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滾!滾出去!若你還不想我現在就死的話,就帶著你的東西滾出去!滾的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李言冷漠的說著,隨后輕輕的合上了眼睛。 木兮用力的咬了咬唇,溫順的說著:“好!木兮出去,木兮不再打擾將軍。只是,木兮懇請將軍,千萬不要因為木兮氣傷了自己。您若是去了,木兮欠您的,您又該如何討回去?” 李言的眼皮微微的掀動著,卻始終都沒有睜開。 當木兮捧著那碗黑乎乎的藥從刑如意身旁經過時,刑如意聞見了更為濃郁的果木香。原來,這香氣并不是從木兮的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這碗黑乎乎的湯藥。 “夫人!”刑如意喚住木兮,一雙鬼目穿過木兮的表象,只看盡內里。“夫人還請寬心,將軍的病,如意會盡力的。還有,這男子的脾氣通常都不如咱們女子,將軍又是久病在床的,性子難免也會變得怪異一些。夫人您,就多包容一些,千萬不要因為將軍的那幾句話傷了自個兒的心。” “多謝如意姑娘!將軍他,是個好人。他之所以責罵木兮,全都是因為木兮的錯,是木兮沒有做好,是木兮無能。這么久了,不僅沒有將他照看好,反而讓他的病情越發的嚴重。” 木兮說著抬起頭,一雙眼與刑如意對視著:“若如意姑娘你能救得將軍,木兮愿付出一切!” “夫人?” “木兮知道,姑娘絕非尋常的醫者。木兮也相信,姑娘早就看出木兮也不是常人。所以,姑娘不必忌諱,倘若救得了將軍,木兮什么都舍得,也什么都愿意去做。” “如意明白了!” 如意點點頭,躬身,送木兮自房中離開。 將軍夫人不是人,這是刑如意來在驛館之前,從未想到過的,至于木兮手中端著的那碗湯藥,刑如意也相信,絕對不是尋常藥材熬制的。因為在與木兮對話時,她曾無意間瞟見木兮的手腕,那上面纏著厚厚的一層軍用棉紗。 還有,木兮的那張臉,也絕非是她自己幻化出來的臉。那臉上,粘著的是人皮,也是真正的人皮面具。 正文 第325章 蠶僵(16) 刑如意搬了一張凳子,坐在臥榻旁,先是觀察了一下李言的面相。只見他形神消瘦,兩只眼睛幾乎全部凹進了眼眶里。原本應該方正的臉型,此時已看不出任何的輪廓,只生下一張皺褶的皮搭在那些骨頭上。 李言的眼神,大多數時候也都是死氣沉沉的。只有在回答問題時,才會偶然間的閃爍出一絲的光芒,透出一絲的生氣來。 所謂醫者行醫,有四道程序,那就是望聞問切。這望,是指觀氣色;聞,是指聽生息;問,是指詢問癥狀;切,則指的是摸脈象。刑如意不是正經的醫者,她所謂的看病救人,一方面依賴的是幼年時隨著家中長輩學習的那些中醫知識,再有就是穿越之前,自己胡亂看的那些東西,因為有了鬼術作為輔助,所以半蒙半混的才有了今日的“刑氏傳奇”。 其實,刑如意自己心里清楚,她的那點醫術,擱到盛唐任何一家藥鋪里,都只能屬于學徒級別的。不同的是,她擁有鬼術,但這樣的秘密,又不能隨隨便便的告訴別人。所以,在李言面前,她也總要裝出一副神醫的正經模樣來。 望與聞進行過之后,刑如意打算開始進入“問”的階段,可眼前畢竟是個將軍,這開口的第一句話要怎么說,她心里還沒有想好,于是低頭,清了清嗓子作為掩飾。也就在低頭時,她看到了李言擱在臥榻邊緣的手。 李言右手食指呈現出明顯腫脹的跡象,顏色青中帶黑不說,且這食指上竟只有半枚指甲。 按說,李言是武人,自小生在邊關,長于軍營,又在沙場征戰多年,這身上有些傷痕也屬正常。可偏偏,這半枚指甲,讓刑如意在心中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 “如意有句話想要問將軍,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將軍勿怪。” “如意姑娘有話就問吧。”李言閉眼又睜開,整個人顯得有些疲累:“我與常兄也算是知己,他既視你為meimei,那我這里,也就不會難為你。況且,是我要求你為我診治的,這病人與大夫之間的事情,你不說,我也懂。畢竟,久病成良醫,而我病的日子,已經夠久了。” “如意想問一問將軍,您這食指上的指甲是怎么掉的?”刑如意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問題,不見的就與將軍您的病情有關,純粹是如意自己好奇而已,所以將軍您若是不想回答也無妨。如意能夠理解,也不會勉強。” “不勉強,只是半枚指甲,沒有什么不可說的。我倒是奇怪如意姑娘你,為何想要問這個問題?” “本能吧!”刑如意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半枚指甲上:“人的指甲,屬于人體上比較堅/硬的部位之一,但由于它特殊的位置,受傷、受損也是難免。就說如意我吧,小時候頑劣,就經常砸到自己的手指甲、腳趾甲什么的,但頂多過個十天半個月,這新的指甲就會慢慢生長出來,然后一點一點頂替破損的指甲,直到恢復如初。 將軍這指甲不像是新傷,可若是舊傷,也不應沒有絲毫恢復的跡象。畢竟,在神都洛陽,將軍大人您的一切都是由宮中御醫照看的,所以……”刑如意抬起眸子,看著李言淡淡一笑:“所以如意猜測著,您這應該也是舊傷,且宮中的御醫對其同樣束手無策。” “不愧是我常兄喜歡的姑娘,這觀察能力果然不同一般。”李言說著,竟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來:“不瞞姑娘,我這傷的確是舊傷,且與我這病也有著一些關系。” “哦?” “如意姑娘既是名滿神都的女神醫,那么對于破傷風這個詞,應該也有所了解吧?” “破傷風?”刑如意在腦海中想了一想,“大概知道一些。這破傷風是與創傷關聯的一種特異性感染。簡單來說,各種類型和大小的創傷都可能受到污染,特別是開放性骨折、含鐵繡的傷口、傷口小而深的刺傷、盲管外傷、火器傷等更容易受到破傷風梭菌的污染。” 刑如意說到這里時,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說了很多不屬于這個時代的詞語,于是口吻一轉,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若是遇到這幾種創傷,就會更容易患上破傷風。在民間,因為貧困以及舍不得花錢買藥等原因,許多人都會選擇在受傷之后用泥土、香灰、柴灰等土法敷傷口,結果卻是更為嚴重,也更為容易患上這種病癥。” “如意姑娘剛剛說的這些,與宮中那些御醫說的一樣。姑娘應該知道,這所謂的骨折也好、含鐵銹的傷口、傷口小而深的刺傷、火器傷等等都是戰場上避免不了的,所以我們這些當兵打仗的,除了要在敵人的刀口下求生存,還要保證不患上這破傷風。因為就算營帳中有軍醫,也無濟于事。” “因為軍醫的醫術不行?” “這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大多數時候,我們也跟你口中的那些鄉民一樣,都要靠著涂抹泥土、香灰來自行療傷。 這塞外邊關,戰事頻頻,寫成折子遞上去,莫說皇帝沒有什么感覺,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官員們,也都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因為他們沒有上過戰場,不會了解戰場的殘酷,更不會了解底下人的辛苦。在他們眼中,死傷一百與死傷一千都只是個數字,不是我們眼前所見的尸骨遍野,血流成池。所以,他們一層層的克扣軍需,莫說是藥材,就連吃的糧食,也只是僅僅果腹而已。” 李言口中所說的這些,刑如意也沒有多大的體會。她對于戰場的了解,全部都來自于后世的那些影視劇。就像李言說的,沒有到過戰場的人,沒有經歷過硝煙彌漫的人很難真正的去體會戰場的殘酷。她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干,胸中有些激昂,有些憤慨,又有些想要安慰李言的沖動,可偏偏,當她的目光與李言深凹的眼睛對視時,什么情緒都表達不出來了。 她只是低了頭,輕輕的咳了咳。 “如意姑娘不必覺得有什么,你是醫者,救死扶傷是你的責任,我是軍人,護衛家園是我的責任。”李言說著,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李言想再問姑娘一個醫者的問題。這若是患了破傷風,可會出現什么不一樣的癥狀?” “實不相瞞,如意此生,尚未見過真正的破傷風,所知也僅限于書中的理論,不知道當不當真。” “只是隨意的聊聊,如意姑娘不必認真,只需將自己所知道的講出來就是。姑娘沒有見過這種病,李言見的卻很多,所以姑娘講的話,李言自會判斷。” “若是患了破傷風,病情較緩者,在發病前可出現全身乏力、頭暈、頭痛、咀嚼無力、局部肌rou發緊、扯痛等癥狀。就類型來說,這破傷風也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局限性破傷風,具體表現為創傷部位或面部咬肌的強直與痙攣。” 刑如意一邊說著,一邊指向自己的臉,還順帶著做出一些解釋性的動作。 這樣認真的女醫者,李言還是頭一回見。他睜著眼,眼中帶著一絲探究,一絲好奇,甚至是一絲微微的喜悅。恍然間,他似乎明白了常泰如此喜歡眼前這位姑娘的理由。 她,果然是有些不同的。 刑如意忙著回憶跟破傷風有關的知識。眼下的她,有些臨時抱佛腳的心虛感,壓根兒就沒敢再與李言對視。 這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將軍,其觀察力,洞悉人心的能力,肯定是不差的,而她還沒有學會如何完美的掩飾自己的心虛,回避是最佳選擇。 “這第二種類型,叫頭面部破傷風。其由頭部外傷所致、面、眼及舌下神經癱瘓者為癱瘓型。通俗一點來講,就是面部肌rou僵硬,無法做出例如哭、笑、憤怒等一些表情,眼睛張合都會十分困難,舌根發硬,講不清楚話,或者直接就講不出來話。想對應的,非癱瘓型則會出現牙關緊閉,面肌及咽肌痙攣等癥。” “那……有沒有可能出現第三種?”李言專注的看著刑如意的眼睛。 “將軍的意思是——”刑如意頓悟:“將軍的病,莫非是由這破傷風所引起的?” “我不知道!”李言輕扯嘴角:“軍醫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治的,而我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所患的究竟是不是破傷風。就如同我剛剛與姑娘說的那般,對于破傷風,我十分的了解。雖然我了解的不是姑娘你所了解的那些,但我見過太多患了這種病癥的人,也太清楚患了這種病癥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可我,既有些像,又有些不像。所以,我撐著,也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答案。” 李言說完,深深的望了一眼刑如意。 “如意姑娘你,能否給予李言這個答案?” 刑如意感覺自己喉嚨有些發干,不是因為李言的目光,而是因為李言剛剛問出的那句話。一個將軍,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一個曾經跨著戰馬在萬軍之中取敵軍首級的大將軍,如今,竟用這雙曾讓敵軍害怕的眼睛,望著自己說:“如意姑娘你,能否給予李言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不涉及朝政,不涉及軍情,甚至不涉及李言,僅僅只是一個患者在問醫者:“我得的是什么病?” 刑如意忽然覺得自個兒鼻子有些反酸,她回看著李言,點了點頭說:“好!如意答應將軍,一定會給將軍您這個答案!” 正文 第326章 蠶僵(17) “如意姑娘,你見過鬼嗎?” 李言閉著眼睛,幽幽的問。 刑如意看看李言,又看看常泰,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正當她私下揣度著李言心思的時候,李言自個兒又幽幽的開了口。 “我見過!”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刑如意莫名的心頭一顫。她忽然就想到了在更夫家中見到的那個既沒有臉,也沒有皮的女鬼。那個女鬼,本是李言的未婚妻,卻陰差陽錯嫁給了李言的隨從,之后謀害親夫,又被親夫的家人所害,最終變成了厲鬼,被囚困在那面銅鏡之中,而將軍夫人木兮的臉上,卻恰恰帶著一張人皮面具。 李言似乎很不喜歡木兮,除了自身被病痛所纏,性情大變之外,興許也跟木兮的那張臉有關。 木兮的臉,難不成是從那個女鬼身上剝下來的? 想到這里,刑如意感覺自己有些莫名的心煩,且這心煩當中還摻雜著一絲絲的涼意。 李言大半天都沒有聽見刑如意的回應,于是緩緩的睜了眼:“如意姑娘莫非是被李言剛剛的話給嚇著了?” “哦?沒有!只是有些奇怪。若是旁人說這些話,如意不會覺得有什么,可將軍您……” “可李言是個將軍,是個在戰場上揮刀屠戮的人。所以,打從李言口中說出這些話來,便會讓姑娘覺得奇怪,覺得匪夷所思是不是?” “將軍嚴重了,鬼魂之說,原本就是信者有,不信者無。如意與將軍一樣,都屬于相信這世上有鬼的那一類人。可在如意心中,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摸不著看不見的鬼怪,而是人心。相信將軍您也一樣,對于人心難測的恐懼只怕更甚于那些東西。” “沒錯!如意姑娘說的這些,倒是與李言心中所想,不謀而合。鬼怪害人,尚且還能化解,若是人心惡毒,只怕是防不勝防,躲無可躲。”李言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在那半截指甲上稍作停留之后,又立刻移開。 刑如意也隨著看了一眼那半截指甲,他知道李言要開始講這些半截指甲的故事了,所以她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著。 李言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開口說道:“如意姑娘既是常兄請來的,那么李言的那些往事,姑娘你多多稍稍也應該知道一些。” 刑如意摸不準李言問的是他的背景、身世還是與未婚妻有關的事情,但他既那么問了,還順帶著將常大哥也牽涉其中,她只能老老實實的承認,關于李言的某些事情,她的確是知道的。只不過,那些事,不是常大哥告訴她的,而是狐貍。但這一點,她沒有必要讓李言知道。 “大約是在一年前吧,我的未婚妻因為一個人為的錯誤,嫁給了我的隨從。作為將軍以及未婚夫,我心中卻是有些憤怒,但仔細想想,這件事終歸是我錯在前頭。若不是我匆忙返回邊關,若不是我自以為是的留下那個自認為是最能相信的隨從,這樣的錯誤興許都不會發生。 大錯既成,我也只好將錯就錯,成全了他們二人。至于旁的事情,我無暇多想,因為邊關戰事又起,我必須盡快返回,且要全力以赴。 我雖掛著將軍之名,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并非絕佳的將才,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著拼勁全力,靠著以命相搏得來的。戰場雖險,但卻并非人人都不怕死,遇到我這么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自然要比旁人強上一些。 那場仗打的很辛苦,也很艱難,但它卻最終成就了我今時今日的地位。說起來,倒是真有些富貴險中求的意思。” 李言說著,自嘲的笑了笑。 “在我還沒有登上將軍之位的時候,旁人會說,你看看李言,一個李家正兒八經的宗室后裔都這么的努力。可等我坐上將軍之位了,旁人又會說,你看看李言,若不是他姓李的話,怎么可能當上大將軍。 對,在我沒有成功的時候,他們看的是我的笑話,是我明明應該富貴,卻只能與他們一樣在軍營中吃著難以下咽的飯菜,提刀上馬在血雨腥風中與敵人搏擊的小可憐樣。即便是受傷,換來的也不是安慰與關心,而是嘲諷與戲弄。 當我成功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不是我的奮勇殺敵,而是我的姓氏。他們會用各種眼神,各種語氣在背后嘀咕我,說我是蒙了祖蔭,說我比他們強的地方僅僅只是因為我姓李,在我的身體里面,流淌著的是與我朝太宗皇帝相似的血液。 悄悄,這就是人心,這就是人性。所以我成功了,我坐上大將軍的寶座了,他們都沒有真心誠意的恭喜我,覺得這是我這么些年應該得的,而是嫉妒、憤怒、偏執,甚至不惜動一些歪腦筋,為的就是將我再從這個座位上拉下去。哪怕,他們這一生都與將軍的寶座無緣,他們也不想看見我坐在上頭,不想看見我這個曾經被他們嘲諷過,奚落過的人坐在上面。 如意姑娘你不是問我這斷掉的半截指甲是怎么回事嗎?就是因為我的將軍之位,我的將軍之名,讓某些人看不過眼,于是精心的設了一個局,而我竟沒有看破。” 李言說:“我永遠都無法忘記,我的這半截指甲是怎么掉的。” “將軍您,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刑如意見李言有些過于激動,情緒又是跟著大起大落的,難免會影響到他的病情,于是規勸著,想等他的情緒緩一緩再繼續。可李言,搖搖頭,拒絕了。 “我剛剛說了,那場助我成為將軍的戰局十分的慘烈。許多的士兵活著上了戰場,臨了卻連一副完整的骨架都拼湊不出來。放眼望去,不是沾著血的骨頭,就是沾著血的rou,那樣的場景,恐怕只有地獄才可以比擬了吧?” 刑如意不忍李言失落,只在心中默默的補了句:“冥君雖有些不大靠譜,但地獄還是蠻好的,所謂的十八層地獄,也沒有傳言中那么可怖。大多數去到冥府的人,都會乖乖的喝下孟婆湯,急匆匆的趕往自己的下一世。偶爾也會遇見那種執拗的,冥君也不急,直接安排鬼差帶著他游歷生前的種種,尤其是讓他不停的回看自己生前最痛苦的那一幕。再強大,再執拗的鬼魂也受不了這個。頂多看個三五次,那些鬼就會哭著求著冥君安排他們投胎了。 所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不投生,哪有機會是不是? 生前大jian大惡之徒,也的確會被送往十八層地獄,但懲罰遠沒有傳說中那么的血腥和恐怖。例如生前是長舌婦的,冥君只要施法讓她說不出來話就行。若是生前謀害了自己公婆、丈夫的,更好辦,在地獄里設個場景模擬,再將對方的身份用法術調換一下,多經歷幾次,就算沒有幡然悔悟吧,也差不多。那種虐待兒媳婦,苛責旁人的,這種方法也很適用。 實在冥頑不靈的,也不用在十八層地獄里關著,直接丟到黃泉里,讓黃泉水幫他松松骨頭,拉拉皮什么的。若剛好遇見冥君心情不爽,則會直接安排鬼差將其丟入畜生道,哪種畜生最慘,挨刀最多,死的最快就讓他投那個。大不了前腳扔出去,后腳收回來,接著再讓鬼差給丟出去。地府一日,人間十年,不過冥君喝杯茶的功夫,就能讓這個冥頑不靈的家伙在人間經歷數十年的被屠殺之苦。縱然他心理防線再強,為人再兇,也抵不住被冥君這么折騰。 所以,冥君的不靠譜,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地府太閑,而地府之所以很閑,又跟冥君這些不靠譜的招數有關。” 想到冥君,想到自己在地府里遇見的,看見的那些奇葩事兒,刑如意的心情就不由得跟著愉悅起來。可這種愉悅,是李言所感受不到的。他死死的盯著自己的那半截指甲,整個人恍如陷入到了一個黑色的漩渦當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那時,他最信任的副將就站在他的身旁,“將軍,軍醫說了,那預防破傷風的藥就藏在這具棺木中。將軍也知道,此次戰役不同以往,受傷的將士之多,也是以前的數倍。這天,馬上就要轉涼了,若是不能及時控制病情,只怕敵軍再犯時,我們已無將可使,無兵可用。” 破傷風的威力,李言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會不加猶豫的便聽從軍醫的安排,帶著自己最信任的副將,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