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蘇流螢心里又生了新的疑惑,不明白樓樾為什么要瞞著自己他還活著的消息,難道,他身上的什么不得已的隱情嗎? 來不及去細想其他,蘇流螢著急問道:“請問師太,樓樾離開時,可是與您方才所說的那兩人一起離開的?師太可曾聽說他們要去哪里?” 主持緩緩的搖了搖頭,如實相告道:“是另一位年長的蕭施主來接他們一起走的……他們離開要去哪里,貧尼并不知情……” 年長的蕭施主?! 蘇流螢面容一怔,難道,是胡狄王親自來大庸接走樓樾的嗎? 也是胡狄王,樓樾才不將自他還活著的消息告訴自己的嗎? 蘇流螢心里似乎已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曲折,但這些曲折此時于她而言,都是最好的消息。因為,既然知道是胡狄王接走的樓樾,她就直接去胡狄找他好了…… 得知樓樾消息后的蘇流螢歡喜到無以復加,恨不得連夜趕路下山出發去胡狄,可是山路太黑,師太們挽留她在庵里住一晚再走,她也同意了。 師太們安排她住的房間正是樓樾之前養傷的房間。 一進去,蘇流螢就聞到了殘留在屋內的極淡的藥草味,想著樓樾就是在這里經過九死一生辛苦活下命來,蘇流螢又是歡喜又是心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雖然辛苦疲累,她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在佛祖面前跪了一宿。感激佛祖眷顧,竟是讓樓樾活下命。更祈求佛祖垂憐,讓她早日找到樓樾,此生再也不要與他分開…… 而在離京城幾十里外的小鎮上,與薛念趕了一天路的樓樾雖然疲憊,可他同樣沒了睡意,負手站在窗前,沉默不語。 薛念坐在一旁的桌前,一邊喝酒一邊不滿的嘀咕道:“真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明明還好好活著,明明心里放不下她,卻要瞞著你活下來的消息,如今還要隱姓埋名的離開……你要走就走你的好了,還一定要拖上我……” 樓樾回頭看著他,一目了然道:“這么舍不得走,你在京城又看中了誰家的姑娘?” 被樓樾當面戳破,薛念清秀的臉龐紅了紅,喝下一口酒囁嚅道:“那個……長公主身邊的那個陸姑娘兇是兇了些,可一雙眼睛圓圓的倒是可愛,性子我也喜歡,真爽得很!” 樓樾心里忍不住笑了,面上卻是冷著臉一本正經道:“我與陸菁交過手,她的彎刀很快很狠,你確定你要喜歡她——萬一以后你們打起來,你打得過她嗎?” 薛念一下子愣住了,含著半口酒在嘴里怯怯的咽下,發愁道:“我卻不知道她竟是會功夫的……唉,算了,如今我都被你強逼著走了,以后那里還有機會再跟她們見面?不見面自然什么都是奢想了。話說,你為什么要躲著長公主啊?” 繞來繞去,薛念又問起了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確實讓他郁悶了一個月了,總想向樓樾問明白。 樓樾自是不會將自己與父皇之間的約定告訴給他,只是干澀著嗓子沉聲道:“大概是累了,不想再牽扯到太多事情,只想拋下一切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嘴上這么說,樓樾的心里卻是空落落的一片,想著昨日將她救出火海、重新擁她入懷的那一刻,心中涌上苦澀又甜蜜的滋味,更多的是對她的不舍。 薛念本想說,你看空一切放下一切要離開,也不能拉著我一起當孤家寡人。但看著他眉眼間的凝重郁色,只得無奈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胡狄大皇子你不愿意做了。敢情,你拉我走,是想以后賴著我,讓我看病賺錢養你么?” 樓樾一個冷眼甩給他,不容置疑道:“我正有此打算,找處地方開個醫館,你負責看病賺錢,我負責——監督你,免得你偷懶!” 樓樾說得一本正經,薛念卻氣得吐血…… 可不論薛念如何反抗,樓樾卻是說到做到,真的在江南某處風景秀麗的小城尋了個地方開起了醫館。 為表心中的憤慨與抗議,薛念為醫館取名——賊心不死! 可即便有如此怪異的名字,還有兩個常期冷著臉滿臉不郁的大夫和館主,可‘賊心不死’醫館的生意卻是異常的火爆,許多病人慕名而來,特別是小娘子小媳婦一類的,那怕排隊從天亮排到天黑,也要到‘賊心不死’醫館看病…… 人們都說,那醫館的大夫年紀輕輕,可醫術著實高明,人也長得清秀好看。 而那館主,雖然就像一座冰山不易近人,可長得……委實太俊美了,好像天上的男神仙一樣,讓那些小媳婦小娘子一個個被勾了魂似的,激動不已,巴不得自己天天病著,好天天明正言順的來醫館看病,好天天看一眼這個男神仙…… 一時間,這間小小的醫館竟是在小城里成了熱議的話題,城里的小娘子們見面,不再討論誰的頭面好看,而是討論著誰誰誰跟那男神仙說上話了,那個不要臉的狐媚子趁付錢時,故意蹭男神仙的手了、又有誰家的姑娘托媒婆上醫館說媒去了…… 然而,賊心不死醫館的熱度話題在三個月后,終于被一家新開的酒樓取代。 若說賊心不死醫館的館主是小城里姑娘娘子們追捧的男神仙,那么酒樓的老板娘則是小城公子郎君們傾慕的九天玄女! 而且不比男神仙的冰山臉,玄女卻是熱情好客得很,凡是到酒樓用膳的食客都招呼得周到熱情,以至于每天酒樓里食客都是爆滿,訂餐都訂到了半個月后了。 一時間,酒樓老板娘成了小城的風云人物,被傳得街頭巷尾人人皆知。 而酒樓被紅綢遮起來,一直沒的露出真容的名匾也是大家猜度的話題,不知道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會給酒樓取個什么樣好聽的名字? 好不容易將醫館的人都打發走,薛念抹著額頭上的汗喘氣對樓樾抱怨道:“累死了,餓死了。” 說罷,一臉興致的湊到樓樾的面前,笑吟吟道:“聽聞有家新開的酒樓不錯,咱們今晚去那里吃頓好吃的。我已訂好包間了!” 樓樾合上帳薄,遲疑片刻點頭應下。 見他答應下來,薛念高興得眉頭都要飛起來了。 掌燈時分,江南小城一片熱鬧繁華,而新開的酒樓前更是車水馬龍。 樓樾與薛念下馬車時,卻見酒樓前圍著一群人,指著被紅綢蒙住的酒樓名匾向一位身形消瘦卻又玲瓏有致的嬌俏女子問道:“老板娘,你這酒樓都開張小半個月了,為何一直不拉開牌匾讓大伙看看酒樓的名字?” 那老板娘笑道:“牌匾卻是要等我夫君回來、由他親自打開給大家看。” 此言一出,四周圍觀的眾人卻是既羨慕又驚訝,萬萬沒想到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竟是有夫君之人。更是羨慕她那未現面的夫君,竟是有這樣的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好娘子。 所以,有人好奇問道:“不知道老板娘的夫君是誰?竟是有這等好福氣!” “是啊,是啊,老板娘的夫君是誰啊?何時來酒樓讓我們大家見見……” “能娶到老板娘這樣的人物,必定是卓越不凡的大人物吧?” 一時間,整個酒樓前議論聲不絕于耳。 而那老板娘卻回首直直朝人群外看過來,等看到那張她魂牽夢繞的俊美面龐,眼眶不覺紅了,眼淚抑止不住的落下…… 抬指,她朝著震驚立在當場的樓樾輕輕一指,含淚輕笑道:“看,我的夫君來了!” 再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第162章 完結終篇 掌燈時分,江南小城一片熱鬧繁華,而新開的酒樓前更是車水馬龍。 樓樾與薛念下馬車時,卻見酒樓前圍著一群人,指著被紅綢蒙住的酒樓名匾向一位身形消瘦卻又玲瓏有致的嬌俏女子問道:“老板娘,你這酒樓都開張小半個月了,為何一直不拉開牌匾讓大伙看看酒樓的名字?” 那老板娘笑道:“牌匾卻是要等我夫君回來、由他親自打開給大家看。” 此言一出,四周圍觀的眾人卻是既羨慕又驚訝,萬萬沒想到這位天仙般的老板娘竟是有夫君之人。更是羨慕她那未現面的夫君,竟是有這樣的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好娘子。 所以,有人好奇問道:“不知道老板娘的夫君是誰?竟是有這等好福氣!” “是啊,是啊,老板娘的夫君是誰啊?何時來酒樓讓我們大家見見……” “能娶到老板娘這樣的人物,必定是卓越不凡的大人物吧?” 一時間,整個酒樓前議論聲不絕于耳。 而那老板娘卻回首直直朝人群外看過來,等看到那張她魂牽夢繞的俊美面龐,眼眶不覺紅了,眼淚抑止不住的落下…… 抬指,她朝著震驚立在當場的樓樾輕輕一指,含淚輕笑道:“看,我的夫君來了!” 原來,蘇流螢從勿忘堂師太處得知了樓樾還活著的消息后,更是知道救下他的人是蕭墨,也以為樓樾最后是被胡狄王帶回胡狄去了。 所以,離開京城后,蘇流螢沒有一絲停歇的就去胡狄找樓樾,卻不知道樓樾卻是與薛念二人悄悄南下去了江南。 所以,趕到胡狄的蘇流螢自是見不到樓樾,但她還是找到了蕭墨。 關于蘇流螢嫁給了李修、并于洞房之夜兩人無故喪命火場的消息,早已傳到了胡狄蕭墨的耳朵中。 所以,正被蘇流螢離世的消息震驚痛心的蕭墨,陡然見到風塵仆仆出現在胡狄的蘇流螢,卻是驚愕得合不攏嘴來。 等蘇流螢向他道明了當晚之事的來龍去脈后,蕭墨才明白,與李修一起燒死在洞房里的人竟是嫡公主榮清。 而他聽到蘇流螢此番來胡狄是為了尋找樓樾,終是知道樓樾還活著的消息瞞不住她,只得將之前的事如實告訴給了蘇流螢,更是將樓樾與父皇之間的約定也告訴給了她。 至此,蘇流螢才徹底明白過來,樓樾是為了求得胡狄王對大庸退兵,才答應了他,對自己瞞下了他還活著的消息,更是答應胡狄王,此生永遠不再見她,更不與她在一起…… 得知一切真相后的蘇流螢,心里悲痛不舍,無法想象樓樾到了此時,還在為她、為整個大庸憂心…… 而答應了胡狄王要求的樓樾,此生只怕都會躲著她,不會再與她相見。 想到這里,蘇流螢心里傷痛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刻意躲著自己不見,天大地大,她卻是要去哪里找到他?! 看著她面上的悲色,蕭墨心有不忍,不由輕聲勸道:“如今,你同他一樣,在世人眼中都是‘過世’之人,終是放下了你們肩上各自擔任的責任,與尋常百姓無異。所以,他與父皇之約,也可以不完全做數——你還是可以去找他!” 聽了蕭墨的話,蘇流螢揪痛的心平復半分,紅著眼睛道:“天下之大,如果他有心躲著我不見,卻讓我去哪里找到他?” 蕭墨笑道:“這個你無需擔心,在大庸分別時他答應我,等他安定下來,會寫信告訴我。我想,估計快了吧!” 蕭墨的話將蘇流螢心里的擔心一掃而空,忐忑不定的心終于安定下來,靜靜的呆在胡狄等著樓樾給蕭墨寫的來信…… 在這期間,蘇流螢想起紅袖,向蕭墨問起過她,蕭墨告訴她,她被胡狄王下旨毒啞了嗓子,攆出宮后,再沒有她的消息。 然而第二日,蘇流螢在街頭賣藝的藝人間見到了紅袖。 她一身粗糙破舊的紅裙縮在角落里,等著前面的藝人下場她再上場。 她長相出眾美麗,可也經不住風霜折磨。為了糊口混跡在最下等的街頭藝人間,更因為她是異鄉人,嘴又不能言,受盡欺負吃盡啞巴虧,所以,昔日出眾的容顏早已不復當年,憔悴蒼老了許多…… 不一會兒就輪到了她上場,粗糙簡單的樂器聲無法與她之前在鏡花水榭的相比,更無法與宮廷的樂師相比,所以,那怕紅袖舞技再厲害,在亂了節拍的樂器伴奏下,也是亂了步子,顯得那么有心無力,甚至是可笑…… 周圍人曝出了笑聲,紅袖憋紅了臉收了舞勢,額頭上的汗也來不及擦一下,開始捧著缽盆向四周圍觀的討要打賞…… 蘇流螢退出圍觀的圈外,獨自回到客棧等陸菁。 不一會兒陸菁回來了,一進門就憤憤不平道:“這樣的人,小姐方才為何還讓我去給她送銀票?你不記得她當初是怎么對你的?就應該讓她流落街頭活活餓死……” 方才,蘇流螢沒有當場給紅袖打賞,卻是讓陸菁私下悄悄給紅袖送去了銀票,就是銀票數額大,怕錢財外露,最后沒有幫到她,反而給她惹來了殺身之禍…… 面對陸菁的不解,蘇流螢無謂的淡然笑道:“不看別的,單看是她從護城河里救起樓樾,這份恩情我替他還給她——我們與她再無虧欠!” 傍晚,蕭墨來客棧找她,樓樾給他寫信了,告知了蕭墨他在大庸的江南,卻沒有具體的告訴他在那一個小城。 說到底,樓樾還是希望自己真正的歸隱下去,不想讓人知道他詳細的所在。 可是,那怕只是知道他在大庸的江南這么籠統的線索,蘇流螢也歡喜不已,當即向蕭墨辭行,要連夜出城回大庸,去江南找樓樾。 看著她要走,蕭墨眼眸中流露出不舍來—— 她這一走,只怕也如樓樾般,不知道何年何月他們能再相聚? 蕭墨喚住蘇流螢,從身上掏出了兩塊玉牌,悶聲道:“這是先前在大庸時他悄悄留下給我的,如今我想將它們再交給你,若是你找到他,幫我轉交給他……” 看著蕭墨手中的玉牌,蘇流螢恍若隔世,腦子里不由的想到上一次離開胡狄時,樓樾追上自己討要玉牌的情景來,心中頓時涌上百般滋味。 但她也明白樓樾將玉牌給蕭墨的意思,因為四塊玉牌代表一個完整的胡狄國,樓樾既然要擺脫胡狄大皇子的身份隱居民間,這兩塊玉牌他當然不會再留在身邊。 這是他的決定,蘇流螢自然不會替他改變。 所以,她并不接蕭墨手中的玉牌,緩緩笑道:“這本該是你們胡狄皇室的東西,我與他留在身邊都無意義,還是你收起來的好。” 說罷,蘇流螢再次向蕭墨告別,堪堪要登上馬車與陸菁離開,蕭墨再次在后面叫住她,神情中帶著一絲老友間分離的難舍,勾唇笑道:“蘇流螢,你到現在還沒想到我是誰嗎?” 之前在大庸皇宮時,蕭墨也這樣問過她,好似他們之間很早就認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