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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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過了大夫也拿到了藥, 這下無論如何得回宮了, 靜瑤跟宇文泓回到馬車上, 車夫即刻揚鞭,趕回皇宮。 傷口上涂了葉神醫(yī)的獨門秘制金創(chuàng)藥,又經(jīng)過仔細包扎,已經(jīng)不再滲血, 這一點痛與戰(zhàn)場上的刀入他的夢槍之傷相比,也實在不算什么,今次宇文泓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相反的, 因為見到了靜瑤為自己受傷的焦急,還有種慰藉感。 經(jīng)過這一段插曲,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為免引起更大的麻煩, 必須趕快回宮,車夫把車駕得飛快, 是以車也搖晃的厲害, 靜瑤自己還好,只是擔心宇文泓, 時不時的觀察一下他的上臂再有無滲血,很怕傷口被震開。 她的神情一滴不漏, 全都入了他的眼,叫他直覺心頭暖意融融,忍不住緩聲寬慰她, “這么一點小傷不礙事的,不必擔心。” 她可不信,方才葉遂給他包扎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那傷口足有男子的巴掌寬,想來那暗器分外鋒利,看上去似乎只是掃過一下,卻割的那樣深,里面的rou都翻出來了,活像誰厚厚的嘴唇。光是看著就觸目驚心,想來是很疼的。 況且大夫還證實那暗器上浸了毒,怎么會不礙事呢! 他畢竟是萬金之軀,她滿心愧疚的又來跟他請罪,“都是奴婢不好,如果奴婢不四處亂走,也不會惹上那幫人了!” 疼倒不算什么,只是想起那使暗器的楊三,宇文泓不由得就冷了神色,沉聲道,“不是你就是別人,那是個禍害,看那個做派,料想平時欺男霸女也是習慣之事。永寧侯府教子無方,必須要加以懲治。” 他如此說,看來永寧侯府是落不著好了,靜瑤心想也是,皇帝都吃了虧,再不整治他們才怪!再說,想起剛才那死胖子狂妄無恥的嘴臉,她就覺得,任何收拾都不為過。她道了聲陛下圣明,非常贊同他的決定。 宇文泓心情不錯,說完這個繼續(xù)跟她聊天,“方才抓藥花了你不少錢,回宮朕給你補。” 她面色微微一紅,搖頭說不用了,“一點銀子不要緊的,陛下盡快康復才好。” 宮女的俸祿其實沒有多少,她雖提了御侍,但也才不過半月的時間,想來還沒到領俸祿的時候呢,宇文泓想起這事,不由得有些奇怪,問她說,“出門賞燈而已,你怎么帶這么多銀子?” 難道是覺得他不帶銀子,打算幫他付賬嗎?他堂堂一國之君,若是叫女子幫著付賬,實在有些丟份子了。 靜瑤無端覺得心慌,計劃既然沒達成,那從此就要爛在心里,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她只好強做鎮(zhèn)定的撒謊道:“奴婢許久沒有出宮了,想著今次難得有機會,打算買些心儀的東西,回頭送給別人也好……”一邊說一邊悄悄攥了攥袖子,想把剩余的那些銀錠藏得更深些。 宇文泓倒沒懷疑她的說法,只是忽然想起她三年前入宮的事,又問道:“家中現(xiàn)今還有些什么人?” 她現(xiàn)在是李妙淳,自然得回答李妙淳的情況,好在此前她假稱失憶,倚波也給她講過,便回道:“家父去年病逝,如今家中只有母親及弟弟。” 宇文泓似乎聽福鼎說過這個情況,繼續(xù)問:“你弟弟多大了?” 靜瑤答,“今年十八。” 她記得李妙淳姐弟相差一歲,過了年節(jié),自己該是十九,那弟弟李尚林便該是十八歲。 宇文泓嗯了一聲,大致了解了一下 ,終于不再打聽,轉而道:“今晚的事最好不要叫別人知道,朕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若是有人問你,你也不要說。” 靜瑤點了點頭,又猶豫問道:“那,太后那里……”若是太后問起來,她該說嗎? 宇文泓心內嘆息,太后是頭一個該瞞的人,若叫她知道今夜的事,妙淳必定要吃苦,別人說什么,他可以強硬頂回去,可那是他的母親,可比別人難辦多了。 他擔心她會忠心耿耿向太后如實稟報,便稍稍加重了些語氣,強調道,“太后那里才最該瞞,今晚出宮的事,一個字都不要提。” 靜瑤點頭諾諾應是。 她顯得小心翼翼,他猜想該不會嚇著她了吧,又補充道:“實在瞞不過也不要緊,朕會向太后解釋,你不必擔心。” 她又道了聲是,為什么要瞞著太后,她自己也清楚,皇帝這樣做,必是要護著自己罷了。一時間,謀劃逃跑時的那種愧疚重又涌了出來,似乎,還比剛才更濃了…… ~~ 夜深人靜,宮門早已關閉,但車夫帶著皇帝特制的腰牌,依然暢行無阻的回到了乾明宮。 福鼎福壽知道自己主子外出,為了幫著掩人耳目,并不敢明目張膽的等,聽見動靜后才齊齊出來恭候,靜瑤先下了馬車,怕宇文泓行不動不便,伸手要去扶他。 于是宇文泓剛要下車,就瞧見了那雙玉手。 他其實自覺沒什么要緊,但在她眼中卻極嚴重,他心里有些小小竊喜,看來這點血沒有白流,他低低咳了一聲,扶上了她的小臂。 然那衣袖的觸感卻有些特別,似乎格外沉重,他自己怔愣一下,忽然明白過來,她說想買東西,看來大約果真帶了不少銀兩。 他沒有多想,下到地上,福鼎等人趕緊上前迎了幾步,好在今日穿的是深色袍子,半夜里并不能輕易看出上面的血跡,未免別人發(fā)現(xiàn),他帶著靜瑤大闊步邁了進來,進到寢殿后才開口,吩咐道,“都退下吧,留妙淳伺候即即可。” 福鼎與司寢的長青于是齊齊應了是,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關上寢殿的門,長青悄悄朝福鼎遞眼色,福鼎知道這壞小子在想什么,也不說話,只拿拂塵將人趕了下去。 哪知長青走了,福壽又迎了上來,眼中放光的悄聲跟他打聽,“這怎么了,連長青都出來了?” 福鼎招了個人來替自己守在門口,悠哉悠哉的往回走,福壽則粘牙糖似的一路跟了過來,待到進了值房,福鼎這才道:“誰都不用了,皇上美人在側萬事足矣,咱們過去湊什么熱鬧?” 這么一說,福壽可算明白了,也不由得摩拳感嘆道,“不容易啊,我看這回能有大進步,看來今晚這花燈沒白看!” 福鼎“嗯”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吩咐道:“安排幾個人,預備著主子們叫水,我先歇會兒,你替我盯著些。” 福壽痛快應下來,轉身要走,卻聽福鼎在身后又囑咐,“你小子可別偷聽啊,小心回頭小心屁股開花!” 福壽邊走邊回話,“您放心吧,我有分寸。” 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寢殿里只剩了兩個人,靜瑤知道他是為了不叫別人知道,一時也顧不得不自在,主動道:“奴婢服侍陛下更衣。” 宇文泓嗯了一聲,乖乖張手立著,她上前幾步,動手為他寬,衣,解,帶。 這與初次不同,那時兩人還不熟悉,他也喝了酒,頭腦不甚清醒,而今晚兩人算是共患難了一回,他也是清醒的,她沒那么害怕,很快就為他換好了寢衣。 只是換下來的這件外袍又該怎么辦?這似乎是個難題,倘若丟出去,定然會叫人被發(fā)現(xiàn)破口及血跡的…… 她想了想,請示道:“這件袍子,奴婢替陛下收起來好嗎?” 這不是正式龍袍,只是一件尋常樣式的衣物,她收起來放在自己房里,不會有人去查的。 這是個辦法,他點頭允了,她又想起帶回來的藥,忙道:“陛下先歇著,奴婢去煮藥。” 宇文泓有點不放心,“你去煮藥,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靜瑤想了想,“就說奴婢自己吃的,總不能不吃藥的,您的傷口要緊。” 她的神情分外認真,叫他心中一暖,便點頭允了,她將那件錦衣整齊的疊起來,與藥包一起,悄悄帶回了房中。 回房后換了衣裳,她又悄悄去到茶房煮藥,此時子時都已經(jīng)過了,原以為應當沒人了,卻沒料到還是惹來了動靜,春生睡眼惺忪的過來查看,待看清是她,不由得奇怪:“姑姑在煮什么?好像有藥味……” 靜瑤裝作不舒服的樣子,蹙眉道:“我有些不舒服,給自己煮藥呢,這兒沒什么事,你回去睡吧。” 春生一聽,立刻著急著來到她跟前,“姑姑不舒服?半夜還要起來煮藥,想必難受的厲害吧,您先回去躺著,我?guī)湍椿穑戎蠛昧宋医o您送過去。” 靜瑤搖了搖手,隨口糊弄他,“不必了,這藥有許多講究,我自己來就好了,畢竟是女子喝的,別人煮恐怕不方便,你回去睡吧。” 春生向來聽她的話,立刻就信了,雖然還有點擔心她,但見她說不方便叫別人來煮,只好點頭,繼續(xù)睡去了。 靜瑤把藥熬好,為免別人發(fā)現(xiàn),把裝藥的湯盅藏在衣服里,再小心帶進了皇帝的寢殿。 宇文泓還沒睡,她端著藥來到跟前,溫聲道:“藥煮好了,陛下,快趁熱喝了吧。” 他一向不喜歡苦味,不過因是她親手熬的,卻也很痛快的接過來喝光了。 靜瑤稍稍放了心,又忙不迭的替他鋪床,扶他躺下去后,又替他掖好被子,現(xiàn)在她是個忠心耿耿的御前女官,而他是受了傷的皇帝,需要格外仔細照顧。 從前這些事是長青做的,他從小到大也一直有人服侍,從沒覺得有什么,今日因換成了她,竟叫他忽然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來。 不過他還是理智的,并沒有被驚喜沖昏頭,他知道她之所以轉變態(tài)度,大多還是因為他受了傷。可不管因為什么,他只希望這份溫柔能繼續(xù)下去。 所以他短暫思考后迅速做出決定,囑咐她道:“這些天你先留下值夜,待朕的傷養(yǎng)好,再回去吧。” 既是要瞞住所有的人,那近他身的人的確越少越好,靜瑤也沒辦法,為了不叫消息傳出去引起宮廷震蕩,只好答應了下來,說,“請陛下放心,奴婢在這里守著您。” 宇文泓便放下心來,知道叫她守一夜實在辛苦,特意恩準道:“睡在外間的榻上吧,朕夜里沒什么需求,地上涼,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樣了。” 提起上回在地上睡著的事,靜瑤還有些不好意思,而他的吩咐也好,畢竟孤男寡女,長夜漫漫,就這么守在他身邊還真是有些尷尬,去外間,隔開一些就好多了,她垂首謝了恩,宇文泓便朝里側躺,閉上了眼。 明早還要上朝,他不能耽誤。 靜瑤摘了帳上的掛鉤,去到外間的榻上,時間已是很晚,她也累了,和衣躺下,閉上眼,睡了過去。 ~~ 若不是形式逼不得已,靜瑤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離皇帝這么近的地方入眠。 初時,她盡量叫自己睡得不那么沉,好伺候他夜間喝水什么的。然而非常出乎意外的是,宇文泓有非常好的睡眠習慣,不打呼不夢囈,也沒有什么麻煩人的習慣,她漸漸放松了警惕,強撐了一陣后,終于抵不過沉重睡意,踏踏實實的入了夢。 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一夜睡得極好,其間只做了一個虛無的夢,夢中有一個偉岸男子,說從今之后要不遺余力的護著她,他語氣真誠,看上去極為可靠,她在夢里滿足的笑了,想看清他的容貌,只可惜一切似乎罩著層輕紗,叫她根本看不清。 夢里有些淡淡的遺憾,不過沒有停留太久,很快,耳邊傳來窸窣的動靜,她睜開眼睛,環(huán)顧眼前的布置,想起了自己在哪兒,趕忙起床查看,發(fā)現(xiàn)皇帝也已經(jīng)起來了,正在自己穿衣。 她怔了怔,忽然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職責,趕忙來到近前,跟他道:“奴婢起晚了,請陛下降罪。” 惶恐的背后是疏離,看來她依然沒有完全接納自己,宇文泓回想昨夜她臉上溫柔的笑,心中稍稍有些遺憾,卻也還是緩著語氣跟她道,“沒關系,你也累了。” 她接過衣裳來幫他穿,朱紅色的貼里,外罩紫色圓領四團龍袍,金絲云頭履,一件件穿的一絲不茍,眼瞧見那嫩蔥似的手指靈活的幫自己理衣領系腰帶,鼻尖傳來她身上淡淡芳香,他心底不由得涌起一種別樣的情緒。 正是夜長晝短的時節(jié),已是卯正,天還未亮,而卻是男子一天陽氣最盛的時候,因著她的靠進,身體有一處迅速起了變化,近來可是越來越靈敏了,他當然高興,但離她這么近,也難免尷尬,為了避免她也尷尬,他打算轉移她的注意力,清了清嗓隨意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她點頭道是:“奴婢睡得很好,多謝陛下關懷。” 尋常司寢的宦官,需整夜守在他榻前,就算累了也只能在地上坐坐,非常熬人,他卻準她去睡,算是極大的厚待了。 話音落下后她又想起要緊事,趕緊問道:“陛下的傷口還疼嗎?” 宇文泓笑了笑,“一點小傷,沒什么大礙,葉遂不會浪得虛名,他的醫(yī)術可以放心。” 如此就好,靜瑤松了口氣,要蹲下來為他整理褲腳,目光不經(jīng)意垂落,終于在所難免的瞧見了那處一覽眾山小的地方。 她好歹嫁過人,當然明白那是什么,心里驚訝一下,一時間不敢說話,頭垂得極低。 雖然盡量裝作若無其事,但緋紅還是從臉頰漫到了耳后,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隨她,很快察覺了她的異樣,心里頓時了然,相跟著面上也有些不自在。 衣裳穿好了,眼看伺候洗漱的宮人們就要進來了,他囑咐她說,“昨夜忙的太晚,朕去前朝后,你可回房歇息一下。” 靜瑤的臉依然微紅,低聲應了是。 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要事,趕忙請示他,“陛下,今日的藥……” 既然要避著別人,總不能堂而皇之的送去御書房。 他想了想,發(fā)話道:“朕下了朝先去暖閣,送到那里去吧。” 她又尊了聲是,宮人們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了,伺候皇帝洗漱。 一日之計在于晨,對君王而言,早朝極其重要,等到一切收拾好,他沒做停留,徑直邁出了寢殿,守在門外的福鼎趕緊跟上,追隨他去了大殿。 人走了,殿內卻還回蕩著他的氣息,靜瑤輕輕吐了口氣,這才驚覺,臉頰燙的不是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靜瑤:不開森,沒跑成,還得照顧病人 皇桑:好開森,彈藥充足,就等…… 靜瑤:哈?你受了傷還這么精神,看來沒什么事啊,我走了! 皇桑懵逼:……誰說我精神了?我明明病的很嚴重……啊我頭好暈,我吐血了,媳婦快回來!!!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