并不快樂,自從和小蘭斯交惡之后,那個開朗的亞歷山大也不見了,他仿佛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痛苦,整個人像是被烈火煎熬一般。 所以丹把客人安頓在廊中花園,希望熟悉的地方能讓兩兄弟能夠稍微緩解一下情緒,想到美好的往事——畢竟亞歷山大不知道,丹可是看到了蘭斯先生回來的排場,他乘坐雕刻著黑公爵家徽的馬車,高高的漆金馬車和華麗的點綴、還有身邊跟隨著畢恭畢敬的貼身男仆……還有一隊保護的騎士,都騎著馬,看上去威嚴肅殺。 這幾年小蘭斯先生顯然已經出人頭地,當年他和亞歷山大告別的可不那么愉快,丹這樣安排,希望兩人冰釋前嫌,也是他隱約感覺到了小蘭斯先生現在大約已經是自己主人都惹不起的存在的緣故。 他擔憂地跟隨壓抑著怒氣的亞歷山大一路出了書房往外走,遠遠地,亞歷山大就透過玻璃,看到了一簇金色的發絲。而這時候,亞歷山大才看到隨侍在一旁的陣仗——唐飛柳到底最重要的成長期都在現代,有些細節他看不出來也看不懂,但是亞歷山大可一眼就明白了,自己這個冒牌弟弟顯然是出息了,他怕是回來報仇的。 他身邊隨侍的貼身男仆可不像是一般人家出身,他的舉止和禮儀毫無一絲錯漏,顯然自小就受到嚴格教導,彎腰倒咖啡的樣子簡直就是所有仆人的教科書;他身上穿著的禮服是新式的,但是裁剪得體,看上去比一般家庭的紳士主人還要柔軟昂貴;而路上丹說,他們還帶著八位騎士,此刻就在莊園另一處休憩……這些細節就算了,亞歷山大走進門,看到掛在門口的大衣,上面生怕人不知道一樣,外套上用金線繡了盤踞在荊棘上的蛇。 這可不是什么普通花紋,這是黑公爵的標志,在整個公爵的土地上,沒有人敢冒充這玩意兒。 而亞歷山大走進門去,看到自己的弟弟臉上帶著羞怯和驚喜站起來,亞歷山大來不及仔細觀察自己的弟弟,就看到了滿眼的黑公爵的標志——貴族們一般都會在外套上繡上花紋,主要是在禮服上,作為出席莊嚴場合的繡紋,為了表達自己家族的威嚴和自己的來歷,炫耀自己的權勢和財富。 簡而言之,繡紋是很正常的,貴族女人們在出席莊嚴場合穿的裙子,還可能不但繡了老公的家徽,還得把自己的娘家也繡上。 但是……亞歷山大看著眼前的小蘭斯,蘭斯穿這個就很不正常了! 首先現在的風氣雖然奢靡,但是貴族們熱愛繡家徽,但對新式服裝很少涉足,而且大多是外套上,以很小的標注為主要,畢竟新式服裝提倡的就是簡潔和線條感。 第二就是,穿著帶貴族家徽的服侍,所隱喻的東西太多了。家徽不是裝飾,是赤/裸裸的權勢威懾和震懾,只有這個家族的人才能穿這樣的衣服,否則視為僭越,甚至可能會被處死。 ……亞歷山大心中震撼,再看自己的弟弟,就更為驚訝了——仿佛怕人眼盲看不清外套上那滿背的家徽圖案,自己弟弟身上,從襯衣的翻領、到打好的領結和蕾絲、再到袖口和卷起的褲腿邊上,全部都繡了各色或大或小的家徽圖案。 當然,這些圖案比外套低調許多,金線與駝色的新式小西服也相得益彰,也與蘭斯的頭發呼應,看上去讓人覺得尊貴又漂亮,讓人根本不敢褻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權勢的威懾上。 “哥哥,哥哥,我是蘭斯啊!”亞歷山大還在默默打量,唐飛柳卻忍不住了,他看到亞歷山大這一瞬間,心中那不安徹底褪去了,他的心在這一刻真正落在了地上,他毫不掩飾地撒嬌著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那些兒時的歲月,在熟悉的地方,在最親愛的人面前,終于都落地生根,在心中開出了漫山遍野的花來。 “哥哥……我好想你。”唐飛柳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淚一串串地掉,他輕聲在僵住的亞歷山大耳邊哼哼唧唧地說,“……我也想爸爸和mama,那邊的和這邊的都想,我想你,也想我的朋友……哥哥,我心里好難受……” 唐飛柳正撒嬌,突然卻被亞歷山大慢慢推開,亞歷山大的臉上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他輕聲說:“我告訴了你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哥哥!無論你回來想干什么,除非我死,否則你絕對別想實現心愿!” 唐飛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夢中蘭斯說的話,他頓時有些明白了,自己太過激動,竟然忘了最主要的事情,唐飛柳紅著眼睛轉頭對伊萬絲說:“伊萬絲,你先出去下好嗎?我有點私事想跟哥哥說。” 伊萬絲躬身,安靜地退出去,唐飛柳看向丹,亞歷山大不說話,蘭斯不得不出口,輕聲說:“哥哥,你當時說過的,我永遠是這個小屋子的主人,在這里,所有人都要聽我的話。” “你說什么?!”亞歷山大瞪大眼睛,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這是幼時蘭斯和他的趣事,是在去黑天鵝之前的事情! 唐飛柳眨了眨眼睛,淚中帶笑地說:“哥哥,你先讓丹出去,還有……苔絲嬤嬤還在嗎?我想吃她親手做的奶皮。” “丹,你先出去?!眮啔v山大死死盯著唐飛柳,嘴里對丹說著,丹一出去,亞歷山大就厲聲說,“你到底在哪里打聽了我弟弟的事情?!你這個惡魔!你對我弟弟做了什么,他到底在哪里?!” 他吼著,眼圈幾乎是瞬間就紅了,顯然這件事情困擾他十幾年,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心魔。 他恨面前的惡魔,他知道這不是他的親弟弟,他的父親去世之前還在擔憂那個被惡魔附體的小兒子……這個陌生的蘭斯,頂著蘭斯外皮的惡魔,是道格家半生的噩夢。 唐飛柳原本還想賣賣關子,這會兒看到亞歷山大的樣子,頓時也不敢耽誤,站著就開始說起來:“哥哥,是我,是我回來了!我是真正的蘭斯啊!” “你是蘭斯?!”亞歷山大冷哼一聲,盯著唐飛柳,說,“行,看來你這回出去聽到了不少消息,我倒要看看,你說你是蘭斯,證據呢?” 唐飛柳的腦子急轉起來。 他腦子里面全是他們玩耍的畫面。 “……夏天的時候,我們在后山玩,我怕溪水,你背著我過河……”唐飛柳說。 “這事兒全家人都知道?!眮啔v山大面色帶上了嘲諷。 “可是沒人知道,當時你全身泥巴不是因為摔跤,是因為過完溪水,我們進家門之前,有野狗追我,我嚇哭了,你追上去嚇唬那野狗,自己滾下山……”唐飛柳說著,笑了一下,眼睛卻有些濕潤。 “……這事兒也不算太秘密?!眮啔v山大臉上的嘲諷消失了一些,但又瞬間堅硬起來。 “你小時候暗戀隔壁的簡,跟我說要娶她,結果她那天推了我,你就決定不娶她了……” “你喜歡吃苔絲嬤嬤做的奶皮,可是你要假裝愛吃rou,因為你覺得奶皮是小孩喜歡的東西……” “你帶我偷偷玩爸爸的□□,結果把□□摔壞了……我們把□□掛了回去,幸好爸爸后來一直沒發現,他的收藏品其中有一把已經斷成兩截了……” “你在我知道自己以后要離開莊園的時候偷偷跟我說,以后我結婚了,也可以留在莊園,你永遠不會趕我出去,這事兒爸爸都不知道……” 唐飛柳慢慢地說著,眼淚又失控了,一串串掉出來,他看著亞歷山大,鼻子都已經哭得發紅,他哽咽地說:“對不起,哥哥……我從黑天鵝堡醒過來之后,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我忘記了你和爸爸……對不起,對不起……哇……” 唐飛柳大哭起來。 在往事慢慢被敘述出來的過程之中,唐飛柳慢慢感覺到了思念的重量,他看著眼前表情慢慢變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他大哭起來,內疚和痛苦淹沒了他,唐飛柳哭的一抽一抽,他難過地說:“我對不起你們……” 亞歷山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弟弟,他顫抖著嗓子,想要冷酷,聲音卻出賣了他,他輕聲說:“……這些還不夠……你還記得什么……你記得書房嗎?” 唐飛柳茫然地看著亞歷山大,書房?! 然后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他看著亞歷山大,輕聲試探地問:“……是書房第三層后面你藏的零花錢?還是你在你的小書房藏的……”唐飛柳尷尬,有些扭捏地說,“藏的那些‘大人看的東西’?還是……你總愛在書房桌子里面藏的松果……還是你說你發現女仆和男仆總愛在書房親吻的事兒?” “天哪……你是蘭斯!我的弟弟!”亞歷山大動情地抱住了自己的弟弟,然后過了好一陣,突然低聲說,“……我本來只是想讓你說零花錢而已!” “……好吧,我很對不起,哥哥?!碧骑w柳抱著自己的哥哥,邊哭邊笑。 隔了十多年的相見,兩人都激動壞了。 他們有太多的話要說了,一時之間看著對方,竟然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在凄風苦雨之中帶給我力量,我會繼續努力的,差不多也該開心了。 第45章 道格莊園 到達的時候是下午,唐飛柳在花園呆了一陣子,丹就聽到自己的主人激動而驚喜的大呼聲,然后兩人聊了好一陣子,突然門被打開了,亞歷山大對丹激動地說:“快去拿些吃的來,讓吉娜多做些奶皮和松果糖,熱牛奶也拿一些來……” 這些東西廚房大多都是有的,這時候就流水一般全部拿了出來,丹匆匆到了后廚去催吉娜——也就是繼承了苔絲嬤嬤全部食譜的大女兒——趕緊去做奶皮。 奶皮是苔絲嬤嬤的拿手東西,也是道格家二少爺曾經的最愛,只是在之后的十多年,這道菜像是禁令一般,不再是道格家最重要的菜色,甚至再也沒出現過。 下人們并不明白是為什么,只是大約知道和總是看書沉默的二少爺有關,也和道格家的主人們總是神神秘秘的根源有關,沒有人趕去探究主人家的隱秘心事,只是默默地收起了關于二少爺的全部食譜而已。 所以吉娜聽說這道菜被再次點到還很驚訝,她著急地擦了擦圍裙,不好意思地說:“我這就做,只是丹,這是做給誰?。俊?/br> “是蘭斯少爺、蘭斯少爺回來了!”丹也很高興,他想到主人亞歷山大那精神百倍的樣子,頓時也充滿了干勁,聲音都洪亮了不少,“先生說讓把蘭斯少爺喜歡的東西都做了端過去,他和少爺正聊得開心呢!” 唐飛柳這會兒正和哥哥聊到現代生活,亞歷山大聽得整個人都不可置信,他愣了半天才說:“……所以你去了一個陌生的時空,和一個孩子互換了身份?” “我知道這經歷太奇怪了,可是確實是這樣,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學到了很多很有用的東西……”唐飛柳認真地解釋著,他必須要把這些事情說清楚,因為亞歷山大是知道他換了人的,他有這個心理準備,因此接受起來也較快。 而亞歷山大確實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他們對你很好嗎?我是說……那個孩子的父母……” “爸爸mama對我很好,他們是非常溫柔的人……雖然兩個人老是吵架,但是也很恩愛……”唐飛柳微笑著,輕聲溫柔地回憶著,亞歷山大面色復雜,輕聲說,“早知道是這樣,我應該也對那孩子好一些的。”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了,同樣是兩個失憶的孩子,現代的人會覺得這是正常的、值得心疼的;但是到了這個時代,圣殿給出的所有信息就是——如果有人突然不記得自己的經歷,說不出自己的記憶,那么,這個人是惡魔假裝的人類,必須要燒死這個人! 所以,認真說起來,亞歷山大和父親唐爵想讓自己的孩子恢復過來,除了關著蘭斯、在感情上對他防備和冷漠之外,卻比其他結果好一萬倍。 但這依然無法抹殺唐飛柳內心那股內疚感,他覺得自己得到了更多更多,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真的很想報答那個善良又溫柔的孩子。 “我也是。不過他在現代過的很幸福,我看到了他和他男朋友……”唐飛柳輕聲對哥哥說,想安慰一時之間內疚的說不出話的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卻突然瞪大眼睛,說,“男朋友?!” “是、是啊……哥?!”因為在家人面前太過放松,唐飛柳下一瞬才反應過來,這個時代的人對同性戀可沒什么好印象,他頓時有些急,不知道說什么。卻沒想到,他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松鼠一般吱一聲大叫跳起來,突然說,“你說到這個,我差點忘了……你身上這些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愛德華公爵吩咐下人做的……”唐飛柳茫然地看著他突然怒氣沖到天靈蓋的哥哥,吶吶地說,“這怎么了嗎?” “怎么了?!”亞歷山大深呼吸一口氣,好歹想起來自己弟弟最重要的知識是缺失的,他在現代長大,根本不懂貴族那套秘而不宣的規矩。 亞歷山大左右踱步,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按捺住咆哮的欲望,對自己一臉智障般茫然的弟弟說:“……這個圖案,”亞歷山大拉起自己弟弟的手,給他看小西服袖口的圓形蛇紋荊棘徽章,他問,“你每件衣服上,都有這個圖案嗎?” “是啊?!碧骑w柳茫然地看著他青筋暴起的哥哥,癡呆地問,“……公爵說這是行政官的服侍,代表我屬于黑公爵?!?/br> “……確實是屬于黑公爵,”亞歷山大想嘶吼,想暴跳如雷,但是又怕嚇到自己好不容易回家的弟弟,他仿佛困獸一樣,壓低聲音說,“……你在其他官員身上看到過這個徽章嗎?!” “……看到過圖案,但是好像和這個不一樣……”唐飛柳仔細回憶,“管家和仆人的制服上有小小的圖案,但是比較簡潔……應該是因為他們和我的職位不一樣?” “你就是這么理解的?!”亞歷山大看著自己的弟弟點頭,他整個人摔到在沙發椅上,氣的青筋暴起,低吼說,“我應該早點找到你的……該死的公爵!” 他突然大聲吼了一句,把唐飛柳嚇了一跳。接著亞歷山大終于脫力一般地說:“……這是家徽,是屬于黑公爵的標志,不是下人們統一的標志,而是家庭成員的……你知道它代表的意思嗎?” 唐飛柳茫然地看著自己哥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反應過來,他捂著嘴,臉上騰地突然火燒一般紅了起來,連耳根都要冒煙一般。 亞歷山大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露出羞怯的樣子,沒有一絲抵觸和害怕,只有甜蜜和害羞。 亞歷山大認命了,看來這事兒雖然自家弟弟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是黑公爵一個人的獨角戲。 只是……看著自己可愛的仿佛圣子一般純潔的弟弟,藍色眼睛溫柔的要滴出水來,帶著一股純潔的媚態……亞歷山大覺得自己看不下去了,他要警告這兩個頭發昏的人,他認真地沉著臉說:“在公爵的領地里,你們這樣無所謂,公爵既然會如此做,代表他對自己的掌控力十分自信,但是,還是要小心圣殿?!?/br> “我知道圣殿,”唐飛柳頓時支起耳朵,顧不得害羞了,他低聲說,“圣殿是不是很厲害啊?他們是不是真的會燒死喜歡同性的人?” 亞歷山大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也不至于到緊張的地步,他揉了揉自己弟弟的腦袋,然后慢慢地說:“會,但是你也不用太擔心……” 圣殿的情況和歐洲那時候差不多,納特帝國和周圍的國家還稍有不一樣,此時整個局勢就仿佛群雄割據,納特算是最大的帝國之一,隨著經濟的發展,戰亂開始減少,所有國家都在集中精力應對饑荒和經濟的發展,算是騰飛的起源階段,唐飛柳的回來只是加快了整個約克的發展,在其他國家也許有人已經發現了土豆或是其他作物,畢竟航海已經開始發展,一旦發展起來,往前走是必然的規律。 而和亞洲的構成不一樣的是,在這些國家之上,則是圣殿,接連幾個世紀的洗腦還是非常有用的,每個帝國的皇帝都必須由圣殿授權才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皇帝,否則就不被承認,而且圣殿的影響力可不止如此,他們最為兇殘的是,在最早的時候,連貴族授勛都要得到圣殿神使的認同,否則等同無效。 但是在唐飛柳出生之前,這局勢就已經越來越改變了——皇帝們可不想一直被挾制,縱然最開始圣殿那一套在管理百姓之上確實行之有效,但是當他們被圣殿制約的越來越厲害,尤其是當圣殿的腐敗越來越嚴重,教皇盤剝的財富甚至比各個國家的皇帝都要富裕之后……各種各樣的矛盾就越來越激烈。 這些矛盾在幾十年前激化到一個頂端,開始是有幾個國家秘密商議,然后宣布皇帝擁有自己領土內所有授予爵位的權利和正當性,開始正式和圣殿對著干,而圣殿的腐敗也越來越不得人心,沒有了各種支持,于是大家都發現了這事兒的好處,頓時都有樣學樣,而圣殿多年囂張跋扈的行為得到了突然的反噬,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饋,在他們想出對策之前,得到了甜頭的貴族們都開始強烈支持自己的皇帝,圣殿不得不咬牙退了一步,以此為轉折點,圣殿開始慢慢退出極權階段。 “……很多人都說,授勛權拉扯了幾十年,到前幾年其實才全部塵埃落定……據說教皇得到了一大筆錢,還被貴族們抓住了什么軟肋,所以雙方才達成約定……”亞歷山大不愿意多說細枝末節的事兒,他大量地跟唐飛柳補課,說一些關于這些年的事情,生怕這在現代長大的弟弟以后吃虧,恨不得一晚上把十幾年的課全給他補上。 兩兄弟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說話,開始還有些陌生,后來話卻越說越是說不完,血脈的力量就是如此純粹,沒幾天,那十年不見的歲月就仿佛已經漸漸消失,瓦爾拉鎮的人驚訝地發現,在某一個陽光璀璨的下午,孤僻陰郁的亞歷山大·道格突然帶著一個金發藍眼的孩子在鄉間漫步,那孩子臉圓圓的,白白嫩嫩,看上去雖然長高長胖了一些,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那孩子就是蘭斯·道格,那個曾經被趕出去的亞歷山大的親弟弟! 大家頓時都驚訝了,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猜測,就收到了亞歷山大一個小型下午宴會的邀請——為了歡迎養病歸來的弟弟。 而皇宮之中,氣氛就不那么輕松了。 那天午后和約瑟芬的對峙只進行了一小會兒,隨著約瑟芬一笑,氣氛才突然松快下來。 約瑟芬喝了一口咖啡,垂眼輕聲說:“這么緊張,難怪連萊特都能看出來你對那個孩子與眾不同?!?/br> “萊特?!”愛德華倒是難得地錯愕了一秒,他皺眉說:“我以為您將他放逐了?!?/br> “他是個敏感脆弱的孩子,”約瑟芬喝完咖啡,輕輕放下自己的茶杯,骨瓷發出清脆的低響,約瑟芬皇后的聲音悠閑地說,“但好在他很聽話……我讓他回到教會,去見見昔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