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混著什么味道的、刺鼻的濃煙彌漫在整個建筑里, 他的視線被濃煙遮擋，只能盡量的低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呼吸和行動，躲過那不時迸濺的火花和雜物的碎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座研究所的建筑工程并不是豆腐渣，哪怕是從內部發生了接二連三的爆炸和燃燒, 它也只不過是在爆炸的地點崩塌碎裂開來, 其他的部分在火舌下，卻還依然堅挺。

    池棠直奔二樓的會議室而去。因為在來之前王少給魏長海打過電話, 知道他們下午要在二樓的會議室開研討會。只是一路上研究所的安靜讓池棠有些疑惑和心驚, 哪怕是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作為一個比較高級的研究所的研究人員不應該不知道怎樣面對火警和突發情況吧？

    可他一路從一樓走來, 竟然都沒有看到有人從走廊或者緊閉的研究室內出來。

    他想會不會所有人都在二樓的會議室內？可如果都在會議室里，有爆炸他們早就應該沖下來了吧？但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想到之前最開始爆炸的方位似乎就是二樓最西邊的房間，池棠心都有點抖，他冒著濃煙沖過了樓梯，到了二樓最西邊的會議室。會議室的大門原本是緊閉著的，可現在因為爆炸的緣故大門已經著火。透過這著火的大門，似乎能夠看到里面混亂凄慘的模樣。

    池棠不敢耽擱，閉眼一腳踹開了著火的大門, 而后入目的景象讓他渾身顫抖——

    會議室內有很多舒適的真皮靠椅，每個真皮靠椅上都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者，只是原本給大家帶來舒適的真皮靠椅此時卻被火焰燃燒著, 而坐在那真皮靠椅上的研究者們就像是被定了身似的，即便是臉上的神情猙獰驚恐，卻沒有任何辦法有任何的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舌舔舐自己的衣服頭發，看著自己的死亡。

    哪怕是會議室內的火警系統在尖叫嘶鳴著撒下來滅火的化學物質，沒有讓整個會議室成為一片火海，可這些化學物質卻只是杯水車薪，沒有辦法澆滅那真皮靠椅上的火炎，池棠站在門邊只能聽見某種近乎竭力嘶吼卻只能發出的“唔唔”聲，這種可怕的安靜和眼前的畫面完全是他所見過的最殘酷的畫面。

    池棠大步沖了進去就要把人給從著火的沙發上拉下來，卻突然感到一陣厲風撲面而來，他就地打了個滾，險險的躲過這個攻擊之后，抬頭已經被炸成大窟窿的窗戶邊緣，坐著一個深紅色頭發、穿著紅裙的女人。

    池棠覺得嗓子干啞，好半天才道：“……悠姐。”

    水悠悠看著這個人類，伸出細長的手指點著他：“看在你收留了巫閑老黑的份兒上，我不殺你，不過，你也別想要阻止我對這些該死的人類復仇。千萬別跟我說什么和平共處一類的話，我見過的被人類迫害的同族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他們的所作所為可比我現在的行為要殘忍的多了。”

    池棠努力在這些坐著的人當中尋找魏長海的身影，“……冤有頭債有主，悠姐你就算要復仇也應該找那些真正實施了那些凄慘的研究的人吧，在這里坐著的幾十個人里并不一定全部都參與了研究不是？而且，我聽說這里只是一個分部，并不是深藍研究所的總部，說不定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呢？”

    雖然有滅火器在一直噴著，可已經有十幾個人被全身都燒了大半了，再拖下去怕是要直接被燒死了，不管他們做了什么，但這種死亡的方式絕對是不應該的。

    “就算他們做了什么非法的研究，我們也可以曝光他們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胡亂殺人只會增加你的殺孽，對你自己也不好不是？”

    水悠悠聽到這話就直接笑了：“我自然會去找總部復仇的，畢竟真正傷害我的人應該就在總部里吧。不過，這并不影響我懲罰他們。要不是那天晚上有我的阻止，藍水兒就會成為他們的研究目標了，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安全？哪怕你是一個人類，可普通的人類為什么會和我們和平相處？哈哈，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來傷害我們，所以，他們都該死！！”

    水悠悠的神情陡然變得瘋狂，與此同時池棠也看到了在水悠悠斜對面、似乎渾身劇烈顫抖的魏長海，他的位置剛好在滅火器的斜下方，火舌此時只是在燒著他的靠椅，還沒有蔓延到他的身上。沒等池棠沖過去把他拉起來，魏長海似乎就猛的吐出一口血來，然后他就無比兇狠的沖向了水悠悠，幾乎是眨眼間就把她推下了窗臺。

    池棠迅速的撲了過去，堪堪拉住魏長海的手臂，而此時的魏長海已經徹底沒了行動的力氣，他無力的趴在窗邊，一只胳膊被池棠拉著，另一只胳膊卻被水悠悠身后的觸手卷了個正著。

    眼看著他們兩人就要被水悠悠拖下去，池棠在這一瞬間越過了魏長海，他死死地盯著那在火海中大聲獰笑的水悠悠，原本黑亮的瞳仁陡然閃過一抹幽藍的流光：“滾下去！”

    在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水悠悠和她那死死地卷著魏長海胳膊的觸手就像是碰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陡然間僵直了起來，水悠悠的大笑聲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池棠，而后整個人都摔下了那還在燃燒的草地樹木之中。

    而在水悠悠摔下去的同時池棠猛地把魏長海拉回了會議室，此時會議室外那燒得厲害的火炎已經開始包圍了整個二層，池棠咬牙把大衣披到魏長海的身上，把他扶到沒著火的窗邊，然后才道：“唔！咳咳、我把他們都拉過來，現在二樓那邊已經不能走了，一樓全燒著了……希望救火隊或者魚哥趕緊過來，咳咳……不然、咱們也要跳樓了。”

    魏長海看著眼前狼狽不已卻又仿佛光芒耀目的池棠，輕輕地垂下雙眼點頭，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好，你多加小心。”

    池棠就一邊咳嗽一邊笑，“放心，我可厲害的很。”

    而后池棠就開始迅速的跑來跑去的把那些做的燃燒的座椅上、卻渾身無力的人給一個個拉到了窗戶邊上，他先是找的那些周身火苗比較小的人，把他們拖到滅火器的下面滅火，而后才去拉那些身上已經開始燃燒、都忍不住慘叫哀嚎的研究者，因為劇烈的運動池棠哪怕是再小心也吸入了很多濃煙粉塵，這樣拉了十幾個人之后，他就開始覺得意識有些模糊，開始眩暈了。

    當他又拉了一個人到那個已經變成了大洞的窗邊的時候，魏長海似乎恢復了一些拉住了他的手：“別……去了，濃煙太大……你、”

    池棠下意識的就搖頭拒絕了，這里火越來越大，哪怕最后他們都出不了這個地方，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研究者就那么被活活燒死。

    魏長海看著池棠艱難的從火炎之中拉人的畫面，突然就覺得憤怒，憤怒那攻擊研究所的奇怪的女人、憤怒對他們隱瞞研究目的的研究所、更憤怒此時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就這樣看著池棠，哪怕濃煙已經將要遮住他的雙眼，他也依然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

    轟隆——！

    在池棠第二次感到暈眩的時候，已經將近夜幕的天空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雷鳴之聲，不同于冬季那陰綿的細雨，在雷鳴過后便是傾盆的大雨嘩嘩而下。一時之間，整個天地都被渲染出陰冷毀滅的顏色，大滴的雨水砸落在地上發出噼啪的聲音，仿佛是在發泄著滔天的怒氣。

    王少原本在研究所外急得團團轉，他充分的感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他幾次想要沖進去找人，卻被越燒越旺的火炎給擋在了外面，更別說剛剛他看到了二樓西邊窗戶那里驚險的一幕，可盡管如此，他也只能瞪著二樓下面的那燃燒的草坪干著急，他手中并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滅火的工具，不然的話，還可以讓池棠帶著海子從窗戶那里跳出來。

    就在他心生絕望的時候，雷鳴伴著大雨從天而降，王少覺得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喜歡下雨，而就在他欣喜的看到那燃燒的草坪即將被雨水澆滅的時候，他忽然抬頭，便看到了從東邊雨幕之中踏步而來的男人。

    在看到這男人的瞬間，王少便感受到了一股無比龐大又可怕的壓力，那明明是他每次見到都會為之感嘆的英俊男人，可在這個時候，看著漫天雨幕中的他，王少卻生不起半點的其他心思。他只是僵硬的站在那里，看到那個人用淡漠至極的雙眼瞥了他一眼，就一躍而上，直接跳上了二樓西會議室的窗口。

    當大雨和雷鳴到來之時，魏長海和會議室內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他抬眼去看在濃煙中的池棠，卻發現那人露出了一種讓他難以理解的笑。那不像是因為有了求生的希望而來的如釋重負的笑，反而是像是等到了他極力等待的人而有的笑容。而在他露出這個笑容的同時，整個人的身體都趔趄了一下，似乎已經搖搖欲墜。

    魏長海強撐著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池棠也已經艱難地拉著最后一個身上著火的人走了過來，在把那人放下的瞬間，他就雙眼一黑向后倒去，魏長海驚慌的伸出手去卻抓了一個空，不過最后池棠也并沒有倒在燃燒的座椅上，魏長海看到一只白皙到有些失真的手臂緊緊的抓住了那個他想要抓住的人，而后這手臂一個用力，就把池棠拉進了懷里。

    當魏長海看到把池棠抱在懷中的、面無表情的余霄的時候，他竟然生出了一種果然是他的感覺。

    他還想要說些什么，卻對上了那男人淡漠中帶著嘲諷的眼神，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們腳下的地方傳來，那仿佛是地板不堪重負的坍塌或者是一樓的爆炸，但魏長海從二樓跌落到一樓的燒焦的草坪上的時候，卻分明感到了來自空中雨幕的拉扯。

    那是并不溫柔的力量，卻讓他們會議室內的所有人，幾乎是毫發無傷的落在了一樓的草地上。

    “老天保佑！海子！海子你要不要緊？！可把我給嚇壞了！幸好下了這一場大雨啊，不然你和棠棠怕是都要被燒死在這場大火里了！”王少火燒屁股似的跑了過來，把魏長海給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發現他沒什么大傷之后才松了口氣。忽然又覺得不對，“棠棠呢？！老天我為什么沒在這群人里看到他、我、”

    王少說著就焦慮的抬頭，然后張大了嘴巴看著余霄從二樓抱著池棠一躍而下，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直接轉身離開。

    “呃，表哥！棠棠要去醫院啊！”哪怕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王少還是咬牙說了這么一句話。結果余霄根本沒搭理他，直接帶著昏迷的池棠離開了。

    魏長海全身無力的躺在草坪上，感受著那巨大的雨點砸在他臉上，生疼，才緩緩道：“別喊了，咳咳……他不會讓池棠有事的。現在有事的是我們好吧……快、把他們翻個面，不然火沒燒死他們、從二樓掉下來沒摔死他們、咳咳！最后卻因為仰面朝下，無法呼吸而憋死了……那可、就咳、有意思了。”

    王少翻了個白眼，趕緊去給人翻面兒，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翻煎了一半的燒烤，“為什么你們都不能動了？集體在系會議室里自殺嗎？”

    魏長海閉上了雙眼：“誰知道呢……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設定為‘高危一級權限’的麻｜痹劑，會被人給偷偷交易給其他人，還沒出息的被那女人截胡了。”

    最終，讓他們自食了這個惡果。真想說一句媽的活該。

    第77章

    要不是這場雨下的及時, 整個研究所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余霄帶著池棠離開之后四十分鐘, 火警和急救才呼嘯著姍姍來遲。那之前澆滅了整個研究所范圍內大火的暴雨已經停歇, 只剩下研究所內的一些頑固火苗還在燃燒，火警們抽出一小部分人滅火，另一部分的人就開始緊急的搜索研究所內其他幸存的人員。

    之后還有一些保安、保潔、助理等被救援人員給抬了出來，不過他們的運氣都稍微好一些，似乎是被人打暈集體關在了醫藥倉庫里, 除了有一些吸入濃煙昏迷之外, 都沒有什么大礙。反倒是那些最有價值的研究人員，七死九重傷其余多多少少都有些輕燒傷, 可以說是情況慘重了。

    對此海城政府上層簡直是焦頭爛額, 這么大的事故，他們自然要查清并且上報責任人。可當他們想找出縱火者的時候, 卻知道了那個制造爆炸的女人竟然和之前的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同一個，這就很尷尬了。他們找那個殺人的兇手大半個月沒半點線索，人家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弄了個爆炸，警隊隊長差點就要撓禿了頭，好在最后他們接到了上級的指示，之后會派專門的人過來調查，不用他們管了，這才算完。

    反正, 研究所爆炸的消息只在小范圍內傳播了一兩天，就被直接封鎖壓了下來。大部分的普通市民們還是過著他們普通的生活，但對于某些人來說, 這已經觸及到他們敏感的神經。

    師藤鷹看著研究所所長魯東來帶給他的研究所損失報表和三十多個他們高薪從其他研究所挖過來的研究員的辭職信，生生的砸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們就是這樣干事兒的？”

    “我花了那么多錢請的雇傭兵，綁一個藍水兒把他們自己給葬送了不說，其他的十幾個人守不住一個研究所？”

    師藤鷹竭力讓自己不要對著手下瘋狂咆哮，臉上的神色卻猙獰不已。“守不住研究所也就算了，但是我強調的必須加密的研究資料呢？也被那個女人破壞了個干凈！最無法容忍的是你竟然還用你的權限私下高價販賣研究成果！現在好了，魏長海跟我要交代，不然就會聯合股東質疑我的管理權限！其他三十個研究員覺得我們在做非法的迫害其他人的科學研究，集體辭職！！”

    “你這個研究所的所長是白當的？！當年用不正當的手段把別人擠下去了，卻沒本事守好這一畝三分地天天就知道給自己撈錢！我給你五天的時間，回去和你爸好好商量商量要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怎么跟魏長海和王樂樂等股東他們交代！咱們研究所的事情要是爆出去了，我頂多是血本無歸，你們家的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那讓你們全家蹲牢房蹲到死！！”

    魯東來臉色同樣難看至極。相比師藤鷹是憤怒卻依然有所依仗，他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大男人，卻已經是六神無主的樣子了。他張嘴不知道想說什么，然后憋了半天，才算是憋出來一句：“我去和我父親商量一下。”

    等他離開，師藤鷹冷笑連連，果然把研究所交給這么一個只知道仗勢欺人的貪婪的草包，是他當時腦子進水了。

    在師藤鷹想著怎么處理好這次的爆炸事件，并且陰沉的想著要怎么報復的時候，池棠已經被余霄扔進海島別墅三樓的臥室浴缸里泡了一晚上了。

    池棠是在晚上十點半的時候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莫名神清氣爽，感覺之前被火燒灼的皮膚和精神上的疲憊感全都沒了。只不過因為醒來的時候是在水里，他差點沒自己嗆死自己，好不容易扒著浴缸邊緣冒出了腦袋，就看到余霄穿著絲質的黑色睡衣，坐在和浴室格格不入的一把豪華木椅上安靜的看著電紙書。

    小八和小美就趴在他浴缸的邊緣，開開心心的看著海底兩萬里的動畫片。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幅畫面，池棠卻莫名覺得自己有點慫。眼見余霄明知道自己醒了還沒有抬頭，池棠又有點兒小委屈：“咳咳，那個，傷員醒了，你們都不慰問一下的嗎？我今天可是做了大英雄，救了好幾十條人命呢。”

    余霄翻書的手指微微一頓，池棠忽然覺得浴室里的溫度變得底了點兒。

    小八向來是粘人的乖寶寶，它特別給面子的搓了搓小爪：“棠棠辛苦啦，棠棠真厲害！”

    池棠笑瞇瞇的回話：“哎呀過獎過獎，應該的應該的……咦！小八你可以說人話了？”

    這話多少帶著點歧義，不過用在這里真沒錯。小八還沒來的及說話，小美就開始吐槽：“我們都快要化形了當然可以說話啦。不過，我得說你是我見到的最愚蠢的大英雄了，救人還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要不是霄霄去的及時，你不是要和別人一起火葬了？哎，你和霄霄不是已經談婚論嫁成一家子了嗎？結果死的時候你不和霄霄一起死在凈海水葬，竟然要和其他的野男人一起火葬嗎？”

    “果然我mama說的對，男人就得看嚴了，不然你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又去和別人親親我我啦！”

    池棠每聽小美多說一句話，他的臉色就多黑一分，聽到最后他特別想問一下小美的mama是何方神圣了，怎么能把這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教給小美啊！

    什么和其他的野男人一起火葬，和余霄一起海葬的，他就是救了個人而已，弄得好像他出去搞外遇了似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是正事。”

    池棠語重心長。

    結果余霄終于抬頭開口：“救人的是我，滅火的也是我。”

    池棠：“……”挺住不能虛！“哎，要不是我的話你管他們死活呢對不對，所以還是有我的功勞在里面的啦。”

    “當然，多虧了有你，多虧了你又關心我又喜歡我，所以你來的時候我特別安心，有你我就什么都有了。”

    這一番話讓想要開口繼續懟人的千年老鮫張了嘴后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好久之后他才站起來直接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一句話：“你在凈海之水里泡了三個多小時，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出來睡覺。”

    池棠就笑，快速的從浴池里爬出來。看著池棠的笑容，小美在旁邊擺了擺它金色的小蝦尾：“哼，花言巧語的男人。”

    池棠的笑容就僵了一下，不過他不和孩子計較。出了浴缸之后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并沒有長期泡水之后會出現的那種發脹虛白的樣子，甚至好像是做了一個特別恢復按摩。想到剛剛余霄所說的凈海之水，池棠就覺得這水搞不好比純凈水還要厲害的多。要不然那些出來的海族們，為什么都心心念念都想著要回歸凈海呢？只是，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凈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是那里的水特別純凈、還是那個地方有著其他海洋都沒有的特殊的力量呢？

    當天晚上池棠就問了余霄關于凈海的事情，余霄聽著外面那海風海浪的聲音，想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道：“那是所有海族的向往之地，一旦開了神智，就會知道凈海的存在，然后我們的身體和大腦會告訴我們，那里是這適合我們生長生存的地方。然后我們就會向著凈海游去，這種本能的吸引超越一切，甚至比人類世界對我們的吸引還要龐大。”

    池棠：“人類世界這么好啊？”他的聲音中帶著點笑意和自豪。

    余霄看著他彎起來的嘴角揚眉：“那不過是誘惑的蘋果而已。凈海才是海族的伊甸園。”

    池棠：“……”所以，人類是長著翅膀的花言巧語的蛇咯。不過，貌似從某一方面來看，倒也沒錯。

    “魚哥啊，你說要帶小八小美去凈海化形，那能不能帶上我？我也很想去凈海看看啊！”

    余霄看著他露出了遲疑和不確定的神色，“沒有一個人類可以進入凈海。不過，你不是純粹的人，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進去。”

    池棠就眨了眨眼：“魚哥，雖然我今天確實是沖動的去救人了，但是你也不能說我不是人啊。我是根正苗紅的人類好吧。”

    余霄看著這個不自知的海之子，嘴角也微微上揚：“那誰能保證呢？說不定你的外公是海族呢。”

    池棠就開始想他的外公，然后驚悚的發現，他的記憶當中完全沒有關于外公的任何消息？

    然后當天晚上他就做了一晚上的在海里找外公的夢，他從這頭到那頭把整個大海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他外公。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第二天早上他直接睜眼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從原本的平躺變成了側躺。然后腰上搭了一條胳膊脖子下方多了一條胳膊，雙腿還被緊緊地箍住！……這依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屁股下方那特別精神抖擻的，一個部位。

    池棠：？？！！

    一定是我睜眼的方式不對！！

    為什么今天醒來和平常不一樣？！

    這種被全身箍了個緊的感覺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和睡夢中那被海水纏著的感覺一模一樣？！

    魚哥不是和他一樣睡姿非常好嗎？！那么問題來了，今天到底是誰先動的身體！！！

    就在他瘋狂的在腦海里亂想的時候，一聲低笑從耳邊響起：“醒了？那就起床吧。”

    池棠：不，我覺得起床之前，我們要先來講一講睡姿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魚哥：我覺得，我要更直白強勢一點，免得某些人和別人一起火葬。

    池棠：……

    第78章

    時隔三個多月池棠才在余霄刻意的暴露之下, 找到了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全身酸痛的原因。

    他一邊拿著牙刷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余霄, 一邊控訴：“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的錯覺！枉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足足騙了我那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