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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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說完,仍然躲去了乳母的身旁,似乎對蕭毓蕓的禮物不感興趣。 蕭毓蕓沒當(dāng)過娘,平素不了解小孩子,此時見慧怡這般模樣,心中頓時有些不悅,怎么,難道她是什么夜叉不成,竟叫這小孩子如此不喜? 蕭毓蕓臉上的笑意漸漸僵住,宇文銘的臉色也冷了一些,慧怡今日怎么了?平素明明很乖巧的孩子,今日竟然這樣失禮起來,論說她與蕭毓蕓今日才是頭一回見面,怎得會有這么明顯的抵觸? 乳母戴氏見王爺?shù)哪樕[約不對了,斟酌了一下,大膽牽著慧怡向前,從旁圓道:“郡主長大了,愈發(fā)害羞了,請長公主見諒。”說著又提醒慧怡,“郡主,長公主說給您帶了禮物呢,您不想看看嗎?”邊說邊悄悄給慧怡使眼色。 張恩珠從前一向身子不好,慧怡其實自小到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跟戴氏在一起,尤其這幾個月來無法見到生母,小姑娘就愈發(fā)依戀起乳母來,此時眼見乳母發(fā)話,且還向自己使眼色,只好順從下來,往前湊了湊,又同蕭毓蕓道,“謝謝您的禮物。” 蕭毓蕓總算有了些面子 ,揚揚手叫婢女將一套精致的弓箭送到慧怡手上,假意和顏道:“這是北遼宮廷技師特意制作的,北遼的公主王子們先從小便是人手一件,現(xiàn)在我送你一套,希望你能喜歡,可好?” 慧怡身為大梁的郡主,接觸的都是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可是從未見過這種物件,猶豫著不敢接,戴氏無奈,只好伸手替她接了過來,帶著她給蕭毓蕓再度道謝,“謝過公主美意。” 蕭毓蕓點點頭,一時沒再多說什么,而宇文銘瞧見慧怡滿臉得不情愿,只好差遣戴氏,“郡主坐了一路馬車,大約累了,帶她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好好歇一歇吧。” 戴氏不敢違背,忙遵聲是,牽著慧怡的手出了茶室。 小姑娘出了房間,更加不必遮掩臉色,一路撅著嘴,很是不高興的樣子,而等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外人的時候,這才拉拉戴氏的衣袖,悄聲問道:“嬤嬤,那個女人是北遼公主嗎?” 戴氏點點頭,回答她,“奴婢方才也是聽王爺這樣說的。” 只見慧怡眉頭越皺越深,“那就是她害我娘病的嗎?她們都說,是父王要娶她當(dāng)王妃,我母親才氣病的,那個女人就是她,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皇桑:不要擔(dān)心,一切有朕,好好養(yǎng)胎就成。 包子:……腫么覺得粑粑畫風(fēng)變了~~ 皇桑:崽,你爹決定不再賣萌裝蠢,重走高冷路線。 包子:哇塞,粑粑好酷!!! 第八十四章 雖然眼下屋子里沒有別人, 但聽見慧怡這樣問, 戴氏還是嚇了一跳, 慌忙看看四周,一臉緊張的同小姑娘說, “郡主, 這話可不好再說了,王爺若是聽到必會生氣的。” 乳母沒有否認, 小姑娘便全當(dāng)這是真的了,眼睛眨了兩下, 豆大的淚珠子就接連跌了下來, 抽泣著說,“我不要父王娶她, 她是個壞女人,我不喜歡她……” 戴氏看得心疼不已,忙拿帕子給小姑娘擦淚,嘆息著說,“郡主不哭,不哭啊……這都是大人的事,咱們管不了的……您放心, 無論怎么樣, 您是王爺?shù)牡谝粋€孩子, 王爺還是疼您的,不哭啊……” 然而這點無力的安慰根本起不了作用,小姑娘愈加傷心起來, 撲在乳母懷中嗚咽,“嬤嬤,我想我母親……父王好壞,我不喜歡他們……” 小人兒哭起來顧不了許多,心里想什么就都說出來了,但這可把戴氏嚇得夠嗆,只得使勁哄,“郡主別哭,奴婢陪著您,奴婢會一直陪著您的,別哭別哭,等會兒奴婢陪您去看撈魚好不好?” 可看樣子慧怡是真的傷了心,便是乳母這樣哄她,也根本不起作用,一直哭到睡著,房中才安靜下來。 然卻說那邊的茶室里,蕭毓蕓的面色也并不好看。 原本是想跟宇文銘的女兒好好相處,沒想到這第一面就受了冷遇,蕭毓蕓好歹也是嬌生貴養(yǎng)的一國公主,平時只有別人奉承自己的份兒,這下子遇了冷臉,可想而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宇文銘察言觀色,在旁試著緩和,“阿蕓,慧怡平素嬌慣了些,今日有些失禮,但念在她還小,莫要與孩子置氣。” 蕭毓蕓卻并不看他,轉(zhuǎn)轉(zhuǎn)手上的紅玉戒指,僵硬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就這么小氣啊!不過話說回來,從前嬌慣些也無妨,但總歸越來越大了,往后還是要注意調(diào)教的,否則大了更不好管。” 這副模樣,明顯還是在說慧怡不好,身為父親,宇文銘心里當(dāng)然不舒服,但眼下一日沒成事,就得供著蕭毓蕓,他只好放低姿態(tài)說,“放心,我往后會注意的,這莊子里風(fēng)光不錯,我?guī)闳プ咦呷绾危俊?/br> 蕭毓蕓卻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坐了一路的馬車,我這會兒腰都乏了,改天再說吧,我先去躺一會兒。”說著滿含嗔怨的看著他,“這孩子可真會折騰,我這一天到晚,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提到孩子,宇文銘總算舒服了些,勾唇笑道:“辛苦你了,你去歇著吧,我叫廚房備些你愛吃的,等你睡醒就能吃。” 蕭毓蕓也笑笑,道了聲好,叫婢女陪著休息去了。 ~~ 雖然還沒過門,但有宇文銘發(fā)話,身為“客人”的蕭毓蕓絲毫沒人敢怠慢,晚間時候,飯桌上擺的都是她愛吃的菜,宇文銘在旁親自作陪。 蕭毓蕓倒也知道,今后該與慧怡好好相處,便主動道,“怎么沒見郡主?這么多的美味,叫她來一同吃吧。” 從蕭毓蕓來,宇文銘便一直陪著她,倒是冷落了女兒,他心中也是有些愧疚,便發(fā)話道:“去請郡主過來,叫廚房另做幾道郡主愛吃的菜。” 小姑娘雖然不喜歡蕭毓蕓,但到底是聽話的,有父王的吩咐在先,又經(jīng)過乳母勸說,不一會兒就過來了。 小姑娘瞅瞅父王與蕭毓蕓坐的位置,抿抿唇,上前向二人見禮,“見過父王,見過長公主。” 宇文銘語聲和緩,“今兒有慧怡愛吃的糯米糖藕與蜜姜豉,來,到父王身邊來。” 慧怡細聲細語的道了聲是,乖乖去到了宇文銘身邊。 三人第一次的晚膳便開始了,宇文銘見女兒乖巧,主動給她夾菜,小姑娘喜吃甜食,見到父王為自己夾的都是自己愛吃的,這才露了露笑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然而還沒能吃幾口,忽然聽見蕭毓蕓道:“五郎不要只給慧怡吃甜食,吃多了沒什么好處。” 慧怡愣了愣,看向自己的父王,果然就見父王微微笑了笑道:“也是。”緊接著便又給自己夾了些青菜,說,“慧怡不要挑食,吃些青菜,對身體好。” 這下小姑娘可又不高興了,心里愈發(fā)討厭起這個女人來。畢竟她就是一直不喜歡吃青菜,哪怕廚子們做得再好,她也不喜歡吃,從小就不愛吃。平時根本沒人會管她,憑什么她現(xiàn)在一說,父王就要聽她的! 小姑娘越想越不高興,索性把調(diào)羹一放,嘟起嘴來,戴氏見狀,忙悄悄問她,“郡主,奴婢來喂您可好?” 慧怡搖搖頭,也悄聲說,“我吃飽了,我想回去……” 這可叫戴氏有些為難,這晚飯才開始沒多久,怎么能就此回去呢? 蕭毓蕓把這一幕看在眼里,輕輕彎了彎唇角,道:“慧怡可是生我的氣了?我這也是為你好啊,不愛吃青菜的話可是會不漂亮的。” 蕭毓蕓看似在笑,然而那雙眼睛里根本沒有溫度,慧怡雖小,但她的不友好也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心里又覺得委屈,忍不住看向父王。 見女兒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宇文銘眼看就要心軟,卻在此時又聽見一旁的蕭毓蕓道:“五郎,這孩子不好多慣的,再說,往后慧怡就是長姐,可是要為弟弟做榜樣的。” 這話說得可是太明顯,仿佛篤定自己腹中的就是男孩,加之現(xiàn)在兩人并未正式成婚,有孕的消息根本還沒公之于眾,這一番話出,可引得旁人好生疑惑。 宇文銘其實很是反感她這幅還沒過門就要當(dāng)家做主的樣子,這才第一次同桌吃飯,她就如此逼迫年幼的慧怡,實在叫人生氣。若是換成尋常女子,他早將其轟出門外。 然蕭毓蕓不是別人,所以他不能立刻冷臉,只是略微沉默,不置可否。 可慧怡眼瞧著父王不說話,卻是愈發(fā)委屈起來,眼皮眨了兩下,紅著眼睛說,“父王,我吃飽了,我想回房……” 一點苦澀在喉腔蔓延開來,宇文銘點頭道:“好吧,那便先回去吧,晚間若是餓了,叫廚房另給你準備。” 今日是他錯了,他不該叫女兒過來用飯,或許若是叫乳母領(lǐng)著吃,都比在這里強。 慧怡點點頭,站起身來叫乳母牽著出了這飯廳,等回到房中,眼淚已經(jīng)淌了一路。 宇文銘這當(dāng)?shù)男睦锊皇娣皇捸故|卻無關(guān)痛癢,旁若無人的繼續(xù)舉筷,還招呼宇文銘,“這桂花酥酪做的不錯,快趕上我們北遼的風(fēng)味了,五郎,你也來嘗嘗。” 宇文銘淡淡勾起唇角,“你喜歡就好,多吃些,對孩子好。” 蕭毓蕓撫了撫尚且平坦的小腹,倒是笑的滿足。 ~~ 原本是來散心的,經(jīng)歷了這一出后,小慧儀卻變得更加郁郁寡歡,娘病了,且已經(jīng)好久不見,現(xiàn)在連爹也不肯向著自己了,這都是這個女人造成的,她把爹搶走,害得娘生病,現(xiàn)在還害得爹不理自己,來之前明明說好,爹是陪自己玩的,可現(xiàn)在爹整日陪著她,自己想見一面都難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慧怡擦著眼淚問戴氏,“嬤嬤,我要有弟弟了嗎?父王要有別的孩子了是嗎?” 戴氏想起那日蕭毓蕓的話,心里也是一緊,只得跟慧怡含糊說,“奴婢也不知道……不過郡主不必擔(dān)心,就算王爺會有小世子,他也還是疼愛您的,第一個孩子是格外不同的。” 真的嗎?慧怡眨了眨眼睛,想起從前娘跟自己說過的話,還是不肯相信。 ~~ 慧怡與蕭毓蕓的第一次見面似乎并不太愉快,宇文銘有些擔(dān)心,后面就盡量叫二人少碰面了,好在后來幾日,慧怡雖然還是有些沉默,但到底乖巧許多,也沒有再哭泣,他總算放了心。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相安無事,如此在莊子上呆了幾天后,便要回府了。 臨行前的一夜,宇文銘試著又將二人聚到一起,這次慧怡倒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還特地來到蕭毓蕓面前,拿出一個小巧的香囊來說,“這是慧怡做的回禮,謝謝長公主送我的弓箭。” 蕭毓蕓倒有些意外,伸手接了過來,拿到手中看,見這香囊做的倒是像模像樣,不禁驚奇道:“慧怡小小年紀竟有這般手藝?” 宇文銘也樂見二人和諧,在旁微笑道:“大梁女子自小練習(xí)女紅,慧怡打去年就開始學(xué)了,能做出這個樣子也不是難事,不過我瞧著倒是比從前像樣許多,可見是用了心的。是嗎,慧怡?” 他含笑看向慧怡,可見心中欣慰,慧怡見父王開心,也放心得點頭說是,此時戴氏趕緊在旁道:“郡主收到長公主的禮物后很高興,一直說要回您份禮物,為了縫這個香囊,連著幾天都沒出去玩呢,雖說針腳還不算多完美,但滿滿的都是郡主的赤誠之心。” 蕭毓蕓倒也挺滿意,笑道:“真難為慧怡這份心了,我一定好好收著。”說著伸手接了過來,還特意別在了腰上。 如此,倒也算和美。 一家人在莊子上待過一夜后,第二日一早,又趁著清晨的涼意趕回城中。 因為尚未正式成親,城中人多口雜,還是要注意影響的,蕭毓蕓同宇文銘自出莊子時便是分頭回城,回去后便也不再像在莊子上時可以整日見面。 但蕭毓蕓倒沒什么,因為她知道,宇文銘已經(jīng)叫人籌備娶側(cè)妃的儀式,用不了半月,她便可以正式入惠王府了。 然而偏偏出人意料,回城后的第二日傍晚,她忽然發(fā)覺身體不對,小腹隱隱作痛,腰也酸脹難耐,她心里一驚,慌忙請北遼隨行的御醫(yī)來看,卻被告知,腹中的胎兒,已經(jīng)滑了。 ~~ 棠梨宮。 天氣日趨炎熱,雖到了夜晚,也不見有多清涼,從太液池里傳來蛙聲正此起彼伏,靜瑤正陪著宇文泓用晚膳。 她自己方才已經(jīng)吃過了,宇文泓來得晚,等人到了棠梨宮她才知道,他先前忙得沒顧上吃飯,這才急忙又叫人去尚膳監(jiān)傳。 晚飯重新上了桌,因為天熱,御廚們擔(dān)心主子們胃口不好,準備了不少開胃的菜式,宇文泓吃得津津有味,靜瑤原本都吃飽了的,但一時受了感染,也忍不住端了一碗蓮子銀耳羹喝。 蓮子是白日里才從太液池里摘的,很是新鮮,湯羹連碗在冰釜里鎮(zhèn)好,入口涼爽甘甜,宇文泓原來并不愛喝這類甜飲,但見靜瑤喝的津津有味,竟也饞了起來,跟桌邊人發(fā)話道:“貴儀喝的什么?給朕也來一碗。” 桌邊侍膳的倚波忙尊了聲是,從冰釜里新取了一碗蓮子羹恭敬放在他面前,宇文泓試著嘗了一口,不由得眼睛一亮,同靜瑤道:“難怪你喝的這么香,果然是不錯。” 靜瑤聞言故意打趣他,“陛下從前可是太挑食了,這么尋常的飲品,您難道是頭一次喝?” 宇文泓小時候的確是有些挑食,只是從前除過自己的母后,從來沒人敢指出來而已,長大后封王稱帝,就更沒人敢說,畢竟一國之君,想吃什么還不都是隨便? 不過現(xiàn)在被靜瑤這般輕松的調(diào)笑,他也沒當(dāng)回事,微微挑眉說,“朕身為男子,整天喝這個,豈不叫人笑話?” 任誰可都聽出來他在嘴硬了,可不敢有什么表情,唯有靜瑤敢抿唇笑笑。 這殿中一片和諧,福鼎在旁眼看著皇帝緊繃了一天的面色此時和緩下來,心里也覺得舒暢,不經(jīng)意間抬眼,發(fā)現(xiàn)院門外正有人進來,卻是一名羽林衛(wèi),轉(zhuǎn)頭瞧見陛下正笑語晏晏,便悄悄躬身退出了殿外。 與來人交談過后,福鼎又回到殿中,悄悄同皇帝耳語幾句,而后就見皇帝神色一頓,問道:“消息確切?” 福鼎躬身答,“是展風(fēng)親眼所見。” 展風(fēng)是自己的暗衛(wèi)心腹,宇文泓便放下心來,點頭道,“傳樞密使與殿前指揮使覲見。” 福鼎忙應(yīng)聲前去,而靜瑤聽了他的話,心間確實悄悄一頓,樞密使,殿前指揮使,這可都是武將,他此時急召武將進宮,可是有什么大事? 宇文泓的晚膳吃的差不多了,隨手將筷子擱下,便要起身,挪了兩步后忽然想起這是在棠梨宮,忙回神看她,“朕有些急事,要回乾明宮,等會兒若是晚了,你可先睡,不必等朕。” 靜瑤忙點頭遵是,想了想,問道:“陛下,不要緊吧?” 宇文泓瞧見她的神色,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方才的情景叫她緊張了,他淡笑道:“沒什么,不必擔(dān)心。” 時間不容耽擱,他說完,便抬腳邁出了殿門,乘上御輦,往乾明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