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孩子你以后可能有許多,這一個卻不能留,因為,那是你與樓樾的——流螢,你只能為我生孩子!” 李修的眸光里跳動著瘋狂的火苗,冷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那樓樾不止叛逆,更是與寧妃茍且偷情,如今東窗事發,不止寧妃被打入冷宮,他也必死無疑。所以,你不用再對他抱有希望,你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與我重新開始,我們以后可以生許許多多的孩子!” 李修神情間的瘋狂讓蘇流螢害怕,而他所說的話,更是讓蘇流螢心神俱焚! 她顫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修見她不信,又道:“寧妃進宮前對樓樾的深情被慧成帝知道,而且更有傳言,寧妃之前小產的那個孩子就是與樓樾偷情茍合所懷的野種。而就在昨晚,皇上更是親自在天牢堵到了去救樓樾的寧妃——一切證據確鑿,樓樾必死無疑!” 聞言,蘇流螢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了。 寧妃與樓樾之間的事,她是最清楚的,自是知道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而在這個時候暴出這樣的謠言,一定是有心人在后面推波助瀾。 不用想,這個人就是樓皇后! 她這是要不顧一切的置樓樾于死地了…… 蘇流螢腦子里一片混亂,心里更是恐慌害怕無助—— 她萬萬沒想到,寧妃因為幫自己與樓樾,竟是將她自己陷入絕境中。 而樓樾要怎么辦?既然慧成帝處置了寧妃,也就是他相信了那些不實的傳言,也就不會再放過樓樾了…… 自己要如何救他?如何讓李修放過自己…… 連番的奔波打擊與驚嚇,終是讓她再也經受不住。 不等李修端起那碗打胎藥給她灌下,蘇流螢已是感覺下體一熱,一股熱流沖出體內,染紅了她的衣裙…… ☆、第136章 不可再留 連番奔波打擊和驚嚇之下,蘇流螢的身子終是承受不住,小產了! 孩子太小,離開身體的那一瞬間,蘇流螢幾乎感覺不到,只是眼看著鮮血浸濕自己的裙袍,她的心在那一刻全部被掏空,痛到麻木,連眼淚都哭不出來了…… 正要給她灌下打胎藥的李修,見到她下體突然涌現鮮血,在怔愣過后,終是明白過來,心里在歡喜的同時,莫名的也生出了一絲慌亂與害怕。 他扔下藥碗,上前去解開蘇流螢身上綁著的繩索,一邊將她顫抖不已的身子抱起往床上放去,嘴里柔聲安慰道:“流螢你別怕,我馬上幫你去請大夫……” 此刻,李修再溫柔的聲音,聽在蘇流螢的耳朵里都是爛心的毒藥,格外的刺耳,格外的讓她痛恨。 想也沒想,她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側臉上。 李修腳下步子一滯,下一刻繼續往床邊走,聲音越發的低柔。 “若是恨我打我能讓你心里好受,你盡管打吧!” 孩子沒了,而樓樾又深陷險境,蘇流螢悲痛欲絕,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打了李修后,人也暈厥了過去…… 不止慧成帝派人搜捕蘇流螢,榮清公主也暗下讓人抓捕蘇流螢。 可是,一夕間,蘇流螢仿佛從人間蒸發,竟是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而就在此時,樓家的叛亂與大庸朝堂上的不穩定,讓北鮮割讓給大庸的邊關十五城也出現sao擾。 那十五個城池的百姓本就一直是北鮮人,如何愿意成為他國奴,一時間趁著大庸國內動蕩,蠢蠢欲動的準備趁亂叛離大庸,重回北鮮版圖…… 鎮壓亂民卻是比沙場上明槍明劍的拼殺更是困難,因為不禁要靠武力,還要有恩濟,做到恩威并施才能真正達到統一。 慧成帝一面擔心著那三十萬的兵符最后不知道會落入誰人之手,又開始擔心邊關十五城的安定,一時間竟是焦頭爛額。 最主要的是,除了樓樾,慧成帝竟是不知道要挑選何人去鎮壓亂民? 正在此時,駙馬李修主動請旨去邊關鎮壓亂民。 李修做為大庸朝最年輕的大司馬,謀略與手段都是有的,所以他的自薦倒是讓慧成帝很是中意。 但想到榮清下個月就要臨盆生孩子,慧成帝讓李修先派副將前往北境鎮壓亂民,等榮清生產后,李修再親臨十五城治理安民。 可李修卻一刻也不想再在京城多留,他要趁此機會帶著蘇流螢離開京城,去往北境。 榮清公主得到消息后,再也在宮里坐不住,即刻出宮回到李府。 彼時,蘇流螢還一直在昏迷中,孩子沒了再加上樓樾如今的險境,讓蘇流螢徹底的絕望,潛意識里,她不想再醒過來,不想再這么痛苦的活著…… 李修日夜守在她身邊,事事處處都親自服侍她,從不讓其他人踏近他的臥房半步,包括李志和吳氏。 榮清回府后,徑直往李修的院子走,卻被浮生攔在院門外。 李修雖然與榮清關系不親密,但她畢竟是嫡公主,之前來李修的院子里,還從未被攔著不讓進過。 越是如此,榮清的心里越發的懷疑起來。 她冷冷的看著浮生,鳳眸含霜,涼涼道:“不讓進?這屋內可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人或事么——抑或,這屋內有我父皇要抓的叛黨?” 此言一出,嚇得跟在她身后的吳氏雙腿一顫,連忙沖上前去掄起巴掌就朝浮生臉上招呼,惡聲道:“你一個小小的奴才,竟是敢違抗主子的命令!你當你自己是誰,還不趕緊滾到一邊去。” 大庸第一權勢家族安王府因叛亂一夕間家破人亡,而如今皇上還在城中抓叛亂的余黨,人人都如驚弓之鳥,生怕沾染上叛亂一事無端染上禍事。 所以,一聽到榮清公主提到叛黨一事,吳氏嚇得要死,連忙上前將浮生打開,給榮清讓出道來。 榮清心里疑惑,更是著急要見到李修,不等浮生讓開就急忙抬步朝院子走去。 聽到院門口的響動,李修眸光一寒,卻并不畏懼什么,坐在床前繼續給昏迷的蘇流螢喂藥,頭也不曾抬一下。 所以,榮清挺著大肚子急步進屋時,看到的就是李修守在床頭細心的給床上女子喂藥的場景。 榮清神情一怔,然而等她走近床邊看清床上之人是蘇流螢時,更是全身一震,臉色煞白,差點跌倒在地。 不等她開口,緊跟著她后面進屋的吳氏看到床上躺著的人,也是嚇得白了臉,指著蘇流螢哆嗦道:“修兒……她怎么在這里?” 李修給蘇流螢喂完最后一口藥,再細心的拿著絹帕小心的幫她拭盡嘴邊的藥漬,這才回過頭來,眸光涼涼的看著屋內涌進來的人,淡淡道:“是我接她回來的。” 吳氏瞠目結舌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李修,驚慌到說不出話來。 榮清看著床上昏迷著的蘇流螢,再看著床頭的藥碗,咬牙抑住心頭的妒恨,顫聲道:“流螢怎么了?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修涼涼道:“她小產了,我接她回府休養——若是沒有其他事,你們都走吧,不要打擾她歇息!” 說罷,再也不去理會榮清與吳氏,轉過身坐到蘇流螢的身邊,將她的被角細心的掖好。 小產?蘇流螢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來不及歡喜的榮清,在看到李修對蘇流螢的癡戀后,心頭刀割般的痛著—— 蘇流螢懷的是樓樾的孩子,可是她小產時李修卻這般細心體貼的守在她身邊。 可自己小產之時,卻一個人躲在母后的宮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而那時的自己,絕望悲痛中是多么想得到他一聲溫柔的寬慰和陪伴…… 而且,為著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冷漠與疏離,她反而怕沒了孩子后,他不會再要自己,竟是連那份悲傷都不敢告訴他,一個人咬牙獨自承受著…… 至今,她還一直假孕著,假裝自己身上還懷著他的骨rou,更是費盡心機的等著一個月后的臨盆給他一個孩子,希望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夠回心轉意…… 可是,他竟然在自己‘臨盆’在即之時,請求離開京城,去遙遠的北境——他是要拋下自己,帶著蘇流螢離開京城去北境開始新的生活嗎?! 在看到蘇流螢的那一刻,榮清心里已是恍悟過來,明白李修突然自薦去遙遠動蕩的北境一定是為了蘇流螢。 越想,榮清心里的恨意已是滔天而起,心口劇痛,全身氣到瑟瑟發抖。 她硬著喉嚨咬牙冷聲道:“駙馬自請去北境就是為了她吧。呵!可是駙馬不要忘了,她如今可是父皇全城抓捕的叛賊,別說本公主,單單是父皇那關你就過不去,父皇不會放你們離開的,更會將她抓回去千刀萬剮!” 說到后面,榮清公主已是恨得牙齒咬得‘咯吱’響,恨不得即刻沖上前去掐死昏迷中的蘇流螢。 換做平時,李修或許不會這么沖動,但在經歷了失去蘇流螢的那些痛苦的日子后,更在看到她與樓樾兩情相悅、生死相依、心里再無他的位置后,瘋狂的妒忌與痛心讓李修漸漸瘋狂失去理智,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冷靜睿智的大司馬了…… 而拆散他與蘇流螢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虛假至極的惡心女人! 眸光冰寒不帶一絲情感的看著挺著大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李修冷冷道:“真正的叛賊還沒有千刀萬剮,如何都論不到她的身上——世上沒有永不透風的墻,若是公主不想自己做的事被皇上知道,就不要再一次卑鄙的破壞我與流螢之間的事。我一定會帶她走的,誰也阻攔不了我!” 李修的話冰冷刺骨又斬釘截鐵,不容一絲的置疑,不止榮清神色大變,就連吳氏都驚呆了! 李修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直白的告訴榮清,她與樓皇后以及太子做下的叛逆之事,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若是她敢再次阻攔他,他會揭穿她們的一切罪行…… 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榮清呆呆的怔在當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奉旨抓捕蘇流螢的羽林軍一直找不到蘇流螢的人,開始更細密的搜捕,包括搜捕蘇家大院,并抓走了蘇江與蘇河。 如此,那些曾經與蘇流螢有過交集的人家都不免擔心起來。 林府的夫人與丫鬟出街回府,悄悄帶回了一張蘇流螢的畫像,害怕的對林牧道:“老爺,這個姑娘不就是之前上門為炎兒吊唁的那個蘇姑娘嗎。如今全城追捕她,蘇家大爺與三爺都被抓走,如此下去,會不會連累到我們身上?” 林牧先前為了查明蘇流螢身世一事,親自去了汴州一趟,剛回京城不久,也剛確定了之前的猜測,沒想到剛回來就看到蘇流螢被抓捕的消息。 林牧沉聲道:“你在外面可聽到什么風聲?蘇姑娘為何被追捕?” 林夫人道:“據說是她參與了之前樓家一門的叛變,如今樓家男丁悉數被抄斬,女眷流放苦寒之地,想必皇上也不會放過她的——外面都在說,這個蘇姑娘早已懷了樓世子的孩子了。” 原來,羽林軍拿著蘇流螢的畫像到處尋人時,也去過了她之前看診的小醫館,被那個大夫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之前被探出喜脈的小娘子,頓時四處傳播開來,京城中好多人都知道蘇流螢懷了樓家的孩子,大家猜想,就是因為她腹中樓家的骨rou,朝廷才會一直追捕她…… 林牧的眸光沉了下去,想起自己查到的事情,心里莫名的沉重起來。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消息,卻是叛賊蘇流螢被抓,如今正被押著去往天牢。 原來,蘇流螢一直不醒,李修不免著急起來,在出外為她請大夫時,蘇流螢逃出了李府—— 她寧肯被抓進天牢也不要呆在李府,更不愿意被李修帶去北境。 她還要想辦法救樓樾! 外面到處都是抓捕她的官兵,蘇流螢一現面,立刻就被抓了! 得到消息的林牧,也隨看熱鬧的人群來到了長街上,看著被押著往天牢而去的蘇流螢,心里諸般不是滋味,眉頭緊緊皺起。 身邊看熱鬧的百姓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都說蘇流螢的父親、前太守蘇津四年前就是通敵叛國而死,如今女兒又走了父親的舊路,也做了叛賊,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更有人說,這個蘇流螢就是因為報復當年朝廷處決了她的父親,才會迷惑了樓世子,鼓動樓家叛變…… 眾說紛紜,越說越離譜,聽得林牧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很是難受…… 被抓捕的蘇流螢并沒有被關進天牢,而是直接被帶到了承乾宮,帶到了慧成帝面前。 承乾宮蘇流螢曾經來過很多次,并不陌生,但如今再次來到這里,她心里卻是一片陌生,神情淡然,看著高高端坐著的一臉冰寒的慧成帝,眉目間沒有一絲懼意。 她木然的朝慧成帝拜下,冷聲道:“民女蘇流螢叩見皇上!” 剛剛小產的她,面容蒼白,神情憔悴,曾經那雙最是波光流彩的秋水明眸也失去了光亮,一片死寂。 看著她的樣子,原本一腔怒火的慧成帝神情一滯,心口卻是突然窒緊起來! 四年前,當慧成帝時隔十九年再次見到瓊妃時,她那時的樣子,正是和蘇流螢現在的樣子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