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沙灘上便只剩下張無忌、趙敏和我。 我低頭吃著魚,不摻和。 趙敏卻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磨蹭到張無忌的身邊坐著去了:“無忌哥哥,我們這樣吧,我喂你一口,你喂我一口?” 張無忌笑了笑,寵溺地道:“好啊?!?/br> 趙敏頓時高興起來,兩只眼睛笑成了月牙,本來就美艷的臉龐,在月光下愈發(fā)明麗。 我眼也不抬,一點一點摳著魚rou吃。 趙敏的魚先烤好,她拿過來,小心地剝掉皮,露出白生生的魚rou。她用指尖捏了一塊,吃涼了,送到張無忌的嘴邊。 張無忌含笑吃掉了。 趙敏很高興,又捏了一塊魚rou,自己吃掉了。 就這樣,她吃一口,喂張無忌一口,把一條魚吃了個干干凈凈。 這時候,張無忌的那條魚也烤好了。 “無忌哥哥,該你喂我了!”趙敏高興地道。 張無忌寵溺地笑道:“好。” 他拿過烤魚,小心地剝皮。他技術(shù)高超,一整條魚的皮都被他剝得干干凈凈,露出白生生的魚rou,飄著香氣,十分誘人。 他捏了一塊魚rou,就要喂到趙敏嘴里,忽然“咔嚓”一聲,烤魚的枝條斷了。 他連忙伸手去接。 他接住了。 但魚rou太燙,他的手抖了一下,就又掉了下去。 便連剛剛從魚身上捏下來的那塊rou,也不知何時弄丟了。 張無忌攤著手,面色尷尬:“敏敏……” 一整條魚就這么掉在了地上。 白生生的魚rou沾了沙子,一口也不能吃了。 趙敏的臉色變了。她盯著那條魚,氣得嘴唇都在發(fā)抖,忽然扭頭看我:“周芷若,是不是你?!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關(guān)我什么事?”我詫異地看她一眼,“我可是兩只手都在吃魚,沒多余的手做小動作?!闭f著,我瞥了張無忌一眼。 張無忌的臉上也露出惋惜的神色,卻是攔住趙敏:“敏敏,沒事,我再去打一條魚上來?!?/br> “無忌哥哥,就是她!”趙敏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走,“不然怎么這么巧,你剛把皮剝了,樹枝就斷了?就是她搞得鬼,她看不得我跟你好!” 張無忌拍了拍她的小臂,溫聲說道:“是她又怎樣?她那條魚只剩骨頭,也不能吃了,我們搶過來也沒用。乖,我再去打一條,咱們再吃?!?/br> 這回,張無忌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又打來了魚。 等他烤好了,肚子已經(jīng)不知道叫了多少回了。 趙敏舍不得再折騰他,一心催著他快吃,再不提互相喂食的事。 我看足了戲,又吹夠了海風,等消了食,便往山洞里走。 這里當年住過張翠山、殷素素和張無忌三人,此時再住我們?nèi)?,地方正好?/br> 張無忌在白天的時候就打了干草,鋪成了三個地鋪。 我們?nèi)齻€幾乎是緊挨著。 趙敏要睡中間,她讓張無忌睡她右邊,然后她背對著我,面朝張無忌睡下了。 我?guī)缀蹩梢韵胂?,睡熟后,她一不小心就滾到張無忌的懷里。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張無忌干得出把烤魚的樹枝弄斷,讓心血白費的事,就為了不想喂趙敏吃烤魚……想滾進他懷里?嘖。只怕張無忌還把浪費烤魚的賬,算在了她頭上。 “你們兩個睡這里,我去跟義父說會兒話?!痹谮w敏睡下后,張無忌就起來了。 趙敏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好,那無忌哥哥快點回來?!?/br> 然后,直到天亮,張無忌也沒回來。 他跟謝遜湊合了一晚上。 趙敏氣得不行,一醒來就惡狠狠看著我。 她不是傻子。張無忌做得這么明顯,她猜到了。 “無忌哥哥是我的!”她冷冷地盯著我,眼神輕蔑,“有我在一天,你想都別想!”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沖她笑:“郡主的意思是,讓我趕緊殺人滅口?” “你!”她反射性地后退一步,應該是想起了上次我打碎她丹田的事,怨恨地看著我:“周芷若,你敢殺我,無忌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收了笑:“哦?” “無忌哥哥從前喜歡你,但他以后只喜歡我!”趙敏昂著頭,“他這一路都跟我更親密,而不是你!雖然他還沒忘了你,但很快他就只喜歡我一個!” “喜歡你又怎樣?他喂你吃烤魚嗎?”我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毫不留情地給張無忌找茬。 到了中午,果然,趙敏又嚷著要跟張無忌你一口、我一口。 被謝遜打斷了:“無忌孩兒,你快些吃,吃完跟我來,多年不見,我要考校考校你!” 張無忌便歉然地看向趙敏:“敏敏,你先吃。” 謝遜寸步不離張無忌。只要趙敏提要求,他馬上把張無忌叫走。 我懷疑昨晚張無忌跟他說了什么。 當然,也有可能是老爺子私心作祟。 “無忌哥哥!”趙敏氣得跺腳。 自從上了岸,她鮮少有機會跟張無忌單獨說話。 她的情敵不再是我,而是謝遜。 “哎,自慚形穢!”我故意在趙敏面前嘆氣,“我以為自己貌美如花,人人都喜歡我,就連張教主也難以對我忘情。卻沒料到,輸給了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杀?,可悲,無顏見世人矣。” 趙敏惡狠狠地瞪我,那眼神快要把我撕碎吃了。 在島上住了三日,張無忌才對謝遜道:“義父,我想接您回去?!?/br> 謝遜沉默了下:“無忌孩兒有心了。” “我在世上只有您一個親人了,義父?!睆垷o忌在謝遜面前跪下來,仰頭看著他,眼底滿是真誠,“我想日日孝敬您?!?/br> 謝遜嘆了口氣:“我作惡多時,又有屠龍刀,一旦回去,只怕又要引起腥風血雨?!?/br> “不會的?!睆垷o忌搖搖頭,“現(xiàn)在江湖人都忙著對抗朝廷,沒有精力內(nèi)斗?!?/br> 謝遜還有些猶豫。 他看起來并不是很想回去。 他已經(jīng)在這島上生存了二十多年,一個人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亂石驚空就亂石驚空,自由自在,無人相擾。 一旦回去,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爺子,張教主的教主之位坐得并不穩(wěn),教中人都欺他面嫩,不太服氣。您若不回去,他可有的苦頭吃了?!鄙屏既缥?,出聲幫了張無忌一把。 果然,聽到這里,謝遜大怒,須發(fā)橫飛:“都有誰?膽敢欺我無忌孩兒!無忌,你怎不告訴義父?你等著,咱們這就回去,義父倒要看看,誰敢欺負我的無忌孩兒?” 張無忌的眼眶都濕了。 我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由此,更覺他深不可測。 他明明就對謝遜有極深的感情,這一點也不作假,他自己也從不否認。 但他卻還算計謝遜。 當然,是我猜的。 假若我猜對了,等回去后,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他對自己敬重愛戴的義父,尚能下得去手算計,何況是我這樣,僅僅是他“喜歡”的女人? “我還埋了幾壇酒,無忌孩兒跟我去挖,咱們大醉一場,明日便啟程!”謝遜極豪邁地站起來,對張無忌說道。 張無忌笑著應聲:“是,義父?!?/br> “那個誰,你去撿柴,一會兒我們打點野味回來,烤來吃?!敝x遜忽然轉(zhuǎn)身,非常精準地朝向趙敏的位置,說道。 趙敏看了張無忌一眼,垂首道:“是?!?/br> 謝遜便帶著張無忌去挖酒、打野味了。 至于趙敏,她堂堂郡主出身,才不會自降身份去撿柴。她吹了聲口哨,喚來了阿大:“去撿些柴火來?!?/br> “是。”阿大應聲而去。 吩咐完,趙敏便瞥了我一眼,目光極為不善。 這大概是因為謝遜使喚她卻不使喚我。 而且謝遜從來沒叫過她“兒媳婦”,每次都是“那個誰”。 “我建議你自己去撿柴。”我笑著對趙敏說,“老爺子可不喜歡假手他人。尤其,是生人?!?/br> 趙敏冷冷地道:“難道柴火上還會沾上味道?他看不到,只要你不說,沒有別人知道?!?/br> 不聽美人言,吃虧在眼前。我見她不聽勸,聳了聳肩,脫了鞋子去海邊玩水了。 謝遜和張無忌打了不少野味,兩個人扛得滿肩都是,腰上還別著酒。 升了火,烤上rou,謝遜和張無忌便喝起酒來。 謝遜還問我:“兒媳婦,你要不要喝?” 他老人家始終固執(zhí)地喊我兒媳婦,張無忌勸他不住,就不勸了,只去哄趙敏不要介意。 趙敏把謝遜都恨到骨子里了,她嘴上說不介意,目光卻幽深幽深的。 “要喝?!蔽倚χf,接過半壇酒,跟謝遜碰了一下,便仰頭灌了一口。 壇口太大,一不小心,就灑了少許出來,打濕了我胸前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