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他抱守元陽,并不是因為他怕妖僧和妖道。 他是王爺,權勢在握,妖僧和妖道不敢惹他。 他是怕xiele元陽之后,給我防身的東西就不管用了。 他寧可自己忍著。 我抱著他,在他懷里蹭了蹭。 王熙鳳生了一個哥兒,把賈璉高興壞了,幾乎對她言聽計從。 我也為她高興:“好好養著,不急著cao勞,等哥兒大一點,再生一胎。” 她沒好氣地白我一眼:“當我是豬呢?” 但她心里是聽了進去的。大觀園建成后,她也知道了許多不對人言的內幕,比如銀錢。 東拼西湊,著手的無不被扒層皮。 若是當初她來指揮,以她好強的性子,指不定嫁妝都要動了。 她跟賈璉商量著,讓賈赦給他捐個官兒,若是能外放就更好了。離了榮國府,兩口子去外頭過日子,不比這松快? 賈璉還有些不舍,他在京中很有些狐朋狗友捧著他,離了這里,怕是不能再有這樣的日子了。 被王熙鳳一頓打:“閨女還要不要了?兒子還要不要了?媳婦還要不要了?” 賈璉雖貪慕那些個虛榮,但他更怕媳婦兒,于是就求賈赦去了。 賈元春被封了妃,賈家如今正值繁盛,捐個官兒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辦妥了。 “我只舍不得你。”臨行前,王熙鳳握著我的手,依依不舍。 我也有些舍不得她。我們兩個還是很投緣的,算是不錯的朋友。她這一走,兩年內回不來。而我也不會在賈家久待,怕是再也見不著了。 “你要把我記在心里頭。”我握著她的手,這回沒有跟她開玩笑,“我也會把你記在心里頭。” 她頓時紅了眼眶:“你這人,就知道招我。” 她和賈璉帶上孩子,高高興興地走了。 走時,帶上了她自己的嫁妝。 一時半刻,他們是回不來了的。把嫁妝放這里,她不放心。 賈母心疼她,又給她添了好些東西。 黛玉來看我,說道:“一個個都走了。我也要走了。” 她話中帶著說不出的悲憫。 我覺得她可能看出了什么,但我也沒點破,笑著道:“離開是為了追尋更好的生活。” 很快,黛玉被林如海帶回去了,因為她要備嫁了。 不多時,有人來求探春。 家世并不很好,但也絕不壞,只是配不上榮國府罷了。 王夫人不太滿意,但她眼下只顧著寶玉了,因此也沒時間搭理迎春,回稟了賈母,見賈母也同意,便將探春的婚事也定了下來。 “寶玉啊,你幾時不這樣混鬧啊!”看著仍舊癡玩,被賈政壓著尚且不肯進學的寶玉,王夫人流下淚來。 寶玉恨恨道:“我不要與那些祿蠹為伍!” 很快,他就再也不必與祿蠹為伍了。 宮里傳來賈元春薨逝的消息。 未久,錦衣衛帶人來抄家。 賈珍、賈赦被收監,其余男子被看守,府里一應賬目都被查抄。 又有官員彈劾,說賈珍、賈赦如何欺男霸女,以勢壓人。 一件件官司都壓過來,樹倒猢猻散。 第108章 榮盛之極的國公府, 倒下也就是一會兒的工夫。 好在女孩子們大多都嫁人了, 賈璉夫婦遠在外頭,不沾官司。我眼看著門庭敗落,倒也不覺得怎樣。 唯獨可惜的是, 惜春的年紀還小, 沒有定親。 但她雖然嚇的小臉都白了,卻是硬撐著道:“沒定下來也好。免得人家看不上咱們家,卻不得不接納我這個媳婦,嫁過去后才有的磋磨給我受!” 她和黛玉一起玩久了,說話便是一樣的銳氣。 “你侄兒給你攢著嫁妝呢, 便是當不成國公府的小姐,也保你嫁得穩穩當當。”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惜春便笑起來,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我:“你和蓉兒兩個還偷偷攢銀子呢?幾時攢的?” 慣熟了后, 她跟我有點沒大沒小的。 “不告訴你!”我唬下臉道。 她也不懼,嘻嘻笑了起來,原來害怕的神情慢慢去了。 “這一院子骯臟事, 早該清理了的!”忽而, 她沉下臉來, 冷冷地道。 俏麗的小臉上滿是嫌憎。 她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寧國府的骯臟事,她多少知曉幾分。 尤其是賈珍、賈赦不避人,在府里頭弄尤二姐和尤三姐,哪里就沒有風聲傳出來?何況,那一晚尤三姐還跑了出來, 大喊大叫的。 “只可惜了寶玉和蘭兒,他們不曾作惡,也要受這些罪。”轉眼間,她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賈赦和賈珍被抓走了。 賈蓉跟著賈政四下里求人,并沒有什么用。 很快結果就下來了。 賈赦和賈珍,削掉爵位,流放千里。 王夫人私自放貸,挨了二十板子,賈政教妻不嚴,撤銷官職。 賈璉在外為官,兢兢業業,不曾受牽連。 賈蓉亦是作惡許多,但因他不曾害人命,故此只被打了五十個板子,不曾遭流放之罪。 寶玉、賈蘭、賈環等年紀小的,不予處罰。 其他女眷都未受牽連。 至于老太太,她在抄家那日便驚著了,待處罰結果一下來,直接就去了。 她老人家一去,國公府也不用住了,一家子都被攆出來。 除了身上的衣裳,半根針線都不讓拿。一幫子哭的哭,叫的叫,竟是都沒了主意。 便在這時,林如海從天而降,引著一大家子在他的別院里住下了。 但也僅此而已,安排眾人住下后,他便稱忙告辭。 好歹有了住的地方,一家人勉強安排了下,各自分了房屋。 但奴婢們都充了公,一個也沒帶來,一群主子們只得自己洗衣做飯,甚是狼狽。 “寶玉啊,你好歹吃些飯吧。”挨了二十個板子的王夫人,自己下床都艱難,還要照料寶玉。 經了這些事,寶玉并沒有成長起來。他呆著一張臉,看誰都是茫然的,話也不說。 只有吃飯的時候,他才說句話,卻是:“這是什么東西?也是給人吃的嗎?” 做飯的李紈便很尷尬。 她從前在榮國府里,雖然不怎么招王夫人待見,卻是從來沒有劈柴生活做過飯的。 眼下能把飯做熟,已經是她盡最大努力了。別人都忍著吃了,只有寶玉,瓊漿玉露是吃慣了的,一口也難下咽。 “母親,怎么便到這步田地了?”寶玉茫然地看著王夫人道。 王夫人便流下淚來,摸著他的臉道:“兒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大jiejie才去,府里便遭了這樣,果然,果然是……”他不知明白了什么,眼里一時露出瘋癲的光芒。 嚇得王夫人顧不得痛,下地抓了他的手:“我的兒,你要去哪?” “我去把這玉當了去。”寶玉扯下隨身攜帶的通靈寶玉,“什么勞什子,屁用也沒有,只帶來這些災禍,我這便舍了它去,給母親抓藥。” 王夫人感動得淚流滿面,卻是抱著他不肯放手:“兒啊,不許當,這是你生來就帶著的,可萬萬不許丟。” 他們母子情深,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 黛玉接了惜春走,讓林如海認了惜春為義女,我徹底沒了掛念。 其他人,我一個都不管。 嗆了一口粥,我就死了。 “可卿!”一家子都叫我的名字。 尤其是賈蓉,他就跟死了媽似的,叫的都破音了。 我屏息,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我哭。 本來我家順順對我說,叫我失蹤算了,或者他直接來搶人。 但那多麻煩,少不得他們要找我。 不如我死了,大家都忘了我,什么恩義仇怨都一筆勾銷。 他只好同意了。 賈蓉抱著我,不肯叫我下葬。還是賈政拉開他,讓尤氏、李紈給我裝殮了,厚重下葬。 本來以賈家如今的財力,大概是一張破席卷了我,往亂葬崗一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