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為了索取回報,也為了給洛洛娘一個教訓,所以她取了洛洛的青絲,給洛洛下了一個白發咒。 刑如意聽了,吐吐舌頭:“你們這些狐貍的心吶,也是夠糾結的。明明人家救了她,她卻因為人家娘子的一句話就嫉恨上。明明是去報恩,結果卻要殺了人家的女兒。殺就殺吧,中途還猶豫了,就因為恩公不想自己女兒死,所以就賠上自己百年修為。修為給了也就給了,還索取回報,還給恩公的女兒下白發咒。” “你們人類的心就不糾結嗎?”狐貍說著,輕輕一吹,那燃盡的白發粉末便四散而去。 “糾結,當然也糾結!”刑如意誠懇的回應著:“與你們狐族比起來,我們人類大概才是這個地球上最為糾結的生物。對了,既然你已經知道這是白發咒,是不是也知道揭開咒語的方法?” “解與不解,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如果不解開咒語,洛洛就沒有辦法跟方平成親,如果不能成親,他們兩個人得多傷心。” “我倒覺得不能成親,反而是好事!”狐貍將手背在身后,抬眼看著外頭瀟瀟而落的秋雨。 “那我們之間,是不是也要永遠不成親?”刑如意抬起手,戳了戳狐貍的背。 “我們跟他們不同!”狐貍轉身,捉住刑如意不太老實的手,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我們之間,存在的是狐仙跟凡人之間的問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天南海北,青丘人間可以任由我們遨游。” “那方平跟洛洛之間呢?他們之間的問題更小,只不過是一頭白發而已。只要方平不在意,只要他說服了自己的家人,這個問題就沒有了。”刑如意悶悶的說著,冷不丁被狐貍用手指彈了下額角。 “往日那般聰明的如意,今日怎么變得傻乎乎起來。還記得我剛剛說過什么嗎?” “說過什么?” “這洛洛是命定的天煞孤星,倘若她跟方平成親,那么方平就會變成她的丈夫,方平的爹娘,就會變成她的公公婆婆。長則三年,多則一年半月的,這些人都會因為她命中的煞氣,而一一的離去。你覺得,這個結果,對于他們來說,是好還是壞?” “這世上真的有克父母,克丈夫,克孩子,甚至克公婆這種事情?” “天煞孤星,位于北斗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民間也稱為掃帚星。擁有這樣的星命,注定了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禍害,且注定一生孤獨。” “可有辦法化解?” “有是有,但各人有各命,即便同是天煞孤星,這命運也是不同的。尋常的天煞孤星,可以通過佩戴法器,修身行善、增加福報來進行化解,可他們之間,不光是天煞孤星一個問題。” “我想起來了,你剛剛說過,他們兩個,都不一般。”刑如意看著自己的指頭:“難不成他們一個是天煞孤星,另外一個是殺破狼。我記得,相書里說過,天煞孤星和殺破狼合稱為兩大絕命,而殺破狼屬于紫薇斗數,是紫薇命盤中的一個格局,屬于七殺、貪狼、破軍三星的合稱,與天煞孤星一樣,都屬于窮兇極惡的命象。” “不!那方平的命象極其一般!我所說的不同,是指別的。” “還有比天煞孤星命象更可怕的存在?” “一體雙魂,命中有命!”狐貍淡淡的說著:“那方平,就是一體雙魂,命中有命之人!” 正文 第130章 烏麻散(3) 耳畔嗚咽的風,撕咬著腐朽的窗欞。一滴水,從屋檐上落下,墜入地面的一灘積水中。緊跟著,那積水中出現了一張臉,一臉縱橫交錯,破碎著的臉。 視線上移,是一雙白色的繡花鞋,鞋面上繡著朱紅的花,那花有一個極為好聽的名字,叫做彼岸。詩中有云:彼岸有花現彼岸,花與葉間了無緣。忘川一河波幽淡,彼與岸間即天塹。火照之路人漫漫,前生今世因果散。愿殤心殤情亦殤,花葉飄零不再見! 這彼岸花生于幽冥地府,而這繡鞋的主人,儼然也不是陽世中人。只見她步履如煙,從那一灘積水上飄過,進入破敗的土地廟中。她抬頭,看著面色慈祥的土地公公,發出一聲冷笑。雪白的衣袖輕揮,掃落土地公前擺放的神龕,以及早就干枯脫水的祭品。 世人敬神怕鬼,卻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神仙,也都是勢利眼。但凡破落些的地方,他們都不會愿意來,而那些只能奉上寒酸祭品的貧苦人家,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也都不屑于庇佑。 掃落了神龕之后,繡鞋的主人,開始在土地廟中尋找,終于,在供桌下面的角落里,她找到了那些東西。一些被灰塵覆蓋著的,紅色的狐貍毛。她輕挑眉眼,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將一團黑氣吐了過去。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她轉身看了一眼,便化作一團黑氣,隱匿了起來。 刑如意提著裙角,有些郁悶的看著眼前的土地廟。看樣子,已經破敗了許多年,也不知那紅狐貍當年渡劫時留下的東西還在不在。 因前一日剛剛下過雨,所以這地面上,也頗有些泥濘,尤其土地廟前,大大小小的污水灘竟連成一片。刑如意開始后悔沒有讓狐貍跟著來,至少遇到眼前的情形時,她可以撒著嬌的讓狐貍將自己抱過去,亦或者是背過去,而不是像眼前這般,手里提著裙角,口中默念著一、二、三狼狽的跳躍過去。 鞋子踩到長著青苔的地面,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刑如意忙用手抓住土地廟前破敗的欄桿,才勉強穩住了身子。抬頭時,眼角的余光,掃見一縷黑氣,那是惡鬼來過的跡象。稍稍斂起了臉上的表情,刑如意站穩之后,開始四處打量。 破敗的土地廟中,似乎也只有那一縷黑氣。黑氣呈似凝似散之狀,應該是惡鬼臨走時留下的。刑如意松了口氣,用手輕輕一揮,將那縷黑氣徹底打散。像這樣的山間小廟,多有孤魂野鬼寄居,刑如意也沒有放在心上。只專心的在地上找著。只找了一會兒,就看見了那些狐貍毛發,暗紅色的,拿到太陽底下,似乎還泛著油亮的光。她隨意的取了一小把,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里,轉身出了土地廟。 一雙繡鞋憑空出現,懸在土地廟的半空中,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鉆進刑如意的耳朵里。她疑惑的朝著身后看了一眼,掏掏耳朵,提著裙角又一次狼狽的從積水灘上跳躍了過去。 雖然狐貍說,方平與洛洛之間的問題,不僅僅在于洛洛的白發,可刑如意覺得,既然旁人有求于自己,而她又能夠施以援手,能幫一下,還是要幫一下的。至于洛洛的天煞孤星之命,與方平的一體雙魂,這不是她一個胭脂鋪掌柜應該去解決的事情,所以點到為止,她也不想過多的去干預旁人的命運。 刑如意為洛洛定制的方子名為烏麻散,乃是取自《太平圣惠方》,屬于宋代官修的藥方典籍,全書共1670門,藥方16834首,包括了脈法、處方用藥、五臟病證、內、外、骨傷、金創等各個方面,刑如意感興趣的只是其中的美容藥方,所以大多記得也是這些。 烏麻散,本身具有白發轉黑、容顏不衰的功效,自宋代之后,就一直是歷代宮廷使用的抗老美容秘方,在后世的《本草綱目》、《玉揪藥解》、《養生壽老集》等文獻都有記載。因情況不同,所以刑如意給洛洛調制的這個方子,是經過特殊改良的。首先,她依照原本的配方,取黑芝麻適量,用水浸濕后蒸熟,曬干,再蒸,再曬干,反復3次之后,研成細末。再將土地廟中取來的紅狐貍毛發,與狐貍寫下的符咒一同燃燒成灰,加入其中,調制成小拇指大小的藥丸。每日早、晚空腹食用,或用溫水、鹽湯送服。少則半月,多則兩個月,就能夠見到成效。 到了雙方約定的時間,方平與洛洛依約而至,只是拿到了藥方的洛洛,似乎并沒有多開心,反而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的擔憂。送二人出門時,洛洛忽然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方平的后背,低聲的問了刑如意一句:“如意姑娘,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所謂疑心生暗鬼,這鬼怪之事,也不外乎如此。你若相信,這世上便有,你若不信,這世上便無。”刑如意輕拍拍了洛洛的肩頭,問她:“洛洛你相信命運嗎?” “原本我是不信的,可后來信了!” “為什么?” “在我小的時候,曾在山里遇見過一個道士,他告訴我,我是天煞孤星,會克死身邊所有的人。我很害怕,就回去告訴爹娘,我還記得,爹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我從未見過那么嚴肅的,那么生氣的爹爹,我害怕的躲進娘的懷里。結果爹爹只是柔聲告訴我,就算我是天煞孤星,也可以人定勝“你爹爹說的沒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老天爺都是看著的。”刑如意用手指了指天,雖然她也不相信天上的那些神仙,可地府的冥王老爺說了,人是有因果輪回的,做好事的和做壞事的,至少到了地府,所得到的結果是不一樣的。 洛洛聽了,只是苦澀的一笑。她抬頭,隔著面前的那層紗,望向刑如意的眼睛:“這么說來,是洛洛還不夠善良,因為洛洛的娘,在洛洛八歲那年就去了,而爹爹,也不過比娘多活了二年。” “洛洛!”刑如意心中也不是滋味:“其實,我也是孤兒。我的爹娘,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也沒有哪個道士來告訴我,我是不是天煞孤星,我的爹娘是不是被我克死的。我只知道,倘若我的爹娘在天有靈,他們一定希望我可以幸福的,快樂的活下去。現在,我很幸福,也很知足,因為我有一個十分疼我的,甚至寵著我的相公,也有一個可愛的,暖心的兒子。相信我,老天爺,也會寬待你的。” “真的嗎?”洛洛仰著頭問。 “真的!”刑如意點頭,并示意的用目光指了指方平:“現在,你不就遇見方平了嗎?” “是的!我遇見了他!我從未想過,我能夠遇見平哥。也許,如意姑娘你說的對,我的爹娘,一定希望我可以幸福、快樂的活著。老天爺也不曾苛責我,因為他讓我遇見了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謝謝你,如意姑娘,我所有的心結都沒有了。不管今后,我和平哥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我都有勇氣,也有信心,微笑著去面對。” “洛洛——”刑如意看著洛洛嘴角的笑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狐貍之前說過的那些話,給說了出來:“我的相公是懂一些命理的,他告訴我,你與方平之間的阻礙,并非這一頭白發。命犯天煞,克親克友,克夫克子,雖然我知道我的理論,在眼下看來有些驚世駭俗,可若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未必一定要成親的。洛洛,雖然我也不信,可事關心愛之人,信總要比不信的好,你說是不是?” “多謝你如意姑娘!”洛洛點頭致謝,說了句:“洛洛懂了!” “唉!”刑如意長嘆一聲,也沒有再說什么,只站在門口,擺擺手,目送著洛洛和方平離去。 狐貍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出來,停在刑如意身后,輕問了句:“沒忍住?” “沒忍住!”刑如意點點頭。 狐貍再問:“全都說出來了?” “全都說出來了!”刑如意繼續點頭。 “那你覺得,他們會做如何選擇?”狐貍又問,目光卻停在刑如意的臉上。 這一次,刑如意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來,看著狐貍那雙漂亮的眼睛問他:“如果是你,你會作何選擇?殷臣司,我自小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是不是也命犯天煞?” “你不是!”狐貍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進而嘆息著,將她摟進懷里:“就算你是,也沒什么要緊的,因為我是青丘狐帝,凡人的命數影響不到我。” 刑如意皺皺鼻子,嘀嘀咕咕的說了句:“被趕下臺的青丘狐帝!” “好吧,就算我是被趕下臺的,可若是你愿意,我可以隨時回去把那個位子搶回來!”狐貍看著刑如意的眼睛,很認真的說。 “算了!我對做你們狐貍一族的帝后沒什么興趣。你說的對,你是狐貍,而且還是青丘的狐貍,凡人的命數影響不到你。況且,我們也沒有正式成親,你也還算不得我的丈夫,就算我克夫,也克不到你的頭上。至于克子嘛?我想殷元的煞氣,比天煞孤星的還要重,他不克我就阿彌陀佛了。”刑如意說著,踮起腳尖,在狐貍的額上輕輕一吻:“殷臣司,其實我們不成親,也蠻好的!” 狐貍低頭吻住刑如意的唇瓣,帶著一絲絲的懲罰,一絲絲的霸道,還有一絲絲的蠻橫,待吻得她嘴唇微腫,才松開,說了句:“我們是要成親的!你,刑如意,注定要成為我殷臣司的妻子,我青丘殷氏一族的媳婦!” “好吧!”刑如意揉揉自己的唇瓣,勉為其難的說:“看在你這么霸道迷人的份上,我暫時就不反駁你了。” 說完,從狐貍的壞中掙脫出來,跑進鋪子里頭,邊跑還邊抱怨著:“狐貍,我快餓死了!” 正文 第131章 烏麻散(4) 洛洛抱著雙膝,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方平的后背。 剛剛,她在睡夢中聽見了一個奇怪的聲音,于是就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她看向窗外。月朗星稀,是下過小雨之后,難得晴朗的夜空。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的身上,她打了個瞌睡,側身,去看睡在旁邊的方平。 這幾日,因為服藥的緣故,方平不放心,就留在柴屋中照顧她。起初,方平只是趴在床側,唯恐過于親密的舉動,會毀了她的清譽。可對于自小在山中長大的洛洛來說,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理論,對于她而言,也不是十分在意。加之山上較之山下更為寒冷,她也不忍心看著方平受凍,于是在爭執了一番之后,方平妥協了。 兩個人幾乎都是合衣而臥,方平是個君子,即便說了要娶洛洛,也一直恪守著君子之禮,未曾有絲毫逾越。洛洛說不清楚,自己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不高興。 她看著方平的側顏,伸出食指,輕輕的描摹著他的五官。方平長相一般,但五官細看下來,卻是十分的好看。他眉毛不濃,卻是稀疏正好;他鼻梁不高,卻是挺挺的;他的皮膚,既不是秀才的那種白潤,也不似山野農夫的那般黝黑,而是如小麥一般,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還有他的嘴唇,雖然唇形不是很出色,但不厚不薄,唇線清晰。她曾聽街頭的算命先生說過,上下唇均等的男人,行事都比較的重蹈規矩,待人處事較為本分,做事很講求原則,但為人處事也會帶些保守,不易變通的個性。一般擁有這樣嘴型的人,生活作息都比較規律,很注重養生。洛洛仔仔細細描畫著方平的嘴唇,覺得算命先生說的那些,與她的平哥都十分的相近。 指腹輕觸著他的唇瓣,微微驚了方平的夢,他睜開眼,瞧了瞧略微有些慌張的洛洛,低眉一笑,竟張開嘴將她調皮的手指頭,含在了口中。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洛洛的指尖,竄到了她的心里。她原本想要嬌羞的將自己的手指頭給抽出來,卻鬼使神差的俯過身去,在方平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方平還帶著睡意的雙眸,瞬間暗了起來,他心中一動,下意識的翻身,將洛洛壓在了身下。月光迷離中,傳來洛洛的一聲低吟,就如同魔音一般,刺激著方平全身的神經。接下來的事情,仿佛是水到渠成,洛洛成了方平真正的娘子,而方平則在一番運動之后,帶著滿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洛洛原本也是睡著了的,可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她睡的很淺,淺到聽見那個響聲時,一瞬間便睜開了眼。借著月光,她看見方平的后背上,趴著一個什么東西。 山間多野物,也常有小動物跑進她的家里,于是她悄悄的起身,想要將那個東西趕走。小東西,就藏在方平的內衣之中,甚至還在蠕動,她一邊用手抓住那個東西,一邊慢慢的掀開了方平的衣裳。然后,她愣住了,嚇住了,幾乎像是燙了手一般的,快速松開。 原來,那個藏在方平衣裳中的東西,并非什么小動物,而是一個拳頭大小的rou瘤,它像是從方平的后背中長出來的一樣,現在正努力的向外爬著。 洛洛很害怕,但她更怕這個東西會傷害到方平,于是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再次將手探了過去,用力抓住rou瘤與方平背部鏈接的地方,想要將它扯下來。 方平吃痛的喊了一聲,人也跟著醒了過來。那個rou球,則快速的從洛洛手中逃離,然后又快速的鉆進了方平的后背里。 洛洛呆呆的看著,整個人都被嚇傻了! “洛洛,你怎么了?”方平右手捂著后背,左手在洛洛的眼前晃了晃:“奇怪,我的背怎么這么痛!” “方平!方平——”洛洛緊張的抓住方平,眼神恐懼的盯著他的后背。 方平懂了,他笑笑,轉過身來,將自己的后背朝著洛洛:“是不是被我背后的傷疤給嚇著了?” 銀白色的月光中,洛洛看清楚了方平的后背。在背脊之中,是一個碗口大的傷疤,有些難看,卻算不上是丑陋。傷疤整體呈現深紅色,看起來像是被硬生生燙出來的。 洛洛看著那傷疤,想著剛剛見到的情形,心有余悸,用一雙帶著驚恐的眼睛,看向方平。 方平抱歉的笑笑,說:“對不起,洛洛,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跟你背后的東西有關嗎?” “算是吧!”方平握住洛洛的手,只覺得她一雙小手冰冷異常,不由心中越發愧疚:“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身上就長著一個瘤子,紅色的那種rou瘤。剛出生的時候,我人小,rou瘤也小,可隨著我長大,那個rou瘤也在慢慢的長大。于是我爹娘就帶著我四處求醫,可看遍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醫館,那些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后來,有個道士,自稱是終南山的,找到了我家里,說他可以幫我去掉這個東西。我爹娘當時也是沒有別的什么法子了,就讓這個姓莫的道士試試看。具體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聽我娘說,大概是用了符紙,將我身上的那個rou瘤生生的給燙了去。你放心,小時候疼不疼的,我已經不記得了,現在也差不多了好了,就是留下的疤痕難看點兒。” “真的只是一個rou瘤嗎?”洛洛試探著伸出手去,可臨到跟前,又想起剛剛恐怖的場景,生生的將手停在了那里。 “是不是rou瘤,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個疤痕倒是真的,從小就在我背上。說也奇怪,從我有記憶以來,這個疤痕就沒有疼過,剛剛也許是我做夢吧,我竟然覺得后背很疼。”方平說著,動了動肩膀,側過臉去,想要看清楚那疤痕的樣子。結果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深紅的印記。他見洛洛猶豫,便笑著,將她的手扯過來:“沒關系的,你摸摸看,就是一個傷疤。” 洛洛咬著嘴唇,將手覆在了那個疤痕上,原本只是有些凹凸不平,可不一會兒,她就感覺手下的那塊疤痕在蠕動,而且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再看方平的表情,也顯出一絲痛苦之色。 “平哥,你怎么了?” 洛洛快速的將手抽離,卻驚駭的發現,方平背上的那個疤痕變成了一張人臉,一張同樣痛苦著,掙扎欲出的人臉。 “平哥,你的后背……你的后背,長出了一張臉!” “什么……什么臉?”方平疑惑的問,但后背上傳來的疼痛卻讓他無暇顧及更多,只能喘息著躺在床上,任由冷汗一顆顆的往下落。炙熱、疼痛,撕扯著他全身的神經,他一邊痛苦的掙扎,一邊握住洛洛的手,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來安慰她:“洛洛,不要怕!不要怕!” “平……平哥!”洛洛焦急的望著方平,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辦?更不知道自己該拿方平后背上那個奇怪的東西怎么辦。 就在她手足無措,幾近崩潰之時,房中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緊跟著多了一個飄然若仙的白衣男子。只見他快速的掃了一眼方平的后背,跟著說了句:“孽障!”指尖發出一道白光,直接打在了方平的后背上。那個人臉,怪異的叫著,又鉆回了方平的背里,而方平則暈厥了過去。 “怎么樣?怎么樣?那個寄生胎怎么樣了?”刑如意提著裙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也不看白衣男子,而是直接撲到床前,去看方平的后背,接著在洛洛一臉蒙圈的表情中,又提著裙角飛奔到了白衣男子的身旁:“方平背后的那個疤你打的?” “如……如意姑娘?”洛洛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還有他……” “他是我相公,不過還沒有正式拜堂成親。姓殷,是個……”刑如意的眼珠子轉了轉,終于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修真之人,你可以叫他殷大哥,也可以跟著我叫他狐貍。嗯,狐貍是我給他取的小名,因為他的眼睛,很像狐貍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