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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你去看萱萱嗎?”他回來的第一句話問,后天是清明節。 “我得去看我爸,你上午去還是下午去?” “你想去的話我都可以。” “那下午吧,掃完墓回來我打電話給你。” “好。” 萱萱是黎昕的表妹,他們談戀愛那會兒她總愛纏著他們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紙片一樣單薄,骨頭上就是皮,讓人慎得慌。 鐘瑾瑜一開始不喜歡她,為什么總愛纏著哥哥,難道自己沒有朋友嗎?后來黎昕告訴她萱萱有白血病,身體不好,總是住院化療,學校里的同學都不太認識她,聽完以后她覺得很羞愧,第二天就買了一套三只泰迪熊玩偶送給她。 沒想到過了不到半個月,萱萱的病情突然惡化又住進了醫院,她和黎昕一起去醫院看她,病床上擺著的是自己送她的三只小熊,她和她約定好了這次出院要去C市找她玩。只不過鐘瑾瑜沒有等到她來C市找她的時候就接到了黎昕的電話,說萱萱昨晚去世了,器官衰竭。 她和輔導員請了假立刻訂機票回A市了,A市已經開始入秋,下飛機的時候正是中午,白茫茫的陽光刺眼,叫人發昏。 靈堂中間擺了一張小姑娘的黑白照片,鐘瑾瑜想,她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心里會不會把這張照片當作遺像來拍,她沒有笑,她記憶里萱萱是個挺愛笑的小姑娘。 她又想起了自己爸爸,他死的時候自己才七歲,那個時候小孩子對生死還沒有概念,她一向不喜歡自己的爸爸,他只愛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管了,所以不覺得難受。mama也沒有講什么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這種話來騙她,就直接說你爸死了。 下葬那天大人要她捧著遺像站在最前面,大伯告訴她千萬不可以回頭,后面很多哭聲傳來,但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自己就走不下去了,其實她很害怕,但那個時候她不敢和任何人說,大人忙著吵架沒空理她,奶奶說是mama害了爸爸,mama說是爸爸太無能了。 堂哥問她知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她搖了搖頭。 靈堂里的氣氛很壓抑,她跑到外面來抽煙,黎昕跟在她后面出來,他的臉色不太好,眼睛又紅又腫,她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他,他把腦袋擱在她的肩窩上,手上剛點燃的煙怕燙到他的后背拿的離他遠遠的,她只看見煙霧從手上一點一點的消失到空中,方萱的生命永遠只能停留在十二歲了。 她想大概死亡就是停止,所有和你有關的一切都停止在你死亡的瞬間。 她爸葬在老家,離A市市區快一個小時的車程,她沒有代步工具只好等長輩吃完飯打完麻將才能回去,這也是中國這么多傳統節日里她最恨清明節的一個理由之一。 “下午幾點?”黎昕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換,但他是從哪里搞到自己的新電話號碼的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吧,不一定能回來呢,他們喝了酒,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 “我去接你吧,我正好沒事。” “啊?” “有沒有微信,我微信就是這個手機號,發給定位給我。” 黎昕來的很快,她眼中自帶濾鏡覺得他身上因為善良而散發著圣母瑪利亞的光輝。他們直接去了墓地,小姑娘的墓前已經擺了很多花和紙錢,墓碑也被擦的干干凈凈。 “我小姨的孩子明年都該上小學了。”方萱走后她父母就離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活著的人是該向前看,但我還是會覺得難過,他們為什么能這么輕易走出來。”他垂著頭,空氣中還有一股焚燒后獨特的氣味。 鐘瑾瑜之前給他的備注是傻白甜,因為熟悉他后發現他是一個過于柔軟的人,這種柔軟讓他在與別人交往的時候總之瞻前顧后,這個社會過于尖銳,他是個不合時宜的人。 “你知道就好,留下來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的。”她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他。 “如果我死了你也會嗎?” “放心,你死后每年清明節我會和我未來的老公一起來看你的。” “你做夢,呵,我一定活到九十九。” “那就好,你上次手術怎么樣?” “挺好的,醫生說不要接觸什么刺激性事物,所以你別老是刺激我。”到底是誰在刺激誰啊,這位先生。 “明天什么時候走?”他在猛擦桌子的間隙冒出來一句,她被迫請他來吃麻辣香鍋,報答他開了來回兩個小時的車,誰能想到這種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最愛吃的食物竟然是麻辣香鍋呢? “下午兩點的飛機。” “落地有人接你嗎?” “你當我是什么大小姐?要不要有人給我鋪紅地毯下飛機啊?” “干嘛那么兇,我就問問。”他露出委屈的表情。 鐘瑾瑜無語,幸好這時候麻辣香鍋上上來了,要不然她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說出什么刺激他那顆小心臟的話來。 “喲,你倆是不是以前經常來我們店里啊?瞧著這么面熟。”胖胖的老板娘盯著他們看了老半天,然后放下鍋。 “很久以前老是來,老板娘你記性真好。”她尷尬的回應老板娘的熱情。 “我就說,總覺著以前在哪兒見過你倆,像你們這種俊男美女我們想不記得都難。” “呵呵。”她繼續尷尬的笑著。 “你們結婚了沒?在一起都好多年了吧,孩子有了吧。” “我們分手了。”這句是黎昕說的,和她沒關系。 “這樣啊…呵呵…那你們吃。”這下輪到老板娘尷尬了。 “老板會不會覺得我們兩個是神經病啊?”她瞟了一眼老板娘看他們的眼神,很有可能。 “哪會,誰規定分手后的男女不能一起出來吃飯?”他順勢夾起了一塊藕片。 別看他們現在這么云淡風輕,當時分手的時候吵得天崩地裂,隔壁的鄰居過來拍他們的門說再吵他就報警了。后來她搬去林喜悅家,黎昕回了A市,他喝醉了哭著打電話給她說他不能失去她,求她原諒他,她要什么都好,鐘瑾瑜掛了電話只當他說醉話,她不喜歡在感情里拖泥帶水。 他總是要每隔一段時間就來sao擾她,生日、春節、中秋,三百六十五天他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說實話她偶爾會很煩這種行為,前任這種東西最好老死不相往來,只是他們認識快十年,好像是從情侶變成了親人,你在生活任何一個不經意的時刻都能找到關于對方的記憶,照片視頻音頻聯系方式可以刪除,但你們之間的回憶卻是無法格式化的。 吃完晚飯后回來她都快撐吐了,躺在床上扮演尸體,林喜悅的視頻電話打過來。 “明天幾點到?” “下午快五點,怎么,你要來接我。” “做你的春秋大夢,我是想叫你從福川路帶個干鍋牛蛙回來,你不是坐四號線回來嗎?你在福川路下然后打車回來吧,怎么樣?” “林喜悅你是不是人啊?求求你做個人吧。” “誰讓李記酒家他們不做外賣,我都饞了好幾天,你不在都沒人陪我吃飯,你知道嗎?有個電視劇里說:兩個人吃飯才叫吃飯,一個人吃飯只能叫吃飼料。我都吃這么久飼料了,麻煩我們宇宙超級無敵大美女鐘瑾瑜幫我帶一個干鍋牛蛙回來,就算第二天讓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好了好了,就你一張嘴,你不去德云社都是他們的可惜。” 掛掉電話,發現有條未讀消息,是她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