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狼斟酌了一下措辭，本想委婉一點的，但是沒想出來怎么委婉，干脆直接的問，“如果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學，你這個孤寡老人會不會……嗯……”霍小狼本來想說“孤單”，想了想，換了個程度輕一點的詞“沒有意思”。

    周暮澤抬起頭，眸色深深，斬釘截鐵，“會。”

    霍小狼皺皺眉，遲疑著問：“真的假的啊？”

    周暮澤笑了一下，有點苦，“你說呢。”

    真的。

    一看就是真的。

    但是霍小狼也沒說，“你不想我去遠方上學么？”

    周暮澤頓了一下，低下頭去，“這一下可就是四年，我怕你后悔。”

    霍小狼看著周暮澤的臉色，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一起生活這么多年了，這點默契早就有了。

    霍小狼決定將他一軍，“我不會后悔的。我還是想去北京。”

    周暮澤猛地抬起頭，眼神中的錯愕與不可置信，悉數落在霍小狼的眼底。

    毫不掩飾。

    然后周暮澤才反應過來霍小狼這是在試探他。

    他正中下懷。

    “你真的想走？”周暮澤慢悠悠地說。

    “嗯。”一不做二不休。

    “那你得先說服了我才行。”

    “為什么？”霍小狼說，“什么意思？”

    “你最后報考學校的單子需要經過我手。”

    霍小狼想了想，“不用吧？有家長簽字這一項嗎？”

    周暮澤斜斜一笑，伸手捏了捏霍小狼的小臉，淡淡出聲，“你覺得我會拿不到嗎？”

    “……”

    “就討厭你們這種用權勢欺負廣大人民群眾的人。”霍小狼說。

    “討厭頂個什么用。”周暮澤笑了笑，“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要是想去，也可以。”

    霍小狼抬起頭，等著周暮澤接下去的話。

    “我會很孤單。”周暮澤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會非常非常孤單。”

    36、手動下一卷

    第三十六章

    霍小狼張了張嘴, 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可能是腦子短路了還是怎么，霍小狼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 “那……你怎么不找個女朋友啊？”

    周暮澤挑眉看了霍小狼一眼，起身收拾東西像是要走，霍小狼還以為他生氣了, 周暮澤臨走的時候笑了笑，“大概, 是我太老了吧。”

    半開玩笑的語氣, 但是霍小狼聽著感覺總是不大舒服。

    百日誓師過后，高考越來越近了, 霍小狼一開始還有點緊張, 現在快到日子, 反倒輕松起來。

    她選擇相信許燕說的，他們不會的題都不會考的, 考的一定都是他們最最拿手的。

    現在學校已經不上課了, 三輪復習就是他們自由復習的時間，往常讓他們“自由復習”，同學們一定炸鍋, 但是現在, 所有人都在學習。

    正是查缺補漏的時間段，霍小狼也不敢耽擱。

    其實很多年之后回想起那段時光，霍小狼都有點不太敢相信，三個月時間過得那樣快, 好像昨天剛剛參加完百日誓師大會，后一天就要參加高考。

    高考并沒有霍小狼想象中那么可怕。

    那天周暮澤一直陪著霍小狼，她在里面考試，他就坐在外面的車里等，說來也巧，最后一科英語的考試霍小狼竟和吳丞軒一個考場。

    答完卷紙的一剎那，霍小狼回頭去看吳丞軒，吳丞軒恰巧也在看她，兩人相視一笑，都讀懂了對方眼睛中的含義。

    解放了。

    那年六月，雨水豐沛，花開正好。

    霍小狼考完試回家，什么都沒說，上樓睡了個昏天黑地，把這段日子缺的覺全部都補了回來。

    周暮澤也沒叫她，第二天早晨周暮澤剛醒，就看到霍小狼正比比劃劃的想從樓梯扶手上滑下去。

    “你給我站住！”周暮澤厲聲叫住她。

    霍小狼的小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蒼白，回頭，嚇了一跳，“嗷嗷嗷嗷嗷你嚇死我了！你給我賠！”

    “賠什么？”周暮澤繞過她下樓去。

    “賠什么那就得看你夠不夠誠心了，”霍小狼跟著周暮澤下樓，眼尖的看到周暮澤光著腳，沒有穿拖鞋。

    “哎哎哎，你還總說我呢，你看你自己。”霍小狼示意周暮澤看他的腳。

    周暮澤笑了笑，“被傳染了。”

    其實不是被霍小狼傳染的，是他在房間里瞥見霍小狼要坐在扶手上往下滑，著急出來就忘記穿鞋了。

    結果還被她給逮著了。

    周暮澤在廚房看了一圈，“今天好像沒什么吃的，你考完試了，紅姨也回去了。”

    霍小狼“噠噠噠”的跑過來，“我來做啊！有明日之星在你愁什么吃的啊！”

    周暮澤笑了笑，“哦，也是。你準備做什么？”

    霍小狼想了想，“好容易考完了，我也得做點好的，犒勞犒勞你這段時間后勤保障工作做的不錯。”

    周暮澤挑眉，“那我先謝謝霍之星的夸獎了？”

    霍小狼一邊查看廚房有什么材料一邊擺擺手，“小事兒小事兒。”

    紅姨剛走不久，廚房的材料應有盡有，但是最后霍小狼還是決定先做個簡單的吐司，再來兩個煎蛋。

    這個最快，她實在是有點餓了。

    “你出去等著吧，我做好了叫你。”霍小狼跟周暮澤說。

    “你小心點火。”周暮澤說。

    “行行行，知道了，出去吧出去吧。”霍小狼把雞蛋找出來，把煤氣打開。

    霍小狼熱了油，想起來忘記找雞蛋了，手忙腳亂找到雞蛋，鍋里的油已經很熱了，沒有辦法，只能先把火關了，把雞蛋打散。

    周暮澤出去之后還真就沒有聲音了，按照往常他早就過來一邊看霍小狼做飯一邊瞎指揮了，霍小狼覺得奇怪，一邊打著蛋一邊走到客廳。

    周暮澤睡著了。

    躺在沙發上，一只手臂遮著眼睛，清風吹起紗簾，斑駁的陽光投灑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