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
“你,你去外頭看一看。”荷雨扶了扶胸口,壓下驚魂未定的驚懼,朝著泠然使了一個眼色。泠然隨意撇了荷雨一眼,耳朵貼在門上,半響才把門打開,說道:“將軍大人走了。” “真走了?”荷雨跑出來,望了望,雖然剛剛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將軍大人真的就這么走了,還是有些失望。 兩人關了門,走進內室,燭火搖曳,一室光明,拖得人的影子長長的,柳清菡正坐在搖籃旁邊,輕輕搖晃搖籃,一邊唱著搖籃曲,昏黃的燭光照著她半張精致的側臉宛如瓷釉,青絲用一根光溜溜的銀簪子挽起,些許的散亂的發絲垂在耳側,嫻靜清麗,漂亮的跟一副靜止的畫。 “夫人,將軍大人走了。”荷雨沮喪說道。 柳清菡輕搖搖籃的手停下來,站起身,俯身親了親搖籃里的兩個小家伙的額頭,才直起身來,轉過頭,長而翹的睫毛打在鼻影處呈半扇形,殷紅的嘴唇微微勾起,面上的神情云淡風輕的,就跟荷雨說的今天天晴一般,她身上穿著一襲月白色曳地的長裙,走到床榻旁邊說道:“你們兩個也去睡吧,天色也晚了。” 荷雨看柳清菡并沒有表現什么異樣,但是她還是認定柳清菡心里肯定是傷心的,似乎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被泠然扯住衣角,走到外室去了。 走到外頭,荷雨才忍不住嘟嘴喋喋不休問道:“你為什么不讓我說話,你知不知道現在夫人跟將軍大人鬧矛盾,要是有人想要趁虛而入怎么辦?而且老夫人還是站在她們那一邊。” 泠然望了她一眼說道:“所以呢?你有什么高見?” “自然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越是不能跟將軍大人鬧矛盾了,夫人怎么就不想想那人住在府里頭,又有老夫人幫忙,要是把將軍大人推過去怎么辦?”荷雨憂心忡忡說道,越說越是覺得這樣不大妥當的,就要進去勸說。 泠然一把拉住荷雨搖了搖頭說道:“荷雨,你怎么就不長長記性,我們是做奴婢的,主子的事情我們管不了。” 荷雨長長嘆了一口氣,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司馬驍翊一腔怒火去了書房,他是真的不明白清菡到底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就連他一向敬重的外祖母的話他都違逆了,跟他外祖母膠著不下,而且他也從沒有想要娶旁人的心思,就算涼國公老夫人那邊有意,他都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她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值得那么生氣的。 司馬驍翊越想越是不理解,直道這女人心海底針。在書房里呆坐了好一陣子的,提起的狼毫筆,隨意涂畫,等他回過神,自己已經寫了一頁紙的清菡。 司馬驍翊蹙了蹙濃眉,陰沉著俊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把筆扔進筆筒里,直接把紙張揉成一團,捏成粉末,窗外的風吹進來,飛散的粉末星星點點飄散在空氣中旋轉落地,在他紫色的朝服上,心內的焦躁依然跟一團火焰似的久久不能平復下來。 他換了一身便服,干脆把墻壁上的馬鞭拿下來,出了書房,一路走到大門,騎上高頭大馬就走了,直奔酒肆而去。 關仲信一伙人正喝酒喝的酣暢淋漓的,十分熱鬧,他一個人的嗓門就頂好幾個人的嗓門。不過幸好這酒肆里本來就吵吵嚷嚷的,他這粗獷的大嗓門并不怎么突出。 “這修羽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了,整天除了朝堂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朱影文大碗灌了一口酒下去,嘶了一下繼續說道:“嘖嘖,我看真是不一樣了。不過我看弟妹看上去也不像是河東獅吼,溫溫柔柔的,不會是被這樣的如花美眷絆住了?” “我看不是,這不是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我看啊修羽這是被弟妹管住了又不好意思說,才弄了個借口糊弄我們。”關仲信賊兮兮說道:“你們這些沒有成家的人是不知道,這婆娘不管在成親前多么溫柔,成家之后就開始啰嗦起來,管這管那的,整天待在家里就跟牢籠似的,我家那口子一開始也那樣,還是我好好吼了她教訓她幾次,她才安分下來。”關仲信連帶著拍了一下桌子。 “誒,你這就對了,這女人要是太寵了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還真是要給點教訓才可以,知道不,我以前的相好,開頭不也是溫柔的跟水似的,處的日子長了,也犯毛病了,什么都管,幸好老子沒有娶她,還不被折騰瘋了,我看吶這婆娘找個老實文靜的就好了,要不還不如不找。”關仲信的好友蕭安遠大拍桌子一聲附和道,桌面上的酒水都灑出來了。 “哎哎,你輕點行不行,要是這張桌子再拍碎了,我看那老板都要把你趕出去了。”朱影文笑著說道:“吹牛也不打草稿,就你這樣子胡子拉碴的,那個女的能看上你啊?不會是你夢里夢到的?”朱影文損起人起來還真是不遑承讓的。 “我看老關估計啊,猜對了,說不準我們大名鼎鼎的將軍大人還真是被他那柔弱的媳婦絆住了,以前幾乎天天出來喝酒的,現在還真是沒有意思,不過我看這日子也持續不了多久,這男人關的太死了,不放放風,早晚要出事。”齊楚陽朝著關仲信擠了擠眼睛說道:“對不對?老關之前被他家那口子管的叫那個緊,就差點勒的褲腰帶上了,現在還不是跟撒歡的野馬似的。” “我去你的,說啥呢!什么叫勒在褲腰帶上,我那是不跟小心眼的女人一般計較,好男不跟女斗,爺們脾氣上來了,就連我老子都不敢管。”關仲信想要洗刷自己以往被莫昭恒管的死死的名聲,可惜這話一出沒有幾個相信的。 關仲信看他們不信,狠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嘿,你們還別不信,要不你們現在跟鬼喝酒?以前她狂啊,就差點把我管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娘們似的,我登時直接把桌上的飯碗砸了,指著她說,你要是再這么無理取鬧,給我滾回娘家去,當場嚇得我那口子立馬什么話都不敢說了,那叫一個服服帖帖的。” 他們說的極為熱鬧,不知道怎么又把話題拐到司馬驍翊身上了,關仲信抓起一塊羊腿一邊啃一邊說道:“明個兒,非得把修羽叫出來,這娘們也不是這么寵的,遲早爬到他頭上去拉屎,這漂亮的女人才真是焉壞焉壞的,制起男人有一套本事,你們還記得不,上一回踐行的時候,那弟妹讓他不要多喝酒,嘿,結果,后面的人拼命去灌他,修羽死活不肯喝。” 他又說了幾個細節,其他的人具是聽得津津有味的,他們這些都是司馬驍翊會下的人,曾經被他冷酷的奴役過,一想到現在的大將軍還可能被別人奴役他們居然只有幸災樂禍的心情,一副才注意到的模樣。 關仲信看他們聽得高興也更是把不住嘴巴了說道:“像是上次我們去銀川城,嘿,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涼國公一家子的女人挑首飾,我心里叫苦,這凈是女人的玩意有什么,你們知道修羽干啥了?” “首飾店還能干嗎?當然是挑選首飾了。”朱影文睨了他一眼。 “嘿,好家伙,這可不一樣,以前他給他外祖母嫂子賣東西,都是大拍一下桌子對掌柜說,把最好的首飾呈上來,隨意看了一眼瞧著行了就包起來。換成給他媳婦挑選,就跟個看首飾的娘們,一件件也不嫌麻煩的看過去,嚇得我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關仲信神秘兮兮說道:“我給他隨便挑了一個,他還不要,說什么,這花簪子要買一套,又說了啥來著,我也記不住,反正我是對他這個。”關仲信輸了個大拇指。 關仲信看剛剛還笑得開懷的兄弟一個個嘴巴跟被針線縫過似的,正襟危坐的,大笑說道:“你們假正經什么,反正修羽又不在這里。” 他話音剛落,一只大掌覆上他的肩膀。 關仲信還當是旁邊的朱影文,正要說什么,才發現不大對勁,他是側著身子傾向齊楚陽那一頭的,轉了轉脖子,就發現一旁的朱影文的兩只手好好的擱在兩旁。 關仲信看他們安靜的不成樣子,突然有一個不好的猜想。 他機械的轉頭,就看見人高馬大的司馬驍翊穿著一襲墨綠色衣袍,陰沉一張俊臉,關仲信滿嘴跑火車跑的正歡,哪想到知道說人家壞話,正主就出現在他背后,他這是什么運氣啊,以前他沒說他壞話的時候怎么不出現。 關仲信苦著一張臉,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哄得一下紅了臉,迅速遮住臉,僵硬的靠在朱影文耳邊問道:“他什么時候來的?” 朱影文一點也不體諒關仲信的心情,反倒是十分幸災樂禍的說道:“也沒有多久,也就說到銀川城的事兒,哈哈。” ------題外話------ 報告一聲,今天剛剛搬宿舍!真的要實習了!建議各位親們以后還是隔一天或者養文比較好一些。 第二卷 四十二章吵架 “哈哈,修羽,你怎么來了,我們正在開玩笑,可沒有說你娘們兮兮的,你說你還真是,剛剛讓你跟我們一塊來,你還不來。來,來,喝一杯。”關仲信心虛笑了笑,討好的抱著一壇子遞給司馬驍翊,狗腿的看的在場的人好笑。 關仲信雖然比司馬驍翊大個七八歲,但是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丟臉的,換誰在司馬驍翊面前都要認慫,面前一個個笑得高興,幸災樂禍,還不是因為火不是燒在他們身上的,說不準換成他們還比他更慫呢,反正他自認為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的。 關仲信手里拿著的酒他半響以為司馬驍翊不會接,就在他打算給他倒一碗的時候,司馬驍翊一手從側面拍過來,右手一扭,那一大壇子的酒落在他手心里。 “爺們就該大口喝酒大碗吃rou,那才叫一個爽快!”關仲信大概是怕司馬驍翊秋后算賬,自己又倒了一碗,拿另外一個碗給司馬驍翊盛酒。 結果他倒完兩杯,抬起頭就看見司馬驍翊捧著那么大的壇子大口喝了一口酒水,關仲信頓時就傻眼了,回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人幾乎全是笑容戛然而止,呆呆看著司馬驍翊的。 他們都知道司馬驍翊雖然也嗜好喝酒,但是他一向克己奉公,在外頭喝酒從來不這么放肆的,就怕第二天誤了政事的。 司馬驍翊喝了一大口才停下來,揚起的喉嚨上下滑動,寬大的衣袖抹過自己嘴邊的亮晶晶的酒水,把酒壇子扔進關仲信的懷里。 撩開衣擺,大刀金馬坐下,說道:“還有酒嗎?” 關仲信捧著空空如也的酒壇子掂了掂,嘴巴張的老大,這么一大壇子就沒了。 司馬驍翊看他們不回話,直接朝著跑來跑去的小二嚎了一嗓子:“上三壇子酒來。”小二哎了一聲,立馬就笑哈哈的端著三壇子酒水上來,司馬驍翊也不拿碗,直接把一壇子砸在他們跟前,另外一壇子直接撕了封蓋,捧起來仰頭喝。 一桌子的人要是再看不出司馬驍翊不對勁,他們就白跟著司馬驍翊這么多年了,盡管司馬驍翊喜怒不形于色,俊美依舊的面孔跟往常一般沒有什么表情,可是他的舉動實在是太過于反常了。就跟借酒消愁的似的。不過這也是大家的猜測,以前就算司馬驍翊再不高興也沒有做出今天這樣的舉動。 “嘿嘿,你吃點菜墊墊肚子。要不然容醉了。”關仲信后知后覺的才知道提醒司馬驍翊吃點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