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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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還有些感慨,神仙一般的主子,終于愿意踏進紅塵了! 哪知感慨才起,卻忽然瞧見殿門被從里面推開了,皇帝衣冠完好,兩手空空,留下美人,自己出來了! 福鼎頓時瞠目結舌,“陛下,您……” 宇文泓瞥他一眼,“朕叫你關門了嗎?動作倒快!” 感情這是沒揣摩對陛下的心思?福鼎霎時一身冷汗,忙求饒道:“奴才還以為您……陛下饒命,奴才該死!” 他以為什么,不必說完宇文泓也猜得出來,卻沒理這茬兒,簡練吩咐道:“叫她在此休息,不必來驚擾。” 福鼎一迭聲說好,他正了正神色,抬腳往前走去,“回寢殿。” 回寢殿?把美人兒一個人丟在這里? 福鼎顧不上心里的萬馬奔騰,趕忙追上去伺候,隨皇帝又原路返了回去。 ~~ 夜色漸深,宇文泓孤獨的躺在龍床上,直直看向床頂,毫無睡意。 他知道福鼎意外什么,中午的時候,他對那丫頭勢在必行,借著酒意裝醉也好,本身的意愿也罷,他當時打定了主意要試一試,而且他覺得自己鐵定能成功的。 但急奏忽然遞來,叫他的興致頓時煙消云散,他現(xiàn)在滿心都是京西南路的災情,災民的暴亂。 他從前是武將,經常往來于邊疆帶兵殺敵,沒怎么有時間回到京城經營政治關系與幕僚,是以現(xiàn)在登基三年了,也依然覺得手上無人可用。登基可以憑借強硬的手腕,但治國卻不能一味使蠻力,需要多多動腦,不容半點馬虎。 這是他幾年來的切身體會,盡管他已經努力去做,但常常自省還是做的不好。比如本次稍有松懈,沒有挑幾個可以信得過的人下去督辦救災事宜,就叫底下的蛀蟲們鉆了空子,造成這場暴亂。 他心上沉甸甸的,直覺那幾千名無辜百姓的死全都歸咎于自己的疏忽,從前在戰(zhàn)場上殺敵如麻,也從未如現(xiàn)在這般,沉痛自責到難以入眠。 所以他現(xiàn)在滿心所想,都是該怎么彌補,好盡快安撫災民,杜絕以后再有類似事情發(fā)生。 至于那個丫頭…… 且先放著吧,反正來了他身邊,總歸跑不了的。 自打來到宮中,這是靜瑤睡得第一個舒服覺。 起先很冷,后來就暖和起來,棉被床褥柔軟無比,還有淡淡的甜香,簡直像是回到了以前…… 等等,以前? 靜瑤美美的翻了個身,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前一刻還在迷蒙的腦子終于清醒的徹底,一下睜開了眼。 殿中燈光有些昏暗,但不妨礙她看清眼前的境況,她躺在一張寬大的拔步床上,床柱與床身雕刻繁瑣花紋,懸掛暗黃色的錦緞床帳,身上覆著的……她伸手摸了摸,明顯不是普通棉被,那質地手感,倒像是上等的蠶絲被。 她這是在哪兒? 難道…… 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她慌忙掀被起身,還好還好,她依舊穿著昨天的長衫,衣著……完好如初,身體也沒什么異樣。 她暫時松了口氣,卻也不敢這么躺下去了,趕緊下了床。 昨晚入睡前的記憶全都回來了,她一面收整床鋪一面懊悔,怎么能睡著呢? 開始是覺得有點累,想著窩在地上歇一歇來著,左右皇帝返回時都有通傳,她無論如何都該聽得見。哪知中午那一通驚嚇后身心俱疲,又實在等了太久,就那么坐著坐著,居然睡著了…… 腦袋還好好的長在脖子上,還能平安醒過來,說明她沒有被降罪,可是為什么,她會到了這里來?還如此公然的,躺在了暖閣的龍床上! 料想應該與皇帝有關,否則整個乾明宮誰有這個膽兒,能做主叫她睡到這里來? 她慌忙將床寢重新料理好,趕緊出了暖閣。 外面天還沒亮,時辰應該還不晚,她回到自己的值房,洗漱一番又換了身衣裳,匆忙趕去皇帝寢殿。今日年初二,依舊休沐,皇帝應該沒那么早起的吧。 哪知才剛出值房,就碰見了福壽,福壽一見她就主動打招呼,“姑姑早啊!” 她羞赧起來,頜首應了一聲,又試探問道:“公公,陛下可已經起身?” 福壽微笑道:“陛下昨夜就沒歇多會兒,寅正就起身了,這會兒人剛去御書房。” 靜瑤有點吃驚,寅正就起了,那不是比自己還早一個時辰?一張臉頓時更紅了,好嘛,哪有自己這樣做奴才的,竟比主子起的還晚。 忽然想到要緊的事,她趕緊又跟福壽打聽,“福公公,我昨晚一時疏忽,似乎在安華殿睡著了……那個,您知不知道,我后來怎么又去了暖閣?”因為實在慚愧,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福壽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個大新聞,昨晚整個乾明宮都傳遍了,陛下何曾親自抱過誰?不光抱了,還親手安置,還特意囑咐不叫別人去打擾,放眼整個后宮,可從來沒有一位娘娘有過這樣的福氣! 想到這些,福壽笑得愈加和煦,“姑姑昨兒想是累壞了,竟一點都不知道了。陛下昨晚回來,瞧見您已經睡著了,擔心地上涼凍壞您,就親手抱著您送去了西暖閣,不光給您蓋被子歸置好,還囑咐我們不要去打擾,叫您好好歇著呢!” 靜瑤聽完,只覺得渾身一下僵住。 她猜得沒錯兒,這果真是皇帝的主意,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他親自把自己給……抱過來的。 她臉上陣紅陣白,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了。 太監(jiān)頂會揣摩人心思,福壽看出來她的窘態(tài),忙輕咳一聲,幫她出主意,“姑姑恕我多一句嘴啊,得陛下格外照拂,這可是天大的恩典,論說您該前去謝恩的!” 靜瑤訥訥點頭,“公公說的沒錯,是該謝恩……只是……” 只是陛下現(xiàn)在在御書房呢,她可進不去。 福壽忽然哦了一聲,“您瞧我這腦子,陛下每天起后半個時辰,要用一盞祁紅,往常都是卯正送進去,今兒陛下早起,早就該送了,我竟給忘了……”說著看向她,提點道:“姑姑煮的茶最和陛下心意,不如勞煩您送一回?” 第二十六章 天色尚在朦朧的昏暗中, 乾明宮內依舊一片燈火。 靜瑤在茶房煮茶。她有自己的準則, 雖然害怕皇帝, 但當御侍的身份擺脫不了時,也只得盡心把差事做好。她仔細將祁紅沏好,茶盞放入托盤,小心來到御書房外, 得了應允后便抬腳邁了進去。 御書房內燃著巨燭,燈火映照下,案前人稍顯冷峻的面容清晰的出現(xiàn)在眼前, 他換了身墨色窄袖膝襕, 肩頭四周的金線龍紋揚須鼓鬣,愈加襯出他的尊貴氣度。 他正盯著手中京西南路傳來的奏章, 長眉微斂,看來情況仍然不太樂觀。她來到近前, 輕輕道,“陛下, 您的祁紅。”將茶盞輕放在他手邊桌案上。 宇文泓目光依然落在奏章上, 須臾,嗯了一聲, 便伸手來端,余光無意瞥見正欲退下的靜瑤, 這才把視線全部轉了過來。 他稍稍打量她一眼,端起茶盞問道:“睡醒了?” 靜瑤只好把腳步頓住,端正答話, “是。” 她還想就昨晚睡著的事解釋一番,但思來想去,一時無法開口。 倒是他主動提了,淡聲說,“以后若是累了就可去睡,不必一直傻等。” 傻等…… 靜瑤應了聲是,心間暗自腹誹,她倒是不想傻等,可哪兒敢啊! 但是腹誹完畢后,她還是順著話道,“奴婢昨晚御前失態(tài),叫陛下為奴婢cao心,實在罪過難當,奴婢……叩謝陛下關懷。” 說著便要行大禮,卻被他淡聲攔住,“免了吧,不是什么大事……”頓了一下,他轉而道,“今日起得早,有些餓了,叫尚膳監(jiān)傳膳吧!” 靜瑤趕緊遵是,見他一時再無吩咐,從御書房中退了出去,又跟司膳的太監(jiān)傳話,叫趕緊備膳。 早膳很快送了上來,皇帝還沒忙完,就索性叫擺在了東暖閣,打算一邊看折子一邊用。靜瑤便與福鼎守在一旁,預備著隨時聽候差遣。 哪知宇文泓才拿起筷子,卻見福壽進來稟報,“陛下,安康郡王與都御史已經進宮,現(xiàn)下正在殿外候旨。” 宇文泓顧不上吃了,擱下筷子道:“傳!” 福壽垂首尊是,趕緊出去領人。 靜瑤在旁默默看著,心想這大概確有急事,否則福壽怎么敢中途打擾皇帝用膳? 果然,就見隨后進來的兩人也是神色肅斂,十分謹慎的向他行禮:“臣等叩見陛下。” 他抬手免二人起來,道:“今兒年初二,大清早叫你們過來,是朕難為你們了,請二位見諒。” 年初二天還沒亮就叫人進宮,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不過安康郡王與都御史都不敢應承,躬身謙瑾道:“陛下言重了,臣等不敢。” 宇文泓嗯了一聲,便開門見山,“除夕京西南路有五個州暴亂,你們大約也都聽說了吧,今日叫你們來正為此事,朕昨日已從撫州大營調兵平叛,但此事,僅以武力解決并不妥當。” 他話頓了頓,底下立著的兩人立刻主動請纓,“臣等愿為陛下分憂。” 宇文泓點了點頭,先同都御史道:“此番事出上月雪災。朝廷雖已盡力賑災,依然出現(xiàn)這么大的疏漏,究其根本,還是地方陰奉陽違,欺壓百姓已成頑疾。” “朕昨夜思量許久,決定重設巡按一職,代朕巡狩各處,大事直接奏裁于朕,小事立斷即可。因時間倉促,來不及另派人手,這第一位巡按,就先由你兼任,即日起,首先奔赴此次暴亂之地進行徹查,不拿出個結果來,不必回京。” 說話的語氣雖然并不急,但話尾壓下來,卻有千金重,都御史立刻下跪領命,“臣遵旨。” 這是個苦差,大過年的被派到出事的地方,人身安全且先不論,更要緊的,差事辦不好就不能回京了,一旁默默等圣命的安康郡王心中一緊,皇兄把他們二人一起叫來,眼看都御史領了一份苦差,料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果然,待同都御史交代清楚,宇文泓就來點他的名,“七弟,朕委派你為此次賑災督查,與都御史一道親臨現(xiàn)場,務必將先前頒布的賑災舉措落到實處。此番是你建功的機會,莫要辜負朕厚望。” 安康郡王明白皇帝的意思,只要這趟差事辦得好,回來就可晉封親王,與幾位兄長看齊了。 雖然差事難辦,但確實是難得的好機會。 他忙跪地領命表決心:“臣弟一定竭盡所能,辦好差事,不負陛下所望。” 宇文泓也還算滿意,現(xiàn)有的幾個弟弟中,鄭王越王庸碌無為,是典型的閑散王爺,宇文銘看似淡泊,其實野心不小,所以不可委以重用。余下的武寧郡王年紀還小,只能慢慢培養(yǎng),此次若是派他出去,怕會鎮(zhèn)不住場子。所以還是叫老七安康郡王出去比較保險。 他又補充道,“昨日朕已經派通政史先行,到時他會盡力輔助你。” 安康郡王又他謝了恩,告別前卻有一絲猶豫,宇文泓瞧出來了,吩咐道:“有什么顧慮但說無妨。” 安康郡王便說道:“此番時間緊迫,臣弟恐怕沒有機會去向太后辭行,還請陛下代為轉達。” 安康郡王幼年生母早逝,是太后將其撫養(yǎng)長大,因此與其他人相比,同太后更加親近些,皇帝明白,當即應允。 這當然只是個引子,安康郡王而后才道出正經事:“還有一件私事,臣弟這一去大約要費些時候,但內人現(xiàn)下有孕在身,臨盆已不遠……臣弟想求一求太后恩典,望我不在京中之時,對她時常照拂些。” 倒果真是私事,因是新婚,又是第一個孩子,難免他要特別在意,只是難為他特意繞了這么一圈才說,宇文泓依然應道:“你可放心,朕答應你。” 安康郡王便放心下來,同都御史一道又行了個禮,退出了御書房,趕緊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 都御史與安康郡王一走,暖閣里頭終于安靜下來。 一下派出去了兩位欽差,也算是辦了件大事,可宇文泓依然覺得心里不松緩,都御史彭章是信得過的,所以才叫他兼任巡按,但他一走,朝中可怎么辦? 此番出了事,地方上許多人便都不能用了,還得盡快擬定人手填補才是……他輕輕嘆了口氣,吩咐福鼎,“去,傳吏部尚書及左右侍郎覲見。” 這下可好,地方上出了事,朝中各位也過不了年了,福鼎趕忙應是,退出去找人宣旨去了。房中便僅留了靜瑤伺候。 福鼎在的時候,萬事有他頂著,眼下人出去了,靜瑤便不得再裝聾作啞,看了看桌上那動也沒動過的早膳,主動請示道:“陛下,早膳想是已經涼了,奴婢叫尚膳監(jiān)另備吧?” 宇文泓聞言,抬眼望了過來,凝眉掃過桌上那一盞盞精致的美食,卻忽然道:“死了六千人……全是受災后凍餓而死,你可知挨餓的滋味?” 靜瑤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只好道:“承蒙陛下皇恩浩蕩,奴婢……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么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