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紀星當天就要搬家, 韓廷原要陪她, 但醫生讓他留院觀察, 不得出去。 韓廷最終讓他秘書給找了房,紀星堅持自己付房租。是她家附近一處酒店式公寓的一室兩廳,樓下有門禁保安和前臺。樓內居住的也都是白領精英人士。 紀星一刻不等, 收拾行李打包搬家, 也對涂小檬表示歉意,她得重新找室友了。不過提前付過的房租不要了,預留給她找新室友。 涂小檬雖舍不得,但也知道她如今職位步步高升, 不可能永遠住在這兒。剛入社會那會兒,大家看著沒什么差別,可過個幾年就見分曉了。小檬說沒事,她正好想換去主臥住。更驚訝她居然遭遇挾持, 后怕不已:“要是我碰到,我得嚇死。” 紀星說:“幸好你不在。你要撞見, 可能會沒命。” 涂小檬摸摸她發抖的手:“你現在跟我講這些, 害怕嗎?” “只有一點兒。醫生說讓我不要悶著,把事情講出來。對了,我搬去新家你能不能陪我住幾天?我有點兒怕。” 涂小檬說:“沒問題啊。” 秘書早聯系好搬家公司, 不用紀星cao心,但栗儷也來幫忙,幾人下樓經過樓前,朱厚宇墜樓的地方被警方畫了個白色的人形, 血跡早已清洗干凈,只剩一點兒暗痕。紀星想起朱厚宇的死狀,正皺眉。栗儷已擋住她視線:“看什么看?他罪有應得。” 魏秋子聽說她被挾持的事,也趕了過來。來的時候帶了一瓶紅酒,紀星無語:“你這是來慶祝的?” 魏秋子很實在:“我估摸著你這兩天不好睡,喝暈了就好了。” 紀星:“……” 四個女孩在家拆包收拾整理,秘書找的阿姨幫著打掃清潔。很快就收好。 秋子走到陽臺的落地窗邊望外看,高層可以看見北京璀璨的夜景,腳底下,三環路像夜里一條金色的河,車燈是河中漂浮的水燈。 “你這房子真好。”秋子贊嘆,“我一直都想有個大客廳和大陽臺。我家陽臺太小了,窗子也難看。” “是很不錯。她臥室還有兩個不同朝向的大窗戶。”栗儷說,“再過兩年,我把我那老破小賣了,換個單身公寓住住。我也受夠那小區了,遛狗的都不鏟屎,臟死了。” 涂小檬一臉灰:“你們這群有房子的蝸牛能考慮我這鼻涕蟲的感受么?無業游民工資不穩定,我說什么了沒?” 栗儷哄她:“你當網紅的,說不定哪天就火了呢。” 涂小檬喪氣:“我越來越老,年輕的層出不窮,哪兒還有我的位置。” 比她更“老”的三個女人齊齊甩白眼。 紀星叫的外賣到了,點的日料,刺生,壽司,小菜,烏冬,配了冰鎮的梅子酒。 四人圍坐吧臺前,盡情吃喝。 魏秋子舉杯:“慶祝星星死里逃生,喬遷新居。” 紀星噗嗤笑:“謝謝。” 四人喝掉一瓶梅酒,又開了魏秋子帶來的紅酒。 栗儷問:“你跟那位韓先生和好了?” 涂小檬:“肯定啊。不然人家又找房又請搬家公司又請保姆的?” 魏秋子問:“真想清楚了?” 紀星說:“之前的問題都溝通好了。” 秋子說:“挺好的。現在人談戀愛快節奏,只管開心,不管溝通。在一起后才發現不了解。” 她不久前跟那小實習生分手了。對方雖說喜歡她,但畢業后不打算留京,魏秋子最終發現,她不過是他在讀研期間找的一個“有愛無未來”的女友。她卻認真了,傷了很久。好不容易克服心理因素談的一場姐弟戀,搞成這種結果。 涂小檬和張衡的感情也不順。她之前頻繁接受一個有錢公子哥兒送的禮物,被張衡知道,兩人大吵一架。涂小檬既氣張衡,又對那個男生有些動心,鬼使神差跟他睡了。可對方并沒對她動真情,轉身又去找別的姑娘。涂小檬也耿直,對追來求和好的張衡坦白了這件事。張衡一句話不說地走了。兩人之后分分合合,彼此折磨。 酒喝多了,氣氛就有些傷感。 栗儷說:“一段感情能真心實意地走到頭,太難了。” 紀星聽著,驀地想念韓廷來。 她很喜歡他,已經不舍得再認識新的人開始新的戀情;也不想在未來越來越喜歡的時候再經歷一次要她半條命的分手。她希望這次開始,能一路走到盡頭。想到這兒,她偷偷對自己笑了下。 栗儷說:“好好處吧。你們之前談戀愛,我沒覺著能走到最后。現在倒看著有苗頭了。現在這社會,碰見一個認真對待感情的男人,全看運氣。” 紀星笑:“知道啦。” 正說著,電話來了。紀星一愣。 三位姑娘齊齊:“咦~~~” 紀星瞪她們一眼,紅著臉跑去陽臺上接電話:“喂?” 韓廷嗓音沉磁:“收拾好了?” “嗯。你秘書辦事挺周到的。” “朋友都在?” “對啊,在一起吃飯呢。”她聲音很輕,又問,“你吃了嗎?” “剛吃過。” “不是說沒事了嗎?為什么醫生還不讓出來?” “醫生比較謹慎。明早出。”他低笑,說,“明早在公司就能見到我了。”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熱風吹進來了,紀星臉上燥熱,小聲:“你好好休息哦。” “我沒事。”他說,“倒是你,今晚睡得著嗎?” 她紅了臉:“朋友都在陪我的。” “那就好。有事打我電話。” “嗯。”她點頭。 “明早見。” “明早見。” 那晚紀星睡得還算安穩。只是半夜被風吹窗戶的聲音嚇醒,以為外頭有人。嚇醒時,三個朋友橫七豎八擠在她的大床上睡覺,她這才安穩,重新入眠。 次日,紀星照常上班,著手開始準備東揚啟慧ai人才庫的前期調研。 韓廷的構想是聯合國內巨頭企業投入巨資,用專業獎學金、實驗室捐贈、學術交流、留學機會、企業實習、項目培訓等多種方式跟各高校、研究院、社會各科技領域領頭企業開展合作,網羅對ai科研領域感興趣且有才能的年輕人,提供多渠道互享資源幫助他們迅速成長進步。涉及面之大,幾乎涵蓋國內頂尖高校和企業。 而他們成才后不專屬于東揚,不必非要為東揚效力,東揚只是提供一個更便捷高效的人才培育平臺。除開人才庫會帶來的優良人才資源和正面企業形象,這更像是一次對社會的責任反饋。 紀星在研究其他國家ai人才庫資源的時候,看到了和他們巨大的差距,也終于理解韓廷的這個舉動意味著什么。 面對未來全球的激烈競爭,多國早已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 等到上戰場時再磨槍,就來不及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下午,紀星拿著小組匯總的初步調研結果去見韓廷。江淮比較忙,這個事項由她直接與韓廷對接,不需再讓江淮過一道手。 她進門前先讓秘書通報了的。但推開辦公室門時,韓廷仍在跟唐宋講話,氣氛嚴肅,卻并沒有避諱她。 “她想害紀星,但不至于想害我,這事兒常河有份參與。”他臉色微冷,“現在想來,當初交出廣廈股份,正中了他意。” 紀星聽著,沒來得及細細分解話里頭的意思,反倒是為他這“不避諱”而開心,眼睛沒忍住彎了彎。 唐宋說:“我們要怎么處理?” 韓廷冷聲:“先記著。等時機再收拾。” “是。”唐宋出去了。 韓廷微繃的下頜角弧度稍稍松緩,看向紀星,黑色的眼睛仿佛有溫度似的,與她對視兩秒了,才稍稍一垂,落到她手上,問:“有匯報?” 紀星莫名覺得手心燙,她上前展開文件夾,雙手遞給他:“韓先生,這是初步的匯總報告。” 韓廷伸手接過來,也不知怎么的,嘴角極輕地揚了下。 紀星心里咚咚,猜測他應該在笑她那句親昵的“韓先生”。 她眨巴一下眼睛,換了稱呼:“韓總……這份報告主要研究對比了美、德、法、英、加的人才分布和培養模式,有些是可以借鑒吸收的,有的需要結合國內實際情況。然后,還有我們內部想出來的一些新方案。您過目一下。” 韓廷花十分鐘的時間看完,拿筆批注了一兩處,基本沒什么大的意見。現在她做事十分全面周到,能完全滿足老板的要求。 “挺不錯。”韓廷說,“就按你們的計劃來。” “嗯。”紀星愉快接受表揚,接過文件卻沒立刻走,問,“你接下來有事情要忙?” 韓廷看了眼手表:“十分鐘。” 紀星屁股轉動椅子,靠近桌子,眼睛亮亮看著他。 韓廷佯作不懂:“怎么?” “你腦袋的傷剛好,別用腦過度。工作久了放松下,聊會兒天?”她笑,腳在桌底下愉快地踢騰一下,撞到了他的腿。 韓廷抬眸看她,眼眸深深。 純屬意外,但她挨著他的腿也沒挪開,就那么輕輕挨著。 韓廷問:“這會兒沒事兒了?” “忙死了。”紀星趴桌上看他,“可這不是為了老板,自我犧牲一下嘛。” 韓廷別過頭去笑了一下,又看向她:“要聊什么?過去一分鐘了啊。” 她直接問:“你剛才在跟唐宋講朱厚宇那事?” 韓廷就知她想問這個:“說吧,想知道什么?” “你覺得曾荻跟這事兒有關?” 韓廷沒答,反問:“你看呢?” “我看就有關。”她皺眉,“我們分手那么久了,朱厚宇怎么會知道你和我……”肯定有人告訴他。” “那天我改機票提前回來,朱厚宇也知道。內應在深圳。” 紀星不知道有改機票這茬兒,心里有點暖。又問:“那你怎么說常河也牽扯進來了?” 韓廷瞧著她,覺著她是故意的,他剛跟唐宋說過一遍,這下輕咳一聲,再說一遍:“曾荻想害你,但以我的判斷,她不會想害我。所以這事兒還有人參與。” 紀星點著頭“哦”一聲,說:“她對你是真愛吶~~” 韓廷:“……” 他是真沒忍住笑,無聲地笑出一口白牙,道:“這也能吃醋?” 紀星摸摸頭發:“我陳述事實。”她想起當初和他在一起時,有個問題她從沒問過,假裝不屑不在意,心里卻較勁得要死。這次聊起,問了出口:“你們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就沒走到一處去呢?” 韓廷看著她的眼睛,說:“我跟她打一開始就沒往一條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