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丁袒終于歸來,沒有歇息片刻,就直接急沖沖地奔著王卉的洞府來了,他身形胖胖的,走起路來很是笨拙,身上還有不少在遺跡內受的傷,可一想到即將到手的百顆破境丹,就神清氣爽。那可是丁家人百年沒有見過的九品丹藥,這回拿回去,不知道家中多少杰出子弟會因此進階。 一瞬間,丁家蔑視韓家,更上一層的景象好像就在眼前,丁袒險些摔了個大跟頭,也因此,他對王卉幾人的態度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他覺得這些人簡直就是自己的福星。萬魔宗遺跡那么大,誰都不知道鬼都靈蘭會藏在什么地方,原先找他們加入,也只是想增強實力。居然還真叫對方找到了。這下子,看韓家還怎么得瑟。更別提王卉花無心四人還從古家手中救出了自家的弟子。 “王仙子可當真是給我們丁家幫了大忙了。”丁袒一進門,就笑呵呵地行禮道謝。 王卉將鬼都靈蘭拿出,這幾日聽聞了許多祁臻遐的事跡,倒是個鐵骨錚錚的修士,為這七星島附近的人們做了不少事,維護一方和平,她也希望這樣的一個人能好起來,就試著將鬼都靈蘭放入藥環空間中潤養了幾日,沒想到這等靠人生魂而成的靈蘭還能吸收藥靈,變得更加旺盛,絲毫不像已經被采摘下沒有喂養的樣子。 丁袒小心翼翼地將玉匣蓋子打開,潔白如玉的靈蘭與圖畫中描繪的模樣絲毫不差,靈氣充足,一看就是被人好好潤養的樣子。這等潤養藥材的方法倒真讓他刮目相看。那時花無心說王卉是個醫師,他還真不相信,只當是為了得到地圖而胡扯的借口罷了。現在沒準還真有兩把刷子。 “丁前輩,你的要求我們已經做到,希望您一定要幫我們要到地圖。此事十分重要。” 丁袒謹慎地將鬼都靈蘭收好,忙不迭地應承下來。在救命之恩面前,祁島主哪里會吝嗇一份地圖?再加上丁家與七星宗歷來的交情,這點事情還是有把握的。 他自王卉的洞府出去,就馬不停蹄地將鬼都靈蘭送去了祁滄景那里,祁滄景檢驗后,命人將九品丹藥如約給了丁袒,隨后立即命人請來韓柔沉立即開爐煉丹。 一聽韓柔沉要來,丁袒面色陰沉,接過丹藥便立刻告辭,連那鬼都靈蘭都覺得看得刺眼。剛剛退出洞府,正與前來的韓柔沉迎面相逢。 韓柔沉現在滿心都是要為侄女報仇一事,見到丁袒,雙目迸發出灼人的恨意。丁袒諷刺一笑,韓家簡直不要臉至極,明明是她害死自家堂弟,怎還有膽子去恨丁家?然而他卻沒看見,韓柔沉身邊的一個妙齡侍女腰間掛著古家特有的玉葫蘆。 祁滄景行禮,言辭懇切:“韓丹師,如今這株鬼都靈蘭已經檢驗完畢,正是真品無疑,可否趕快為我家師尊煉制丹藥?” 古蘭雖用癡心蠱使韓柔沉對自己信任同情,卻不能磨滅其對祁臻遐的好感。韓柔沉眼中柔和,點頭道:“這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古蘭暗罵這人蠢貨,急忙暗中囑咐,莫要忘了計策。韓柔沉急忙頓住,面上神情一變,繼而猶豫地道:“最為要緊的鬼都靈蘭已經齊全,可是還缺了一味藥引。” 祁滄景忙問:“究竟是什么藥引,我好叫人從藥庫中尋來。” 韓柔沉道:“并非是普通藥引,而是一位變異冰靈根、元陽未失的男修之血。” 眼見祁滄景面色懷疑,她急道:“并非是要人性命,也不會傷害他人。只要在煉藥時,連續滴上十滴血便是。這鬼都靈蘭至陰至寒,又是妖邪之物,若要發揮其最大藥效,唯有冰靈根修士的血液才能做到。可祁島主并非是純陽之體,怕不能抵抗這些極陰極寒之物,便又需要陽血來中和。未免兩種血液沖突效果,還是最好是一個人的鮮血。” 祁滄景道:“變異靈根極為難尋,我們七星宗乃是以御獸、煉丹為主,收的弟子多是溫和性靈根,更何況是冰靈根的男修,還要純陽未失。只怕又要耽誤好多功夫。” 韓柔沉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前來尋鬼都靈蘭的人眾多,都是為了這些破境丹而來。我們不妨從他們之中尋找,再許諾更多的珍稀丹藥或法寶,他們自然愿意主動獻血。” 祁滄景的目光在她身上尋摸好久,目光深邃,直擊身心。看她這樣子,真不像有什么詭計的。再者只要十滴血,七星島作為謝禮便定有百顆九品丹藥,而且那些治療的傷藥去彌補傷勢也是綽綽有余。 沉默良久,祁滄景面容肅穆,道:“好,藥引我會盡快找到,明日便召集眾人,去檢驗靈根。” 韓柔沉勾唇一笑,告辭離開洞府。剛一出來,就不禁問向身側的一身淡紫衣裙的古蘭:“這樣確定能成功?怎么只要一個人的血,其余的人呢?我可不會放過他們!” 古蘭笑道:“只是選了他們之間修為最弱的先下手。若是挑了強者或者挑的人數多了,可是會引起懷疑的。”她當然不會說,那些人的血脈算得了什么,只有他才是對她最有用的。 ······ 桃花塢內,丁江癡迷董畫宜一手精妙的陣法畫術,竟不顧年齡之差,硬要拜董畫宜為師,向其請教。可董畫宜哪敢,一來他尚未結丹,不可收徒。二來收徒豈是小事,總要報給宗門。因此只得婉拒,不過兩人素日里互相交流,隱隱有相見恨晚的知己之意。 而穆齊光立下誓言后,便一直閉關修煉,意圖快速提升修為。花無心閑不住,早就竄了出去,游覽七星宗七個島嶼的風光山水。王卉如今已經陷入一個進步緩慢的瓶頸期,她反而不著急了,放好心態,該修練就修煉,該休閑就休閑,一味著急反而會擾亂心境。 此日天氣正好,她有些修煉之意,剛剛在蒲團上入座,祭出蘭曉之火來溫養自己體內的藥靈。 這還是她新發現的蘭曉用處。 蘭曉辟邪除惡,清心正道,這蘭曉圣火也有類似的作用,對于收復藥靈有一定的輔助作用。 靈氣在體內運轉幾周,只是加深了修為的鞏固,對于進階,仍然毫無進展。不知不覺就已經是一日時光。 王卉剛剛停□□內活躍的靈氣,忽聽聞門外一位童子正對著自己對門道:“穆前輩,師叔有事請諸位到含玉堂,打擾您修煉,還請見諒。” 她走到門前,那小童告知完一臉疑惑的穆齊光后,并沒有敲她的門,四下一望,桃花塢中的男修倒是都出來了,但女修卻沒有一個,心下生疑。穆齊光聽完小童留下的傳音,解釋道:“是那位祁島主還缺一個藥引,正是男修之血,想在眾人中看看有沒有附和條件的。不過十滴血罷了。” 王卉見其他人也都要前去,心中略安,對花無心、穆齊光和董畫宜三人道:“不管怎樣,還是要謹慎一些。” 三人笑著應下,旋即就隨眾人一同去含玉堂。 第133章 出手相救 含玉堂中, 七星宗的其余六個島主以及祁島主的兩個弟子——祁滄景和祁滄海已經齊聚正堂,面色凝重, 一旁的韓柔沉一身素色道袍, 安靜喝茶,與世隔絕。 堂下百余人的男修面面相對,面上一片茫然,又有些忐忑不安, 最后還是最為年長的丁袒發聲道:“鬼都靈蘭已經尋來,怎還需要藥引?” 祁滄景瞥了一側的韓柔沉, 苦笑道:“鬼都靈蘭乃是至陰至寒之物, 唯有冰靈根的血液才能激發出其全部的藥效。可惜我這七星宗內冰靈根難尋, 唯有勞煩諸位了。”又怕眾人擔憂, 他補充地說道:“若是有合適的修士,我們七星宗一定不會虧待那人。另有百顆九品丹藥相送, 另外還可允其一把中品靈器。” 聽他這樣說道, 已經有不少人心動。本就是為了九品丹藥來的,被丁家搶了先, 可不能錯過這次的好機會。不就是十滴鮮血嘛?又不是精血。只可惜, 冰系靈根乃是少見的天才, 一時之間, 倒沒有多少人上前。 穆齊光心中不安,總覺得坐在一側的道袍女修神色不對, 而自己正好又是七星宗所求的冰系靈根, 未免太過巧合, 怎么早些不說呢?疑慮叢生,他只靜靜地隱藏在眾人中間,一言不發。 丁袒也覺得此事不簡單,怕七星宗眾人擔心宗主安慰,cao之過急而被蒙騙,道:“既是至關重要的藥引,怎么不提前說出,如今突然求藥,還請小道友仔細查探······” 韓柔沉“砰”的一聲摔下茶盞,目光冷冷盯住丁袒:“受傷的不是丁家人,你自然不著急。” 丁袒哼道:“也不是你韓家人!”他就知道,碰上韓柔沉這貨色肯定沒好事。 眼見二人就要吵起來,祁滄海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一道靈氣將二人徹底隔得遠遠的。祁滄景笑道:“諸位若是有冰靈根的,現在就可以上前。” 無一人所動。 祁滄景皺了皺眉頭,又想或許是這冰靈根男修實在難尋,便要開口送眾人回去,韓柔沉心中一痛,失了這次機會,又不知何時能讓穆齊光償命? “慢著,我觀那位穆道友身上靈氣凌冽,倒有可能是冰靈根。” 這話說的,丁袒都想上去噴她一臉口水。何時還有了看出靈氣屬性的本事?透過這便可確定靈根/?那還要測靈器干什么? 祁家兄弟和幾個島主紛紛懷疑起了韓柔沉的目的,眉頭緊皺。 韓柔沉繼續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治好祁島主的傷勢,我能保證,有穆道友的血,我一定可以治好祁島主。” 祁滄景的神色微微緩和下來,比起這些疑惑,還是師尊的病情更加重要。他對穆齊光笑道:“實在是家師命在旦夕,若穆兄弟能助力醫治師尊,只要是我們七星宗能辦得到的條件,我們自然竭盡全力,絕不推辭。若是韓丹師有任何不妥行為,七星宗立刻嚴懲,絕不手下留情。” 韓柔沉附和:“祁島主造福一方,為除去邪修,受傷也是為了眾人的安危,怎么你們連這忙了都不肯幫嗎?我看穆道友也是正義之輩,應不會推辭的吧?” 丁袒道:“你看是你看,老是針對穆小友,要不是別有用心才怪!” 一旁的修士被韓柔沉說的有些羞愧,感念祁島主的正義舉措,又想著不過十滴血液,修仙者身體強悍,這點小傷不多久就會痊愈,齊齊勸說起丁袒和穆齊光來。 丁袒望著遠處韓柔沉略顯得意張揚的目光,憤憤氣結。一旁的穆齊光指尖微微勾起,厭惡地望了眼韓柔沉,道:“祁島主乃是人中龍鳳,威名遠揚,我一直心生敬仰,自然樂得能為他做些什么。” 韓柔沉道:“那就請穆道友隨我去丹房吧。” 穆齊光對有些不放心的花無心和董畫宜點點頭,轉身同她離開,祁滄景吩咐數人跟上他們,守在丹房之外,一旦有任何動靜,立即稟告。 丹房中,韓柔沉煉丹一向僻靜,整個丹房中只有一個打下手的侍女守在一旁。 丹爐靈火旺盛,韓柔沉不急不忙地準備藥材,絲毫不理會穆齊光,嘴角的笑意倒是越來越大。侍女只好就自己上前取血。 穆齊光視線微微落在侍女身上,平淡無奇的樣貌,可這取血的手法卻十分奇特老練,轉手就拿著一滴鮮血走入一側,手中露出一個玉葫蘆的開口,正要將血液裝入進去。 他目光一頓,突然想起萬魔遺跡時的紫衣少女腰間的葫蘆,神色微變,踢腳將侍女手中的玉葫蘆踢掉。 侍女身子被強勁的力道踢得一顫,趴在了地上,見手中血液砸在了地上,匆忙去用手抓去。韓柔沉抽出一絲靈火襲向他,怒道:“穆道友,若是不愿可以明說,何必要故意傷害我這侍女,干擾我為祁島主煉藥?” 穆齊光目光狠辣,將自己的鮮血用腳蹭干,接連兩掌打在侍女身上,撤下其腰間的腰帶,一串玉葫蘆從腰帶上被扯出,他似笑非笑地望著一臉心疼的韓柔沉,說道:“韓丹師這是什么意思?” 古蘭一氣之下破釜沉舟,穆齊光雖把她身上蠱毒拿走,可控制韓柔沉的癡心蠱可還在她身上,立刻指揮韓柔沉攻擊。 韓柔沉原本還有些憂郁,隨著心口一痛,立即道:“什么意思?你同那王卉殺人奪寶,還殺我侄女小雪,我今日就先讓你償命!” 說完,她手下撤出全部丹火,一條火蛇沖向穆齊光。 穆齊光將手中玉葫蘆腰串扔入烈火中,數不盡的蠱蟲毒物在灼熱的高溫中燒成灰燼,古蘭愛蠱如命,不禁瞪向他:“你敢毀我蠱毒?韓柔沉,給我殺了他!我要將他煉成蠱奴。” 韓柔沉怔然地看著火光中的蠱蟲,遲疑道:“你是蠱族妖女?”突然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上她的心頭,就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來,只能聽從古蘭的驅使,一步一步地向穆齊光攻去。 穆齊光雖敵不過修為高的韓柔沉,可他有獸寵相護,兩只威風凜凜的雪梅豹一前一后撲上了已經失去心智的韓柔沉,獸口大張,牙齒立刻咬入了韓柔沉的肌膚,可她卻毫無知覺。 古蘭大驚,一怒之下一口悶血吐口而出:“原來是御獸師,我料到你修為,卻忽略了穆賊人還會御獸的本事。” 穆齊光手掌隔空一揮,她的臉上一片紅腫。 “我說過,我的父母不會受任何人的欺辱。你說吧,你想怎么死?究竟在算計著些什么?” 古蘭想要說些話,卻突然有一只白如玉的蝴蝶飛到了她的唇瓣上,輕輕吮吸了她的鮮血,整個人被吸取了所有的生氣,只有數只同樣的蝴蝶從她的身體中鉆了出來。 “往生蝶?” 穆齊光冷笑,額頭上青筋爆出,憤然祭出長劍,將這些蝴蝶一劍刺穿。 “呵!蠱神?” 房外守候的七星宗弟子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不過也不意外,韓柔沉生怕別人學去了她的煉丹術,這煉丹房四周都設下了陣法,進不得、看不得、聽不得。直到有一股淡淡的特殊香氣從煉丹房中傳來,他們大喜,都以為是丹藥煉成,靜靜等候著幾人出來,可卻一直沒有動靜。 有一個弟子不小心碰到了大門,嚇得手足無措,趕緊將門管好,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陣法已經沒了。 “咦,這陣法怎么沒了?” 幾人生疑,輕輕推開門縫去瞧,只見空蕩素雅的煉丹房中,異香滿室,數只白色蝴蝶的尸體掉在地面上,而內室之中,韓柔沉體無完膚,癱在了蒲團上,而那個穆修士劍刃上血跡未凈,一身肅殺之意。 “你······你怎·····” 幾個修士語無倫次,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又想起若是韓柔沉一死,自家宗主的病癥可有誰能救? “穆道友,我雖不知這究竟發生了什么,可這你還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還請去含玉堂說明一下吧。” 穆齊光收回長劍,昂首走出煉丹房,對身后留下的修士道:“莫要擔心,這女的是被自己嚇暈了,可與我無干。” 那韓柔沉就是色厲內荏的貨色,一開始被蠱毒所惑,還算有點膽色。古蘭一死,她恢復了清醒,他一招未動,她自己就被雪梅豹給嚇了個半死,若非卉姐所攔,自己還要報一報這個算計的仇。 ······ 含玉堂中,煉丹房所發生的一切早就傳入眾人耳中,丁袒焦慮不堪,先是被穆齊光的神來一筆弄得震驚,又是被韓家擠兌得怒發沖天,急忙將王卉請了來。 韓家人雖不待見這韓柔沉,可到底也是個煉丹師,而且還是他們在七星宗的一個依仗,這般就瘋了,還真是生出了一番怨氣。 韓家的大少爺哭的委屈可憐:“我這姑媽可是為祁島主煉制丹藥,怎就被弄成了這個樣子?還請七星宗給個交代。” 花無心最是能言善辯,他自然信得過穆齊光的為人,說道:“此言差矣。韓丹師突然要我那穆兄弟的鮮血本就可疑,如今看這情況,我估計是韓丹師圖謀不軌,意圖謀害穆兄弟,這才自食惡果。” 丁袒道:“這話說的有道理。韓柔沉這女的可是心狠手辣,自家道侶都能眼睜睜地害死,誰知道她算計著些什么?” 丁韓兩家的事情算是個人盡皆知的丑聞,就連一向聲望在外的七星宗也是討不了好,韓家的大少爺如鯁在喉,憋了下去。 王卉道:“此事還要當事人說說才好。” “那我就來說說!”穆齊光從門外闊步走來,身上劍氣未消,氣宇軒昂,英姿瀟灑,即使是韓家眾人也不得不贊其一聲好風姿。 祁滄景道:“這到底是什么事?” 穆齊光道:“韓丹師被蠱毒控制,要謀害我性命,只是被我養得兩只小寵嚇著了罷了。如今那下蠱之人已經被殺,還有一些蠱毒在丹房中。” 眾人瞧其少年模樣,眉目正氣坦然,不像做假。而派去的弟子也證明,現場確實是有蠱蟲尸體,而韓柔沉身上只是皮rou傷,修為無損,只是驚嚇過度,迷失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