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想到這里,刑如意的眼睛也隨之睜大,右手抬起時,指尖已燃起一朵幽冥之火。當(dāng)那藍(lán)色的幽冥之火靠近胡大時,他的眼中明顯的出現(xiàn)了懼意,龐大的身軀一個哆嗦,跟著頭頂上的頭發(fā)也縮成一團(tuán)。 這個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淡了下來,胡家的仆人們也都點起了燈,燈光透過窗戶照在胡大那張充滿懼意的臉上,只見他嘴角微微上翹,鮮血從頭頂上緩緩流出。 正文 第287章 美髯醑(8) 原本盤踞在胡大頭上的那個東西,因為感覺到從刑如意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大氣息,知道對方惹不得,于是想要逃走。 刑如意看出了它的意圖,倒也沒想攔著,只是收了胡二的金子,怎么著也得當(dāng)著人家的面做足了戲,免得日后被人詬病,說她堂堂胭脂鋪的掌柜,收錢不辦事,讓人小看了去。 幽冥之火越燒越旺,胡家的人,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凝結(jié)在如意手中的那團(tuán)火焰上,反倒沒有幾個去注意胡大的情形。 “想逃?”刑如意趁著胡家人專心看她手中幽冥之火的時機,突然大喊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到胡大的身上,然后快速的將手中的火焰引到胡大的頭部。只聽胡大發(fā)出一聲尖利的鬼叫聲,跟著那團(tuán)毛發(fā)開始一點點從胡大的頭皮上撕裂。 等胡二與胡家的人回過神來時,胡大已經(jīng)滿頭鮮血的躺在地上,而那團(tuán)毛茸茸的東西則被李茂用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衣裳給兜住了。 “刑姑娘?”胡二臉色復(fù)雜的看向刑如意,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更不知道該拿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兄長怎么辦。 “附在胡大爺頭上的東西,如意已經(jīng)使法子將它給逼了下來,眼下胡大爺?shù)男悦鼞?yīng)該是無虞的,只是這腦部是否受創(chuàng),還不得而知?!毙倘缫獬蛄艘谎酆?,“尋個大夫去吧,胡大爺頭上的傷,還需要醫(yī)治,等頭上的傷口都結(jié)疤好利索了,倒是可以繼續(xù)服用我之前為他開的那副美髯醑,不出兩年,頭發(fā)就能重新長出來。哦,這恢復(fù)治療期間,也需有人在一旁仔細(xì)照看,最好選個心細(xì)的丫頭,小廝們做事,難免重手重腳,若到時再傷了大爺,這可就不大好說了。” 胡二想了一想,“胡福,你從府中所有的丫鬟婆子中挑選出幾個心細(xì)的,辦事牢靠的調(diào)到大爺房中伺候。另外,速去請個幫手的大夫過來,最好再尋一個懂藥理的藥童,負(fù)責(zé)我大哥每日的煎藥以及用藥。” “不是幫手的大夫,而是會看病,尤其是會看這種流血毛病的大夫。”刑如意沖胡二笑了笑:“如意雖也懂一些藥理,不過都是很膚淺的那種,而且如意自個兒也有一種病,這種病比較奇怪,叫密集恐懼癥,就是見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所以,胡大爺頭部的傷口,如意怕是沒有辦法親自處理?!?/br> “密集恐懼癥?” 對于這些后世的用詞,胡二自然不懂。 “哦,這是如意家鄉(xiāng)的說辭,胡二爺您怕是沒有聽過。這樣吧,胡大爺眼下的身體已經(jīng)無礙,可以挪動。你們先將胡二爺攙扶起來,給他換一身干凈的衣裳,至于他頭頂?shù)难?,也可以簡單的清理一些。記得,要選用干凈柔軟的棉布,以免觸及傷口,讓人疼慌。還有,若是傷口中還有殘留的毛發(fā),還尋個鑷子過來,將毛發(fā)清理出來。遇到難清理的,就拿燭火過來,那毛發(fā)見了火自會害怕,到時候便容易的多了。” “一切都按刑姑娘說的辦!”胡二辦事倒是比胡大利索的多,他吩咐完胡福之后,就快步走到胡大跟前,吩咐了幾個小廝丫鬟,速度的為胡大清理了一番。至于胡大頭上的傷口,則是胡二親自去擦拭的,等將表面的血污擦掉,看到胡大頭皮上密密麻麻的猶如針眼一般的小洞,尤其那些小洞里頭還殘留著蠕動的頭發(fā)絲時,胡大也忍不住惡心的吐了出來。 刑如意見狀,再旁邊補了句:“看來胡二爺與如意一樣,也有這密集恐懼癥,只是胡二爺您的狀況要比如意來的輕些,像這樣的傷口,如意可是一眼都看不得的。” “原來,姑娘說的癥狀就是這個?!焙娙讨乜谔幍膼盒母?,揮揮手,示意胡福繼續(xù)上前清理?!安恢@個病癥可有辦法醫(yī)治?” “目前沒有比較好的辦法,只有加強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換句話說,就是多看,惡心的夠了,興許也就不會覺得惡心了吧。不過,這個法子我自己沒有嘗試過,大不了看不得的東西就少看唄。二爺您說是不是?”刑如意說著,仍控制不住,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一眼那胡大。 這種頭發(fā)怪,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說不對胡大的腦袋好奇,那是假的。只不過,剛剛那頭發(fā)怪脫離下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預(yù)見了胡大的頭頂會是一種怎樣的風(fēng)景,怕把自己惡心死,這才強忍著好奇沒去瞧上一眼。如今,有胡福在跟前半遮著,距離又遠(yuǎn)了那么一些,她這才稍稍的瞟一瞟。 “大爺?shù)氖?,如意只能幫到這里,至于這頭發(fā)怪嘛,二爺看是讓我的伙計幫著給處理掉還是二爺您親自給處理?這東西十分詭異,稍有不慎,便會附著到自己身上,若是二爺親自處理的話,如意建議您,還是用大火將其焚燒掉的好,不然,只怕它還會循著氣息回到大爺?shù)纳砩?,甚至也有可能附著到二爺您的身上?!?/br> 胡二原本還想讓李茂留下那個怪物,讓自己好好的研究一番,聽見刑如意這么說,渾身一麻,就像是爬了許多螞蟻一般,有些不大自在起來。 “這怪物既如此危險,還是請邢姑娘代為處理吧?!焙亮顺翚庀ⅲ抗庖频叫倘缫獾氖稚希骸皠倓傄姽媚锸稚先计鹆怂{(lán)色的火焰,不知這火焰是什么?” “這個???是之前遇見的一個游方道士交給我的,其實不起什么用,算是一個糊弄人的小把戲?!毙倘缫庹f著,在心中默念了幾句,食指指尖上又燃起一朵幽藍(lán)色的小火苗來,“這火苗,胡二爺應(yīng)該也是聽過的,叫磷火,也叫鬼火。只不過如意用了一些法子,可以叫這磷火燃起來,平日里也就只能當(dāng)個小把戲,逗逗樂子,今日之所以能嚇唬到這怪物,也完全是因為頭發(fā)怕火的緣故。頭發(fā)怪,頭發(fā)怪,到底還是與頭發(fā)相似的怪物,所以懼怕火焰也屬正常。” “聽刑姑娘你這么一說,倒是解開了胡二心頭的疑惑?!焙笆郑骸敖袢諘r候也不早了,勞煩姑娘在這里辛苦了這么一陣子,客房我已命下人打掃干凈,并且備置了一應(yīng)物品,姑娘與這位姓李的小兄弟都可以暫且住下?!?/br> “多謝胡二爺,只是如意的胭脂鋪也是剛剛開業(yè),家中還有個孩子要照看,這留宿一事就不必了?!?/br> “那我親自送姑娘到門口吧!”胡二理了理衣裳,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刑如意也不推辭,轉(zhuǎn)身,直接拎著李茂出了臥房。待走到院子中的時候,刑如意停住了腳。 “可否借胡二爺您手中的燈籠一用?” “刑姑娘是想……” “這害人的東西,多留一時,便是多一時的忐忑,倒不如趁著現(xiàn)在將它滅了好?!?/br> 胡二瞧了一眼李茂手中的東西,只見那個東西,仍在包裹著的衣裳中不停的動彈,似乎是掙扎著想要掙脫出來。想到胡大頭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傷口,禁不住一陣惡寒,忙將手中提著的燈籠遞了過去。 刑如意讓李茂將那個東西打包好,擱在院子中央,又讓胡二幫忙尋了一些燈油回來潑在包裹上。因為李茂暗中用妖術(shù)禁錮住了那個頭發(fā)怪,這個時候倒也不怕它從里頭掙脫出去。一切就緒,刑如意繞著那個頭發(fā)怪轉(zhuǎn)了一圈,口中低低的念著:“今日要滅你的不是我,是胡家兄弟,你若是想要尋仇,大可以找他們?nèi)??!?/br> 因為刑如意念的很快,聲音又低,所以在胡二看來,還以為她是在念驅(qū)邪的咒語。 “咒語”念罷,刑如意就讓李茂將燈籠丟在了沾滿燈油的包裹上,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只聽那頭發(fā)怪嗚嗚的叫了幾聲,很快就沒有了氣息。短短幾口茶的功夫,包裹連同那頭發(fā)怪都燒成了飛灰,被院子里的寒風(fēng)一吹,消失的干干凈凈。 胡二將刑如意與李茂送到胡家府外,又尋了一個小廝過來,幫忙趕車,將二人一路送回如意胭脂鋪。還未到鋪子外頭,李茂就發(fā)覺有些不對,因為鋪外飛舞著許多的螢蟲,。 這螢蟲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尤其鄉(xiāng)下地方,每每到了夏夜,草叢間,樹林間飛舞的都是,有些窮人家的孩子甚至還將這些螢蟲捉回去當(dāng)做燈燭使用。可眼下,已快要農(nóng)歷新年,最是一年當(dāng)中冷的時候,這時候出現(xiàn)螢蟲本就有些奇怪,而數(shù)量如此之多,甚至將胭脂鋪點綴的如同一座金碧輝煌的金屋,就越發(fā)的讓人覺得這里頭有古怪。 “掌柜的,你先在車?yán)镒?,小的去看看。?/br> 李茂說著,掀開簾子,下了馬車,朝著胭脂鋪走去。等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胭脂鋪的門是微敞著的,院子里頭也有無數(shù)的螢蟲來回的飛蕩,一眼看過去,就像是把滿天的繁星都給摘到了院子里一樣。 按說,發(fā)生了這樣奇怪的事情,他家那個小公子早就該坐不住了,可眼前這院子里卻是靜悄悄的。瞅一眼殷元的臥房,也是漆黑一片。李茂心頭一沉,抬起手來,捉了一只螢蟲,觸手竟有些微燙。 正文 第288章 美髯醑(9) “李茂,是什么?” “螢蟲!回掌柜的,是一些螢蟲,但這些蟲子似乎有些奇怪?!崩蠲笾侵晃炏x走回到馬車前:“掌柜的你看,這小小的一只蟲子竟將小的的手掌給灼傷了?!?/br> 或許是因為李茂的話太過于奇怪,就連胡府派遣過來幫忙趕馬車的小廝都忍不住往李茂的手中瞧了眼。只見李茂的掌心中央臥著一只小蟲子,蟲子渾身都像是點著燈的一般,亮閃閃十分可愛。這小廝自小也是在鄉(xiāng)下地方長大的,捕捉螢蟲也是他小時候最愛玩的一項娛樂活動,但如此漂亮的螢蟲他卻還是頭一次間。 “這螢蟲,我能摸一摸嗎?小人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如此漂亮的螢蟲?!?/br> 小廝說著,還不能刑如意與李茂發(fā)聲,他就伸手捏起了那只蟲子。跟著,一團(tuán)火自李茂的掌心燃起,李茂吃了一驚,忙松手,卻見那火自螢蟲而起,卻已經(jīng)燃到了小廝身上。半夜的街道上,不斷傳出小廝痛苦的哀鳴。李茂急切的想要救他,甚至不惜運用妖術(shù),只可惜,未能等到他的妖術(shù)施展出來,那小廝便被燒的只剩下一團(tuán)飛灰。 “掌柜的,這螢蟲竟能活活的將人給燒死,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螢蟲?!崩蠲粗厣系哪菆F(tuán)灰,眼前竟落下一片雪來,跟著那雪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很快就鋪天蓋地的下起來:“奇怪,今夜這天氣,不像是會下雪的呀?!?/br> 刑如意一手掀著馬車上的布簾,一邊看向自己的如意胭脂鋪。在大雪飛舞中,那些原本金光閃爍的螢蟲,竟一個個變成了藍(lán)色的,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曾經(jīng)燃在刑如意指尖的那些幽冥之火。 “這些蟲子,應(yīng)該不是尋常的螢蟲,而是有著另外一個更為詭異的名字。”刑如意走下馬車,站在雪里:“我曾讀過一本書,那本書是盜墓者寫的,在書中曾提到過一種蟲子,名為火瓢蟲。視之,只覺得無比美麗,一旦觸人,則可以瞬間將人燒成粉末,連尸骨都不會給你留下一點。那火瓢蟲,倒是與眼前的螢蟲更為貼切。只是,那種蟲子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才是?!?/br> “這世間竟還有如此厲害的蟲子?”李茂抬起手,借著馬車上的燈光看向自己的手掌。他雖沒有在瞬間被燒成飛灰,但掌心處仍是被落下了一個燒傷的痕跡。李茂心里很清楚,這并非是他的體質(zhì)與剛剛的那名小廝不同,而是他原本就對這些蟲子有所防備,在捕捉的時候,也用了自身的妖法。否則,只怕下場也不會比那名小廝好多少。 想到還在家中的殷元,李茂也越發(fā)的著急起來:“掌柜的,小公子還在院中,可是剛剛小的過去查看時,家中并無任何的動靜。小公子他該不會也著了這蟲子的道吧?” 提及殷元,刑如意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可內(nèi)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殷元才不會著了這蟲子的道。若眼前這些能夠燒死人的蟲子,真是那本書中所描繪過的火瓢蟲,它們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胭脂鋪中,既不是無緣無故,就一定是有人刻意為之。院中沒有生息,不代表著殷元就一定出了事,而是…… “李茂,我們回家看看!” “掌柜的小心!”見刑如意抬步便走,李茂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擋在了自己的身后?!罢乒竦碾m會鬼術(shù),但這蟲子也實在是詭異的很,掌柜的還需小心謹(jǐn)慎,以免被這可惡的小蟲子給傷到?!?/br> “放心,倘若這些蟲子真的就是書中描寫過的那種火瓢蟲,我想我會沒事的。” 刑如意說著,眼睛陡然變了色,渾身上下也散發(fā)強烈的鬼氣來。那些螢蟲,原本都還在圍繞著胭脂鋪飛舞,此時,卻恍若被定了身一般,都停滯在了半空中。 “掌柜的,這蟲子……” “所謂腐草為螢,是指腐草能化為螢火蟲,而腐尸為蟲,這些看似奇怪的蟲子,只生長在某些特定的環(huán)境里,而那個特定的環(huán)境,指的就是墳?zāi)?。墳?zāi)箤訇帲@些蟲子常年盤踞在墓xue中,靠襲擊活人為食,卻從來不會將墓xue中的棺木或者尸體點燃,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李茂搖搖頭:“小的本就是個妖,也沒有地方去學(xué)這些學(xué)問,掌柜剛剛說的這些,小的也都是頭一回聽說,更別說為什么了。” “那是因為尸體內(nèi)有一種火?!毙倘缫庵棺∧_,轉(zhuǎn)身看了李茂一眼:“這種火,名為磷火,在墳地里尤其多見。你再仔細(xì)看看這些蟲子身上那團(tuán)藍(lán)色的火焰與我的幽冥之火是否相似?” 李茂點頭。 “這是因為蟲子身上的火與我的幽冥之火一樣,都來自于同一個地方。我的幽冥之火,也能夠在瞬間將一個大活人燒成粉末,而幽冥之火最初的能量便來自于那些磷火,也就是民間老百姓常說的鬼火。” 說到這里,刑如意的眼眸暗沉了下去。那時,她與狐貍被一股奇怪的能量帶到了盛唐,她本是孤兒,無父無母無牽掛,身旁又有狐貍陪著,去到哪里倒也無妨。只是,那個地方,讓她恍惚間覺得有些眼熟。再后來,狐貍轉(zhuǎn)述他與莫須有之間的對話,刑如意這才知道,她與狐貍剛剛穿越到盛唐時,落腳的地方便是日后被稱為天堂明堂的地方。 她是洛陽人,自幼便生在洛陽,長在洛陽。幾千年后的洛陽,當(dāng)然與現(xiàn)在的盛唐無法比擬,甚至整個都市都尋找不到一絲一毫如今盛唐的風(fēng)貌,只有那些零星的仿古建筑還在告訴著世人,這個地方,曾是古都。 天堂明堂,她自也是去參觀過的,雖是仿制,但外形上,總會有那么一絲絲的相似之處,所以她才會覺得熟悉,但卻認(rèn)不出來。 她清楚的記得,剛剛蘇醒過來時,周身那股難受的感覺,就像是被冰火兩重天炙烤著。狐貍告訴她,那時的她散發(fā)著一股強大的寒意,連瞳眸都是藍(lán)色的。在之后,那股難受的感覺消失后,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能夠燃出火來,是那種小小的詭異的藍(lán)色火焰。還是狐貍,告訴他,這火便是民間俗稱的鬼火,也就是磷火。只不過她指尖燃著的并非尋常的磷火,而是地獄業(yè)火,來自于冥界最神秘的力量。 鬼術(shù)二字,也就是這么來的。至于她為何會擁有這般神奇的力量,狐貍也解釋不清,所以到盛唐的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甚至不惜帶著她前往冥府去問冥君甚至是地藏菩薩,只可惜,都沒有得到一個完整的解答。 這股強大的力量,起初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她可以在盛唐橫著走的資本,漸漸的,她也懶得去追究這些力量的來源,與狐貍一日復(fù)一日的過著屬于自己的小日子,偶爾還能去冥府溜達(dá)一圈,與冥君喝喝茶,與崔府君那個冷淡的帥哥聊聊天。 想到冥君,刑如意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扯了下。對于這位久居地府的君王,刑如意起初是怕的,畢竟在各種繪畫作品以及各種傳說中,這個家伙都長得十分可怖??梢娏粟ぞ?,她只覺得驚艷,那不過就是一個弱質(zhì)纖纖的俊俏公子,在幽暗的地府中,卻喜歡常年的穿著一襲白衣。再后來,又發(fā)現(xiàn)這位弱質(zhì)纖纖的俊俏公子,其實是個隱藏著的逗比。用冥君自己的話說,成千上萬年的居住在這地底下,又不能像尋常的小鬼那樣,偶爾到地面上透透氣,若是自己再不給自己放松放松,找找樂子,只怕會瘋掉。也正是因為這位冥君是如此的不靠譜甚至好說話,所以才會隨隨便便的就給了她一塊鬼牌,甚至還將她籠絡(luò)進(jìn)了冥府,做了一名掛牌兒的鬼差。 一想到冥君的模樣,刑如意的心情難得變得愉悅起來。她理了理思緒,帶著李茂走進(jìn)院子里。院中的螢蟲,也與外頭的那些一樣,都停滯在了半空中。刑如意凝了一眼,便徑直朝著殷元的臥房走去。 “殷元,回答娘親,你還好嗎?” 臥房中漆黑一片,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 “殷元!”刑如意推開房門,殷元的臥房竟一下子亮了起來,而房中也盤踞著許多的螢蟲。這些螢蟲,顯然不像外面的那些有眼力勁兒,還沒看清楚來者是誰,就一股腦的撲了過來。 “李茂小心!” 刑如意將正要去床鋪前查看的李茂拉了回來,跟著揮出右手,一團(tuán)幽藍(lán)色的火焰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幾十只螢蟲簌簌的落了地。青石鋪就的地板上,瞬間留下許多的黑色印記來。 剩下的蟲子,開始猛烈的撲打著自己的翅膀,還順帶著發(fā)出那種奇怪的嗡名聲。 “掌柜的,這些蟲子是瘋了嗎?” “不是瘋了,而是在召喚自己的伙伴,或者是自己的主人。” 刑如意說著,又出手,火焰比剛剛的還有大,掌風(fēng)襲過之處,那些蟲子又簌簌的落了大半。盡管剩余的蟲子們還在瘋狂的撲打翅膀,然而院子外頭的那些蟲子卻始終都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沒有冒冒失失的就竄進(jìn)臥房里。 “好奇怪!”李茂有刑如意護(hù)著,自然不必?fù)?dān)心被蟲子燒死,所以他十分輕松的扭頭看了眼窗外。然后,納悶的問了句:“既是同伴,為何院子里的那些蟲子不進(jìn)來,難不成這些蟲子也看出掌柜的并不好惹,都是怕死的?” “它們沒有飛進(jìn)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它們的主人就在附近。沒有得到主人的指令,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毙倘缫鉁绲舴恐凶詈笠恢晃炏x,走到床前,掀開了那微微隆起的被褥。 正文 第289章 美髯醑(10) 被褥一掀開,刑如意就笑了,原來那被褥地下窩著的是另外一床被褥,還被人精心的給堆捏成了一個人形。這種無聊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的小殷元才能做的出來了。 “掌柜的,小公子他沒事吧?” “沒事!”刑如意笑著回過身來。 “當(dāng)然沒事,我堂堂的殷家小公子能有什么事?難不成真要被這些蟲子給嚇?biāo)??”門外傳來殷元的聲音,抬頭望去,只見在滿天螢蟲的照耀下,殷家小公子一臉沒睡醒的樣子,站在那里,滿臉的不悅?!叭粑艺姹贿@些蟲子給嚇到了,丟得可是我如意娘親與狐貍爹爹的臉,至于這照看不周的責(zé)任,則要落在你李茂的身上。依著我狐貍爹爹的脾氣,大概不會殺你,只會將你打回原形,讓你回那深山老林里再修煉個百八十年的?!?/br> “小的膽小,小公子你可不要嚇唬我?!崩蠲称逞?,見殷元無礙,心中懸著的那口氣也終是放了下來。“小公子你不好好的在房中待著,跑到哪里去了?讓掌柜的好一番擔(dān)心。還有,這院中的蟲子,該不會是小公子你招惹來的吧?怎么著?這農(nóng)歷新年還沒到,小公子就忙活著妝點咱們的院子?” “去!你才招惹蟲子呢。”殷元白了李茂一眼,看著暗處道:“出來吧!再不出來,小爺就把你這些蟲子全給滅了你信不信?” “信!哪能不信呢!” 隨著回聲,那暗處又走出來一個人,看樣子,倒像是個衣著平常的老頭,只是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告訴刑如意與李茂,這個老頭,就是這滿院螢蟲的主人。像是為了印證刑如意與李茂的猜測,那些原本還停滯在半空中觀望著的螢蟲們,此時都雀躍著盤旋到了老頭的身旁。老頭樂呵呵的笑著,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是誰?好端端的干嘛放這些蟲子到我們家,難不成是嫉妒我們家的胭脂做的好,水粉賣的貴?”李茂嘴上雖是說笑著,人卻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與這老頭纏斗的準(zhǔn)備。 “娘親從胡家回來,大概是已經(jīng)處理妥當(dāng)了那個附著在胡大身上的怪物。喏,這個老頭,就是往胡大身上放那個東西的人。至于他的來路,恕孩兒無能,剛剛與他糾纏了半天,什么招數(shù)都用了,他死活就是不肯說。像這種喂養(yǎng)蟲子的家伙,我又不屑于吃掉,只能將他帶回來交給娘親您處理?!?/br> “處理啥呀處理,我又不是個東西,小公子你說話太埋汰人了。” “哦,原來你不是個東西!”殷元拉長了聲音,順帶著從袖口中又掏出了一個用油紙包裹著的雞腿出來。這一幕,讓老頭看的直流哈喇子,讓刑如意與李茂看的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