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數學老師抱著上次做的一疊試卷走進來,一進門, 班里頭就鴉雀無聲。 “還有兩個禮拜就期末考了,你看看你們這次小考的卷子,很危險啊。”數學老師把卷子給了第一排的人讓他們幫忙把卷子發了下來。 數學老師繼續說:“這次考試大家發揮都不好,包括成績好的。” 卷子發到了手里, 翟倩看著自己135分的數學卷子,這一次考試和她的預估分差不多,老師講的應該不是她,那說的是何菟么?她緊張的奢望著什么,卷子從她左邊遞過來,何菟的分數落在了她的眼里,翟倩看著那紅色的144分,把試卷遞給了何菟,怎么這次她考砸了? 何菟把試卷往桌上一攤,肚子疼的她不想講話,翟倩回頭又問岑清銘:“清銘,試卷借我改一下。” 岑清銘把試卷給她,她接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同樣的144分,她狐疑的拿著試卷前后翻了一下,16分的最后一道他一個字也沒寫,一模一樣的分數,翟倩湊過去問何菟:“你不會也是最后一道沒寫吧?” 何菟說:“怎么?” 翟倩搖頭:“沒什么。” 她看了一會岑清銘的卷子把試卷遞還給了他,默契的都空了最后一道題,她敢肯定他倆串通好的。 數學老師站在講臺上,在黑板上抄了一道大題目,聲音渾厚:“何菟,岑清銘,你們兩個上來解一下這道題。” 兩個人的名字一起被喊出來的時候班里就沸騰了,嘰嘰喳喳一片,何菟現在腦子一片空白,肚子疼的發蒙,根本不想做題,她悠悠的站起來,臉色不大好,岑清銘路過她的時候說:“答案是(無窮,3)。” 他的聲音很低,何菟看了他一下,捏了捏手指,她忍著那股不舒服走到了講臺上,一手插在口袋里捂著肚子,一手拿著粉筆,她慢悠悠的寫著,岑清銘在一邊粉筆刷刷作響,她轉頭看到了他的側臉,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的好看,岑清銘感應似的轉頭,然后在給黑板上敲了一下,示意她別發呆。 何菟舉著粉筆,咬著唇,一筆一筆的把解題思路寫了,寫到一半肚子絞痛了一下,她皺了眉,粉筆頓了一下,腿都有點發軟,她深吸了一口氣,只能把題目做完,可是結果并不是岑清銘說的(無窮,3),她愣愣的看著一黑板的過程,岑清銘已經寫完了,他并沒有下去,他雙手疊在胸前故作檢查的樣子,余光瞥見了何菟還在寫,等了一陣子,看她改的差不多才擱下筆。 因為岑清銘的答案讓她知道自己錯在了哪,她改完了,數學老師才回到臺上,嘆了一口氣:“這道題和最后一道大題目不是一個思路嗎?怎么我們班沒有一個人把大題目做出來?別的班還有那么一兩個人。” “在臺上不是做的挺好的,怎么考卷上做不對?”數學老師還在繼續說著。 何菟臉色一片慘白,她趴在桌子上坐立難安,岑清銘舉了手出去了一下,回來的時時候把一瓶溫熱的牛奶從桌下給了她。 翟倩看著他倆秘密進行的動作,心里頭不是滋味,平時那么鬧騰的何菟,怎么這個時候就虛弱的像個林黛玉,不也就是仗著岑清銘寵她,就裝幾分柔弱,說到底她覺得何菟和岑清銘不會長久。 最后一次大考,所有人都換了一身行頭,筆,草稿紙,橡皮,膠帶……能帶上的全都帶上了,肅穆的冬日暖陽照的每個人都緊張又興奮,緊張是考試,興奮是即將到來的一個月長假,他們等待了四個月終于盼來了寒假。 何菟分到了一樓拐角的教室,岑清銘和翟倩好巧不巧分到了藝術班教室,翟倩抱著筆記本走在岑清銘的旁邊,問他:“清銘,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岑清銘看著此刻一蹦一跳去樓下的何菟,怎么什么時候都像個兔子,樓梯樓梯不好好走,路也不好好走,上次估摸著也是在樓梯上蹦下去摔了那個跟頭,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沒有注意到翟倩問他什么,摸了摸頭:“還好。” 什么問題都能用“還好”,他不必為此再去追根究底。 翟倩說:“你太謙虛了,每次都能考班里第一,超級厲害的。” 岑清銘尷尬的笑了笑:“題目做的多。” 翟倩低著頭,咬了下唇:“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嗎?” 岑清銘看著路上成群結伴的人,有說有笑,他說:“暫時還沒有。” 正巧在過道上看見了孫祥禮,孫祥禮看到他,伸手招了招:“你也在藝術班考試啊?” 岑清銘點頭:“嗯。” 孫祥禮走過來很自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座位號幾號?” “36號。” “巧哎,我35,隔得不遠,哥們,考試的時候試卷往邊上放放唄。”孫祥禮說。 翟倩不善的看著他,她認識他,他就是文科班那個調皮搗蛋和何菟玩的好的那個高個子。 “好。”岑清銘說。 翟倩沒想到一向正直的岑清銘怎么會去做作弊這種事,她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聲音故意很大,有意讓孫祥禮聽到:“考試作弊被抓到就是0分處理。” 孫祥禮沒好氣的看著翟倩:“你個多管閑事的小不點。” 翟倩臉一紅,她瞪著孫祥禮:“你說什么?” 孫祥禮走到她跟前,大個子一彎腰就壓迫著她,他說:“你臉紅什么呀?” 翟倩…… 吵吵鬧鬧到了教室,一教室等待的學生,監考老師拿著一疊牛皮紙包著的試卷走了進來:“筆記本,小抄該交的交上來,等會查到就是作弊。” 翟倩把自己的筆記本送上去,看到孫祥禮長腿伸在桌子外邊,她說:“腿收收。” 孫祥禮咬著筆蓋子看了她一樣:“多管閑事的小不點。” 翟倩氣的就走了過去,冥頑不靈的二世子,她頂討厭這些不要好的壞學生,成天就知道調皮搗蛋。 三天的考試讓大家都心力交瘁,伴隨著心力交瘁的是寒假的到來,放學的時候大家收羅著自己的東西,何菟把手往岑清銘桌上一拍:“寒假你去哪?” 岑清銘看著她,這學期第一天她也是這個樣子,也不管是不是在教室,會不會被大家發現,他伸手蓋在了她的手背上:“你想去哪里?” 何菟勾唇:“想說走就走的旅行。” “好。”他說。 周圍還是大家的吵鬧,放假的喜悅讓他們激動的只想離開這個牢籠,在這熱鬧的環境里,岑清銘握著她的手指頭:“去哪里決定了嗎?” 何菟搖頭,想出去想了很久,具體去哪里并沒有想那么多。 “什么時候想出去?”他又問她。 何菟還是搖頭:“越快越好,想早一點出去,晚一點回來。” “那讓我想一想。”他說。 班主任走進來,宣判最后的放假注意事項和寒假作業,領了作業,班主任還強調了一句:“玩歸玩,別開學的時候發現你們缺胳膊少腿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老師。”底下齊聲說道。 班主任離開,大家紛紛雀躍著回家,岑清銘跟何菟一起出去,路上全都是背著大書包的學生,興高采烈的往校門口走,深冬的空氣絲毫沒有阻擋他們的熱情,一個個生龍活虎,迎接著短暫的幸福,岑清銘推著車,問她:“你喜歡什么樣的地方?” 何菟想了一下:“好像都可以。” “山,水,或者游樂設施,你更喜歡哪個?”他問。 何菟說:“還是有風景的吧。” 說了有一會,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只有一千塊錢的余錢,去不了太遠的。” 岑清銘摸了摸她的頭:“我有,每年的壓歲錢都存著。” 她笑了:“怎么?你要養我啊?” 岑清銘捏了一把她的小臉:“以后掙錢了就養,現在還不是自己的錢。” “真的?”她又問。 “不然呢?” 何菟咯咯笑:“那你說的,我記著。” 第三十九章 惹火 岑清銘找了很久去哪里玩, 以前也出去玩過,一個人的旅行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這一次,他要和何菟出去,指望何菟規劃個什么道道出來是不可能的, 他上網搜了一下,報團省事, 可不太可能玩的好,不報團,對于路線得花一番心思整理。 他找了一圈旅游地,想到了何菟說她只有一千,她那個執拗性子不可能接受他的接濟,所以遠的肯定去不了。 吃完晚飯, 岑清銘就騎著自行車去了何菟家, 冬天冷的厲害, 何菟裹著羽絨服出來,看到他過來就拉著他上樓去了。 王雅琴這幾天發燒, 吃了藥也沒見好轉, 成天的待在屋子里, 每頓飯只叫外賣,何菟吃都吃膩了, 膩的聽到“外賣”就有點反胃,感冒就像這個綿長的冬天,綿延不絕的折騰著她,好在還有個岑清銘, 時常能和她出去搓一頓。 岑清銘被她拉去了房里,他還是第一次來何菟的房間,粉嫩的床單、粉色的簾子還有粉色的拖鞋,和她性格不符,正是這個不符讓他覺得可愛至極,他走過去,床頭柜上還放著個煙灰缸,煙灰缸是空的,有少于的煙灰沒有來得及處理干凈。 何菟知道他要來,立馬就把煙盒塞進了抽屜里,煙灰缸處理得當,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 她滋滋的往床上一坐,岑清銘問她:“你想好去哪里了嗎?” 何菟搖頭:“還沒。” 岑清銘看著她的房間,淡淡的香味和煙草味,還有書桌上厚厚的一疊書,課外書到奧數題,基本上都有,經常翻弄導致書桌雖然收拾了還是很亂,他知道何菟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輕松,卻不知道她比他想的還要刻苦。 房里沒有開空調,有點冷,他說:“你去被子里坐著。” 何菟往床上鉆了鉆,窩進了被子里,雙腿環著:“你也坐上來唄。” 岑清銘咳了一下:“不用。” 何菟從床上挪過去,拉了他一下:“害羞啊?” 岑清銘…… 她繼續說:“上不上來?” 岑清銘拿她沒轍,往床上坐了坐,靠在了床頭,何菟抱著被子,笑著枕在他腿上,她的小手還拍了拍他的腿:“硬死了,不舒服。” ……岑清銘捏著她的下巴:“孤男寡女,這話合適嗎?” 何菟臉蹭的紅了,她坐起來:“你他媽的,我說的是你的腿!你想什么呢!” 岑清銘一副你做錯了的樣子,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何菟無奈:“行,我說錯了。” 她氣的抱著被子又枕了下去,岑清銘任她枕著,何菟眨著大眼睛,氣呼呼的在他腿上翻了個身:“想去海邊。” 他伸手抓住了她在他腿上搗鼓的小手:“冬天去海邊很冷,而且下不了海。” 何菟噘著嘴:“我長這么大還沒有去過海邊。” “開過年來,春天來了,五一或者暑假的時候去,那時候能下海,還能出海。”他摸著她細碎的長發說。 何菟望著他,腦海中莫名想到了父親,父親曾經對她說:“菟菟,等到夏天的時候我休假了就帶你和媽去海邊。”那年也是冬天,父親將她抱在火炕上取暖,給她講以前他在海邊的事情,父親的模樣已經隨著時間變得模糊,可是父親的話一直都在耳邊,他說,海水溫暖的包裹著腳踝,水浪一下下拍打皮膚很舒服,大海和藍天在遠方連在了一起,運貨的船只慢慢悠悠的在夕陽里飄向遠方…… 可是她沒有等來來年的夏天,父親和他的溫暖一起葬送在了那個冬天,自那以后,一切都變了模樣,如今想起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她忽然特別的想父親,想告訴父親她遇到了一個男孩,告訴父親,母親和她的關系緩和了一些,告訴父親,她會好好的活下去… 眼睛發酸,何菟別過臉,聲音有些酸澀,她咽了一口口水,佯裝正常的說:“還是很想去海邊。” 她不是小時候的她,想去的想做的立馬就要做,想愛的人也立馬就要愛,她不愿意等,不想等,因為世事難料,她怕許諾的會實現不了。 岑清銘感受到她情緒的變化,猜想她是想到了什么,順手過去按壓著她的頭皮,輕輕的摩挲:“那就去海邊。” 他把手機掏出了搜了搜離壇縣比較近的海島,最近的當屬舟山群島,剛剛搜“舟山群島”下面就提示了枸杞島和嵊泗,他點了進去,問她:“去枸杞島吧,從壇縣坐大巴三個小時到上海,再轉船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何菟從他手臂下蹭過去,夠著腦袋看他的手機,照片里的海景圖漂亮非凡,她指著圖說:“就是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