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謝峻雖然天賦不錯,但身為次子,受爹娘偏愛,上面又有一個長兄,便荒廢了修煉,如今面對著勢頭猛烈的毒氣,還未等他使出幾招,身上的護身法衣就已經被腐蝕的破破爛爛了,雙手也已經潰爛流血,看上去分外凄慘。 慌亂中,謝峻瞥見王卉與阮黎二人躲在重劍之后,求得一線生機。也顧不得許多,手忙腳亂地往他二人方向跑去,手腳并用,已然忘記了自己乃是修士的事實。只是謝峻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毒氣侵襲的速度?謝峻每走一步,身上都會被腐蝕一片,滴落在地上滴滴污血。 “啊·····啊!”一聲聲的慘叫透過困陣傳到了謝勛父子二人的耳中,正是他們的骨rou至親。 謝嶺雙目通紅,狠狠捏住雙手,才忍住自己的沖動。“這兩個散修,是敢和謝家作對嗎?他們怎敢不救阿峻?” 謝勛素來偏愛幼子,聽謝嶺的話,怒道:“你怎也不知看著些你弟弟?他年紀小,修為低,你就不知道出去尋一尋他?還放著他出去,你究竟是什么用心?” 謝嶺心中的悲傷被父親的責怪沖淡了一些。他不是沒有提醒過謝峻,他自己不聽話。結果現在這個下場,父親也只知道埋怨自己。毒氣厲害,自己出去尋他,更是死路一條。果真,謝峻的命才是命,自己算不得什么!這般一想,謝嶺倒覺得謝峻死了也是活該,沒了那么多后悔,反而生出一絲竊喜。不過面對謝勛的責怪,謝嶺還是惺惺作態地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道:“都是我沒有照顧好阿峻,還請父親責罰。” 謝勛看了眼長子,長子天賦高,又辦事妥帖,他也是喜歡的。如今幼子算是保不住了,不能再和長子離了心,謝勛便道:“這事也怨不到你。是峻兒自己大意了。只是這兩個散修,你一定不能放過。區區走狗,看到主子有危險,都不知道舍命相護?沒了這個優點,他們還有些什么用處?” 謝嶺道:“這是自然。我定讓他們給阿峻殉葬。只是如今還需要依仗他們來打開墓道。” 謝勛點點頭,“那便再讓他們活一些時間。” 謝峻挺不過多久,就已經被腐蝕個一干二凈。王卉近距離地看到了他的慘狀,略有反胃。 王卉與阮黎看著越來越多的毒氣,眉頭緊皺。 阮黎望了望還在苦惱的王卉,眸中精光一閃,道:“一般來說,這些毒氣應該是墓主設下的機關,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所留下的傳承。那么就應該有破解之法。這破解之法肯定不在洞內,那么也只能在洞口之外了。你可曾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王卉道:“可這四周并沒有什么奇特······”王卉一頓,猛地想起自己曾見過的四個蛇頭。正驚喜,卻突然想道:莫非阮黎已經看到了我當時的舉動,知道如何破解,是故意在提醒我? 心存疑惑,王卉正對上了阮黎雙眼。阮黎眼神清澈若孩童,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王卉搖了搖頭,“沒怎么,只是突然想起這四角有四個被掩埋住的東西,是不是與破解毒氣有關?” 阮黎眼神一亮,道:“那我們快去看看,說不定就真的破解了呢?” 王卉帶著阮黎靠近最近的一處蛇頭,雙手合十旋轉,原本一朵的佛花分解為二,飛躍在二人身前,減少了不少的毒氣攻擊。而阮黎用重劍護著二人,見毒氣變得稀薄些了,還以為是王卉用控靈術將毒氣引走了。 “就是這里了。”王卉邊說,邊用清潔術將蛇頭以及掩埋的小半個蛇身清潔干凈,露出完整面貌。 阮黎蹲下身,在蛇頭周圍敲敲打打,又俯身停了停聲音,興奮地說道:“這蛇身內部是空的,這般的特殊,想必是破除機關所在。” 王卉觀其驚喜神態不像是作假,心道莫非是自己太緊張了? 王卉道:“但愿吧。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開啟機關。” 說罷,王卉也開始在這蛇頭上敲敲打打,摸索著看看有什么機關。見阮黎正在上方,王卉就看了看蛇身,摸到蛇頭下方,接近蛇尾的地方,王卉突然感到有一處圓盤一樣的東西,不敢大意,王卉小心翼翼地嘗試將圓盤扭動,只聽見“咔嚓”一聲,緊閉的蛇口猛地張開,蛇口內憑空產生了巨大的吸力,頓時將毒氣吸進去了一半。 王卉與阮黎相視一眼,歡喜至極,便急忙分開去了其余三處蛇頭處,照樣扭動了機關。登時,呼呼的抽氣聲響起,四個巨大的蛇口開始如同抽煙機一般,正在將毒氣吸入口中,不一會空中彌漫的毒氣就被清除了大半。 第77章 蛇神墓(一) 毒氣消盡, 王卉與阮黎二人才得以看清這洞口全貌。 王卉上前幾步, 只見幽深的洞口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 深不見底。洞口不大,里面全部都是石頭打造的隧道,可以容納兩三人同時出入。 阮黎取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 將一條繩索捆住明珠,慢慢地沿著隧道拋入洞中。趁著微弱的光亮, 王卉可以看到隧道除了墻壁上雕刻著一些壁畫之外,空蕩蕩的。搜索間, 卻覺得這洞口并不像是自然坍塌所致,周圍光滑, 還有硬器開鑿的痕跡,明顯是人為。 “看來這前方沒什么機關。”阮黎見洞中毫無反應, 便將繩索收起,笑道。 王卉若無其事地點頭, 正巧,困陣外的三個家族的人聽沒了打斗的動靜, 便出口問:“毒氣可除了嗎?” 阮黎神色一冷,顯然是不想讓這些人不勞而獲,占他們的便宜。王卉卻心道自己與阮黎雖實力不錯, 但對大墓一無所知, 要想進去, 指定還要靠著這些家族的人。 王卉道:“毒氣已經清除了, 你們可以入內了。” 困陣之外的眾人十分欣喜, 除了剛剛損失了一個至親的謝嶺與謝勛二人。 謝嶺不肯動作,命人先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見卻是沒了毒氣,才放下心。 方溪鈞給方溪芮傳聲:“咱們苦了幾天的毒氣,真被他倆給除了,本事倒是不小。” 方溪芮道:“縱使是散修,也可成就大人物的。現在看來,王娥的手段不只是控靈術。而且這阮黎也在隱藏實力。我倒覺得,與其殺人奪寶,倒不如人財兩得。” 方溪鈞驚訝,見方溪芮并不是說笑,道:“姐,你不會是讓我去娶了那王娥?她可不是心軟的,謝峻叫的凄慘的很,也沒見她救上一救,我可沒把握。” 方溪芮卻不贊同,“那是謝峻得罪了他們在先。咱們方家可一直是以禮待他們的。”而且謝勛不會放過這二人,他們一定會向方家尋求庇護。 “撤盾!”蕭姿逸、方溪芮和謝嶺同時下令,手下們紛紛將盾牌撤去,立刻便看到四周顯露出來的四個蛇身雕像。 一見到安然無恙的阮黎與王卉二人,眾人的目光便齊齊都盯著他們了。謝勛更是紅了眼睛,強忍著不去殺了這二人。 蕭姿逸看過這雕像,目光放在了站在洞口的王卉與阮黎身上。 “二位好本領,不僅能毫發無傷,還能如此快速地將毒氣盡數除盡。”蕭姿逸笑道。 方溪芮附和:“正是。控靈術也不過是能控制住毒氣,使其不蔓延,卻不可消除,不知二位是怎樣······” 這二人的話卻是提醒了謝嶺。 他比謝峻和謝勛都要謹慎。兩個散修能在毒氣中毫發無傷,還除了毒氣,其本身卻是筑基修為,身上少不得有些法寶。自己萬不可莽撞了。 王卉道:“這毒氣有機關,就在這四個蛇像上。想來是塌陷時觸動了開關,才會噴發出毒氣。我與阮黎誤打誤撞之下找到了破解之法,算不得什么厲害。” 聲音剛剛落下,眾人都感覺自己說不出什么話來。原先他們還以為這大墓主人好生陰邪,完全不想留下一絲傳承,這般看來,倒是自己惹出來的禍患。 方溪芮原先還把事情想的十分復雜,結果卻這么簡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轉而把話題轉移到了洞口上面。 “鬼伯,還請您來看一下。”謝嶺對那位擅長蠱毒的老者恭敬地說道。 鬼伯徑直走到洞口,雙手一揮,就召喚出一只烏黑烏黑的鳥兒,聽著他的指揮,飛到了洞口里面,過了一會,才飛了出來,對著鬼伯嘰嘰喳喳叫了幾句,就瞬間倒在地上抽搐幾下,死了過去。 “食蠱鳥······”阮黎垂下眼臉,低聲低喃道,站在他近處的王卉聽見了,問道:“這是什么厲害的東西?” 阮黎傳聲道:“食蠱鳥是蠱師專門飼養用來驅除蠱毒的東西。這些鳥兒從小就被喂養著蠱蟲毒物為生,一般的蠱毒都會稱為它腹中的食物,這只食蠱鳥羽毛烏黑,已經是上等的資質,進去了一趟,就這么死了,看來墓道中雖然沒有布置機關,卻也設下了極為厲害的蠱毒,只對活物有效。” 王卉暗道自己還好沒有獨自下去,否則還不知要被蠱毒弄成什么樣子。 鬼伯又召喚出一只鳥兒,是很普通的靈雀,順著洞口飛了進去,不一會就活蹦亂跳地回來了,可見蠱毒已經沒了。 “下去吧。”蕭姿逸開口道。 謝勛與謝嶺以及方、蕭二家的人商量好,謝嶺命人將那寡娘子帶到了最前面,讓其引路。 這個寡娘子,身材高挑纖瘦,看上去很有幾分動人。面容生的平常,而且又聾又啞,腦子看上去也不太好用,走路的時候手腳僵硬,目光呆滯。 王卉見狀,心道這幾家人帶著一個這樣的人,不怕拖后腿?或許寡娘子有別神通。 王卉想在這一行隊伍中,阮黎跟自己的處境差不多,也可以聯手。正要與阮黎商量是否要合作,卻見阮黎正緊握著雙手,骨節擠動,發出輕微的聲音,瞳孔微微抽縮,似是極力地在克制些什么。 王卉拍了拍阮黎,擔憂道:“你怎么了?可是毒氣還未清除干凈?” 阮黎粗粗喘了口氣,平復下來,轉身望向王卉,正對著王卉,目光下移,望見了王卉掛在脖間的一道紅繩,綴著的東西掩在衣領中,根本看不清楚。那根紅繩卻把柔白的頸子,襯得潔白豐潤。 阮黎低低笑了聲,道:“不是。只是老毛病了。不必擔心。” 王卉與他也只是初相識,關心一句,便不再過問。又傳聲問道:“你我二人合作可好?剛把謝家得罪狠了,難保不會暗中下手。” 阮黎笑道:“正有此意。” 方溪芮與謝嶺、蕭姿逸交談一番后,走到二人面前,說:“按照原先計劃,二位幫我們清除毒氣后,就可以不必隨我們冒險。只是我們損失了一些人手,二位實力不錯,可愿陪我們繼續下去?酬勞可以增加一倍。” 王卉松了口氣,總算把他們引上鉤了,不虧她花了大力氣來顯擺實力。便道:“自然愿意。” 這邊蕭姿逸和謝嶺已經將一切安排了。留下較為拖事兒的謝勛與一個護衛在洞口外作為接應。 謝嶺道:“墓中什么情況,咱們都不知曉,只憑著一個地圖。所以大家萬事聽從指揮,以大計為重,一切恩怨,待出來了再解決。”謝嶺此話,正是在給王卉二人擔保,絕不會在墓中趁機對他二人有任何舉動,讓他們盡力行事。 謝嶺看著二人猶豫地點了點頭,心中不禁埋怨父親和弟弟拖后腿。謝峻自己魯莽,還帶了四個筑基大圓滿的護衛一起作死,一下子就折損了五人。謝勛意氣用事,實力不強,還偏要逞強跟著來下墓,如今又怕有生命危險,拉著個護衛躲在上面,這樣一來,謝嶺的人手就少了好幾人。大墓來的不尋常,多一個人手,就可以多分把握。失去了這么多力量,其他人早就心生不滿。而兩個散修實力修為都算是突出的,也只能硬著頭拉了進來。 一行人分了兩排,沿著隧道滑進了墓道中。 王卉進了隧道,才知道隧道回環曲折,一圈繞一圈。材質是由一種極為光滑的石頭做成,人在上面仿佛根本沒有摩擦力,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而在隧道兩側以及頭頂上方,都刻著好多尾巴交纏在一起的蛇像。隨著身子的逐漸下滑,蛇像的大小也逐漸增大。 從最開始的成千上百的小蛇,到最后的只有一條的巨大蟒蛇,十分奇怪。而這蛇的形狀也頗為奇特。蛇身上的花紋就像是鳥類的羽毛一般,看的很清楚。眼睛較為突出,使整個蛇像頓時有了立體感,在黑幽幽的洞中,更顯得陰森森的。 第78章 蛇神墓(二) 穿過宛如滑梯一般的隧道, 一行人來到了真正的墓道口。 謝嶺取出一份羊皮卷書, 叫來了蕭姿逸、方溪芮二人前來制定計劃。 王卉還沒有任何動作, 站在身側的三個護衛就立刻將王卉與阮黎二人圍住,生怕其上前窺看卷書。 謝嶺低語幾聲,便立刻收起來羊皮卷書, 讓人給寡娘子戴上了一副十分輕盈卻絕對不可以掙扎開的鐐銬,似是對這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寡娘子很不放心。 這時, 一直表情呆滯的寡娘子才露出了掙扎、怨恨等的生動表情,不過也僅僅是一剎那的事情, 隨后又恢復了木頭人的樣子。 謝嶺對王卉與阮黎道:“你們對墓xue了解不夠,就在后方跟著, 我與鬼伯在前方開路。” 鬼伯從人群中走到前面,枯老丑陋的面容有些扭曲, 目光望向幽幽的墓道中,閃過一絲狂熱的神色。 王卉點點頭, 又怕墓中再突然竄出什么陰邪東西,暗自祭出銀環佛花, 一直縈繞在手間,一旦有不測,就會立刻形成一道屏障。 墓道修建得大氣恢宏, 僅僅一個入口的墓道, 左右墻壁就鑲嵌著十分精美的晶石, 每一顆都至少是上品靈石, 全都是水系和冰系, 在昏暗的墓道中映射出瑩瑩的柔和光暈,使整個墓道充斥著純粹的靈氣,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王卉感嘆這墓主人財大氣粗,不自覺的舒展靈竅,吸納這精粹的水系靈氣。此時的王卉還未注意到,在修煉藥道的過程中,她整個人已經逐漸在和藥靈融合,具有了一些植物的特質。 上品靈石難得,極品靈石更是鮮有人見,此次卻在墓中見到了,而這些家族的人卻對其毫無動作,莫非是為了更珍貴的東西而來? 想起謝嶺手中的地圖,突然的墓葬,謝長安的母親病重,謝長安的失蹤,以及這位古怪的寡娘子,王卉將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一點一點地拼湊起來,突然覺得自己看破了一個大陰謀。謝家人對謝長安一定會不利,只是現在下落不明,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王卉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扳指,突然生出了好些愁緒。 而縈繞在身側小小藤花似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輕輕地碰了碰王卉的胳膊,又蹭了蹭,像是在安慰。 王卉忍俊不禁,對于這蘭曉花的這般舉動已經習以為常。自從激發了銀戒,銀戒上的藤花就好像被開了神智,尤其是從天塔回來后,它已經具備了人類的情緒。倒像是法寶進階,其中的器靈也隨之進階,開始進化出自己的靈智。連王卉自己也被這銀戒的來歷弄得糊涂了。 墓道不長,也沒有什么厲害的機關,眾人在寡娘子慢悠悠地帶領下,穿過墓道,來到了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洞廳,中央有一處巨大的凹坑,上面凝結出了一層深藍的冰層,在周圍靈石的光韻映襯下,在冰層中顯現出一些扭曲的陰影。 而站在前面的蕭姿逸、方溪芮等人在看到凹坑中被冰凍住的東西后,面色一變,似乎是被嚇著了,而方溪鈞已經受不住,在一旁吐了出來。 “這什么鬼東西?”方溪鈞抱怨道。 鬼伯卻是十分可惜地蹲下身,指著冰層,責怪地看了眼方溪鈞,“這可是好東西,可惜了,就這樣浪費了!” 方溪鈞聽了這話,更是退了幾步,離鬼伯更遠了些。 王卉與阮黎站在最后,看不清狀況,但看見幾人的神色,也知道冰層下邊不是什么好東西。甚至還可能有危險。。 可要想繼續深入墓道,就必須穿過冰層,才能到達對面的石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