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有人留在國內嗎?” “有……那位早稻田的學生,我看看,在大阪。啊,在大阪工作。” 葉久澤思量了許久:“我們去大阪看看。” “必須去大阪看看。”葉久澤轉過頭,一字一頓道,“資料里說,真情之心是陪葬品。可昨天,它出現在拍賣會上。” “資料里說,受益者是平民,并且都活得很好……” “服部,我懷疑這些資料有問題。” “哐當——”茶水不小心側翻,浸透了一疊厚厚的紙張。 工藤瞪大了眼,滿面錯愕:“不好意思……我太吃驚了,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葉久澤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從資料堆中扒出不少“受益人”的信息,說道:“上面記載的所有人,都有必要拜訪一遍。” “如果記載不實,那只能說明……警署內部有內鬼。” …… 事情的發展漸漸脫離了軌道,葉久澤三人收拾完東西,急匆匆地趕往大阪。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在老舊的住宅樓里,找到了“受益人”的住處。 破舊、腐朽,街道還算干凈整潔,可這塊地方早已被羅列在“整治重建”的范圍內了。 早稻田大學的高材生,居、居然住在這樣的環境里嗎? 他們來到一處逼仄的住宅門前,直摁下好幾聲門鈴,才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她的眼神警惕又戒備,若非葉久澤是個“無害”的女孩,只怕她連大門也不愿開。 “日安。”葉久澤掛著笑,提了提手中的雞蛋,小聲道,“請問……這里是小野君的家嗎?” 老嫗的眼中有了些許神采:“你是……” “啊,我們是小野君的同學。”葉久澤拿出成年人該有的世故,笑得疏離又得體,“好幾年不見了呢,恰好路過這里,來看看他。” 老嫗眼中的神采一寸寸黯淡了下去:“抱歉……請你們離開吧。” “慎一郎……”老嫗將門緩緩合上,傳來一陣深沉的嘆息,“很高興你們來看他,但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抱歉……請你們離開吧。” 門外,葉久澤僵著笑,在“小野慎一郎”的資料旁歪歪扭扭劃下一個紅圈:“抱、抱歉……小野君……” “我聽說他接受了治療,實在很冒昧……但,是因為器官排異嗎?” 屋里毫無動靜。 “十分抱歉……”葉久澤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見面禮放在了門口,“讓您想起了傷心事,對不起。” 他感覺自己在強行撕開別人的傷疤,這種做法……讓他不忍。 但不問,他們要不到線索…… 他們靜默了好一會兒,正準備告辭,卻聽到屋內的老嫗抵著門扉,低低地說道:“慎一郎……不是因為器官排異,而是……” “他根本沒有等到匹配的腎臟。” “沒有腎臟。” “他挨了一年,絕望地死去。” 門外,葉久澤握著資料的手,微微顫抖。他記得清楚,資料上記載著赤司詩織的腎臟,應該是交換給了這名學生。 可現在…… “他的父母,失去他之后精神恍惚,也去世了。” 服部平次接過葉久澤手中的資料,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 他們抱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大阪,在前往神奈川的列車上,服部平次轉過臉,悠悠地注視著身邊的工藤。 卻見他也抱著資料,怔怔出神。 他們來到了神奈川,前往了第二位受益者的家中。但萬萬沒想到,第二位“受益者”也是一樣的結果。 “小早川的眼睛啊……依然看不見呢。” 鄰居是個家庭主婦,她搓著手,在幾個偵探面前有點拘謹:“那是個很可憐的孩子,十年前才十二歲吧?” “她很不幸,是個盲人,但她沒有等到這個世界的善意。” “請問他們去了哪兒呢?”葉久澤看著隔壁荒蕪冷僻的住宅,看樣子像是荒廢了十年的模樣。 婦人搖了搖頭:“不知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只記得,小早川的父親似乎發了一筆橫財,帶走了她。” “她的母親呢?” “啊,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葉久澤如墜冰窖,不知為何,即使沒有接觸到更深的地步,他也隱約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是誰?有能力一手遮天! 是誰?有能力攫取這之中的巨大利益鏈! 是誰?有能力玩弄法律和人命! 又是誰?有能力抹去所有線索,讓大財閥都束手無策! 葉久澤想起一句話:窮不如富,富不如權。唯有掌握權力,才能真正地顛倒黑白。 “服部、工藤……”葉久澤深吸一口氣,“做好準備,這案子不簡單了。” “興許,我們會在探索真相的途中,遭遇暗殺。” 葉久澤并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思考問題。 他昨晚剛剛經歷過一場上流社會的拍賣會,親眼見識過那是一群不把錢當作錢的“上等人”。而在這群所謂的“上等人”中,赤司財閥更是其中的翹楚。 那是個財閥啊…… 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財富、人脈、勢力,如此眾多的資源和利益,經過無數人嘔心瀝血地經營,才有資格被稱一聲“財閥”。 可即便是赤司財閥,面對主母的死亡也揪不出真兇,究竟是兇手藏得太過高端,還是這個兇手……就連赤司財閥都動不得? 什么樣的人能讓一個財閥退讓,只能是掌握實權的人。 而一個掌握實權的人,正在被他們一點點剝開偽裝、扒開表皮,露出最惡心骯臟的一面,他能罷休嗎? 絕對不能! 他會用盡各種手段阻止他們! 而能阻止他們探究的唯一途徑只能是——殺死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啊,伏筆之前都有,還記得工藤說的“從政”嗎【微笑(* ̄︶ ̄)】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只狗 世界上最不可測的是人心, 最難琢磨的是人情,最難得的是人性。隨著走訪的深入, 饒是頂頭陽光普照,也抑制不住遍體生寒。 葉久澤三人從大阪輾轉神奈川,由宇都宮至福島,跨宮城往巖手, 幾乎縱橫了半壁日本的國土, 探察了十一位“受益人”,足足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 彼時已是清早五點左右,葉久澤三人滿臉疲憊地坐在拉面館內, 想起這一日收集的情報, 心情沉重非常。 三碗熱氣騰騰的拉面被端了上來, 看著勁道的面條和豐富的配料, 他們稍稍打起了精神, 埋頭苦吃。 一時間, 空間內只剩下吸溜面條的聲音。 “我說……”服部平次喝了一口濃湯, 吐出一股濁氣,“新收集的疑點和信息, 該向警署內部公布嗎?” 工藤搖了搖頭:“他們能瞞住這些事情十年, 一旦發現你在著手調查背后的真相, 即使你的生父是大阪警署部長, 也有可能成為他們針對的目標。” “可惡……”服部平次咬牙切齒,“難道就這么算了?” “當然不。”工藤淡淡地說道,“從我把這些資料整理到手開始, 我們大概已經成為他人的目標了。” 工藤伸出筷子夾起一片rou,有些出神地盯著rou片的紋理:“我本不該拖你們下水,可除了游離在警署勢力外的你們,我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合作對象。” “所以,我離開了家庭、女友、學校,來到了東京。”工藤緩緩說道,“越是接觸親密的人,我暴露得就越多,為了保障雙方的安全,自然是遠離為好。” 他的語氣很平靜,哪怕為這件案子犧牲甚大,也是一副無悔的神情。 “揪出背后的真兇,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是值得的。” 他將rou片送入嘴里,細嚼慢咽,品著個中滋味:“等到火候夠了,才是真正收網的時候。” 火候、收網…… 不知為何,服部平次總覺得工藤的說法在隱隱暗示什么。 莫非是指將證據集齊,才能把矛頭指向真兇,干脆利落地將人拉下馬? 嗯,似乎說得通…… 葉久澤掃光了一整晚豚骨拉面,砸吧著嘴,說道:“被人盯上、跟蹤、暗殺之類的伎倆,我不憷。就算他們深更半夜爬我窗,也會被我的狗撕成傻逼。” “即使他們有熱武器,我也有辦法對付,但你們兩個怎么辦?” 葉久澤放下碗,蹙眉道:“你們在秀德,太遠了我照應不了。而且各社團的全國大賽快開始了,每個學校都會忙個不停。” “到時候,里外出入的人多了,你們的情況只會更危險。尤其是……學園祭的日子。” 服部平次點了點頭:“我從小學劍道,有一定的射擊基礎,反偵察和反追蹤技術也知道一些,我能自保。” “我沒問題。”工藤喝下最后一口湯,說道,“服部君會的東西我都涉獵過,談不上專精,但能保命。” “那行。”葉久澤擱下了筷子,“既然都有能力自保,就別考慮多余的事情了。接下來的時間繼續收集證據和信息,如果可以的話……” “我覺得,或許我們可以與赤司合作。” 葉久澤小聲道:“我說的不是赤司財閥,而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服部平次眼眸微閃,“他母親意外去世,他當時才幾歲,五歲、六歲?你確定他對自己的生母有印象,有執念,有記憶?” “我確定。”葉久澤點了點頭,“因為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