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節
這一模一樣的動作,一模一樣的神情,無不昭示著他們兩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雖然平日里性格迥異,但的確是親兄弟無疑。 “不過,今天是慕容莊主的大日子,你們就算要找他的麻煩,也不要挑在今天。”我淡淡說道。 我們是來跟慕容山莊結親的,可不是結仇的。 兩人這才不甘不愿地坐下。 但是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江琴和江玉郎兩個人。 江玉郎是江琴的兒子,年紀跟小魚兒和無缺差不多,玉面修容,一表人才。 他們兩個跟慕容正德賀壽過后,就朝我們這邊走來。 “這是移花宮的邀月宮主,這是她的兩個弟子,小魚兒公子和無缺公子。”慕容正德對江別鶴和江玉郎介紹道,“這兩位是江南大俠江別鶴,和他的長子江玉郎。” “邀月宮主。”江別鶴看到我,眼神一縮,隨即恢復常態,抱拳彎腰。 “見過邀月宮主。”江玉郎也抱拳拜下。 我并不起身,淡淡看向他道:“是江琴啊?怎么改名字了?十幾年不見,沒想到你如今成為了人人稱道的大俠,真是要恭喜你了。” 江別鶴渾身一震。 慕容正德也擰起眉頭,不解地問道:“別鶴兄曾經改過名字?” “這……”江別鶴只遲疑了一下,就說道:“我并未改過名字。興許是邀月宮主認錯人了吧?這天底下,有長得相像的人,也并不奇怪。” 我眉梢一挑,朝他看了過去。 “哼,我大姑姑從沒認錯過人!”這時,小魚兒惡狠狠地朝他看過去。 慕容正德卻似乎沒聽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然后他說道,“其他桌子都坐滿了,就請別鶴兄和令郎坐在這一桌吧。” “多謝莊主款待。”江別鶴說道。 安排完,慕容正德便去招呼別人了。 江別鶴和江玉郎坐在我對面。 “江琴,你很思念你的舊主啊?”我看著坐在我對面,臉上并沒有什么不安表情的江別鶴,挑了挑眉,“你的舊主被江湖人稱為玉郎江楓,你便給自己的兒子取名為玉郎,這……” 江別鶴頓了頓,笑著說道:“宮主真的認錯人了,我并不是你說的什么江琴。至于犬子的姓名跟曾經的玉郎相同,乃是巧合罷了。” 他可真是膽子肥了。 是誰在他背后給他撐腰? 這江湖中,七幫十四派的掌門幫主都要給移花宮讓路,哪怕排隊也不敢排在我們前頭,他一個小小的江南大俠,憑什么跟我硬氣? “我們宮主可從來沒有認錯過人。”這時,屠嬌嬌瞇起眼睛,拉長了語調說道:“識相一點,立刻跪下來給我們宮主磕頭,求我們宮主恕罪,說不定還能饒你們一命。” 小魚兒附和:“就是!不然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再把你的骨頭剁碎了喂狗吃!” “喂!”江玉郎拍桌而起,“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他這一下鬧出的動靜很大,廳里的其他人都聽到了,但是空氣中寂靜了一瞬,隨即又熱鬧起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朝這邊看,仿佛這邊什么也沒有發生。 當移花宮欺負人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抱不平,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這是江湖中的共識。 若不然,下一個被欺負的,可就說不好是誰了。 小魚兒和無缺都站了起來,一左一右,鉗住了江玉郎,硬生生地把他按了下去:“你叫江玉郎啊?我是不是要叫你一聲‘爹’?” 他親爹的名字就是玉郎。 無缺就在一邊,冷冷地看著江玉郎,好像只要他說出不好聽的話,就立刻給他顏色瞧瞧。 第450章 “你們!你們放開我!”江玉郎掙扎道, 劍眉擰了起來,“移花宮就是這樣的作風嗎?看誰不順眼,就強行按一個罪名給他!” 他是個長得很俊朗的少年, 劍眉星目, 五官精致。此時一臉憤然的模樣,更是精彩極了。 我看著看著, 就停不下來了。 “你是第一天出來走江湖嗎?”小魚兒在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我們移花宮是什么樣的作風, 用得著你來說?” 眼看著兒子被打, 江別鶴坐不住了, 他沉下臉來,看著我說道:“邀月宮主,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江別鶴雖然不才, 卻也有幾分名望。自認行的直、坐得正,并未得罪過移花宮分毫,為何要如此侮辱犬子?” “我沒有啊。”我眨了下眼睛,不解地道:“我好好的吃著飯, 什么時候侮辱你的狗兒子了?” “你!”江別鶴氣得擰起眉頭,隨即一指押著江玉郎揍的小魚兒和無缺,“你的弟子在欺負我兒子!” 我不以為意地道:“小孩子打打鬧鬧, 怎么能算欺負呢?而且,你看他們玩的多開心啊。我們這些大人,不要干涉孩子們的事。來,吃飯, 喝酒。” “對,吃飯,喝酒。”屠嬌嬌爽朗地笑了一聲,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她手腕一轉,把酒壺擲向了江別鶴。 江別鶴抬手一抓,就把酒壺穩穩地抓在手里,他看了屠嬌嬌一眼,就在自己的面前斟了一杯。 “看來這些年江大俠有過奇遇。”我微微挑眉,驚訝地道:“以我當年送你的武功秘籍,可是練不到這種程度的。” 當年憐星救了江楓,江楓要用家財來報答救命之恩,就叫他的書童江琴回去辦這件事。 江琴把江家的家財變賣一空,但卻留了不少好東西沒有賣,直接送給了我,說這些東西有價無市,賣掉不如自用。 我覺得他很有趣,就贈了他一點銀子,與一本不太高明的武功秘籍。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他成為了名滿江湖的大俠,并且練成了相當高深的武功,能接得了屠嬌嬌的一招。 “宮主認錯人了。”江別鶴再次強調道,“我并不是宮主口中的江琴,我叫江別鶴。” 我淡淡一笑:“好吧。你覺得我認錯人的話,那么這兩個人,應該不會認錯了吧?” 說完,我朝外面一瞥:“江琴,你的舊主找來了。” 江別鶴立刻朝外面看去。 小魚兒和無缺也朝外面看去。 已經兩鬢斑白的江楓,臉上已經露出老態的月奴,相互攙扶著從外面走進來。 目光直直落在小魚兒和無缺的臉上:“小魚兒!無缺!” 他們的臉上露出欣喜,大步走過來,來到小魚兒和無缺的身前:“我和你娘聽說你們來慕容山莊了,就找過來了。十年不見了,你們都長大了。” 小魚兒“切”了一聲,移開了眼睛。 無缺抿了抿唇,淡淡點頭:“爹,娘。” “你們已經長得這么大了!”月奴仰頭看著他們,哽咽地道,“我和你們的爹,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尋找那個叛徒的下落,不曾回去看過你們一眼。你們,是不是恨我們?” 江楓擰著眉頭道:“他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身體里流著我江家的血,怎么敢恨我們?” “切!”小魚兒本來已經轉回頭,看向他們,聞言又把眼睛移開了。 無缺看了江楓一眼,抱拳說道:“生恩不敢忘。” “好,好!”江楓感動地道,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無缺沒有閃躲,垂眸不語。 “哎呀!好啦!”小魚兒又把頭轉過來,他一臉不耐煩地道:“你們看看,這個人是誰?” 說著,他一指江別鶴:“大姑姑說他就是江琴,你們認一認,是害了燕伯伯的那個江琴嗎?” “什么?!”江楓和月奴頓時一驚,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江別鶴。打量了幾眼,江楓的眼睛漸漸睜大了,臉上涌出怒氣來:“江琴!你終于出現了!” 說著,他就要拔劍。 “唉!你干什么!”小魚兒攔住了他,“這是慕容莊主的壽宴,你難道要殺了他嗎?你認出他就好,等出了慕容山莊,我們再把他碎尸萬段!” 無缺附和道:“小魚兒說的對。縱然他十惡不赦,但此時此地,不是處置他的時候。” 江楓這才恨恨地松開劍柄,從牙縫里擠出來道:“就讓你多活一時!” “見過宮主。”這時,他才看見我,拱手對我行禮。 月奴也對我行禮:“月奴見過宮主。” “嗯。”我點點頭,看了江別鶴一眼,“剛才我也以為他是江琴,但他不承認。如今見了舊主,他也沒有反應。我想,這其中可能有誤會?” 江楓立刻道:“絕不會有誤會!”他看向江別鶴,面帶恨意,“江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閣下真的認錯了。”江別鶴淡淡地道,“我叫江別鶴,是江南人士,真的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個人。”說到這里,他站起身,走到小魚兒身邊,“還請這位小兄弟放開犬子。” 小魚兒一直押著江玉郎的肩膀,膝蓋頂在江玉郎的腰間,把江玉郎摁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此時,他輕哼一聲,放開了江玉郎:“你們盡管不承認好了!我們移花宮要做什么事,向來只憑自己的心意。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拿你沒法子了嗎?” 聽到此處,我沖他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 不錯,我們移花宮要做什么事,難道需要有理有據、人人贊同嗎?我們常常扯幌子,不代表我們喜歡扯幌子,更不代表我們必須扯幌子。 “哼!”被救出來的江玉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對小魚兒非常不滿地哼了一聲。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在一群有頭有臉的各門各派的大俠面前,鬧起來并不好看,而且會惹得慕容山莊不快。 于是我們這一桌很快消停下來,該吃吃、該喝喝。 期間,江楓一直瞪著江琴,而月奴則是給小魚兒和無缺夾菜,不停問他們這些年來過得怎么樣。 小魚兒根本不吃她夾的菜,挑起眉頭說道:“真要是關心我們,這些年來怎么不回來一趟?移花宮很難找嗎?連信也不送一封,鞋襪也不送一副,當我們死了啊?” 月奴一下子僵住了,隨即眼眶里涌起了水光。 “孽子!你怎么跟你娘說話呢!”江楓從江琴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小魚兒斥道。 小魚兒一臉不屑地看著他:“你們不是早就把我跟無缺賣給移花宮了嗎?怎么,現在又來認親了?你們的債還完了嗎?” 江楓頓時噎住,他的臉上漲得通紅,舉起手就要打小魚兒:“你這個孽子!” 但是他的巴掌才舉到一半,就被無缺架住了。 無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要打小魚兒嗎?” 他的臉上分明沒有什么表情,口吻也很是平常,但卻散發出一股叫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氣勢。 “你是要打他嗎?”見江楓不說話,無缺又問了一遍,“你們一走就是十年,才剛見面,就要打我們嗎?” 江楓本來漲紅的臉,漸漸褪去顏色。他張了張口,最終把手臂放了下來,看了小魚兒一眼,沒什么底氣地說道:“他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