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怎么了?” “如意你還好吧?” “還好啊!”如意扯扯嘴角:“剛剛在念驅(qū)邪的咒語來著,馬濤怎么樣了?” “一盆子黑狗血潑下去,人就躺倒地上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剛剛試了一下,還有鼻息,應(yīng)該還活著。” “當(dāng)然還活著,不然我忙活這大半天是做什么?”刑如意捏著鼻子,“再過一會兒,人就醒了,你先把他拖下去清洗清洗。” 小盛子輕哦一聲,也顧不上馬濤一身血腥,半抱半拽的就將他拖到了距離最近的一處院子里。 刑如意閉眼尋了尋方位,見西南方向,殺氣最重,就知那是馬濤的家。貓靈一家?guī)卓冢际潜获R濤屠殺的,想來尸骨也應(yīng)該還在馬濤的院子里。眼下,掩埋尸骨,釋放馬濤家中被囚困的動物靈魂,才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于是,在叮囑了李四娘幾句話后,她便孤身一人,進(jìn)入了馬濤的家中。 正文 第091章 石榴紅裙(6) 馬濤的家,位于整個妯娌村的外圍,一處略微凸起的小山坡上。整座房子,都是土制結(jié)構(gòu),而且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知道馬濤家里沒有人,刑如意放心的掐了一朵鬼火出來。幽藍(lán)色的光束,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著。有了火光,便能瞧清楚眼前的景物,只是讓刑如意所料未及的是,她居然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而且還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因?yàn)橐簧砗谝碌年P(guān)系,她像是被融入到這整個夜色中的一樣,若非有鬼火照亮,實(shí)在讓人難以發(fā)覺。因?yàn)榕松⒅^發(fā)的關(guān)系,刑如意看不清她的臉,只感覺站在門口的她有些憤怒。 “你,是誰?” 刑如意剛走近一步,那個女人竟伸出兩條骨瘦如柴的胳膊,用兩雙留著一寸長指甲的手使勁得拉著她的一條胳膊,拼命的把她往屋里拉。刑如意不明就里,卻也能夠感覺出,這個黑衣女人本身是沒有什么惡意的。 屋子里更黑,散發(fā)著一股陳年的腥臭味,其間還夾雜著動物的腥臊和血液常年累積下來的那種腐敗味兒。黑衣女人自進(jìn)屋之后,就松開了手,低頭在一個角落里尋找著什么。果然,沒有多久,女人就捧著一個東西,雙手遞到了刑如意的跟前,然后眼神戒備的瞄了瞄窗子外頭。 風(fēng),無端端的刮起,又無端端的靜止。刑如意明顯感覺,有一只冤魂輕輕的來過,又輕輕的離開。黑衣女人似不能開口,她張著嘴,咿咿呀呀,手指在空中比劃著。 “你讓我看這個?”刑如意問著,結(jié)果了女人手中的東西。 一個陳舊的藍(lán)布印花包裹,里頭卻放著一條嶄新的石榴紅裙。 在盛唐,石榴裙是年輕女子極為青睞的一種服飾款式。這種裙子色如石榴之紅,不染其它顏色,往往會使穿著它的女子俏麗動人。唐時,曾有詩句“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形容的便是這石榴紅裙。 黑衣女子見刑如意一直盯著這裙子,于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指了指外面。幾乎是一瞬間,刑如意腦海里劃過一抹妖異的紅,她看著黑衣女子的眼睛,問了句:“慧娘?” 黑衣女子,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是誰?” 這是刑如意第二次問出這三個字,黑衣女子看了看她,指指自己,然后張開了嘴巴。 這女子的舌頭,竟是被人活生生給剪下的。 “是馬濤!”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雖不知道這黑衣女子與馬濤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guān)系,但能夠在馬濤家中無比熟練的找到這個包裹,她與馬濤之間一定不同尋常。 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中浮起一抹恐懼,用細(xì)如干柴的手,握住了刑如意。 狐貍來了! 李四娘和小盛子拖著半是昏迷的馬濤也來了! 就連常泰和原本被困在樹林中的妯娌村的村民們也都來了! 原本黑漆漆的小院子,瞬間被火把照亮。刑如意一手牽著黑衣女子,一手托著那個藍(lán)布印花的包裹,走到了院子里,走到了火光里。 只一眼,王彭就叫了起來:“這不是隔壁村里走丟的翠兒嗎?她……她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她叫翠兒?” “大名馬翠翠,是隔壁村老馬家的小閨女,小名叫翠兒。兩年前丟的,據(jù)說是出門給她娘買藥,結(jié)果一去不回。”王彭走上前,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沒錯,就是她!老馬是做木匠活的,那時候我還請他來我家?guī)兔o打過一個柜子。” “對對,我可以作證!王彭家打柜子的時候,翠兒也來給她爹幫忙。人長的水靈靈的,村里好多未成親的小伙子都爭著來看,還有膽子大的,當(dāng)即就跟老馬提了親。再后來,翠兒就丟了,翠兒她娘經(jīng)受不住打擊,人也去了。老馬這先是丟了閨女,接著又死了婆娘,人的精神頭兒也沒了。前些天,我去隔壁村打聽中邪的事,還見過他一回,老的都跟我爺爺似的。” 翠兒聽見這些話,原本握著刑如意的手,越發(fā)的緊了。干涸的眼睛里,也泛出了水意,渾身輕輕的顫著。嘴巴微微長大,卻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啊啊聲。 “翠兒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變成啞巴了?”王彭掃了一圈馬濤的院子,忽然用力拍了下大腿:“我明白了,是馬濤這混蛋小子,是他把翠兒拐走,又害成這個樣子!” 王彭這話一出口,妯娌村的村民們都跟著憤慨了起來。 “我就知道馬濤不是個什么好東西,整天陰呼呼的,這村子里的邪性/事兒,哪一樁哪一件的跟他沒有關(guān)系?就說這村子里中邪的事情吧,是不是因?yàn)轳R濤而起的?還有慧娘,慧娘的事情——” 這人正說的起興,旁邊的人卻突然用力扯了扯他。空氣,隨著聲音的靜止而變得奇怪起來。風(fēng),無端端的又起了,一股涼意慢慢滲透到每個人的心里。原本還因?yàn)榇鋬旱氖聝簯嵖拇迕駛儯藭r竟不由自主的往一塊兒靠攏。翠兒明顯也感覺到了什么,她抬起頭,朝著那個剛剛說話的村民身后指了指。 刑如意看見了慧娘,一個容貌美麗,卻顯然精神方面有些不大正常的女鬼。她穿著一條破舊的石榴紅裙,手中還抱著個污濁的枕頭,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人身后。 “慧娘!”刑如意輕輕啟口,那幫村民們卻都跟著震了一震。想要逃走,奈何腿腳無力,想要閉上眼睛,可眼皮子卻僵硬的怎么都落不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四娘的一句話,打破了眼前的令人窒息的空氣:“慧娘她,怎么了?” 李四娘問的不是刑如意,而是剛剛說話的那個村民。就是這一個回頭,四娘的目光就與瘋癲的慧娘對上了。只是,慧娘看得見四娘,四娘卻看不見慧娘。慧娘先是看著李四娘,跟著歪了頭,往前湊了一步。一人一鬼的臉,就那么相互的對視著。 李四娘明顯感覺到了那股陰涼,她搓了搓胳膊,目光卻依舊緊鎖著剛剛說話的村民:“你快告訴我,慧娘她怎么了?是不是跟她的死有關(guān)?慧娘她,難道也是被這馬濤給害死的!” “差……差不多!”那村民抖抖索索的開了口。 “他……他老王叔,你可……可別亂說!”有村民跟著出聲,聲音也是抖抖索索的。 “亂說啥啊!就那么點(diǎn)兒事兒,整天的憋在心里,憋得咱人都快瘋了。”出聲的是王彭,他用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村民:“雖然咱們看不見,可大家伙都知道慧娘她死的冤枉,這些年,她一直留在村子里沒走。大家伙兒心里有愧,所以才主動去幫她修葺房子。可人死都死了,修葺有個啥用,還不如堂堂正正的給人家慧娘道個歉,認(rèn)個錯,百年之后下去見到人家的時候,再好好的給磕個頭。咱們妯娌村,世世代代,也就做了這么一件于心不安的事情。慧娘她善良,她不會跟咱們計較的!” 王彭說完,又看著李四娘道:“咱們知道四娘你跟慧娘的關(guān)系好,我王彭給你說實(shí)話,慧娘她的確是給燒死的,但那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咱們也是被馬濤這個混蛋給欺騙了。” “你告訴我,慧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李四娘渾身輕纏著,雙手也握了起來。 “哎!”王彭長嘆一聲:“自從慧娘的孩子死后,人就瘋了。可她瘋起來,跟旁人不同,她總在村子里逮孩子,鬧的這些有孩子的人家那是人心惶惶。漸漸的,村子里不知啥時候有了傳言,說慧娘她經(jīng)常去偷孩子,偷了孩子回家就自己煮了吃。咱們不信啊,因?yàn)樵蹅儩M村的孩子都好好的,雖然有時候會給慧娘嚇著,可人都沒丟啊。可再不信,心里還是有些膈應(yīng)的。就那一天,王二家的小兒子不見了,咱們是四處找尋,可就是沒有找見。就在人急得不行的時候,馬濤來了,身上臟兮兮的,還有不少被抓的血痕。得知咱們在找孩子,他就說,他見著了,說孩子是被慧娘給抓走了,他就是因?yàn)橄胍群⒆樱攀艿膫!?/br> “你們相信了?”刑如意問,眼神開始變得薄涼起來。 “那時候因?yàn)檎液⒆樱硕加悬c(diǎn)著急,對于馬濤的話,也都沒有往深處想。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的,大家就都去了慧娘的家里。可慧娘不在家,也沒找見人。王二他經(jīng)受不住刺激,竟在慧娘院子里點(diǎn)了火。可能平日里,大家對于瘋瘋癲癲的慧娘也都有些顧忌,見王二點(diǎn)火,竟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可就在這個時候,慧娘回來了,就跟往常一樣,瘋瘋癲癲,渾身臟兮兮的。”王彭略微想了一下,補(bǔ)充道:“我記得當(dāng)時看了慧娘一眼,慧娘身上也有傷口,衣裳好像也要比往常破爛許多。咱們原本是想攔著她,問孩子的事情,誰知她看見火,竟發(fā)了狂一樣的往里頭沖。咱們好幾個大老爺們愣是沒抓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沖到了火里。那時候,咱們也是想要滅火的,可火勢太大,院子里的那點(diǎn)兒水根本就不夠。后來,火勢太大了,大家伙也就放棄了要救火的念頭。其實(shí),不用我說,當(dāng)時大伙兒心里的想法肯定都是一樣的,像慧娘這種瘋子,死了也好。可透過被火燒著的窗子,咱們看見慧娘抱著她那個枕頭,咿咿呀呀的吟唱,才明白,慧娘她瘋一樣的沖進(jìn)去,是為了要救她的【孩子】!說實(shí)話,那個時候,心里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 “那個丟失的孩子呢,是慧娘帶走的嗎?”李四娘問,眼中已然有了淚光。 “不是!大火快要燒完的時候,那孩子回來了。說是去樹林子里玩,結(jié)果不小心踩著了捉活物的陷阱,是慧娘救了她,還說慧娘救他的時候,馬濤也在,但是馬濤沒有管他。哦,還有,那孩子說,當(dāng)時馬濤手里好像還拿著一個紅色的東西,但當(dāng)時他害怕,也沒看清楚。估摸著,也是給活物下套使的。” 王彭說到這里,原本沉默著的翠兒卻激動起來。她咿咿呀呀的一會兒指指刑如意手中的石榴紅裙,一會兒又指指慧娘,最后將目光落到還在半昏迷狀態(tài)的馬濤。 正文 第092章 石榴紅裙(7) “我明白了!”刑如意看著翠兒的眼睛:“當(dāng)日那孩子看見的,便是這條石榴紅裙。馬濤和慧娘同時出現(xiàn)在樹林中,并不是巧合。馬濤身上和慧娘身上的傷也不是巧合。馬濤身上的那些傷口是被慧娘抓出來的,而慧娘身上的傷口,是在與馬濤纏斗時,留下的。那個時候,馬濤他正在起伏慧娘,慧娘聽見孩子的叫喊聲,心心念念以為是自己的孩子,于是使勁全力掙脫,甚至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從陷阱中救了那個孩子。石榴紅裙,既是馬濤的罪證,也是馬濤的邪念。” 刑如意說著,握住了翠兒的手:“你那時候出門去為你娘買藥,卻半路看見馬濤拿著石榴紅裙,鬼鬼祟祟的跟著慧娘。你是個善良的姑娘,覺得事情有疑,就跟了上去,結(jié)果正好目睹到了馬濤欺凌慧娘的那一幕,是嗎?” 翠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也瞬間落了下來。 “慧娘因?yàn)榫饶莻€孩子,所以掙脫了馬濤的控制。馬濤心生惱恨,又唯恐你將事情說出去,所以他不僅割斷了你的舌頭,還將你囚禁在家中。這幾日,因?yàn)轳R濤中邪,無暇顧及你,所以你才逃了出來,是嗎?” 翠兒連連點(diǎn)頭,還指了指屋內(nèi)。 “常大哥,余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慧娘的死還有翠兒的事情,我們府衙都會查清楚的。”常泰說著,示意小盛子將馬濤捆綁起來。李四娘則走到翠兒身旁,輕聲的對她說:“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回去,只怕更會惹你爹爹傷心。先跟我回酒肆去吧,好歹養(yǎng)的精神一些,圓潤一些。至于你爹爹哪里,我也會尋人過去,就說你現(xiàn)在很好,過些時候就回去看他。” “老馬那邊,還是我去說吧。我跟他熟,我說的話,總比一個陌生人說的要可信。”王彭自告奮勇:“就當(dāng)是成全我做回好事兒,慧娘的事情,咱們心里愧疚,翠兒她也算是間接被咱們連累的。” “如此也好,那么翠兒爹爹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四娘客氣,這些都是咱們應(yīng)該做的。”王彭摸摸腦袋,將目光轉(zhuǎn)到刑如意身上:“折騰了這么久,還沒有給刑掌柜你道聲謝。感謝你救了咱們?nèi)宓娜耍瑥慕裢螅悖陶乒窬褪窃蹅冩ㄦ泊宓幕钇兴_,大恩人。只要您說一句話,咱們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皺一下。” “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有時間的話,就多去看看慧娘,幫她的墳頭拔拔草。” “這個不用刑掌柜您說,咱們也都在做。雖然大伙兒都沒有明說,可心照不宣,每月初一十五,清明祭祀什么的,都會去。說白了,咱們心里有愧,總覺得不做些什么,心里不安。” “也虧得你們知道。”刑如意看著孤零零飄在那里,還一臉慈愛凝視著懷中枕頭的慧娘,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 暗中掐了一個鬼訣,將慧娘的魂魄收了。然后走到狐貍跟前,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身上,半是撒嬌的說了句:“狐貍,我累了!” “累了,就睡會兒!”狐貍懶腰將刑如意抱起,看都沒看身后那些詫異的目光,便朝著村外走去。走出一段距離后,這才回頭,看著常泰道:“李四娘她,就麻煩常大人你了。如意累了,我要先帶她回去休息。” “此時回去,怕是城門都要關(guān)了!”常泰掩去心中的那一抹不自在,提醒著狐貍。 “就是!就是!公子若是不嫌棄,就和邢掌柜在村里暫住一晚,房舍咱們負(fù)責(zé)給收拾,保證您住的干凈。等明天早上,咱們備些車馬,親自送刑掌柜,還有這兩位大人和四娘她們一同回去。” “不必了,如意她認(rèn)床!”狐貍說著,轉(zhuǎn)身離去。 刑如意偷偷用手捏了捏狐貍,小聲的嘟囔著:“我什么時候認(rèn)床的!” “今晚!”狐貍不容質(zhì)疑的回著,腳下生風(fēng),快速的隱于夜色中。 刑如意這一覺睡的很長,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晚上。肚子咕嚕嚕的叫著就算了,床前居然還趴著一個比狐貍還要好看三分的胖乎乎的小男孩兒,一臉諂媚的沖著她笑。 見她醒了,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往前一伸,說:“娘親,小廚房里的雞腿兒都沒了!給錢,再去買!” 刑如意被人這么一叫,差點(diǎn)嚇得從床上滾落下來。她毫不容易才穩(wěn)住心神,就瞧見小男孩兒癟了嘴巴,委屈兮兮的沖著外面嘟囔:“看看,我就說吧,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嚇壞娘親的。臭狐貍,好端端的,干嘛逼著人長大!” “等等!”刑如意用手捂著胸口,深呼吸,吐氣,吐氣,深呼吸,反復(fù)兩次之后,才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孩子。嗯,眉眼很像是略微長開了一些的殷元,可是殷元——等等,難道這孩子是殷元!難不成妖魔鬼怪的世界都是這么不講道理的。尋常凡人養(yǎng)個孩子得多難啊,從只知道吃吃喝喝,拉拉睡睡的小奶娃長到蹣跚學(xué)步至少得一年,可人家,說長大就長大了。 嘆了口氣,用手捧起殷元好看之極的小臉蛋,問了句:“你是殷元?” “娘親這是不認(rèn)得我了嗎?”殷元垮下小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你真是殷元?” “這世上出了我,還會有誰家小孩兒長得這么好看?”殷元指著自己的小臉蛋。 “這倒是!”刑如意艷羨的打量著殷元無可挑剔的俊美五官,若是徹底的長開,只怕連狐貍都要遜色三分才是。畢竟這孩子摻和了鬼與魔的血統(tǒng),就連周身散發(fā)出的氣息都是獨(dú)一無二的。 “不過——”殷元眨巴眨巴眼睛:“就算殷元長得再好看,也是娘親的孩子啊!” “那倒是!”刑如意得意的揚(yáng)起下巴:“畢竟也不是那個娘親,都能隨隨便便撿回這么一個好看孩子來的。” “娘親能不說撿那個字嗎?” “不然呢?說拾回來的孩子!” 殷元一頭黑線,洗腦一樣的給刑如意重復(fù)著:“是抱!是抱回來的!” “好吧,就當(dāng)是抱回來的!”刑如意妥協(xié),用手戳了下殷元的腦殼:“既然我的小殷元都會走路了,那么麻煩你幫娘親把鞋子拿過來。喏,就那雙青色緞面的!” “我是娘親的仆役嗎?” “當(dāng)然不是!”刑如意又在殷元的腦殼上彈了下:“當(dāng)兒子的伺候娘親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況且娘親還要養(yǎng)你。嘖嘖,一小廚房的雞腿兒啊,我覺得你小子上輩子一定是條黃鼠狼!” 這下,殷元不光是一頭黑線,連漂亮的小臉蛋都黑了起來。 狐貍端著一碗白粥進(jìn)來,見刑如意只穿單衣,光著腳坐在床上,就一陣風(fēng)似的旋過去,不由分說給裹上了棉被。 “做什么?我已經(jīng)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