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她搖搖頭,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上官哥哥……待我很好。” 葉錦淡淡道:“我知道。” 明明是要過來和他把關(guān)系理清楚的,可這會兒瞧見葉錦神色冷淡,她心里又是一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張口便說:“以前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不會怪你的。” 怪我? 葉錦稍稍瞇了下眼睛,似乎不太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 他只是沉默著。 “上官哥哥很好,真的很好。他能理解我,也能包容我……若非出了這件事,我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龍曉曉垂下頭。 葉錦嘆了口氣:“你們不該回來的。他選擇和你走,便已做好了金盆洗手的準(zhǔn)備。” 龍曉曉驀地抬眼盯著他:“你不介意?” 她有些詫異。 她以為能夠從葉錦臉上看到些許不舍和憂傷的。 葉錦莞爾:“以前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不是么?” 龍曉曉怔怔的。 她方才自己說出這句話來,覺得心懷大義,干脆凜然。可現(xiàn)在同樣的話被葉錦說出來,她又覺得心臟痛到難以平息,好像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被尖錘叮叮砸下來。 “是、是、是,過去了……”龍曉曉喉嚨里憋著一股子酸澀和哽咽,“我知道,你還是介意以前那件事對嗎?我過來是想同你說,以后我們就是普通朋友了,可你……可你要是還生我的氣,我會盡量避著……” 這話若放在一切發(fā)生之前,葉錦興許是會難受的。 他也并非如別人所想,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影響心情。他雖然瀟灑樂觀,可人心都是rou長的,到底也會心痛。 這會兒葉錦卻異常平靜。 心臟連多余的波瀾都沒生出一絲一毫。 龍曉曉的話只提供了兩個選項。要么是承認(rèn)自己還生氣,要么是選擇和她做普通朋友。 葉錦看她一眼,給了她第三種選擇。 “你是巫山派的師妹。” 不是朋友,也沒有曖昧。只是簡簡單單、巫山派的師妹。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多余的交情。 作為天極派表率人物的六師兄,代表的是整個門派,沒辦法草率地和任何一個人徹底切斷關(guān)系,但是,劃清界線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葉錦還有事,轉(zhuǎn)身要走。 想了想,又緩緩道:“他就埋在后山樺木林,你若有心,可以去看看。” 等葉錦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游廊處,龍曉曉渾身力氣都仿佛被抽干了似的,身子軟綿綿癱下來,扶著旁邊的木柱,好不容易才倚在扶手處。 她還在劇烈喘息著。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 明明她的目的就是和葉錦撇開關(guān)系,也達(dá)成了自己的目的,可她還是覺得葉錦的話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一片片切下來。讓她痛苦到難以自持。 以前他們明明那么親密,他明明那么理解她,她可以放心把自己心事告訴他,也總是能因為他的開解打起精神來。 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龍曉曉眼淚又掉了下來。 第112章 十年前的坑文7 十年前的坑文13 事實上, 千緋在接到今天早餐的時候,還順帶著接到了一張紙條。 上面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申時,桃花林。郭潮。” 字條很短, 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才讓她前往也沒有說清楚, 不過看他字寫得那么艱難,多多少少能夠猜到, 光是這么一行字,就已經(jīng)讓他覺得抓耳撓腮了。 她把字條夾在了書里。 葉錦還要去處理上官鳳舞相關(guān)的事情, 只是過來陪了她一會兒, 很快就離開。這人沒盯著, 她壓力小了很多,按照字條上面的吩咐,在申時準(zhǔn)時到了郭潮所說的地方。 小廚子側(cè)面對著她。 習(xí)武之人腳步極輕, 對方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千緋在靠近,這會兒口中念念有詞,還時不時做著各種動作。看起來就好像在對著空氣做練習(xí)一般。 千緋走過去,輕輕喊了聲:“郭師傅。” 郭潮被嚇了一大跳, 立刻轉(zhuǎn)過臉來,面上有點尷尬,好半天, 才對她揚起個笑容,臉頰旁邊的酒窩深深淺淺。 他撓了撓腦袋。 “程姑娘!” “嗯。”千緋答應(yīng)了一聲,“你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說起這個,郭潮舔了舔嘴唇, 往里面指了指:“我們進(jìn)去說話,可好?” 他看起來有些緊張,目光也躲躲閃閃的。不過就rou眼觀察,他看起來可一丁點武功都不會的。 她猶豫了片刻,好不容易點了點頭:“走吧。” 郭潮有事情想要和她說話,不過,大概是難以啟齒的事情,他半天都沒能發(fā)出聲音,一雙手不停搓動著,神色難安。 “什么事?” 千緋又問了聲。 郭潮好不容易開了口:“程姑娘可是明日就要啟程前往千燈鎮(zhèn)了?” 她點頭:“不錯。” 郭潮吞了口唾液,說話沒有主題一般,隨意發(fā)散,又轉(zhuǎn)移到別的事情上面:“之前……之前對峙上官公子的時候,姑娘可有受傷?” “未曾。” “那……上官公子,是因為以前被魔教種下的毒發(fā)作了,所以才變成那個樣子的么?” “那倒不是。” 聽到千緋現(xiàn)在這個回答,郭潮偷偷松了一口氣。 她悄悄觀察著郭潮的神情。他一只手不自覺搭在另一只手的胳膊上面,手指紊亂地敲擊著自己的胳膊。 這叫什么來的?自我親密意識?他在緊張什么? 此前郭潮對程千緋格外的關(guān)心,還有那若有似無的擔(dān)憂似乎都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猜想對象。她目光微微晃動,不露聲色地和他并排著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郭潮才再次開口。 “上官公子身體里面可還有魔教種下的其它的毒?” “自然是有。” “那毒又是什么樣子的?” “三月一發(fā),發(fā)作時好像有萬千蟻蟲叮咬吞噬著五臟六腑,又像是有人往天靈蓋里面敲著釘子,疼痛難忍,并且會伴隨著吐血和幻覺等等癥狀。每次發(fā)作會延續(xù)十二個時辰才能漸漸平息,發(fā)作三次之后,身體衰敗到一定程度,將導(dǎo)致死亡。” 這歹毒的東西讓郭潮瞠目結(jié)舌,呼吸忍不住變得急促起來。 他聲音略微發(fā)抖起來:“那、那毒……程姑娘可能解?” 不知名的蟲藏在樹根和樹葉之中,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鳴叫,在樹木之中一層層擴散開。微風(fēng)拂過,葉浪翻涌。 千緋停下腳步:“郭師傅。” 她抬眼看著他,略微皺著眉:“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有什么事情,你直說便是。” 郭潮抿住了嘴。 有些稚氣的臉蛋仿佛陷入了尷尬之中,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后,終于做下了什么決定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膝蓋一彎,朝著她跪了下去:“程姑娘!還請您救人一命!”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千緋嚇了一大跳,趕緊伸手去扶他! “你冷靜點!” 郭潮卻并不起來,只是埋著頭,無奈之下,千緋也只能略微彎下腰聽他說話。 “小人有個未婚妻,不幸中了魔教的毒,如今危在旦夕,還望程姑娘能夠救她一命!” 郭潮一張臉因為激動漲得通紅,說罷,又要垂首磕下去。千緋本來地拉住了他。 “未婚妻?” 她愣了愣。 “是。”郭潮不敢隱瞞,聲音急促而痛苦,“在小人進(jìn)天極派之前,她身上的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一次。算算時間,第二次也剛剛發(fā)作完,倘若……倘若……她就這樣去了的話,小人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提起未婚妻,郭潮眼睛里涌上淚光。 也不知道為什么,知道這個人家里有個未婚妻之后,千緋反而松了一口氣。 她神色嚴(yán)肅:“魔教這毒,可不會對魔教以外的人使用。郭師傅,我可否問問你那未婚妻的來歷?” 郭潮生怕她不答應(yīng),又要磕頭:“她幼時被抓進(jìn)魔教,種下劇毒,后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早就不問江湖了。她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她不是壞人、她不是壞人!” 他看起來快哭了:“她的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兩次了,為了能夠徹底脫離魔教,她寧可忍受那樣的劇痛,也不愿意回去討要解藥。小人看見她痛苦成那樣,小人也是心痛的!” 郭潮擦擦眼睛:“娘親前些日子寫信催我,說她如今已然奄奄一息,骨瘦如柴。小人也是沒辦法了,斗膽求程姑娘大發(fā)慈悲,救救她!” 千緋一時沒吱聲。 空氣里面只有郭潮低低的喘息聲回想著,他那激動尚未平息下來,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我可以救她。” 她想了一會兒,才勉強給出一個回答。 郭潮抬起頭來,神色期待。 “但是。”她把自己的話說完,“在魔教消滅之前,她都必須跟在我們身邊。否則,恕我無能為力。” 郭潮愣了一會兒,皺著眉,大概是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