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節
我沒多想, 就答應下來。 并不是我有多想幫鐵心蘭,而是我想要她們趕緊散場, 別擋著我和大姑姑的路。 張菁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讓我金雞獨立, 她找人推我, 我不能倒。 我很有自信。 但讓我無奈的是, 大姑姑居然想要當那個推我的人。 她就這么喜歡張菁嗎?幫她都不幫我! 而且她還裝作不認識我! 好在張菁沒讓她幫忙,找了很多路人推我,我當然沒有倒下。 見我做到了第一件事, 她又提出了后面的要求。 第二個要求是讓我腳不沾地的取一碗粥回來,毫無難度,我做到了。 第三個要求就過分了,她要我親大姑姑一口! 而且是親嘴才行! 我當時就懵了! 親大姑姑! 而且是親嘴! 我怎么能……怎么能這么做? 好像壓在心底深處的秘密被揭破, 我心頭涌起了劇烈的惱怒,本來只是無可無不可的調解,此時卻非管不可了! 提出這么討厭的要求的人, 我不能讓她好過! 但是讓我當眾親大姑姑,我做不到。 我也不能這么做。 就在我猶豫之際,大姑姑走到我身邊,伸出一只胳膊, 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得彎了彎腰。 “大姑姑?”我從來沒離她這么近過,只覺得額頭上的汗都要沁出來,臉上也發燙。 她睜著那雙好看的眼睛,瞪著我道:“什么大姑姑?我很老嗎?叫大jiejie!” 大……大jiejie? 她打定主意不認我了? 我很無奈,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難道她真的想親我嗎? 可是小魚兒都沒有親過她,我會是第一個親她的人嗎? 我心里亂哄哄的,不敢看她,渾身僵硬得像石頭,就跟被人點了xue似的,一動也動彈不得。 就在我努力說服自己,讓自己順從大姑姑的力道,再彎一彎腰,方便她親我的時候,忽然張菁開口了:“哎呀!被你們攪合的,她跑了!” 說完,她跺了跺腳,分開人群追了出去。 我有點怔怔的。 心里說不出的失落。 “大姑姑?”我忍不住叫道。 她白了我一眼:“干什么?真以為我要親你嗎?動動你的腦子,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當你跟兒子一樣,我下得去嘴嗎?” 我才明白過來,她從始至終沒想過親我,之所以那樣做,就是為了給鐵心蘭做掩護,方便她逃跑。 我心下冰涼,沖上頭的熱氣也都褪盡,說不出的失望和憋悶,垂下眼睛不敢看她:“大姑姑機智,無缺佩服。” 接下來,我一直沒什么精神。 我很難受,因為大姑姑說的那句,“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當你跟兒子一樣”,我想知道,她把我當兒子,那小魚兒呢,她也把小魚兒當兒子嗎? 如果今天不是我,是小魚兒,她會親他嗎? 更令我不舒服的是,小魚兒恐怕根本不會慌亂和猶豫,而是抱住大姑姑,直接親下去吧? 我越想越不舒服,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大姑姑注意到我的反常,以為我看上了鐵心蘭,因為她的不告而別而難過。 怎么可能? 一個偷人東西的小賊,連點基本的禮貌都沒有,我怎么可能喜歡上她? 大姑姑到底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她了? 我心里更不舒服了。 “無缺,你不要忘了,我們這次出門,是有任務的。”最后,她提醒了我一句。 這句話終于讓我的心情好轉了一點。 我幫鐵心蘭卻不幫張菁,是非常明智的決定,這讓我逃過一劫——如果我幫的是張菁而不是鐵心蘭,恐怕大姑姑就不會提什么任務不任務的了。 總歸慕容九只有一個,只需要我和小魚兒中的一個人娶她就好了,另外一個是要娶張菁的。 我“喜歡”鐵心蘭,至少可以暫時逃過一劫。 接下來,大姑姑待我冷淡了很多。 我想,這是因為我看姑娘的眼光跟她不一樣。她喜歡張菁,而我喜歡鐵心蘭。 我忍不住想,我在她心里算什么呢?只是利用的工具嗎?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小姑姑,是在我長大之前的小姑姑,她那么疼愛我,一點其他目的都沒有,只是因為我帥氣、可愛而疼愛我。 大姑姑從來不會,甚至連假裝都不愿意。 沉默的氣氛在我們中間蔓延著,我想要打破這股沉默,但是又束手無策。這時候,我突然很羨慕小魚兒,他總是能夠沒臉沒皮地圍繞在大姑姑身邊,不管是討她歡心還是惹她厭煩,從來不會讓這種沉默無趣的氣氛出現。 “你給我講個故事吧。”過了一會兒,大姑姑似乎忍不了這種古怪的氣氛,開口說道。 忽然聽她開口,我心里跳了一下,有點難堪地道:“我不會講故事。” “編。”大姑姑就一個字。 這還真是大姑姑的風格,我在心里回味了下“編”這個字,她的霸道,她的理所當然,她的唯我獨尊,不知為何居然有點想笑。 然后我努力編起故事來,想要像小魚兒那樣,惹她笑一笑。 但她不僅沒笑,還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 “來,大姑姑給你講故事。”她說。 那意思好像在說,“大姑姑讓你開開眼界”。 我有點興奮,還有點期待——小魚兒恐怕沒有過這種待遇吧?! 大姑姑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里有兔子、玫瑰花和大狗熊。 一開始,我以為會有兩只兔子因為玫瑰花而產生緣分,從此生活在一起,并且生下一大堆小兔子,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 萬萬沒想到,大狗熊才是主角,這個故事的中心內容就是一只大狗熊無意中被玫瑰花扎了腳,從此過上拉屎有兔子擦屁股的生活。 我花了很久的時間,試圖捋順這個故事的邏輯,但我失敗了。 我完全沒看到其中有什么邏輯! 大姑姑講完之后,就笑著問我:“好不好聽?” 我能說什么呢?我點點頭,說道:“好聽。” “好了,該你了。”大姑姑滿意地說道。 她讓我給她編故事,精彩程度就比著大狗熊的這個來。 當時我的氣息就亂了一下,踩斷了腳下的一根樹枝。 這對我們習武之人來說,是非常不可饒恕的失誤。 我硬著頭皮,給她講了一個又一個亂七八糟的故事。 后來我摸到了她的喜好,邏輯越差,走向越匪夷所思,她就越喜歡聽。 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故事,她最不耐煩了。 用她的原話,就是:“這種講個開頭就猜得到結尾的故事,有什么聽的價值?” 我絞盡腦汁編故事,像什么兩只小豬去郊游,碰到了獵人,一只小豬把另外一只小豬舉起來,朝獵人扔了過去,獵人開槍打死了那只小豬,然后和另外一只小豬開開心心地吃著烤豬rou,度過了幸福快樂的一天。 大姑姑有的很喜歡,有的不喜歡,但大多時候她都是滿意的,對我也越來越和顏悅色起來。 就在我挖空心思也編不出故事的時候,終于到了慕容山莊。 我悄悄松了口氣。 我們在慕容山莊的外面遇見了小魚兒和屠姑姑。 遇到他們的時候,小魚兒正要往一個男人的臉上撒尿。 我下意識地看向大姑姑,卻見她并沒有要回避的意思,好像不管是小魚兒脫褲子還是撒尿欺負人,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不由得又想起她說的那句話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當你跟兒子一樣。” 她不僅當我是兒子,也把小魚兒當兒子? 憋了一路的不快,頓時就散去了。 我總算沒有輸給小魚兒。 進了慕容山莊,我坐在大姑姑的旁邊,見桌上有雞腿,就夾了一只,像往常一樣,切成小塊堆在碗里,遞給大姑姑。 做完這些,我朝小魚兒看過去。他果然很不高興,冷著臉對我哼了一聲。 我很高興。就算他不承認,我還是贏了一局。 屠姑姑發現了他的不悅,很不客氣地嘲笑他,他也學著我一樣,撕了一只雞腿給大姑姑。 可惜,大姑姑不吃。 真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