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他腿長,跑得快,一直到了練武場,我才追上他。 逮著他的后背,一頓捶:“讓你騙人!” 他站在那里不動,低頭垂眼,由著我捶。 “芙兒!”我娘叫道,“干什么呢?” “娘,他剛才欺負我!”我對我娘道。 我娘就道:“怎么欺負你了?” “他讓我打他,但是我打下去,他又閃開。”我就道。 我娘的嘴角動了動,說道:“你捶了他這么多下了,該消氣了吧?” “哦。”我就收了手。 視線不經意一掃,落在他腰部的位置,但覺線條說不出的好看,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 “嘶!”楊過轉過頭來,擰著眉頭看了我一眼,“你干嘛?”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 就是忽然想掐一下。 沖他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到我娘身邊去了。 “剛才師父和師娘商量過了。”我娘說道,“因為你們各執一詞,又沒有證據,因此不好判斷誰是誰非。所以,你們三個全都要挨罰。” 小武抬起頭來:“師娘,還有芙妹呢,芙妹可以作證!楊過就是練了邪功,還對我們使了!” “芙兒的腦筋不太好使,我覺得她的話不能作為證據。”我娘看了我一眼,說道。 小武癟了癟嘴,低下頭不說話了。 大武卻抬起頭道:“師娘,芙妹并不傻,她的話可以作為證據。” “好。”我娘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我問道,“芙兒,楊過可有練邪功?” 我想著我娘剛才對我說的話,搖搖頭:“沒有。” 楊過雖然練了邪功,可我相信他沒有對大武和小武使。 而且不管怎樣,聽我娘的總是沒錯的。 “芙兒說沒有。”我娘看向大武,“如果芙兒的話可以作為證據,你和小武就要受到懲罰。” 大武低下頭,嘴唇抿得死緊。 “你們是同門師兄弟,應該情同手足,互幫互助!”就在這時,我爹說話了,“但你們今日的所作所為,令我非常失望!” 大武和小武都低下頭。 楊過也低下頭。 “全都跪下!”我爹喝道。 隨著“噗通”幾聲,大武、小武、楊過都跪下了。 “你們三個,在這里跪著,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起來!”我爹說道。 我有點驚訝:“爹,楊過沒有錯,為什么也要跪?” “因為你們是同門師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爹的表情異常嚴肅。 我聽完,呆呆地道:“那我這個大師姐,是不是也要跪?” 才說完,手臂上被我娘打了一下。 我偏頭看過去,就見我娘一臉的怒其不爭。 我爹沉吟了下,說道:“芙兒也去跪著。”說完,他指了一個方向。 我看了看,是一處樹蔭下,就小跑過去,乖乖地跪下了。 真是親爹,大武、小武、楊過都跪在太陽底下,我卻可以跪在樹蔭下。 我有點小開心。 我爹朝我們看了一眼,就帶著我娘轉身走了。 練武場上只剩下我們四個。 我跪得不太舒服,凹凸不平的堅硬土地,硌得我的膝蓋疼,忍不住動了動。 不知道要跪多久?才想著,忽然面前掉下來兩道黑影,仔細一看,是兩只靴子。 偏頭看過去,就見楊過光著兩只腳,在不遠處跪得筆直。 “楊過,你干什么呀?”我好奇問道。 楊過頭也不回:“跪我鞋上。” “啊?”我不太理解,“你是想把我臭暈過去,好逃避跪罰嗎?” 話落,大武和小武“噗哧”笑出來,兩個人都跪不直了,捂著肚子直笑。 “‘楊過,你是想把我臭暈過去嗎?’”小武捏著嗓子學我說話。 “咦,我腳有那么臭嗎?哦對了,我都半個月沒洗腳啦!”大武學著楊過說話。 我就看見楊過的臉上漲得通紅,他扭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 “呀!”我立刻爬起來,從袖子里掏出一條帕子,蓋在他的頭頂上,“可別曬黑了。我娘說,一旦臉被曬紅了,離曬黑就不遠了。” 楊過頂著一條粉色手帕,幽黑的瞳仁直直看著我,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帶著兇意,而是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他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下坐姿,扭頭朝大武和小武看過去:“是啊,曬黑了可就不好看了。” 大武和小武在我掏出手帕的時候,就不笑了。 我以為他們不高興我偏心,因為我就給楊過自己披了手帕,沒有給他們也備一條:“那個,我只有一條手帕。” 說完,更覺得愧疚了,不由得低下了頭。 我只有一條手帕,而我選擇給了楊過。 “要不,你們……” 我還想說什么,被楊過一把推開,他指著樹蔭下,對我說道:“老實跪著去。” “哦。”楊過都發話了,我就不說什么了,跑過去跪下了。 “跪我鞋上。”楊過又說道。 我就扒拉著他的鞋,墊在我膝蓋底下。頓時,不那么硌了。 就是有點臭。 但我忍了。 再看楊過,他頂著我的手帕,微微瞇起眼睛,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大武和小武不時朝他看一眼,顯然嫉妒他頭上有一條手帕遮陽。 楊過偶爾會朝他們笑一笑:“要不,你們把襪子脫了,系在一起頂頭上,多少也能遮一點。” 大武和小武就氣得不看他了。 我們一直跪到了日頭偏西,都沒有人來叫我們。 眼看著太陽墜入云山,練武場上依然只有我們四個人的身影,肚子叫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在周圍。 沒有人來。 很快天黑下來了。 第135章 “篤篤篤”, 伴隨著有規律的敲擊聲,有腳步漸漸近了。 我伸長了脖子, 往聲音來源處看去,頓時眼睛一亮:“柯公公!是我爹叫你來的嗎?” “嗯。”柯公公的拐杖變了個方向,朝我走過來, “起來吧, 都去吃飯。” 我頓時站了起來:“嗯!” 誰知,膝蓋以下都失去了知覺,才剛站起,頓時又跌倒了。 “嘶——”屁股上傳來痛楚, 疼得我半晌沒敢動。直到柯公公走到我跟前,用拐杖點了點我,然后在我腰上一挑,把我撥了起來。 “跪得久了, 不要立刻起來,血液不通,要先用手揉一揉。”柯公公說道。 我一手抓著他的拐杖,一手揉著膝蓋。 看見地上兩團黑乎乎的影子,就彎腰撿起來,朝楊過走去:“楊過,你的鞋。” 楊過比我聰明多了, 他根本就沒站起來,聽到柯公公說可以起來,他就盤腿坐在地上, 揉起膝蓋來。 “嗯。”他接過鞋子,套在腳上。 柯公公問我:“他的鞋怎么在你這里?” “哦,他叫我跪他鞋上。”我對柯公公說道,“這樣就不那么硌了。” 我一開始不知道楊過為什么給我他的鞋,跪得久了,就發現不如之前那么硌得難受,才發現他并不是想熏暈我。 “哼,耍花腔!”柯公公卻冷冷地道。 我有點不懂:“柯公公,耍花腔是什么意思?” “就是……”柯公公想了想,說道:“獻殷勤的意思。” “那獻殷勤是什么意思?”我又問道。 柯公公便又道:“就是在你面前做各種好事,討你歡心……” “楊過,柯公公夸你呢!”我扭過頭,興沖沖地看向楊過,“多謝你把鞋子借給我!” 黑暗中,空氣仿佛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楊過低低的輕笑聲傳來,他懶洋洋地道:“師父說過,同門之間,要互愛互助。” “那你把手帕還給我吧。”我就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