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柳三林自豪地看著妻子。 柳三妹莞爾一笑,從書包里拿出三個雞蛋遞給李小花,“這是熟雞蛋,你們吃了吧,有了營養身體才能好。今天鐵蛋先跟著你學,明天,我再拎兩桶魚過來。” 等柳三妹出了門,李小花才把手中的雞蛋拿一個給正在眼巴巴看著她的鐵蛋。鐵蛋喜笑顏開的接過來,“娘,這雞蛋您給分了吧,等弟弟meimei醒了一起吃。” 李小花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你吃了吧。俺們鐵蛋也能掙錢了,等掙了錢,弟弟meimei就都能吃了。” 鐵蛋眼一亮,點點頭,把雞蛋給剝了。 李小花把手中的兩個雞蛋都剝給了丈夫。 柳三林拿了一個給她,“你也吃,你都瘦了,咱家苦了你。” 家里養了幾只雞,可自家的糧食都不夠吃,哪有多余的東西喂雞呢,所以,雞下的蛋都拿去換糧食了。看著幾個孩子瞧著雞蛋眼饞的樣子,他痛恨自己的腿。 李小花笑了笑,把雞蛋放在碗里,上面又蓋上一個怕被幾個孩子偷吃了,“那我留給爹娘吃。” 柳三林嘆了一口氣,沒說什么。 柳三妹拎著空空的鐵桶,慢慢往家走去,走了沒多遠,從一條小巷子里竄出一個人,捂住她的嘴。 柳三妹一陣驚慌,張口就要喊,只聽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別喊,是我!” 是二姐! 柳三妹巴拉下她的手,沒好氣地批評她,“這么晚你干嘛裝小偷嚇人?!” 柳二姐也不生氣,挑著眉,圍著她打轉轉,嘖嘖出聲,“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的。說,你這幾天干嘛,鬼鬼祟祟的往柳三林家跑?” 被發現了,柳三妹一陣驚慌,好在,她沒看清楚自己在干嘛,再加上,她從家走出來都是空著手的,鐵桶都是在柳三林家門口才放出來,天又黑,再加上柳家門口有塊凹的地方,柳二姐跟著,又不能跟得太近,所以沒看清,于是她轉了轉眼珠,“你瞎說什么?我來她家當然是有事情的了。” “他家是咱村最窮的,你找他們能有啥事?”柳二姐懷疑地看著她。 柳三妹轉了轉眼珠,計上心來,“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柳二姐點點頭。 “你發誓!如果你把這事告訴了別人,你就一輩子嫁不出去!” “你!”柳二姐沒想到她這么威脅自己!可看著她的樣子,不發誓是不行了,只好照著做了。 于是柳三妹便小聲地告訴她,“聽說李小花在縣城找了份臨時工。很掙錢,所以,我就去打聽打聽讓她也幫我找份工作。” “工作?就你?這豆芽菜似的小身板?” 柳三妹氣鼓鼓地瞪著她。“誰說沒有的。我收破爛的,不行嗎?” “撿破爛?”柳二姐退后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也不嫌臟。” “有什么臟的?你看柳二林家,她們家都要餓死了好吧。家里六個孩子全壓在柳嬸子一個人身上,柳嬸子不掙錢就會死,你說,她能不去嗎?我呢,也想掙點零花錢,家里的錢又沒有我的份,到時候攢點嫁妝,帶到婆家也能給自己漲漲臉!” “你才十二歲,就想婆家啦?”柳二姐不可思議地看著小妹,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家里最精明的人,沒想到她現在連個十二歲的孩子也不如了,才這么小都會為將來打算了,不過,她倒是說到點子上了,這個家里有再多的錢也不會分給她的,父母只會留給金寶。她心動了,“很多錢嗎?” 柳三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很多。” “能有多少?” “一個月多的有五十,少的也有二十。” 柳二姐驚呼起來,四處亂看,沒人注意到,松了一口氣,湊近柳三妹小聲地確認,“五十?”天吶,二十塊錢能買多少東西呀。一輛自行車一百多塊錢,她攢了幾個月,豈不就有了。到時候,她也買自行車,買手表,買縫紉機,買收音機,三轉一響,嫁到哪家去都能有面子。就是城里也不是不可能的。越想心里越火熱。 “你這么大聲干啥?”柳三妹拍了她一下,瞪著她。 被拍了,柳二姐也沒生氣,反而一臉討好地看著柳三妹,看得她渾身發毛,忙退了一小步,“你干嘛?” “我也想掙錢,你和她說說唄。” 柳三妹故意拿喬,“為了這事能成,我可是花了五塊錢送她當好處費的。你?”說著,有些懷疑地打量她,仿佛在說你有沒有五塊錢? “你哪來的五塊錢?” “我掙完了,不就有了。先賒著,難道她還怕我賴賬不成!” 原來還可以先欠著,有這好事,那還等啥!“那我也去!你帶上我!到時候,我也給她五塊錢好處費。”說著,就要拖著柳三妹往柳三林家跑。 “去啥去呀,她去縣里了。”說著,“要去收破爛,也不用跟她說,她只是認識上家,我們把貨收上來,找上家賣出去就行了。我已經問到上家了,人叫陳哥,大王莊的人。” “那行!”柳二姐聽風就是語,立刻拉著她往家走,“那咱去收唄?” 柳三妹白了她一眼,往家走去,“你虎啊,你兩手空空的,拿啥去撿?你不得找袋子裝啊。” 柳二姐直點頭,“你說的對。” “咱們都去撿破爛了,你的雞誰喂?咱爹娘要是發現咱們去掙錢了,不得沒收嗎?” 柳二妹咬咬牙,“雞就讓大姐喂,讓她幫咱瞞著,”見柳三妹懷疑的眼神,剁剁腳,“大不了,給她好處費。” 柳三妹對她的上道很滿意,反正每天的雞都是大姐喂的,柳二姐只是在爹娘面前賣乖而已。 為了讓柳二姐每天不找她和大姐的麻煩,也為了不再被她盯著,她才決定帶她去廢品收購站找東西。 到了廢品收購站,許紅兵正在忙,柳三妹向他打了聲招呼,就帶著柳二姐往廢品倉庫那邊找去。 踏進倉庫,柳二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里面太亂了,空氣里滿是灰塵,所有的廢品堆積如山,為了方便廢物利用,都分門別類地堆放著,破銅是一堆,爛鐵是一堆,木頭是一堆,廢紙是一堆,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又是一堆。書籍和廢紙在同一堆。 柳二姐咬咬牙,看著身上舊衣服,對柳三妹有了幾分好感,要不是她堅持讓自己換上這個打滿補丁的衣服,她之前的半新衣服就要遭殃了。 柳三妹沒想那么多,蹲在那里,四處地看,看了一會兒,找到一卷字畫,年代挺久遠的,也有章,只是她不確定是不是名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品,“看到嗎?這個東西就挺值錢的,當然得是舊東西。不過,這個千萬別被工作人員看到,要不然得倒大霉。”說著把字畫塞進口袋里。 柳二姐點點頭,這些都是四舊,她明白。 經過柳三妹的一翻解釋,她才明白,越是舊東西越能賣上價錢。 柳二姐看了堆成山的舊書堆,為了自己的手表,她拼了。 說著,一點一點地翻,把自己看過去的都往手扔。 看著柳二姐認真的樣子,柳三妹嘴角一彎,看吧,無論是什么樣的人,只要找到她的弱點,她就能為你工作。 柳三妹看了看柳二姐認真的樣子,到外面找許紅兵。另一個工作人員是個女的,二十來歲的小媳婦,看兩人的樣子不像是兩口子。 “三丫,來啦?”許紅兵招呼著,對另一個工作人員道,“陳慧芬同志,我帶三丫到后面去,你在這邊看著一下。” 陳慧芬打量了一下柳三妹,看著她小小年紀穿得一身落魄,輕蔑地擺擺手。 柳三妹對她滿臉鄙視地表情看得火冒三丈。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被人這么輕視過。正要發火,許紅兵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往后院拽,“你這孩子氣性咋這么大,剛才我要不拽你,你是不是就要和她打架了?那人,你不能惹,也惹不起。她家背景深。你只是一個鄉下人,憑啥跟人家斗?” “她服務態度這么差,我還不能投訴了?” “我的小祖宗,你還投訴她,你知道她是啥人嗎?”說著,看了一眼外面,小聲地在柳三妹耳邊說,“她公公就是管批*斗的頭頭,如果你惹了她,她能讓你一家都被批*斗死。這樣的事情你聽都沒聽過,我可是親眼看到好幾回呢。聽說,她上高中時,有個男同學,長得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她喜歡人家,可人家不喜歡她,就委婉的拒絕了,可她的氣性多大呀,過了好幾年了,各自都成家了,她愣是讓公公把人全家給批*斗了,那男同學的媳婦上身都被扒光了,批*斗游街一回,當晚就上吊自殺了。你說說,誰敢惹她?你敢嗎?” 柳三妹惱羞成怒地臉紅了。 許紅兵看著她尷尬的樣子,給了她臺階下,“我知道,你小小年紀就能出來賣貨,是個能人,不怕死的。可咱好日子過著為啥要去遭那份罪呢。能屈能伸才是真君子!你也別氣了,以后,她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說到這個份上柳三妹要再不識抬舉就枉費許紅兵的一份好心了,于是,她識時務地跟著許紅兵往后面走去。 看到東西,柳三妹立刻高興起來了,“這些都是你找到的?”角落里堆著三個瓶子一個碗。三個瓶子都是完好無損的。都是白瓷帶花的,長口,窄口的都有,看瓶底的年代有雍正年間的,有宋代的,還有一個是唐代的。別的她不敢說,就這個雍正的一定是真的,因為她前世特別喜歡看尋寶節目,雍正年代的瓷器,最下面瓶底的落款,雍字少了一筆。這個雍正款的就是少了一筆。她滿意地笑了。她又摸摸這個青花瓶的碗,這個東西應該是真的吧?花紋真漂亮。前世這樣一個碗至少要上千萬。哇,她的含翠空間有戲了。 許紅兵點點頭,“這些是我今天找到的,之前的都被我偷偷拿回家去了。”如果被陳慧芬發現他收藏舊東西,一定會被她告發。 所以,他都是下班的時候偷偷地帶回家,反正陳慧芬嫌臟,從來都只看,不碰收購站里的任何東西。 因為柳三妹來了,所以,這幾樣東西,許紅兵不再偷偷摸摸地帶回家了,而是正在光明地買。 “這三個瓶子和一個碗都還算完整,你拿回家去也能繼續用,雖然我是你叔,可咱們收購站的規矩不能壞,一針一線都是國家的,這幾樣東西你就給三塊錢吧。”許紅兵邊陳慧芬的臉色邊看東西,“慧芬,你看行嗎?” 陳慧芬看了一眼東西,上面臟兮兮的,揮著手讓她趕緊拿走,“三塊錢不算多也不算少,許同志做事我放心。”說得好像她是領導一樣,柳三妹心里吐槽起來。 不過,許紅兵倒沒生氣,反而道謝,“那我就替娃子謝謝你了。” 說著把瓶子遞給柳三妹,柳三妹給了三塊錢,許紅兵收下后,開始趕她,“趕緊去找舊書吧,家里買不起新書,用舊的也是好的,要不然將來就是睜眼瞎。你看看你慧芬姐雖然是鄉下人,可是人家長得漂亮不說,還是高中生,文化多高呀,嫁給了城里人,又有了正式工作,誰不羨慕,將來你也有機會的。”說著話,還捧了捧陳慧芬,雖然對他說的她是鄉下人不高興,可后面都是夸她的,她也就給了他好臉色了。 柳三妹看著被夸之后一臉白癡像的陳慧芬,就有種便秘的感覺。許紅兵真的是個奇才。 說著向許紅兵豎了個大拇指,許紅兵老臉一紅,揮手趕她往倉庫走去。 柳三妹把自己口袋輕輕地放到一邊,繼續翻找。 柳二姐找得特別仔細,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離開和回來。 柳三妹也就不向她解釋了,往木頭那邊找去。 她認識的木頭最名貴的就是紫檀木。寸紫檀一寸金,一串紫檀木手鏈在2018年的時候已經能賣到幾百萬了。 不過,這種材質卻也難找。至少在這一堆里,她沒有發現。 正想轉移視線,一個板凳焦灼了她的視線。 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板凳,木料是梨樹,不算名貴。可凳子下面卻夾著一樣東西,金黃色的布。 柳三妹把凳子倒過來,用腳踩著凳子,把凳腿用力掰開,好在凳腿本來就有些活,沒用什么力就卸下來了。 金黃色的布露了出來,是個鑰匙。 這個鑰匙干嘛用的? 柳三妹重新翻找,終于在堆里找到和這堆木頭里找到類似的梨樹料。是個太師椅子。 她上上下下翻找一下,終于在凳子下方找到一個插孔的地方。 把鑰匙往下面一打,椅子最上面的位置居然從兩邊分開了,這居然是個小小的機關,盒子底座非常厚實,沒想到居然可以放東西。里面放著一個首飾盒。 柳三妹背對著柳二姐打開了盒子。盒子里放著一套翡翠首飾。全是那種綠得發黑的翡翠,一看就非常名貴。 東西嵌入的非常好,沒有一點損傷。 柳三妹立刻把首飾放入空間,等回去再驗證。 正美著,許紅兵在外面喊了她一聲。 柳二姐看了許給兵一眼,又繼續翻找了。 柳三妹雖然有些奇怪,但想到許紅兵一定有事。所以就跟著出來了。 “上回,你不是讓我幫你留意收廢品的人嗎?”許紅兵指了指一個正在收錢的老頭子。“這人經常來我們這邊賣廢品。” 柳三妹向他道了謝,等那老頭收完許慧芬給的錢出了院子,便跟上他。 他推著板車剛出門沒多久,柳三妹喊住了他。 “我高價收金銀珠寶,你有嗎?”柳三妹很直接地問。 老頭渾濁的眼頓時來了精神,“咋樣的高價?” “銀元我一塊五一個。銀行才一塊錢一個。金子銀行八塊錢一克。我收十二塊錢一克。珠寶類的要看貨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