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狼搖著頭, “不是，我沒有看錯, 那一定是霍冕, 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了，我還能認不出來他嗎？那一定是霍冕。”

    霍小狼泣不成聲。

    周暮澤擁她入懷，拍著她的背：“別哭。”

    霍小狼的眼淚流到周暮澤的襯衫里：“我很想他……”

    周暮澤撫著她的頭發, “好了, 好了……我帶你回家。”

    霍小狼到家之后心情才終于平靜一些，周暮澤用濕毛巾給她擦了把臉，霍小狼的眼睛被淚水洗過，亮亮的。

    “霍冕撿到我的時候我大概四五歲, ”霍小狼說：“記憶里面的‘爸爸’就是霍冕。”

    “嗯。”周暮澤知道，這個時候的霍小狼需要傾訴，不管她說了什么，他只要聽著就好。

    “他雖然粗糙吧，但是一直都很照顧我，我能看得出來，”霍小狼說：“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說完這句，霍小狼的眼睛看向周暮澤。

    那雙眼睛又黑又亮，不帶什么感情，干凈得不像話。

    直直的看進人的心里去似的。

    周暮澤轉過目光，“四五歲，那你對你的親生父母還有印象嗎？”

    霍小狼想了想：“沒有了，我想我大概有什么病吧，一些我想記住的東西，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但是那些我不想記得的，我就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霍小狼看著窗外：“既然當初把我丟了也好，直接賣給人販子了也罷，我都不想記得。”

    周暮澤垂下眼睛，“別多想了，洗個澡睡一覺就什么都好了。”

    霍小狼點點頭。

    既然周暮澤不想多說，那么霍小狼也不再多問。

    自始至終周暮澤都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沒有對霍小狼完全坦白，既然選擇了，那么還是相信他吧。

    周暮澤說霍冕已經去世了，那么便是去世了。

    不存在了。

    霍小狼用手背抹了把臉，翻了個身。

    睡覺。

    周暮澤一早就走了，換了陳婷送霍小狼，霍小狼還有點好奇：“咦？你怎么有空送我啊？張孟巖呢？”

    “張孟巖有別的事情，”陳婷幫霍小狼打開車門：“以后可能周先生會單獨調一個司機給你。”

    陳婷今天穿著一身職業裝，身材凹凸有致，長發束在腦后，妝容精致，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很好聽。

    霍小狼看著陳婷，喜歡極了。

    “陳jiejie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車上霍小狼看著陳婷問道。

    陳婷笑了笑：“當然可以啊。”

    “你工作多久了呀？”霍小狼問：“平時工作很忙嗎？”

    陳婷笑著答道：“還行，工作大概……十幾年了吧。怎么，你想問什么？”

    霍小狼憨憨的笑了：“我在想我什么時候能像你一樣，去上班。”

    陳婷說：“上班倒是能上班，但你可不會像我一樣。”

    霍小狼笑起來：“也對，等我畢了業我要去你們競爭對手的公司呢。”

    陳婷接話道：“然后把我們搞垮是嗎？”

    陳婷看著雷厲風行不近人情的樣子，說起話來還挺逗，人也親和，霍小狼不禁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她和張孟巖不同，張孟巖不愛說話，他經常送霍小狼上學，一路上話也沒有幾句，基本就是霍小狼問什么答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說。

    太深沉了，給人的感覺反倒有些奇怪。

    目送著霍小狼進了學校，陳婷開車回到公司。

    上了樓，恰好遇到周暮澤從辦公室里出來。

    “小狼到學校了？”周暮澤低聲問。

    陳婷點點頭：“是。”

    周暮澤“嗯”了一聲：“先進去吧，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陳婷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好。”

    陳婷走了進去，看到一個人斜著坐在沙發上，瞧著二郎腿，頭發似乎很久都沒有洗過了，后面的一撮翹了起來。

    “霍冕？？”陳婷轉過去，驚呼道。

    霍冕痞痞的朝陳婷吹了口哨：“小妞兒，好久不見。”

    陳婷皺眉：“你怎么回來了？”看了看門外，“光明正大的來公司？”

    霍冕笑了笑：“周先生帶我上來的。”

    周暮澤從外面進來：“行了，走這么一圈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霍冕一拍手：“得嘞。”

    周暮澤看著他：“住址給你找好了，沒事別出來亂轉，現在局勢還沒那么穩定。”

    霍冕說了聲“行。”剛想走，動作頓了頓，表情由原來的吊兒郎當變成了一副認真的神色。

    “周先生，還有一件事……”

    周暮澤在看文件，頭都沒抬：“不行。”

    霍冕撓撓頭，笑了笑：“她還好嗎？長多大了？”

    問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一米八七的大男人也哽咽了。

    周暮澤抬起頭，認真的回答他：“她一直在我家，很好，具體情況等事成之后，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霍冕點了點頭：“好，她好就好。”

    然后，轉身走了出去，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等霍冕出去，陳婷看著周暮澤：“周先生……”

    想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又不敢問。

    周暮澤笑了笑：“很意外？霍冕沒死？”

    陳婷說：“不是孟爺親自安排人埋葬的嗎？怎么……”

    周暮澤“啪”的一聲合上文件，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死人是最難防的，沒有什么比死人更加隱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