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她買了晚上的火車票,又收拾了半天東西,有吃的,有用的,還有兩本書,是雜記類的閑書,柳二姐特地帶著給王宇解悶的。 柳三妹看著面前這個像換了個人似的柳二姐,心里不禁感慨萬千,吳振華打了柳二姐這一下,居然能把她給徹底打醒了!她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柳二姐的到來,讓陳明芳整個人呆愣住了,她看著王宇驚喜萬分地表情,心里難受極了! 看著王宇似笑非笑地表情,陳明芳難堪極了。一種羞恥和尷尬地情緒席卷她的內心,她的熱血全涌入腦海,整個臉龐變得紅通通的,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不知道他會怎么處罰自己? 陳明芳提著一顆心,看著王宇,卻見他只是意有所指地說,“咱們兩清!” 陳明芳扯了個難看至極地表情,僵硬地轉過身來。 王宇看著她慢慢走出去的背影,就算是給她這么久辛苦照顧自己的臉面吧! 柳二姐看著兩人的表情和話語,已經能猜到七七八八了,可她覺得自己也沒資格說什么,畢竟比起自己做過的事,這個護士只能算是小兒科了。 當天晚上,柳二姐就向王宇坦白,王宇聽了,久久不語。 柳二姐一直諂諂地,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等著他的答復。 好半天,王宇才問了句,“你喜歡他嗎?” 柳二姐搖了搖頭,她只是喜歡吳振華地外在條件,畢竟她與他根本不熟,沒怎么接觸過,她對他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聞言,王宇松了一口氣,又問,“那你對我呢?”柳二姐性子高,他是知道的,他喜歡她,他難得這么喜歡一個人,她不想隨便當時。 柳二姐見他問這么露骨的問題,臉上臊得通紅,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聲。 王宇放了心,好半天才說,“只要你答應我,這是最后一次,我就原諒你了!” 柳二姐眼睛一亮,忙點頭應了。 王宇用完好的左臂輕輕攬她入懷,柳二姐溫順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微翹。 這輩子就這樣吧,能有一個真心待你的人,是真的不容易。 一個月很快過去了,某一天,休息日,柳三妹問柳二姐,“那個秦長軍的mama是做什么的?” 柳二姐搖搖頭,“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爸爸是個廠里的領導。” 柳三妹看著她,很認真的說,“報復一個人,不需要像你那么麻煩,還長一個各方面都好的男人,我呸!咱們直接去把她揍一頓就可以了。”說著,把她拉起來,“走,咱們去找她算賬!” 柳二姐一愣,有些遲疑,“這不好吧,打人是要進派出所的。” 柳三妹噗嗤一笑,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口罩,圍上圍巾,戴上帽子,“瞧,我偽裝成這樣,打她一頓給你出出去,打玩咱就跑!” 柳二姐不得不說有些心動了,她立刻爬起來,按照柳三妹的標準來裝辦自己。“你瞧,咱們這樣出去,誰也不認不出來我們!” 秦長軍家住在城南,離她們這不太遠,所以走二十分鐘也就到了。 正好多次到秦長軍的mama一個人買完菜回來,正準備掏鑰匙開門,柳三妹直接上前捂著她的嘴,柳二姐直接對她進行拳打腳踢,一想到之前她受過的那些苦,她就像瘋了一樣,根本無法停手,這幾年來,每到晚上,她就會回想那一天,她受過的恥辱,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病人,無法在人群中行走,后來,她有了工作,才開始有了希望。她迫切希望自己能帶個有錢有權又有才的男人到她面前好洗刷她那天受過的侮辱,可這樣的心魔差點毀了她。 她越打越興奮,聽到她不停求饒的聲音,她開始覺得她也沒有什么了不起,她也哪里比得上自己,一個只知道依靠丈夫依靠兒子的極品,哪里舍得她生氣。打了半個小時,無論她再怎么求饒,再怎么痛哭流涕,柳二姐都沒有絲毫覺得解氣了。她轉身就走,柳三妹早就被她瘋一樣的打法嚇住了,也不用制止她了,直接站在一邊看熱鬧,見她走了,怕有人來,也跟上去了。 回到家,柳二姐特別解氣,覺得自己這三年來從別處受的氣全都發泄出去了。甚至回想起當年她所受的侮辱也覺得可笑。她實在沒必要跟這種女人計較,她明明長得比她好看,比她有才,甚至還比她有錢。她哪里比得上自己。 柳三妹雖然知道打人這種行為很不好,可不讓柳二姐發泄出來,她這個人非得瘋了不可,所以,只好委屈那兩個人渣了。不過,人渣嘛,揍了也好,省得又像瘋狗似的亂咬人! 可沒想到,這效果還真的不錯,柳二姐像個徹底變了一個人一樣,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對王宇是以一種吊著的心態了,而是真的很認真的和他相處。不僅把自己的每天要做事情寫信告訴他,還給他織毛衣,還說等放假了去看他。 柳三妹總算是放下心了! 一九七六年九月初的時候,小叔回來了,帶著一個年輕女孩一起回來的。 小叔這才知道自己的親爹死了,不過因為他不在學校了,所以根本沒有接到老家寄過去的信。 柳建軍和柳建國兩兄弟對他的話持遲疑態度,不過他們自己也理虧,所以沒有針對這件事情多做糾纏。 當天下午,小叔帶著小叔的對象到墳頭給柳爺爺磕了頭,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沒有人再揪著這件事不放。 說到小叔的對象,柳三妹看著她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的樣子直撇嘴。 她的上身紅色碎花白底子的襯衫,下身的確良的黑色長褲,腳上穿著一雙新的解放鞋。編著兩個大麻花辮子一直垂到胸口,辮子尾部是個紅頭繩扎著,流海是現在非常流行的那種空氣流海,十分時髦。她的脖子上還系著一條奶白色的絲巾,好看極了。 柳三妹不覺得哪里好看,村里別的人卻不是像她想的那樣。 全村子的老少爺們媳婦姑娘們全都跑過來看小叔帶回家來的新媳婦,聽說還是個城里人,全都湊到柳建國家的門口,一臉羨慕的看著小嬸的打扮。甚至有人看著心癢,問她衣服的價錢,小嬸挑著眼角,高傲的昂起頭,像只開了屏的孔雀,鄙夷地吐露著一個個在她們看來很驚人的數字。聽到她們直咂舌的聲音就覺得痛快。于是她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再看看小叔,他那種與有榮焉的得意與自豪誰都能看見。 老少爺們和女人關注點不一樣,他們更多的是關心工作。聽到小叔已經分配到廠子里當了修理工,全都一臉羨慕地看著他。看著小叔身上穿的中山裝,上衣口袋處的英雄鋼筆也都羨慕極了。 柳三妹看不慣他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覺得十分丟人,想拉柳二姐回家,可柳二姐卻覺得小嬸穿得很時髦,甩掉她的手,一個勁兒地湊到她身邊套近乎。柳三妹看了直咂舌,這人虛榮的毛病沒了,愛討好人的毛病還沒改。不過,想想,這毛病也并不壞,起碼能多賺倆錢。 柳三妹也就不當回事了。自己一個人回家去了。 下午,柳建軍,陳梅花,柳柳,李文輝,柳建國,柳奶奶,小叔,小嬸全都聚在她家吃飯。 許翠林帶著柳二姐和柳三妹在廚房里,柳二姐洗菜燒火,柳三妹切菜燒菜。燒好了之后,許翠林就一個人端著菜出去招呼他們。 等把桌子上的空盤子端回來,就一臉不高興地和兩個女兒抱怨。 “瞧那大姑娘化得跟狐貍精似的,哪里好看吶!還有那衣服,全身上下,將近四十塊錢,多敗家呀。小姑娘家家的就是不會過日子,將來有得她受的。” 柳二姐笑著提醒她,“娘在我們面前發發牢sao就行,您可別實話往外說,那多得罪人吶!” 許翠林撇了她一眼,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那是,我能干那糊涂事嗎?我裝不知道不就得了。不過,剛才我聽了一嘴,你小叔這次回來,要你奶奶給他們出錢呢。” “啊?”柳二姐和柳三妹皆驚訝起來。 許翠林撇著嘴,“我呸!當初分家時可是說好了的。他要錢就別要房子,是他親口答應的,他現在轉臉就給忘了,我呸!他咋這么不要臉呢!” 柳二姐往灶里添火,看著她娘問,“我爹同意了?” “你爹啥人你不知道啊。他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他呀,說全看你大伯的,你大伯咋辦他就咋辦。” 柳三妹呵呵起來,這個家里許翠林是個棒槌,柳建國就是個人精,別看他一臉老實相,其實他的心里頭比誰都要精明,事事都讓許翠林出頭,他躲在幕后當老好人。偏偏許翠林還以為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啥事都是她說了算,當真是可憐! “那大伯咋說?” 許翠林撇著嘴幸災樂禍起來,“你大爺倒是沒啥話可說的,你陳梅花把你小叔那一頓損的,那話我都不好意思在那聽,也不知道那小兩口咋能坐得住的。臉皮真夠厚的!小叔就不說了,你那小嬸也是個能人。哪個大姑娘被人那么明夸暗貶的損上一通還能坐得住的呀,她就能!” 柳三妹倒不意外這個,只是她比較奇怪的是奶奶的反應,“奶奶就沒說啥?” 許翠林意外地看著她,“她能說啥?這家也不是她能當的,她還得靠我們來養老呢。她敢得罪我們?就你三叔和小叔,那就是白養活了,憑指望了,過年過節都沒給家里稍點啥,以后,就別指望他們能給她養老了。她想得夠透的,所以啥事都得聽你大伯和你爸的。” 柳三妹沒話了。原來,這才是他們一直不管小姑和小叔的理由,果然夠自私! 第88章 金鐲子 吃完飯后,柳建軍和陳梅花就回自己家去了。 柳建國和許翠林回自己屋商量去了。 柳金寶早早就爬床上睡覺去了。 柳奶奶把小叔小嬸帶到自己的屋里嘮嗑。 因為柳建軍家正在蓋房子,準備明年給柳志東結婚做新房,柳奶奶現在住在柳建國家。 不過,吃飯還是要到柳建軍家去的。 柳三妹累了一天了,早早就回到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久等半天,也沒見到柳二姐回來,柳三妹有些奇怪的出來找她,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只好出院門看看,剛出大門口就看到柳二姐正貓著腰貼著墻趴在廂房外的窗戶底下偷聽,那個廂房里住的正是柳奶奶。 柳三妹正要喊她,柳二姐卻眼尖地首先發現了她,只見她立刻把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柳三妹做不來這種偷聽別人說話的下作事兒,只好眼不見為凈,轉身獨自往院子里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柳二姐才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彎著腰用手撓著小腿走回來了。 柳三妹看著她這動作有些好笑,“你學跳大神吶?” 柳二姐不停抓著腳背,哭喪著臉,小聲抱怨著,“跳啥大神吶?還不是剛才,我偷聽他們說話太專心,沒怎么注意蚊子,等回來時,才發現腳上被蚊子盯了不少紅疙瘩。”屋里的燈光不太亮,柳二姐打開手電筒仔細照著腿,‘啊’了一聲,皺著臉,“全是疙瘩,好難看呀!” 柳三妹笑罵了一句,“活該!”又從背包里拿出一瓶風油精給她,柳二姐也不在意她的幸災樂禍,趕緊接過來,擰開蓋子,倒了點在手心里,揉著給腳背上擦擦。 柳三妹挑著眉看她,“你可真為咱們四害做貢獻了,你犧牲這么大,聽到啥好事了?” 柳二姐尷尬地笑笑,“不就是要錢那點子事嗎?” 柳三妹無語了。這點事情還用去偷聽嗎?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到呀。 不過,他們算是白想了,柳奶奶之前都是跟著老大老二一起過的,過年過節費一分沒有,嫁的兩個姑姑一個沒錢,另一個連回都不回。每年的工分結算下來的錢全都是老大老二領的,根本過不了她的手。她手里的錢恐怕也非常有限。 柳二姐卻撇著嘴,對她翻了個白眼,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在柳三妹的耳邊小聲地說,“我剛剛聽到奶奶把家里祖傳的金鐲子給小嬸了,說是給兒媳婦留的。” 柳三妹詫異地看了看她,柳二姐一臉認真地點頭。 柳三妹奇怪了,這柳家八輩子貧農,哪來的金鐲子呀。 柳二姐也有些奇怪,“大伯母那有沒有我不知道,我娘手里肯定是沒有。要有的話,她不會不跟咱爹說。我以前偷聽活好幾回他們的墻角,都沒聽到有關金鐲子的事兒。” 柳三妹隨意的點點頭,叮囑她,“這事你就別管了,難道你還想特地跑過去告訴娘?就算她手里有了,你也別想有好處,你圖啥呀?” 柳二姐轉了轉珠子,笑瞇瞇地彎了彎嘴角,“那可不一定。” 說完后,風風火火的往堂屋跑去,柳三妹拉都沒拉住。想了一想,也就不管她了,反正出了啥事,她也管不著。 堂屋的許翠林在聽到柳二姐的告密,立刻氣得火冒三丈,一轉眼就跑到廂房找柳奶奶算賬去了。 猛地推開門,一眼就看到新媳婦正在試戴金手鐲,一手一個,還有手指上也戴著兩顆金戒指。看到許翠林推門進來了,立刻把手往背后藏,可惜她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有備而來的許翠林,終究是晚了一步。 許翠林立刻發難了。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扯著小嬸的胳膊把金手鐲往下擼。 柳二姐第一時間從外面把廂房的門給關上了。這事還是不能讓外人知曉,要不然整個柳家都得跟著倒霉。 不知道,許翠林是怎么和她們說的,因為關上門,柳二姐也聽不清楚。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出來的時候,柳二姐眼尖,第一眼就看到許翠林手腕上套著一個金鐲子,尾指上戴著一個金戒指。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柳二姐眼睛一亮,立刻往她面前湊,好話說了一籮筐,哄得許翠林一高興,給了她一個戒指,喜得柳二姐生怕她反悔了,立刻撒呀子跑到廂房里向柳三妹炫耀去了。 許翠林給完了,心里也有些rou痛,本想要回來,可一細想二丫剛剛說的對呀,如果沒有二丫這回來報信,這手鐲估計也就沒有她的份了,所以也就算了,沒有打算再追回來。 柳三妹見她居然能從許翠林手里要到東西,還真挺意外的。 她彎了彎嘴,故作不經意地提醒柳二姐,“也不知道,娘那金鐲子賣不賣?” 柳二姐被她這一提醒,眼睛一亮,把金戒指藏起來,又風風火火的推開門去了堂屋。 到了主臥,柳金寶正在床里頭睡覺,小肚子一鼓一鼓的,非常有節奏。 柳建國正坐在床邊瞇著眼抽煙袋,許翠林正在美美的試戴金鐲子。 見她進來了,許翠林忙收斂了洋洋自得的神情,瞇著眼看她,“二丫,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