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眾弟子仍是不解。 溫雪塵閉上眼睛,不再多作解釋,由弟子們將他推出高塔。 驅(qū)動法力壓制住那詭異星砂時,溫雪塵凝思想道: ——他早已將那把凝聚了天地靈氣的匕首給了徐行之。按理說他到了蠻荒第一日就該殺了孟重光,為何時至今日,他還不動手? 徐行之獨自踱出山洞不久,便被一個人從后面抱住了。 孟重光似乎很喜歡從后面摟抱徐行之,他將溫熱的側(cè)臉蹭在徐行之后背上,撒嬌道:“師兄。” 明明是兩個再平凡不過的字,但不知道被他在口中顛來倒去地念了多少遍,以至于他只是隨口一喚,就有無限的甜意像泉水似的咕嘟嘟冒出來。 孟重光賴在徐行之的后背上,下巴饜足地蹭著他的發(fā)頂,雙手合圍在徐行之胸前,小聲道:“一大早你去哪里了?醒來就不見師兄了,害我好擔心。” 徐行之對這般粘人的孟重光頗感無奈:“……昨夜不是同你一起睡的嗎?” 孟重光的語氣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一夜不見,好想師兄。” 徐行之卻無心再同他玩鬧下去,轉(zhuǎn)過身來,一手抵在他鎖骨處,將他與自己分隔開來。 他的抗拒之意太過明顯,以至于孟重光滿面愕然過后,隱有受傷之色從眼中透出:“……師兄?” 剛剛進入這個世界時,徐行之以為自己洞悉這個世界的真相,為此他竊喜過,也愧疚過。在幾番糾結(jié)后,他決心放下“世界之識”交與他的匕首,聽從本心,幫孟重光逃出蠻荒。 然而時至今日,他才意識到,孟重光竟也有事情瞞著他,且還是關(guān)乎幾人能否逃離蠻荒的重要之事。 此處無人,徐行之索性抵住他肩膀,直接發(fā)問道:“你曾告訴過我,封山之主為求保命,告知你鑰匙碎片在鬼王南貍這里,可對?” 孟重光臉色稍有異常,抿唇不答。 作者有話要說: 他這樣不尋常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徐行之一把抓住孟重光的手,將他儲有兩枚蠻荒鑰匙碎片的戒指亮給他自己看:“……我讀過葉補衣的記憶。鬼王南貍他根本不知道他從湖里撈上來的就是蠻荒鑰匙,還將它贈給葉補衣做配飾。別說是他,整個虎跳澗的鬼奴都不知道這碎片的玄機!封山距此數(shù)百里,南貍又從不和外人交游。我且問你,封山之主又怎知南貍這里有蠻荒的鑰匙碎片?” 他頓了一頓,又道:“……或者說,你是從何得知南貍這里有碎片的?你為何要騙我?” 第40章 記憶回溯(五) 孟重光笑了笑,聲音聽起來干巴巴的:“我在蠻荒多年,聽說鬼王手里有一塊鑰匙碎片……” “少來。”徐行之不為所動,“我比你癡長幾歲,但好歹沒有年老昏聵到記不住事兒的程度。你十幾日前告訴我的是,封山之主為求速死,告訴了你這條情報。” 孟重光隱隱慌亂起來:“師兄……” 徐行之又道:“況且,封山之主又是如何得知鑰匙碎片之事?蠻荒鑰匙,人人垂涎,他若是當真知道另一片鑰匙碎片所在,又何必逮著你們這群人死磕,早去找南貍拼個你死我活了。” 孟重光越來越不安,伸手去扯徐行之的衣袖:“師兄……” “站直了,好好說話。”徐行之把袖子從他掌心強硬地扯了出來。 孟重光睜大眼睛,惶恐地看著徐行之。 失控的滋味不好受,徐行之的確很想知道,孟重光為什么要瞞他,以及他到底還有什么瞞著自己的。 但他就只這樣看著自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唇畔泛白,沉默以對。 徐行之明白了:“不能告訴我?” 孟重光呼吸略重了些。 話說到此,徐行之也發(fā)現(xiàn)這回是自己唐突了。 他自己也有不能為人言的秘密,又哪里來的資格要求孟重光對他坦誠相待? 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卑劣又蹩腳的冒牌貨,只是因為眼前事態(tài)超出了他的預想,為確保自己性命無憂,才著急忙慌地來找孟重光討個說法。 向來瀟灑自若的徐行之想到這一層便胸悶得說不出話來。 早知如此,他何必寫那個無聊的話本,徒增煩擾。 他若還能有幸回到現(xiàn)世,必然要將所有草稿付之一炬,再不沾碰分毫,好與這群紙片人各自安好,再不相犯。 他松開轄制住孟重光的手,轉(zhuǎn)身欲走。 孟重光在他身后不安道:“師兄要去哪里?” 徐行之不答。 他能去哪里呢? 他離開孟重光,哪里也去不了,葉補衣就是他最好的例子。 徐行之說不出自己的去向,只好悶聲朝前走去。 徐行之這樣匆促地要走,實際上還有一層原因。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面對孟重光的眼睛,只要被他一瞧,徐行之便心軟得不成,什么懷疑的心都提不起來了。 他之前一直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非殺戮不可活的蠻荒里生活這么多年后,居然還能有這樣澄澈、干凈、無辜的眼神。直至今日,徐行之才隱約猜到,這樣的眼神其實是專屬于原主的。 ——孟重光對世上任何一人都可以殘忍無道,但唯獨對徐行之問心無愧。 自從他發(fā)現(xiàn)自己法力未失,“世界之識”的話便已然不可信,關(guān)于當年之事的真相也隨之變得撲朔迷離。 孟重光究竟有沒有將弒師罪名栽在他頭上?他們一行人又為何要盜竊神器? 然而這幾日過去,他一直未曾尋到機會、再次進入原主的識海中窺得當年真相,這令他有些抑制不住地焦躁。 徐行之決定要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然而,他走出去不過三四步,剛來到一處巖壁前,一道疾風便從身后卷來,徐行之根本沒來得及回頭,雙手手腕關(guān)節(jié)就被一把奪住,整個人被摁到巖壁之上,動彈難得。 一道勁瘦又guntang的身軀自背后貼來,孟重光的腦袋壓在徐行之的肩膀上,幾縷鬢發(fā)垂下,搔得徐行之頸側(cè)癢絲絲的。 “別走。”孟重光的嗓音宛若呻吟,“師兄不要離開我。 徐行之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單獨待一會兒。” 孟重光卻不肯相信他的話,氣若游絲道:“當初的確是重光做錯了。師兄再生氣也罷,就是別再離開我……受不起了,我真的受不起……” 從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將徐行之側(cè)頸的皮膚染得濕潤一片,也將徐行之的心瞬間催軟。 然而,不等徐行之想出安慰他的言辭,他就聽孟重光低聲道:“……我說,全說。我知道所有碎片的位置。一片在封山,一片在虎跳澗,一片在化外之地,最后一片在無頭之海……” 徐行之瞠目。 他給出的地點,竟然和徐行之話本中所寫的地點嚴絲合縫地對應(yīng)上了。 “你怎么……” 孟重光諱莫如深,不肯作答。 徐行之眸色變得深沉了些:“……你既知道,怎么不早出去?” 孟重光悶聲說:“我要先找到師兄。沒有人比師兄更重要。” 徐行之:“……那為何不告訴北南他們?” 面對徐行之的問題,孟重光頓了一會兒,才沒頭沒尾地顫聲答道:“找?guī)熜郑仨氁日业綆熜帧獛熜只貋恚粼谖疑磉叢趴梢裕駝t我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 聽他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師兄,徐行之一時間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支配,竟背對著他,沖口而出道:“你口口聲聲喚我?guī)熜郑y道就沒有想過,萬一我是派來殺你的人呢?萬一我不是徐行之呢?” 話音未落,徐行之便悔得青了腸子。 聞聽此言,孟重光也瞬間沒了聲息。 徐行之后背冷汗?jié)L滾,洶涌而下。一時間四周靜如死水,只能聽到他一個人連綿且虛弱的低喘聲。 他正后悔自己不該口無遮攔時,孟重光的雙手松開,解除了對他手腕的禁錮。 不等徐行之驚悸,那只戴有玉戒、骨節(jié)漂亮的手便扯住了他的前襟,稍用力氣,把徐行之整個人翻轉(zhuǎn)過來。 孟重光輕輕松松用一只手抓攏了徐行之的雙手手腕,高舉過頭,壓在巖壁上,另一只手則抓緊徐行之胸口位置的衣裳,俯身野蠻地親吻了下去! 徐行之驚得口干舌燥,只遲緩了一瞬,便被孟重光奪去了全部的掌控權(quán)。 孟重光的舌頭酷似貓舌,精致小巧,其上顆粒感卻異常明晰,粗糙又刺人。它輕而易舉地鉆入徐行之的口中后,又有尖銳的物體咬住了徐行之的上唇,在唇齒間細細碾磨往復,似乎那是什么極甜蜜的美味。 徐行之雙手被縛,抵擋不得,漸漸的,他全身的力氣均被這張溫軟的唇吸了過去。 孟重光的手順著徐行之的胸膛緩緩滑下,指肚扣上了他的腰身,將流線形狀的側(cè)腰肌抓握在手心,緩緩撫弄。 徐行之起初還有力氣想到“欺師滅祖天打雷劈”八個大字,但隨著那貓舌在口內(nèi)肆意頂弄頻率的加快,他的喉腔都收縮了起來,只能靠本能將舌頭向后藏去,退避三舍。 不知過去多久,孟重光才肯放開徐行之。 他環(huán)住眼前人虛軟的腰,滿足地親上了徐行之的耳骨,牙尖反復對著那塊硬骨咬弄、品嘗。 “……你是。”孟重光夢囈著說,“你就是師兄。” 徐行之:……我cao。 他突然覺得自己腦筋不大清楚了。 入蠻荒后的種種情境在他眼前涌現(xiàn),二人共處一室,同榻而眠,對此種種,徐行之并未上心,只當孟重光對他如父如兄,沒想到孟重光竟對他來了這一手。 莫不是他對原主覬覦已久?他和原主的關(guān)系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行之心亂如麻,只覺自己還沒從一個深坑中爬起,就又被攪入了一片更加深不見底的沼澤。 孟重光小奶狗似的啃咬著他的耳尖,不斷呢喃著含含糊糊的話,徐行之耳朵里則轟鳴不斷,響成一片,什么都聽不清了。 不多時,他的身體竟力氣全失,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去。 耳鳴變?yōu)榱虽鰷u的卷動聲,徐行之被這永無休止的嗡嗡聲卷入其中,再度喪失了知覺。 …… 平岸小橋邊,長川靜好,一水縈帶。 徐行之雙手抱頭,橫躺在河邊,腦袋邊上擱著他的“閑筆”。 身旁鼻青臉腫的年輕人用劍鞘去戳他的腦袋:“起來。再來。” 徐行之閉目道:“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挨打?” 那年輕人生得有幾分邪氣,哪怕臉上帶傷也絲毫不掩他的艷色,笑起來一雙丹鳳眼簡直是顧盼生輝:“我喜歡挨你的打呀。” 徐行之一腳踹過去,那人躲閃不及,被一腳踹到了側(cè)腰,一個踉蹌就撲到了淺水里,褲腳全濕了。 他嘶嘶地吸氣:“我cao,徐行之你屬驢的?” 徐行之知道這人只是口花花,隨便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