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周暮澤捏著茶杯在嘴邊吹了吹,舒舒服服的往后一倚,眼睛看著電視。 “認字嗎?”周暮澤看著新聞上的字幕說。 提到這個霍小狼的腰板就挺起來了,跟著新聞上念,“我、我國主、席胡、胡……” 還沒等她念完,那一段就過去了,霍小狼頓了頓,加快了語速跟著念,但是她越想快就越結巴,念了幾段都沒跟上。 “行了,知道你認字。”周暮澤說,“之前在哪上學?” 霍小狼搖搖頭,“上、上小學……” 后面的話霍小狼沒說下去,緩緩低下頭,周暮澤知道她這是不想說了。 像霍小狼這種身世的孩子,性格如果軟糯一點,說話又有點口吃,到了學校,尤其是小學,很容易就會被人欺負,小孩說話做事沒有輕重,也不明白事理,也許他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欺負”人。 周暮澤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低頭繼續喝茶。 紅姨收拾完了廚房,看到霍小狼坐在沙發上看周暮澤泡茶,便端來一杯蜂蜜水。 “是不是口渴了?”紅姨把水杯遞給霍小狼,“要是口渴了就跟我說,不用害怕。” 玻璃水杯里面盛著滿滿一杯溫水,握在手里很舒服,霍小狼抬眼,“謝、謝謝你。” 霍小狼喝了一口,甜甜的,還挺好喝,又喝了一口。 周暮澤起身去接電話,霍小狼放下水杯,看著電視長舒了一口氣。 “我國政、治局常、常委十六日到基、基層視察,期、期間……”霍小狼小聲跟著念了一段,語速挺快,也是磕磕巴巴的,但是等到畫面切換,霍小狼竟然跟著讀完了。 霍小狼激動地往周暮澤進去的屋子掃了一眼,他還沒回來,霍小狼決定再練一次。 但是這段讀到一半就開始咳嗽起來。 越咳越嚴重,紅姨聽到聲音趕了過來,“怎么了這是?”紅姨放下抹布拍拍霍小狼的后背,“嗆到了?” 霍小狼說不出話來,低著頭,咳得滿臉通紅,紅姨手忙腳亂的給霍小狼順背。 咳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停下來,抬起頭來的時候紅姨驚呼了一聲,“這臉上怎么起了這么多小疹子啊?” 霍小狼想說話,但是嗓子里似乎有東西噎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經過紅姨這么一說她才感覺到自己的臉又疼又癢,脖子那里也是。 她伸手想去撓,但是被紅姨制止了。 “看著像是過敏,”紅姨皺著眉說:“孩子你吃什么東西過敏啊?” 霍小狼想說“不知道”,但是她說不出來,剛才劇烈的咳嗽把她的淚花都給逼出來了,此時眼淚汪汪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怎么了?”是周暮澤的聲音。 他打完了電話從屋里剛出來就看到霍小狼這副樣子。 紅姨欲哭無淚,“不知道這孩子是吃了什么,看著像是過敏。” “找件外套來,”相比于紅姨的慌亂,周暮澤的聲音很平穩,說完這句話之后,俯身把又開始劇烈咳嗽的霍小狼打橫抱起來。 這孩子比他想象中還要瘦,抱起來輕飄飄的。 周暮澤親自開車,車速很快,霍小狼枕著紅姨的腿躺在后座,霍小狼倒是不咳了,身上的疹子卻越來越多,迷迷糊糊的躺著,她似乎很疼,紅姨不敢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燒。 “你剛剛給她喝了什么?”周暮澤出聲問紅姨。 “水呀……”紅姨回想了一下,“就是簡簡單單的水,加了一點蜂蜜。” 周暮澤沒有繼續說話,紅姨卻有些害怕,從后視鏡里看了周暮澤一眼,低下頭,撫了撫霍小狼的頭發。 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第 4 章 第四章 醫院禁煙,周暮澤走到醫院外面才把煙點起來。 老遠就看到張孟巖匆匆趕來,“周先生。” 周暮澤“嗯”了一聲。 “沒有什么事吧?”張孟巖問了一句,其實不問也知道,看周暮澤的樣子就知道沒什么事。 天似乎陰沉下來,現在是晚上,看不大出來,但是周暮澤感覺到有些氣悶。 這是他的老毛病了,每到天陰沉沉快要下雨的時候,都會覺得胸悶氣短。 大抵是住在地下室的那幾年住出的毛病,之后就怎么治都治不好了。 張孟巖看著遠處,良久沒有說話。 一支煙快要抽完,周暮澤瞇了瞇眼睛,“想說什么就說吧。” 張孟巖看了周暮澤一眼,“我不太懂……” 周暮澤明白張孟巖的意思,他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去接霍小狼。 周暮澤掐了煙,看著遠方,“先養著吧,以后再說。” “但是現在我們在這還不算站穩腳跟,孟爺依然在對我們施壓,況且霍冕他已經……” 周暮澤一個凌厲的眼神過去,張孟巖立馬閉嘴,良久,張孟巖略低了低頭,“周先生,這個小姑娘只會成為拖累,甚至會成為威脅。” 天空陰沉,就連出入口中的空氣都覺得渾濁,周暮澤轉過身,準備回醫院,“過段時間我會把她送走。” 張孟巖跟著周暮澤一塊走進病房,穿著白大褂的科室主任原本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到周暮澤過來趕緊迎了出來。 “周先生。”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孟爺名下的產業,從上到下沒有不認識周暮澤的。 周暮澤“嗯”了一聲。 “霍小姐基本好的差不多了,請問今晚是在病房住還是……?” “我一會兒帶她回去。”周暮澤沉沉的說,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霍小狼臉上的紅疹子消得差不多了,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 張孟巖看了周暮澤一眼,“紅姨需要我送回去嗎?” 周暮澤沉吟片刻,“送回去吧。” 張孟巖點點頭,轉身欲走,周暮澤叫住了他:“霍小狼的事情,先別和孟琳說。” 張孟巖:“我知道了。” ** 霍小狼沒什么大事,她蜂蜜過敏,過敏反應有點嚴重,但是這種癥狀來得快去得也快,把醫生開的藥吃下去,沒一會兒就好了,燒也退了。 護士幫霍小狼涂完最后一點藥,端著托盤走出去,周暮澤剛好推門進來,坐在霍小狼床邊。 “好點了么?” 霍小狼不大自然的往旁邊蹭了蹭,點了點頭。 周暮澤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無所謂的笑了笑,“在外面又不會說話了是不是?” 霍小狼低下頭。 “你不是霍冕親生的女兒吧?”過了會兒,周暮澤突然說:“霍冕十七歲的時候就跟著我了,他有沒有女兒我知道,”周暮澤似乎饒有興致,“你是從哪來的?” 霍小狼的眼睛很明亮——她在思考。 周暮澤嘴角含笑,他幾乎能看出來她在想什么。 看霍小狼的樣子,霍冕應該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但是這根稻草不見了,霍小狼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即使身形矮小,也大不過十七八歲,無依無靠,周暮澤應該是唯一肯救她的人。 維系他們之間救贖關系的人就是霍冕,一旦周暮澤確定她和霍冕不是親生之后,按照霍小狼的思考方向,也許她就會認為周暮澤就不會再要她了。 所以,她一定不肯說出她究竟是不是霍冕親生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