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衛驍翊和秦風送了大夫走,若有似無的看著那缺了一大片的枝葉。 黃鶴樓的老板娘臥床一病不起的消息迅速卷蓋蘇州城,雖然沒有被證實,但是議論紛紛的,本來黃鶴樓的老板等人想要封鎖這個消息,哪想到,黃鶴樓人多口雜的,這消息根本就瞞不住。 黃鶴樓的食客還要許多別有用心的人總是旁敲側擊的,擔心的人有,幸災樂禍的人有,當做談資的人更是大有人在,說來這黃鶴樓雖然在蘇州城內也還算是頗有名氣也沒有到數一數二的地步,主要引得人關注的是因為黃鶴樓的老板跟其他的酒樓的老板不同是一個極為年輕貌美的女子,并且這女子出身農家,自己白手起家可不就是一大稀奇事。 這南楚國的民風本來就開放,何況是蘇州城這樣的旮旯小城,女人不能出來拋頭露面的的,要在家相夫教子的規矩也就是為松散。 對柳清菡一個婦道人家出來做生意鄙夷嘲諷者有很多,也不外乎有許多女子以柳清菡為榜樣做生意,還有艷羨柳清菡過得瀟灑自在,有褒有貶,爭議極大。 像是說書先生,為了掙一口飯吃,對于民眾感興趣的人物,肯定要嗅覺靈敏,嘿,有幾分眼色的,幾乎都講過柳清菡的事跡,這茶樓,酒樓,人家嗑瓜子喝茶聽你嘮嗑不就是聽感興趣的。 阿壯摸了一把汗,這黃鶴樓的生意突然爆棚,按理說他應該高興,可惜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一個個的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讓他應接不暇的。心里又極為擔心掌柜,已經臥床好幾天,昏迷不醒,不見一點起色。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一個個的豎著耳朵巴不得人家倒霉,過得不好,這是什么人吶。”阿牛突然撩開簾子走進來,就看見坐在井旁邊的阿壯。語氣十分憤憤不平的。 “招待客人可不能是你這種態度。”阿壯皺了皺眉頭,雖然說掌柜昏迷不醒,但是這酒樓是她的心血,可不能因為她一不在旁邊看著,就經營不好了:“你趕快出去,有本事在這里抱怨,還不如在外頭照應一二,外面的人數不夠。胡咧咧的有什么用?” “喲,你讓我出去笑臉相迎?我這臉都笑僵了,根本笑不出來來,你怎么自己不去啊?”對于阿壯的吩咐,他往日雖然嬉皮笑臉還是愿意執行,這一次他頭一回不想搭理。 “哎,我能明白你意思。”阿壯軟了語氣。 阿牛過來搭上他的肩膀:“之前掌柜還好好的,你說會不會有人下毒?我一直覺得不大對勁。” “掌柜除了一日三餐,還喝了周嬸的蛋粥湯,其他倒是沒有,你是說周嬸?”阿壯在阿牛面前倒是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他其實也有些懷疑,不過他立馬推翻:“周嬸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再加上她跟掌柜一家感情還不錯,有沒有什么證據,你……以后這些沒有證實的話還是不要胡亂說了。” “我自然不會亂說。只是你接觸周嬸比較多,還是要留意一下。”阿牛看了看天色,也該出去了,小聲跟阿牛說了一句,也就轉身出去了。 阿壯呼出一口濁氣,打算去廚房看看給柳清菡熬的湯藥好了沒有。那里有兩個伙計看藥。 一個說:“你說這掌柜真是昏迷不醒了?還是只是臥病不起?” “你傻啊,我們連一個面都見不著,肯定是昏迷更加可能。”一個伙計說道:“哎,你說要是掌柜不醒過來,以后是老板管理酒樓了?這病也太蹊蹺了?就跟有人蓄謀似的?這有利的人只有老板,你說可不可能是因為掌柜太過強勢不讓老板納妾所以……” “說不準……咳咳咳。哎呀你注意火候,這藥快好了!”那伙計本想要說他的猜測,轉頭看見阿壯,立馬臉色就變了。 另外一個伙計還沒有領會他的意思,瞧了一眼藥:“還需要一會兒呢,你看啊,這黃鶴樓雖然是掌柜一手建立的,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本質來說也是老板的錢財,這男人就跟貓似的,哪有不偷腥的,更何況老板家里現在這么有錢了。我看啊,沒準……” “藥熬好了?”一道聲音響起就跟一道晴天霹靂似的,那伙計身子一滯,腦子幾乎一片空白。這聲音明顯是黃鶴樓的大管事,他那里不識的。 “藥好了,好了。”另外一個抖抖擻擻的把藥倒在一個白瓷碗里放置在托盤里。低下頭根本不敢看大管事的臉色。 “在后頭嚼主子的舌根子,你們兩倒是悠閑的很。”阿壯聲音不大,但是聽在兩個伙計耳里雷鳴轟轟的。 “等晚上你們兩去柜臺登記,這個月的工錢全部扣除。要是下次再犯,你們卷鋪蓋走人。”阿壯奪過那伙計受傷捧著的托盤。 那兩個伙計根本不敢回嘴,他們兩知道大管事雖然平日里人好友善,但是處置懲罰人的手段也是說一不二的,你要是跟他理論,只會更加糟糕,兩個人低頭應了一聲是。 阿壯這一招還是從掌柜手里學來的,殺雞儆猴,這些人要回去寄錢養活自己鄉下的親人,要是平常他是很少扣除他們的工錢或者只是象征性扣除,這一次的處罰算是比較嚴重了。看著兩個伙計焉巴巴的樣子,到時候黃鶴樓上下就不再有人敢議論柳清菡的事情了。 走到柳清菡的院落,敲了敲門。 一道渾厚磁性的男聲響起,阿壯端著藥進去。 看著伏在掌柜床榻的老板,老板這幾日連胡子也沒有刮,眼底有青影看上去沒有好好睡覺,臉色也有些不好,青茬長了好長一截,有些頹廢跟平日的光潔完全不一樣。阿壯知道私下有一種說法是黃鶴樓的老板不想要自己妻子好起來,想要吞并財產的事情,只是阿壯看著面前高大的男人,雖然并沒有經常接觸,但是他也不信老板是這樣的人。 “老板,掌柜一定會醒過來的,您照顧掌柜還要好好的保重身體。”阿壯微微俯下身端著托盤在衛驍翊面前。 衛驍翊接過,疲憊的按了按太陽xue:“我知道。” 阿壯知道自己這話太過于輕巧了,根本沒有什么用處,他沒有再說話,侍立一旁。 衛驍翊半側坐在床榻,小心翼翼的扶柳清菡起身靠在他堅實健碩的胸膛,他一手環過柳清菡的肩膀,手里端著黑乎乎的藥,也不要湯勺,直接自己喝一口苦澀黑乎乎的藥汁,一手捏開柳清菡的嘴唇,俯下身,貼著嘴唇灌進她的嘴里。 阿壯早就習慣衛驍翊這種喂藥的方法不如第一次震驚。 第一次喂藥,掌柜昏迷不醒,根本喝不下,手忙腳亂的,他們一旁的人急得慌慌張張的,結果衛驍翊端過藥,當著眾人的面抿下苦澀的藥汁以口哺喂。 “你出去吧。”衛驍翊給柳清菡喂完藥汁,把碗擱在托盤上。 阿壯走了兩步,轉過頭看著衛驍翊溫柔扶著柳清菡的腦勺放在枕頭上,連帶著他自己抱著她躺下,阿壯突然感覺自己眼角澀澀的,有些淚意,用袖子隨意摸了一把,最后瞥了眼柳清菡蒼白如紙的臉色,想著隔日寄一封信讓自己娘親給掌柜求一道護身符。 不過他立刻搖搖頭,還是自己去比較有誠意。 …… 顧府書房 “三姨娘,留步。”一個小廝攔住面前穿著柔滑粉色綢緞的女子,肚子微微鼓起的,似乎是懷孕了,后頭跟著好幾個穿著綠色褙子的丫鬟,十分的為難。 “你這人有沒有點眼色!這可是府里頭極為得寵的三姨娘,現在更是懷著顧府的小公子,金尊玉貴的,要是因為你的阻攔,三姨娘有什么差錯,你擔待的起嗎?”后頭的春兒指著這小廝的鼻子大罵道。 這名小廝都要哭了,手上身子還是攔住他們一伙人,要是他讓他們出去,就依著爺現在的火氣還不把他攆了,只是這三姨娘以前就不是他惹得起的,現在肚子里還揣著一個,更是惹不起了。心里叫苦連天的。 “外頭喧鬧什么?”房間門突然開了,貼身小廝出來低低斥責。 春兒看見來人是顧青的貼身小廝,根本不敢得罪他,因此往后退,這寧幽蘭更是要給這小廝留幾分面子,畢竟這小廝天天跟著爺,父親又是顧府的管家,是家生子,自然跟其他的奴仆小廝不同,多了幾分體面。 那些個侍妾自然不敢得罪爺跟前的人,寧幽蘭對這小廝說道:“阿左,我這幾日看爺不出門,心里十分擔心,還請你幫我……” “三姨娘,您還是回去吧,爺心情不好,一團火氣,只怕見了三姨娘會遷怒,三姨娘現在可是重身子了,要小心些才是。”阿左溫言說道。擋在門口。 寧幽蘭這次不敢使喚丫鬟叫門,這阿左的意思顯然是爺的意思,她心中極為思念爺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不可奈何的回去,只跟阿左說道:“記得跟爺說一聲我來過了。”帶著丫鬟就走了。 阿左看鬧事的人打發走,對著攔路小廝說道:“不管是誰,爺說了都不讓進,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讓進,知道了?”小廝對于阿左的提點自是千恩萬謝的。 阿左進了門,關了門,只見一個英俊的青年在書房里踱來踱去,剛剛出門還看他是在寫字,阿左瞄了一眼案上,一滴濃重的墨水滴。 爺每日都要練一練字這是多年的習慣不管刮風下雨雷打不動的,就是在外頭做生意也延續這個習慣,爺面上不說,只怕心內煩躁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