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節
怒火沒有沖昏我的頭腦,我還記得自己現在的情形。 于是,我控制眼神從空洞到清醒,再從清醒到茫然,然后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擰起了眉頭:“發生了……什么?我,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的臉……好疼。” 我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看看小魚兒,又看看無缺。 昏暗中,無缺朝我看了一眼,就走到桌邊,點了燈。 光線由昏暗到明亮。 我微微瞇了瞇眼睛,讓自己適應光線。 無缺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就連靴子都沒脫,他根本就沒上床。 小魚兒倒是衣衫不整,他腰帶都沒系,好像是忽然沖出來的,就連鞋子都是趿拉著的,沒有穿好。 也就是說,無缺早就料到我會來,所以他沒睡。 但小魚兒沒料到,他是聽到動靜,或者是跟無缺之間奇怪的心靈感應,所以匆忙趕來的? 我心中微凜,這樣看來,無缺雖然及不上小魚兒聰明,但他的心思更為縝密、深沉。 “我在睡覺,然后香香闖進了我的房間,從包袱里拿出來這個。”無缺彎下腰,撿起了玉盒,用袖子擦了擦,重新塞進了包袱里。 小魚兒擰起眉頭,朝我看過來:“你偷這個干什么?你不想讓我大姑姑醒來?” 他問的非常犀利。 但我怎么可能承認? “我沒有啊。”我一臉茫然地道,“我,我不是在房間里睡覺嗎?怎么會到這里來?” 我捂著臉,把眼神控制得非常茫然。 無缺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進來后,摸出玉盒,就放在嘴里啃。啃了一會兒,就丟掉了,然后抱著我……啃。后來小魚兒來了,你就抱著小魚兒啃。怎么,你都不記得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那種冷靜又淡漠的眼神看著我。 我露出驚訝的表情,還有不敢置信:“怎么會呢?我明明在房間里睡著覺,睡得好好的!我怎么會……會跑到你房間里,啃你,又啃小魚兒呢?你們是不是給我下套呢?” 說到這里,我立刻擰起眉頭:“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你們說我摸了你們,但我不承認,所以你們給我下套,好給我定罪?” 我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露出一點譏諷的表情:“移花宮真是好大的威風!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大半夜把我擄到這里來,還誣賴我非禮你們,當我傻子啊?我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你們就是下套,麻煩也用點心思好不好?” 無缺和小魚兒對視了一眼。 第462章 “我似乎聽萬伯伯說過, 有些人睡夢中會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無缺看了我一眼,微微皺起眉頭,“可能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只是在做夢。” 小魚兒卻不信, 他背著手,繞著我走了兩圈:“哼, 做夢?她這么古靈精怪,一定是有圖謀!” 古靈精怪? 我嗎? 我多么老實乖巧啊! “你怎么能冤枉人呢?”我瞪他一眼。 小魚兒輕哼一聲, 鼻尖在我肩膀上嗅了嗅, 他揚著下巴, 神態驕傲又篤定地道:“沒有任何陰謀詭計,能逃得出我小魚兒的鼻子!你最好不要耍花樣!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并不怕。 我教過他們,不管做什么事, 一定要理直氣壯。哪怕不知道的,也要裝作什么都知道。這樣一來,心志不堅的人就會被唬到,他們就能從中窺探痕跡了。 他只是在詐我。 他們把我教的東西, 學得這么好,我是很欣慰的。 只是,這些本事都被他們用到我身上來, 還是有點哭笑不得的。 “你們欺負人!”我逼紅了眼眶,卻不讓淚水落下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們,聲音哽咽:“我救了你們, 你們不感激我就罷了,還污蔑我吃你們豆腐!現在又趁我熟睡,把我擄過來,往我頭上栽贓!” 我都快要哭了,小魚兒也不為所動,抱著手臂,依然一臉驕傲的模樣。 無缺卻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心軟,猶豫了下,說道:“或許,真的是個誤會。當時香香進來,一直念叨著雞腿,說不定她在夢中肚子餓了,就找雞腿吃。” 小魚兒這才放下抱著的手臂,卻是俯身過來,伸出兩根手指,擰住了我的臉,在我耳邊低聲威脅道:“我告訴你!你最好老實一點!別耍什么花樣!這次么……我就放過你!” 剛才甩我耳光不算,現在竟然敢擰我的臉! 我心里的火噌噌的竄了上來。 “有話就說清楚!什么叫‘這次就放過我’?”我一把揮開他的手,并趁機甩了他一個耳光,“我不要你們憐憫!你們也不能敷衍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們不想知道,我還要知道呢!” 說服別人之前,一定要先說服自己。 我已經忘記我是裝作夢游,其實是來偷東西的了。 我堅信我是被他們擄來的,他們是兩個忘恩負義的大混蛋,欺負女孩子,不要臉。 于是,打了他一個耳光的我,并不滿意,揚手又要甩他耳光。 這次被他掐住了手腕,他雙眸黑沉,嘴角揚起一抹邪笑:“你真的要我說嗎?”他湊在我耳邊,低低說了三個字。 頓時,我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說:“大姑姑。” 我差點昏過去! “你什么意思?”我偏過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垂在身側的手掌,已經緊緊握住了。 大腦急速運轉起來,他猜到我是邀月?還是說,他猜我對邀月意圖不軌? 我覺得是后者。 換了具身體的事,太玄乎了,他沒道理猜到的。 而且我跟邀月的氣質、舉止都不同,他不應該懷疑才是。 一瞬間,我心中轉過數個念頭,從一開始的緊繃,到后來的放松。 反正不管怎么樣,我不承認就是了。 他沒證據的。 “你睡吧,我還有點事情跟她說。”小魚兒卻不回答我的話,而是扭頭對無缺說了一句,隨即攥著我的手腕,扯著我往外走。 無缺叫了他一聲:“你們兩個有什么事?不如在這里說?” “我要單獨跟她說!你休息吧!”小魚兒頭也不回地道。 他拽著我,非常強勢,往外走去。 他的背影高大,肩寬腰窄。 身上隨意披著外衣,看起來灑脫不羈。 他的身上散發出nongnong的成年男子的氣息,讓我的心跳不禁快了一分。 我想起他剛才看著我的那個眼神,沒有一絲敬畏,沒有一絲戲謔,黑沉沉的,像深淵一樣不可測。 一晃神的工夫,已經被他帶進了房間。 他的房間是亮著燈的,進去后,他反手栓了門,一手按著我的肩膀,把我抵在門板上:“還不承認嗎?” 我抬頭看著他。 明明是很熟悉的人,此刻看起來卻陌生極了,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一樣。 “我不知道要說什么。”我垂下眼睛,用疲憊而無力的聲音說道,“是你們要抓我去移花宮,不是我要去的。是劉喜打傷你們的,不是我。你們重傷不醒,是我買了藥,煎來給你們吃。你們被非禮,我真的不知道是誰。” 我把自己說得很委屈的樣子。 小魚兒沒有說話。 按在我肩膀上的力道,一點兒也沒有松。 這個孩子,非常驕傲,非常自信。 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扭轉。 于是我不說話了。 他想要我自證清白。 但我為什么要順著他的思路走呢? 應該是他拿出證據來,證明我不清白。 果然,他按在我肩膀上的力道松了。 “你能不能對我說一句話?”小魚兒終于開口了,卻是用著平靜極了的口吻。 我好奇抬頭:“什么話?” “那你很棒哦。”他黑沉的眼睛,緊緊盯著我的,但又似乎透過我在看別人,“你說這句話。” 我想了想,就說道:“那你很棒哦。” 話落,肩膀猛地一緊,他握在我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氣。 一瞬間,我看到他的五官扭曲了下。 但是不等我再看清楚,忽然他松開我的肩膀,卻是抓住我的后腦勺,把我的臉按進了他的肩窩里。 “你再說一遍。”他聲音低沉而壓抑,卻是掩不住幾分顫抖。 我心中咯噔一下。 這句話有什么玄機嗎? “說啊!”他抱緊了我一下,用命令的口吻道。隨即,他改為誘哄,“再說一句好嗎?” 我不是很想說。 我總覺得他此時的反應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