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所以,這果然是個御主?還是個人販子? 葉久澤不動聲色地將手伸入袋中,一把碾死了間桐雁夜放在他身上的飛蟲。既然對手是另一組爭奪者而不是普通人,那么,他決不能托大。 純陽皮脆血薄,身邊還沒奶媽,參加一個大戰副本,別是想被boss玩死吧?且,那兒還有十三個孩子。 真是個要命的副本! 一路走走停停,龍之介將葉久澤帶入了一條彎彎扭扭的地下小道。四周陰暗無比,只能勉強看到事物的輪廓,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惡臭,像是什么東西腐爛的味道,經久不散。 葉久澤不言不語,如同被催眠的孩子,只顧埋頭走,不會回頭看。而越是潛入深處,龍之介腕上的鐲子光芒更甚。 借著微弱的光亮,葉久澤眼神輕掃,發現四周廢棄的墻壁上被人潑了大桶的油漆,有暗紅色的塊狀物黏在上頭,斑駁交織著一層……蠕動的霜白色? 他時不時踩過一只零落的鞋,踏過只剩半截的襪,隱約間有幢幢黑影閃動,空間由狹小變得開闊,視野由黑暗變得明亮。 他走出了那條壓抑至極的小道,來到了這個廢棄建筑空闊的“腹腔”。而當“腹腔”內的景物落入他的眼,葉久澤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抖動的蠟燭光中,大片大片的血跡染透了地板,涂抹了墻垣。年幼的孩童被扯下頭顱,帶著臨死前驚恐至極的表情,一個個被安置在貨架上。 藕白的臂膀,纖細的手指,新鮮的臟器……被切割得滿地都是。兇手將他們當成了蠟筆,在空曠的地方畫滿了死亡的涂鴉。 死去的尸體被綁在實驗床上,體內長出蠕動花朵的受害者被放入福爾馬林浸泡,還未遭毒手的孩子被圈養在籠子里哀嚎…… 人間地獄,莫過于此。 “啊,真是很美的藝術。”龍之介感慨著,松開了葉久澤的手,“死亡,讓人類邁向永恒。而魔術,讓這個過程充滿了美感。” 他低下頭,溫柔地撫摸著福爾馬林中的尸體,指尖輕輕摩挲著在尸體中盛放的魔花:“只有最可愛的孩子,才能養出最強大的花。” 可愛的孩子,更可愛的花……葉久澤算是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他漆黑的眼睛中閃爍著壓抑的怒火,心頭隱忍的情緒已經失控,再不管什么戰爭、再不管什么性命!他只想抽出劍,殺了這個渣滓敗類! “而你……”龍之介詠嘆調似的語氣響起,“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孩子吶!” 畜生!畜生! 葉久澤的手握住了劍柄,恰在此時,另一條通道中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腳步聲。 這時候的腳步聲…… 他記起來了,這個渣滓說過,還有一個“老板”。看來,來者應該是他的合作人,或者是他的從者。 正好,來兩個,殺一雙! 葉久澤按兵不動,思索著如何將戰場轉移。這兒還有不少孩子,要是打起來將廢棄之地打塌了……他有“鎮山河”,孩子們可沒有。 該死的地形! 龍之介看了眼葉久澤,覺得她與平時催眠的孩子一般無二,垂著頭戰得筆直,眼神十分空洞。他安定不少,頗為放心地尋聲而去迎接他的caster,那個被他稱為“老板”的英靈。 龍之介的caster,名為“吉爾斯·德·萊斯”,也是一名以虐殺孩童為樂的渣滓。比起龍之介追求死亡的行為藝術,吉爾斯更注重人類死前產生的“怖”的情緒。 在吉爾斯眼中,給予人類生的希望后再將他們帶入死的絕望,那一瞬間巨大的落差,能夠醞釀出最甘美的黑暗,是他極其喜愛的美餐! 作為一名精通黑魔法的caster,吉爾斯不僅實現了龍之介殺人的藝術,還升華了殺人的意義。尤其是虐殺孩童時產生的瀆神快感,能讓吉爾斯興奮一整天。 孩子,是純潔無瑕的生物,是神靈偏愛的美好。毀了他們,讓神靈憤怒;殺了他們,讓神靈痛苦……神靈所施加他的悲慟,他會千百倍地還給他們。 吉爾斯帶著十來個孩子進入了腹地,龍之介渾身洋溢著難掩的興奮,手舞足蹈:“老板!老板!哈哈哈!我今天帶來了十四個!” 說完后,龍之介急吼吼地往他身后看去,一數,竟然有十六個! “嘛……該說不愧是老板嗎?就算是以殺人的數量取勝,我也比不過你呢?”龍之介往后轉悠了起來,忽然在一堆孩子中間,瞧見了白發白衣、有著青碧色眸子的君麻呂。 透過搖曳的燭影,葉久澤瞪向君麻呂,君麻呂眼神一凝,臉部的皮rou可疑地抽動了一下,轉瞬歸于平靜。 葉久澤:…… 哦草!自家孩子居然被拐了! “誒?這孩子……” 龍之介伸出手,想要碰碰他:“長得很特別啊!” 吉爾斯按下了他的手:“他不是普通的孩子。” 說著,吉爾斯抬起君麻呂的手,像是擺弄著一個傀儡,送到了龍之介的面前:“他的手背上有令咒,是一名御主,他的從者應該在附近尋找他。” 葉久澤:…… 所以你這是帶著千手柱間出門裝逼反被拐了嗎? 君麻呂依然不動聲色。 “御、御主?他是魔術師?”龍之介更新奇了,“這一次的獵物居然有魔術師!老板你真是厲害!哈哈哈!太棒了,我們就當著他從者的面,將他肢解了吧!” “不錯。”吉爾斯贊賞道,“明明拯救的希望就在眼前,卻永遠得不到救贖。讓這孩子在恐怖中死去,真是一盤美不可多得的點心!” 拿御主的死亡折辱從者,令從者在悔恨與懊惱中邁向死亡,無疑是他想要的劇本。 “那么,老板……”龍之介渾身顫栗,開懷大笑,“我們是不是應該進行盛大的party了呢?” 吉爾斯點頭:“那就從她開始吧。” 他伸出尖銳的指甲,指向了葉久澤:“掏空她的內臟,我要將她做成藏品。” …… 五只狗子邁入漆黑的地下隧道,登時被里頭濃郁的惡臭熏得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尤其是殺生丸,若非戰斗素質優異,以極強的意志力撐住了身體,只怕他是頭一只被熏暈的狗。 藍染蹙眉:“汪汪汪。”真是濃重的尸臭味。 說著,他忍下心頭的惡心,邁向一旁堆積成山的白色塑料袋,前爪撥動著一個,扯開了袋口,露出里頭爬滿蛆蟲的頭顱。 吉爾加美什:“汪汪汪!”不會錯的,這兒就是那雜修的領域! 宇智波斑:“汪汪汪。”氣味混雜,已經聞不出飼主的味道了。 幾只狗忍不住轉向殺生丸,他們知道他嗅覺靈敏,應該能……哦,同僚的臉色已經差到極點,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的樣子。 殺生丸甩了甩頭:“汪。”追。 往哪兒追? 玖蘭樞聳動了下鼻尖,在撲鼻的尸臭中尋到了一縷鮮血的芬芳:“汪汪汪。”有孩子的血味,很甜,是女孩子的…… “汪汪汪。”我不會聞錯,我是吸血鬼,你們跟著我。 幾只狗一頓,立刻撒開蹄子跟著玖蘭樞朝里頭狂奔,他們就算變成狗,也好歹是一方大佬。讓飼主一個孩子在手下出事,他們誰也丟不起這個臉。 他們踏過被鮮血糊滿的隧道,看見墻面上沾滿了碎rou和骨頭,有白色的蛆蟲覆蓋在上,猶如冬日的落霜。 零落的小碼鞋子,切成兩半的襪子,裹著半身尸骨的褲子,藏著腦袋的外衣…… 越往里走,越是心驚。即使他們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從未如此喪心病狂地禍害孩子。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等把孩童萬般折磨致死的手法,即使被一群非人類看在眼里,也萬萬不能接受。 飼主……在里頭! “轟——” 突兀地,腹地深處傳來一陣巨響,震耳欲聾,幾乎將整一塊地面都炸得顫抖起來。 長劍劃破鐵壁的聲音驟然響起,清越的女音破口大罵,和無數孩童的哭叫混雜在一起,顯得極為混亂。 當五只狗子直接進入腹地的那刻,就被一堆魔界的“海魔”花淹沒了身影。他們分分鐘張開獠牙利爪撕碎了海魔,發揮出百分百的拆家水準,遇啥拆啥!直到拆到飼主為止! 狗子大隊猶如一支利箭,強勢地撕開了一條豁口,打開了外圈。 而腹地之中的場景,那堆積成山的尸體和鮮血,那坍圮碎裂的藥缸和試管,那在籠中哭喊的孩童和蠕動的海魔……觸目驚心! 新帶來的二十八個孩子縮在角落,君麻呂全身骨頭暴漲,將牢籠全部劈開,他手持兩根锃亮鋒利的脊椎骨斬碎海魔,淋漓著一片血霧,緊緊護持在孩童身周。 而葉久澤爆發“太虛劍意”,在幽藍色的劍氣和一地的生太極中將吉爾斯逼退,高爆發的打發碾碎了所有海魔,可架不住這玩意兒似乎無窮無盡,死去一個,總會冒出第二個! “沒完沒了了……”葉久澤甩去汗漬,“君麻呂,把他們帶走!” “汪!”殺生丸一躍來到前線,全身毛發炸開,有強橫的妖風在周身旋轉、上升。 眼見他的眼睛化作了一片妖異的血紅,有化為巨型妖獸的跡象。葉久澤想也不想,直接鏟起了他,一把往后方甩去。 “別膨脹啊!這地方快塌了——” “鏗!”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葉久澤利索地斬斷腳腕上纏著的海魔,劍尖斗轉,猛地刺向龍之介的咽喉。 吉爾斯顯然知道自家master的武力值不高,也明白這地方再待下去就要塌了。他銅鈴般的眼睛掃過葉久澤和君麻呂的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哦……兩個master嗎?” “真好啊,我會抓住你們的!” 吉爾斯握著手中的“人皮書”,吟誦著黑魔法,召喚出了一大堆海魔,幾乎將整個腹地塞爆。海魔扭曲著身體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孩童,在一片尖叫中,宇智波斑猛地張開了須佐能乎,將一群孩子和同僚包裹在內。 葉久澤暴怒:“人劍合一!” “轟轟轟——” 瘋狂的炸裂聲猶如雷鳴,蜘蛛網般的裂縫自墻體蔓延,砸翻了燭火和燈油。熊熊烈火燃起,點燃了黑暗,照亮了孩子們殘缺的尸骨。 亡者黑黝黝的眼睛注視著暗無天日的地底…… 他怎么可以,讓這群孩子永遠呆在這種地方! 巨大的太極圖案在腹地伸展、蔓延,劍意如虎奔,殺氣似龍吼,磅礴的能量夾雜著幽藍色的劍神橫掃全場,所過之處,皆成廢墟! 葉久澤已經沒有閑心去在意藏獒的異常了,他將力量灌入劍尖,往后方甩出一個“鎮山河”。 隨即利索地打開【商城】,花費六個月的高額時間換取了一張“金鐘罩”的符咒,在“鎮山河”的基礎上使用它,務必保證每個人都能在坍塌的建筑物中活下去。 “六個月”于他,確實是一筆巨款。可時間能賺回來,孩童的性命卻不能。 “轟隆隆——”污水泛濫,建筑塌陷。 葉久澤冰冷地望著caster逃跑的方向,舉起了自己的手,發出了第一個令咒:“千手柱間!我命令你,無論用什么方法,給我截殺了這兩個殺人魔!” 金紅的色彩在紋路中涌動,他相信千手柱間不會離得很遠,也相信忍界之神能為他帶來勝利,更相信以千手的器量,不會在意他的“命令”的口吻。 他可沒忘,這是晉江系統發布的“大戰”任務。而“大戰”,可不是單打獨斗能解決的副本。 陷入困境時召喚隊友,是本能。畢竟他想從坍塌的廢墟中爬出來,還需要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