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26章 一片真心 南山在知會完管事姑姑后,順便將蘇流螢的行李也帶回營帳。 既然是做主子的貼身婢女,就得十二個時辰都守在主子身邊才是。 回去后,南山將行李拿給蘇流螢,見她臉色發青,知道是方才在水潭里凍的,不由道:“當時你那個樣子……爺只得將你往水里扔才能讓你清醒過來。你放心好了,于寶不敢再來糾纏你了,以后,就安心在爺身邊當差,伺候好爺,也不枉費爺這么幫你……” 若說之前樓樾救自己,只是出于偶然,但這一次將她從于寶的手里救出來,卻是一片真心。 蘇流螢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悶聲應下,眼眶卻濕了。 南山又忍不住道:“按理說,依照你四年前對爺做下的絕情事,爺如今完全可以不管你,甚至可以落井下石,但是吧,咱們爺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善心人,對你……唉,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己好好惦量惦量吧,以后可千萬別再做傷害爺的事了!” 蘇流螢輕聲道:“世子爺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著!” 南山走后,蘇流螢在隔間后面的小床上歇下,這里原本是南山守夜的地方,如今她成了貼身婢女,就留給了她。 臨睡之前,她將營帳的門簾鉤好,以免被風吹開。留了兩盞燈起夜,將其余的燈燭都吹滅,再將茶水在紅泥小爐上溫著,以備樓樾夜里要喝。 忙好一切,她正要折回后面的小隔間休息,回頭卻見到早已睡著的樓樾,坐起身,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昏黃的燈火下,他的神情不似平時冰冷,卻讓她覺得分外的凝重。 遲疑片刻,她上前恭敬道:“世子爺可是需要什么?” 樓樾定定的看著她,眸光里意味不明,冷冷道:“你以前,給人當過貼身婢女!?” 從她入營后到現在,她的一舉一動他都默默看在眼,看著她熟練的做著一切,再加想起之前她幫自己擦頭發,動作輕柔嫻熟,根本不像第一次伺候人,反而像是做慣了這一切。 可是,據他的調查,回宮的這一年,她一直呆在永巷里,做的都是粗活,這些伺候人的活計,難道是她在北鮮時候做過的? 蘇流螢斂眉低目輕輕道:“沒有。” 眉頭輕挑,樓樾冷嗤一聲,冷冷道:“如此,你倒是挺有做婢女的天份,頭回做竟樣樣不差。” 心頭一震,蘇流螢這才反應過來,是方才自己的舉動讓他起疑了。 她道:“這些,不過是之前在家時,見屋里的丫鬟做過……” 害怕樓樾繼續追問她在北鮮的事,蘇流螢低頭道:“明日一早世子爺就要出發上山狩獵,還請早些歇息,奴婢退下了。” 她轉身要走,樓樾再次叫住她,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只白玉瓶子,扔給她,冷冷道:“好好收拾你的破臉,本世子不想被一個丑八怪天天在眼前晃悠!” 緊緊握住手中的藥瓶,蘇流螢心頭一暖,想起之前自己罵過他的話,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識錯了人,心中無比的愧疚,不由屈膝在他面前跪下,歉疚道:“世子爺,之前……之前奴婢……” “若想狩獵期間平安無事,就好好在營帳里呆著。無事,不要出營!” 樓樾攔下她的話,冷冷叮囑。 ☆、第27章 舒坦就好 樓樾給她的,正是去除疤痕的藥膏。 他不提醒,她都忘記臉上被寧貴妃尖利護甲劃傷的傷口了。 回到隔間后面的小床上,蘇流螢抹好藥后,倒頭睡下,身心疲憊,卻怎么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朦朦亮,蘇流螢就起了身。可是等她到前面一看,床上不見人影,樓樾一大早竟不知去向? 營帳外傳來金鳴之聲,蘇流螢悄悄掀開簾子一角,營地空坪上,樓樾一身玄色便服,正在練劍。 他身姿矯健,劍勢如虹,每招每勢都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一道道劍光像閃電般,劃破朦朧的晨曦…… 不知何時,天空飛揚起薄薄的雪花,入冬的第一場雪竟悄無聲息的降臨了。 看著眼前的雪花,恍惚間,蘇流螢的腦子里出現了阿爹的樣子,他腦漿迸裂滿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牢房里。她一個人用板車拉著他回家,天上飛揚著雪花,也是那年的初雪…… 樓樾收劍回營,蘇流螢正蹲在火盆邊上拔弄著炭火,頭埋得很低,等聽到聲響,偷偷抬手抹著眼睛。 她迎上去,接過他手中的劍,再遞上一杯熱茶,輕聲道:“奴婢已備好沐浴的湯水,請世子爺沐浴更衣。” 茶是他最喜歡的蒙頂甘露,湯黃微碧,香氣高爽,入口甘鮮,齒頰留香。 喝了一口,樓樾忍不住輕輕頷首——茶泡得不錯! 將茶杯交還到她手上時,眼風狀似無意的從她臉上掃過,醒目的淚痕歷歷在目。 樓樾覺得那淚痕刺眼,轉頭去了里間,脫了衣裳泡進水里,眼睛余光瞥見到她紅著臉站在外間不敢進來。 一柱香的功夫,樓樾從里間出來,頭發上滴著水,這一次,蘇流螢沒有吩咐,先將火盆移到他腳邊,再拿起棉巾幫他仔細的擦著頭發。 營帳里靜謐無聲,連籟籟的下雪聲都聽得清楚。 “若有機會讓你見到皇上,你會怎么做?” 忽然,一直閉目養神的樓樾偏頭看了她一眼,涼涼開口。 手中動作一滯,蘇流螢有瞬間沒有明白他問這話是何意。待看清楚他眸光深處的寒光,她驀然驚覺,他竟是在在懷疑自己會去行刺皇上。 她怔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正在此時,門簾掀開,寒氣涌進來,蘇流螢以為是南山,沒想到擁進來一群人,為首的,卻是穿著煙霞云綿,披著紫貂披風的麗姝公主。 她一進來,眼睛就盯在蘇流螢的臉上,等看清她的面容,粉臉一黑,不等蘇流螢上前請安,已上前來到樓樾的面前質問,“之前姝兒一直讓秀兒娟兒來伺候樓哥哥,樓哥哥一直不同意,如今怎么讓一下粗使丫頭進你的屋了?” 說罷,當著樓樾的面,白著眼瞪著蘇流螢。 樓樾眉頭不自覺的蹙緊,“我用著舒坦就好!” 說罷,他起身,冷冷道:“更衣!” 蘇流螢聽了,連忙上前服侍,卻被麗姝公主一把扯住,手一推,就將她推倒到一邊地上,自己上前親自服侍樓樾。 她的手剛碰到樓樾,他側身避開,眸光見到蘇流螢從地上爬上來,卻不敢起身,低頭跪著。 “公主千金之軀,微臣不敢當!” 他語氣冰涼,帶著生疏。麗姝雖然感覺到,卻并不以為然,反而嬌笑著靠上前,一邊幫他整理衣物,一邊嬌嗔道:“樓哥哥此話說得好見外,父皇都說了,要樓哥哥當姝兒的駙馬,那姝兒做這些,也是理所應當……” 當著眾宮人的面,麗姝毫不羞澀的主動提及與樓樾的婚事,她說得歡喜,卻沒發現樓樾的一張臉已徹底黑透。 樓樾拂開她的手,退開兩步,面容肅穆,沉聲道:“婚姻大事,尚未決斷之前,公主豈可隨便兒戲?!” 麗姝原以為他聽到這個消息會同自己一般歡喜,沒想到他卻動了怒,粉臉頓時漲得通紅,咬著唇看著他,賭氣道:“這是遲早的事,只差父皇一道圣旨罷了……” “本世子的婚事自己做主!” 麗姝公主再遲鈍,也聽清了樓樾話語里的意思,人家擺明就是不想當她的駙馬。不由又羞又氣又急,差點哭了出來。 普天之下,也只有樓樾敢拒皇家的親事,就是慧成帝也強迫他不得…… 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緊張,蘇流螢將頭埋得更底,可是惱羞成怒的麗姝公主,在樓樾那里受到的委屈卻要往她身上撒了…… ☆、第28章 見不得人 麗姝公主轉身指著蘇流螢斥道:“本公主進來這么久,都不見請安,你好大的膽子。秀兒,掌嘴!” 麗姝公主的刁蠻在后宮是出了名的,除了有幾分怕樓樾,平時就是慧成帝都難以管教。 其實方才從她進來,像陣風似的卷進來,根本容不得旁人插上半句話,蘇流螢更是不敢打斷她與樓樾的對話,卻是恭敬的跪在一邊。而如今到了她的嘴里,全是蘇流螢的不對。 見她發怒,手下的宮女們都瑟瑟發抖,那里敢不從? 立刻有兩名宮女上前,一人扣住蘇流螢的肩膀,另一人掄起袖子做足架勢要狠狠教訓她。 蘇流螢臉上的傷還沒好全,還留著幾道紅色的口子,如果再被打,只怕這張臉真的要毀了。 “夠了!”樓樾一聲輕喝讓宮女掄起的手又放下。他看著氣鼓鼓的麗姝,面色緩和下來,“她初來乍到,只怕有許多規矩不懂。加之從沒見過貴人,難免膽小一時失了分寸……” “既然這樣,就將秀兒娟兒留下,一來你身邊就一個人伺候到底不夠,二來也讓她們倆好好教教她規矩!” 麗姝這時反應倒快,順著樓樾的話往下說,讓他不好再拒絕。 果然,樓樾看了眼地上的蘇流螢,寒著臉點頭應下。 麗姝滿意笑了,上前挽了樓樾的胳膊,親熱道:“樓哥哥,父皇召我們一起用早膳,咱們一起走吧!” 說罷,叮囑兩個宮女留下好好教蘇流螢規矩,拉著樓樾走了。 人一走,蘇流螢來不及從地上起身,秀兒和娟兒已叉著腰站在她面前,嫌惡的瞪著她。 秀兒開門見山,“說,你是不是爬世子爺的床了?” 蘇流螢一愣,連忙道:“兩位jiejie誤會,我只是世子爺身邊的婢女……” “呸!” 話未說完,叫娟兒的已朝她吐口水,冷哼道:“瞧你這嫵媚勁,一看就是個會勾人的。昨晚都有人看到你披著世子爺的披風和他從林子里出來,定是你勾了世子爺與你到林子里做腌臟事,真是不要臉的臭****!” 越說越不解氣,越看也越不順眼,娟兒上前,狠狠在蘇流螢臉蛋上掐了一把,罵道:“如今你好日子到頭了,有我們姐妹倆在,你休想再動一絲歪念頭,如果再看到你勾引世子爺,就挖了你眼珠子。” 兩人一唱一合的欺負著蘇流螢,她起先想還為自己辯解幾句,但后來她明白,依照麗姝公主對樓樾的重視,不管她說什么,她們都不會相信。 兩人訓完蘇流螢,走到隔間后面,看到蘇流螢的床鋪行李,一把扯了扔到地上,冷冷道:“從今兒起,這床鋪歸我們姐妹倆了,你——睡地上!” 蘇流螢不想與她們爭辯,默默的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正要挪到角落里放好,秀兒眼尖,發現她包裹里有只長條形的小盒子,一把奪過來,得意道:“娟兒,你猜猜這里面是什么?會不會是見不得人的一些骯臟貨?” 蘇流螢臉上發白,上前去搶,“這是我的私物,請還給我!” 見她著急,秀兒越發得意,冷笑道:“沒規矩的賤蹄子,在宮里那有屬于你私自的東西,你這條小命都捏在主子們手里,更別提這個盒子了。” 說罷,伸手就去掀盒蓋兒。 ☆、第29章 青竹笛子 盒蓋打開,秀兒與娟兒都迫不及待的伸過腦袋去看,巴不得從里面搜出什么罪物來,來治蘇流螢的罪。 可是,盒子里除了五根普通青竹制成的笛子,再不見其他東西。 趁她們倆怔愣間,蘇流螢將盒子從秀兒手里奪回來,盒上蓋兒,冷聲道:“只怕讓兩位jiejie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