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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快穿)富貴榮華在線閱讀 - 第87節

第87節

    “蔣學士的詞和這畫也不相襯啊,怕是臨時作的吧。”

    “嘖嘖,趙懷山這駢文用的典故也太多了些吧,看得讓人頭疼。”

    ……

    蘇眉等翰林院低級官員聽的已經是冷汗涔涔,如此不給他們上司臉面,隨意點評,只怕過后他們也要受累。便是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韓朗臉上原本和煦淡定神色也掛不住了。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位貴人,那未免太過不羈了些吧。

    而沈太傅終于到了,待看清了白衣青年熟悉的容貌后,沈太傅抬袖抹了額角的汗意,鄭重跪下。

    “老臣拜見陛下,不知陛下親至,有失遠迎,臣等有罪。”

    嘩然一片,其他翰林院官員,包括韓朗和蘇眉在內眾人也迅速跟著沈太傅跪下行禮,這種時候,慢了些許都是御史臺可以拿來攻訐的理由,冒犯圣上。

    即便心中的猜測得以印證,韓朗在跪下之時,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驚,真的是那位少年天子。

    民間傳聞行事荒唐,放誕不羈,自繼位后久很少居于宮中的少年天子,看上去的確年輕的讓人驚訝啊,韓朗忍不住抬頭偷覷了一眼。

    只見少年天子依舊負手立在山水畫面前,頭也未轉回瞧他們,隨口道了一句,“不知者不為罪,沈太傅起來吧。”

    “快來人奉茶。”沈太傅起身后連忙道。小皇帝來了這么久,連杯茶也沒有。

    那些年輕的翰林院官員是未曾見過皇帝真顏,而韓朗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測,不敢在面上表露太過。所以別說茶了,連個座也沒有。

    錦榮也不是很在意。不用想也知道,等明天就有御史為他便服入翰林院的事上折子了。不過諫言的多了,別說他,連百官都不是很在意了。

    堂堂皇帝連皇宮都不住了,便服出行翰林院又算得了什么呢。

    錦榮轉身接過茶的時候,看見韓朗他們還在跪著,又道:“你們也起來吧。”

    沈太傅擔憂他們不識陛下身份,冒犯了陛下,還特地在錦榮面前維護一二。

    錦榮也開解了他的憂慮,“翰林院人才濟濟,還是沈太傅管教有方啊。”表示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沈太傅聞言松了口氣,陛下行事雖偶爾跳脫,不拘禮節,卻非喜怒不定,這份仁厚寬懷倒是和先帝如出一轍。

    沈太傅又問道,“不知陛下此次前來尋老臣,有何要事?”

    “這……”錦榮微微卡了聲,沈太傅見小皇帝猶疑之狀,還以為真有要事,不便在此人多口雜之處,便為小皇帝著想道,“陛下先請到臣的辦公之處詳談吧。”

    見沈太傅給臺階下,錦榮也就樂得接住了,“那也好。”

    在路過那些新進翰林院官員時,錦榮停了一下,將眾人的心又吊了起來。

    “你叫什么?”錦榮看向了之前對他表現過不滿的蘇眉。

    蘇眉哆哆嗦嗦又跪了下來,“臣名蘇眉,眉山之眉。”

    “哦,朕的別苑還缺一個侍畫的人,就由你頂上吧。”

    說完,便和沈太傅走了。

    留下眾人一片鴉雀無聲,半晌后才有人出聲道,“蘇眉這是走運了吧。”

    那可是被選到陛下身邊侍畫,雖不如翰林清貴,卻能常常見到皇上,興許還能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話。

    蘇眉被這巨大的‘驚喜’震的整個人都呆住了,皇上不僅沒罰他,還調了他的官。

    韓朗也有些無語,這難道就是傻人有傻福?韓朗想從殿試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應該清楚認識到,這個皇帝行事,不按套路來。

    “晚上請喝酒,碧影樓。”韓朗捶了一下蘇眉的胸,笑道。

    “一定,一定。”蘇眉傻呵呵地笑道。

    幾人說說笑笑,也算打消了剛才的大起大落的虛驚一場,他們也沒敢對陛下的突然親臨說什么,雖都傳陛下寬仁,剛才一見也的確還算和善,不輕易罰人。但朝中畢竟還有緇衣衛,要是說了不好的話,被捅到了他們那里,那才是禍事呢。

    韓朗他們原本是要論撰文史的,經剛才那么一遭,也該繼續干正事了。

    然而沒等韓郎在椅子上坐熱,就有人來找他了,說陛下宣他。

    錦榮也是實在沒話題和沈太傅說,也不想聽他考校功課學業,想起韓朗就把他給叫過來了。

    “臣韓朗見過陛下。”韓朗壓住心中的激動,語調盡量平穩道。

    沈太傅對小皇帝召見他翰林院的官員,還是他最近比較看重的新進侍講韓朗,心中也是得意。

    說起來,韓朗這批新科進士也是倒霉,往年的庶吉士還能參加充經筵日講,也就是給皇帝講史,哪怕只是說上一段,那也是在皇帝面前露臉了。這就是翰林比其他地方清貴的地方,即便是七八品的博士也能有機會隨侍帝王側。

    然而等到錦榮繼位就不一樣,他甚至都很少上朝,更別提翰林院的授課了。

    所以至今為止,韓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少年天子,大魏朝名正言順的掌權者,也可以說是掌握他命運的人。

    第114章 荒唐皇帝

    那日韓朗得陛下宣見,比蘇眉調職一事還要引人艷羨,但實際上并沒有多久,也沒有說幾句話。而且有沈太傅在旁邊,更多是小皇帝和沈太傅在交談。

    稍稍令韓朗感到意外的是,這位小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詩作,反倒更關注他在滄州助知府做的幾件大事。

    韓朗心中有所推測,這位皇帝應該比起虛名更在乎實事。看來,要想得皇帝青睞,他需要拿出更多在實事上的成就。

    至于詩名,可以壓一壓,最好是不再做了。人都善忘的,即便他的詩作再過驚艷,時間長了,總會有更出色的取代他的地位。這或許是個冒險的行為,若是既沒得到皇帝的歡心,又失了在詩壇的地位,韓朗就真的要泯然眾人矣了。

    但在這個時代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成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無論是名,還是利,憑借著現代人的智慧,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他韓朗想在這個朝代留下他的痕跡,卻不是那種輕描淡寫被人隨手忘卻的。

    錦榮倒是不知道韓朗心里轉了這么多個彎,他也不是很在意,畢竟這些年身邊多的是為他一個眼色,一個舉動絞盡腦汁算來算去的人。

    他正為緇衣衛呈上的密折而頭疼呢。

    緇衣衛,大魏朝獨創的一種特殊部門,用于巡察緝捕之權,曾經在開國初興盛一時,傳下偌大可怖的名聲。近幾朝因百官勸諫,加上施行仁政,倒是風平浪靜了許多。但并不意味著銷聲匿跡,誰都知道緇衣衛還在暗處,掌控在每一任皇帝手中。

    這也成為百官敬畏皇帝的一樣保證。

    先帝去世之前,早就將緇衣衛交到了錦榮手中,并告誡不可妄自動用。

    錦榮當過皇帝的兩世,雖然也有類似的情報機構,但沒有可怕到緇衣衛這種地步,也有不同之處,她設辦的情報機構大多是為了搜集敵方或天下各地的消息,為打天下做準備。而緇衣衛卻是在鞏固皇權統治。

    這或許就是打江山和治江山的區別吧。

    反正錦榮接手過緇衣衛后,就沒怎么動用過,哪怕是最初權力最薄弱,被朝臣和兩宮太后壓制時期,錦榮也想過動用這道殺手锏,這東西用起來弊端太大,是一把用于非常時期的利刀。

    對于新帝好像遺忘了他們,緇衣衛首領也很委屈,他們忠于的不是大魏,而是大魏皇帝。

    光是這樣的忠心,錦榮也不好真的冷待了他們,而且一把刀即便不用,也不能讓它荒廢生銹了吧。但讓他們去監察百官,錦榮也不想知道某某官員今天吟了什么詩,去逛了哪家妓院。

    于是折中想了辦法,給錢給人,讓他們潛伏在天下各地,搜集天下消息。

    這次的密折上奏的就是博陽的緇衣衛,博陽,博陽王朱景熾的藩地。

    錦榮合上密折,嘆了口氣,他這個堂哥還真是不安分啊。

    心里給朱景熾戳了幾下后,錦榮就對立在一側的關內侍道,“宣瞿首輔來見。”

    ————

    瞿閣老看完密折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博陽王大逆不道。”

    膽敢販賣人口,私造兵器,私鑄銅錢,大大僭越了藩王之權,而且他造兵器銅錢做什么,只可能是一個目的,造反。

    “陛下打算怎么做?”瞿閣老放下密折問道。

    錦榮托著腮,隨口道,“要不,讓梁忠帶兵剿了他?”

    瞿閣老啞然,“陛下說笑了。”

    但這的確是最簡單的法子,帶兵圍了博陽王府,奪了屬地治理權,博陽王就是籠中之鳥,插翅也難逃了。瞿閣老清楚,皇帝雖是說笑,但連離博陽最近的江陵守將梁忠,也就是鎮威將軍梁興的弟弟,捉拿博陽王的人選都已經想好了,怕是真動了殺心。

    可惜,它有個最大的缺陷,“怕是對陛下名聲不利。”

    緇衣衛雖是已經查到了這些東西,但卻沒有掌握實際證據,哪怕是拿下了證據,這些頂多拿來圈禁博陽王。若是陛下遣兵調將圍住博陽王府,那傳出去只會說陛下殘殺手足,留下薄情寡恩的名聲。

    錦榮倒想說自己不介意荒唐的名聲上再添上一筆,但一看瞿閣老的目光就知道了,他要是真說出這樣的話來,恐怕今天瞿閣老就要以死相諫了。

    好吧,當皇帝也不能太隨心自我了,還是有些束手束腳的存在。

    錦榮嘆了口氣,“瞿閣老有什么想法?”

    瞿首輔畢竟也是歷經三朝的老臣,又是大魏閣老,不過稍稍一思索,便有了注意,拱手行禮道:“老臣建議派遣欽差大臣前往博陽,代天子巡視。”

    這在錦榮意料之中,微微頷首,“瞿閣老有什么舉薦的人選?”

    問到這個,瞿閣老忍不住低頭沉思了一下,“這個差事肯定是驚險的,但做好了功勞也甚大。”

    聞言,錦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厚賞功臣。

    瞿閣老又繼續道,“得找一個名聲和能力都擔的起,又不會引起博陽王戒備的官員。”

    錦榮一笑,“看來瞿閣老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瞿閣老點頭道,“是,老臣屬意翰林院侍講韓朗。”

    “他?”錦榮微微一挑眉,“怎么說?”

    瞿閣老道:“論名聲,陛下久居行宮,恐怕不知道他在京城的詩名了吧,聽說博陽王去年派遣使者來京時,還曾讓使者上韓侍講家門討要一篇詩作。”

    “哦,還有這種事。”錦榮記得好像劉內侍和他說過,只是他當時在釣魚沒在意。至于朱景熾,的確也是個喜歡附庸風雅的人。

    瞿閣老輕捋胡須道,“最讓老臣欣賞的是,韓侍講之后的作為,他給了使者一首詩,但句句都是報國忠君之意。”

    讓瞿閣老欣賞的當然不是韓朗的詩寫的有多好,而是懂的站隊,走的忠君之路,雖然因為陛下尚無子嗣,還不能確定日后是否會改變,但年紀輕輕就能穩住,已經不錯了。

    “至于其他,韓朗此人行事老練謹慎,且懂得變通,不拘泥于小節,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他不會引起博陽王的戒備。”

    錦榮微微頷首,“你說的在理,韓朗入朝為官不過兩年,未成大勢,朱景熾不會戒備于他。”

    瞿閣老心里笑了笑,陛下現在果真是厭惡了博陽王,連封號都不稱呼了。

    “那便找個時間宣他進來吧。”錦榮拍板道。

    至于韓朗是否愿意,倒不在瞿閣老的考慮之內了。況且無論是為君還是為己,韓朗都不可能拒絕瞿首輔這位老狐貍。

    總之,錦榮也成功將這件事甩手給了內閣。

    韓朗得知后,一口便答應下來,富貴險中求,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解決博陽王一事。

    從行宮中出來時,韓朗還正好碰上了蘇眉,只是比起之前還傻樂的樣子,現在蘇眉顯得愁眉苦臉多了。

    “兄弟,幫幫忙?”蘇眉跟見了救星般揪住了韓朗的衣袖,把他往隱秘地方拉。

    韓朗開玩笑說:“為陛下侍畫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