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節(jié)
“爹,她那么罵你!”我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她一點兒也不把爹放在眼里!她算個什么東西?一個下人而已!她怎么敢對爹不敬?” 江別鶴的目光閃了閃,隨即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才道:“燕兒,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了,知道嗎?” “嗯。”我垂下眼睛,做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樣子,勉強點了點頭。 他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就邁開腳步,往前去了。 我勾了勾唇,跟在他的身后。 他之前有一兒一女,但都是江劉氏所生,必然受江劉氏的影響,并不覺得下人罵他有什么關系。或者說,即便覺得不好,也不會插手管進來。 畢竟,江劉氏的地位就放在那里。 但我不一樣,才冒出來的我,不知江府的陰盛陽衰,以為他才是名聲赫赫的大俠,對他崇拜、維護,做了他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他大概會慢慢信任我吧? 信任我就好。 江別鶴讓一個師兄帶我去了客房,囑咐我好好休息。 客房里打掃得倒是干凈,沒有什么灰塵和怪味,我勉強也就住下了。 把包袱往桌上一擱,我躺在床上,枕著手臂,思量著接下來如何進一步獲取江別鶴的信任。 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困意襲來,我不知不覺閉上眼睛。 等我再恢復意識時,就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 “大姑姑!” “大姑姑,你睜開眼睛!” “大姑姑,你醒醒啊!” 大姑姑? 誰是大姑姑? 我逐漸分辨出叫我的聲音是兩個人,他們的口吻帶著掩不住的急切。 等等! 我猛地清醒過來! 誰會叫我大姑姑?!小魚兒和無缺?!他們找到江府來了?! 想起之前在客棧里,吃的幾頓豆腐,我心里撲通撲通的,一點兒也不想睜開眼睛。 “快醒了!” “大姑姑的眼珠在動了!” 這下我聽得真切,聲音就在我頭頂上方,很近很近。 我努力撐住,不讓眼珠子亂轉,想要裝作并沒有醒來的樣子。 但是兩根手指落在我的左眼上,用力一撐,掀開了我的眼皮。 一張帶了點邪氣的俊臉,立刻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笑得像一朵花似的燦爛。 第466章 這一刻, 我的心情是惱怒的! 這個臭小子,居然敢掰我的眼皮! 誰給他的膽子! “大姑姑,你看看我啊, 我是小魚兒!”左臉頰上有一道劍疤的青年, 笑得燦爛極了,好像在經歷人生中最開心的事。 事已至此, 我不再掩飾自己的清醒。 我把另外一只眼睛也睜開,定定看了他一眼, 忽然一掌揮出, 打向他的胸口! 這一掌我沒有留力。 小魚兒雖然敏捷地躲了一下, 卻還是沒有全部躲開,這一掌打中了他的肩頭,使他倒飛出去, 撞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他在半空中試圖控制身形,但沒有成功,后腰撞在了桌子上,連帶著桌子一起, “吱吱”的往后移去。 “小魚兒!”白色身影一閃,來到了小魚兒的身邊,制止了他和桌子的移動。 是無缺。 我沒有理會。 轉動視線, 打量了一眼床幔,是移花宮的風格。 瞥了一眼手背,不是少女肌膚的細膩緊致。 我又回到了邀月的身體里。 這個認知,讓我的腦仁突突的跳, 心里一股一股的邪火竄上來,簡直想把這兩個罪魁禍首全都打死在掌下! 但我還記得,處在他們的立場,做這件事是沒有錯的。 勉強壓住怒氣,我繃著臉,坐了起來。 體內浩蕩的真氣,讓我感覺無所不能,也讓洶涌的怒氣更難壓制。 我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兄弟倆。 身為江玉燕時,我覺得這兩個小子還不賴,甚至起了色心,吃了一把豆腐。 但是成為邀月后,我只覺得這兩個臭小子混蛋極了! “大姑姑!”得以站定的小魚兒,臉上不掩興奮,揮開無缺的攙扶,重新跑回來。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他來到床前,俊臉上滿是笑意,卻是招呼都不打一個,忽然撲通跪下了,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大姑姑,你是不是不高興了?我知道,我不該掰你的眼睛,是我太逾越了。你出氣了沒有?沒出氣的話,再打我一掌啊?” 我看著他黑漆漆的眼睛,那里面閃動著歡欣和討好,勉強壓制住因為聽到那句“再打我一掌啊”而突突要跳的眉頭,抿了抿唇,一言不發(fā),掀被下床。 小魚兒忙不迭地站起來,搭手要扶我。 雙腳踩在地上,傳來一股說不出的感受,讓我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大姑姑?你怎么了?是不是感覺不舒服?”小魚兒在一邊覷著我,狀似好心地道:“你昏迷了三年了,這三年來,雖然每天都給你做按摩,但是免不了還是手腳僵硬,適應一下就好了。” 很好,我昏迷了三年。 說明這一次移魂并沒有發(fā)生大幅度的時間跨越。 我在心里暗暗想著,也許我再移魂一次,還會回到江玉燕的身體里? “我怎么會昏迷三年?”心里想著,面上卻不顯露,我坐在桌邊,擰起眉頭,看向小魚兒問道。 小魚兒便道:“大姑姑,你忘了嗎?我們本來在慕容山莊參加慕容莊主的七十大壽,你忽然就昏過去了,怎么都叫不醒。” 在我和小魚兒說話的時候,無缺就站在一邊,安靜得像一個擺設,就跟墻角的花瓶沒有區(qū)別。 但是我想起這兩個臭小子的狡猾和敏銳,禁不住繃直了背脊。 他們是不是等著抓我小辮子呢? 小魚兒的那句“再打我一掌啊”,讓我沒有辦法不多心——江玉燕和他的最后一面,他就是說的這句話。 “你仔細說說。”我垂下眼睛,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還記得身為邀月時,自己一直都是高傲冷漠的,時時刻刻端著架子。 “是,大姑姑。”小魚兒拉了凳子在我身前,叉著腿坐下了,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 他說的是這三年中,江湖上所發(fā)生的各種大事,以及勢力變動。 還有移花宮這些年來的變化。 我低頭抿了一口茶,眉頭一直沒有松開。 這小子也太配合了?居然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我。 我還以為他要用這些消息,埋個陷阱,讓我露餡兒,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是江玉燕。 但他沒有! 這就讓我非常好奇了! 但很快我就發(fā)現了異樣——他離我太近了! 他叉開兩條腿坐著,一只腳踩在橫杠上,另外一只腳在地上輕點著,膝蓋時不時會蹭到我的大腿外側。 “喀!”我把茶杯放在桌上,冷冷地看著他,“是不是還想挨一掌?” 剛才打他那一掌,就是身為邀月的最佳反應,把所有靠近的人全都打飛,不允許任何人不尊重,尤其是兩個小輩! 而小魚兒現在的舉動,如果我是個妙齡少女,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他在跟我調情! “怎么啦?”小魚兒聽了我的話,卻是撓了撓頭,一臉不解,“大姑姑,我哪里說得不對嗎?” 不等我回答,隨即他便是一笑,討好地道:“不過,大姑姑打我,本來也不需要理由。大姑姑能夠醒來,對小魚兒來說,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只要大姑姑高興,別說打我一掌,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毫無怨言!” 呵呵。 既然他這么說,那我就不跟他客氣了。 在床上躺了三年,四肢雖然僵硬,但內力卻是絲毫未減。 我當即抬起手,又往他胸口拍去! “唉喲!”不等我的掌風打在他身上,忽然他捂著肩膀,彎下了腰,痛苦地叫了起來,“大姑姑,你真的是大姑姑嗎?你以前最疼小魚兒了!你真的要再打我一掌嗎?” 怎么? 這下懷疑我不是邀月? 我的掌風只停了一下,就繼續(xù)往他的胸口印去。 最終這一掌還是沒能打在小魚兒的身上,因為無缺及時上前,用扇子架住了我的手腕。 這一較量,我發(fā)現他的武功僅遜我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