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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薄荷味熱吻在線閱讀 - 第49節

第49節

    “如果真是他干的,你們打算怎么處理?”她的聲音聽上去異常遙遠。

    “還不清楚,這事要教練組商量,還要往上報——”

    “如果還和以前一樣呢?”她突然尖銳起來,“如果和以前一樣,為了隊里的名聲,上面是不是會決定不把事情鬧大,就這么瞞下來,從輕處理?”

    丁俊亞一時無言。

    那頭的人還在氣頭上,一樁樁一件件數著從前的事:“這種例子還少了嗎?我進隊第二年………………”

    他聽著她的絮絮叨叨,聽著她的氣急敗壞,忽然間出口打斷了她。

    “宋詩意。”

    “啊?”她有些茫然,聲音里還帶著氣。

    丁俊亞站在走廊盡頭,看著窗外的沉沉夜色,只覺得一顆心也沒了邊際。他沉默片刻,問她:“你為什么這么關心程亦川的事?”

    第37章 第三十七個吻

    第三十七章

    “我為什么這么關心他?”宋詩意幾乎是有些好笑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問題, “我——”

    然后就卡在了這里。

    她拿著手機, 站在胡同外面,因為事關程亦川受傷, 她怕鐘淑儀聽不得這種事, 便走出了胡同, 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打電話。

    夜深了,北風凜冽,行人寥寥。

    宋詩意立在原地,好半天沒憋出句話來。好在丁俊亞不是咄咄逼人的人, 也不難為她, 只說:“外面冷,回去吧。”

    她一頓:“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風太大了, 隔著手機都聽得見。”

    “我——”她緊了緊棉衣, 低聲說, “行, 那我就回去了。你還得在醫院守夜, 辛苦了。”

    丁俊亞忽然問她:“這話你是代表隊里說的, 還是替程亦川說的?”

    宋詩意一愣, 卻又聽見他很快說了句:“就這樣, 掛了。”

    拿著手機,她在風里又站了一會兒, 茫然回頭, 走進了無光的胡同里。

    鐘淑儀在家看電視, 見她回來, 問:“怎么這么快?”

    先前她出門打電話,胡謅了個借口,說是去找陸小雙聊聊天。結果這才出門十分鐘,轉眼間就回來了。

    宋詩意笑:“她還在酒吧呢,沒回來。”

    鐘淑儀皺了皺眉:“這孩子,那一行能干多久呢?到底說出去不好聽。我前一陣子還聽見鄰里鄰居的在議論她,說是一看就不是好女孩兒,整天里濃妝艷抹、夜不歸宿的——”

    “她是唱歌,又不是做別的,沒偷沒搶更沒賣,有什么好議論的?”

    “我也是這么跟人說的,可紅口白牙三人成虎,我一轉頭,不知道那些人又得怎么說了。”鐘淑儀借此機會教育她,“所以啊,媽不圖你別的,就圖你和別家孩子一樣,健健康康、規規矩矩過好這輩子,該做什么的時候就做什么,嫁人生子,安安穩穩,多好?”

    宋詩意站在客廳里,和母親對視片刻,輕聲問:“在你眼里,別人怎么說就那么重要嗎?”

    鐘淑儀一愣。

    有時候宋詩意很覺得很好笑,母女一場,她的想法對于母親來說卻似乎永遠不如外人的議論來得重要。

    從前她練滑雪,還未高中畢業就長期待在了省隊,胡同里的老人們傳統,總覺得這是不學無術。于是鐘淑儀也漸漸不滿起來,埋怨她,埋怨丈夫,認為女兒小小年紀理應和常人一樣繼續念書,不該這樣“不學無術”。

    后來她拿了世錦賽亞軍,一夜之間成為了這胡同里炙手可熱的紅人,風向立馬又變了。

    “你家孩子可真長臉,小小年紀都為國爭光了。嗨,想當年我們那個歲數,還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可不是?再瞧瞧我家孩子,哪能跟你們家宋詩意比啊。”

    都是鄰里鄰居,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三言兩語就令鐘淑儀飄飄然了。于是宋詩意儼然從不學無術變成了年少有為。

    再后來,她受傷了,跌落神壇,不復從前,于是又在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什么也不是了。日子一長,誰也不記得她曾經的“年少有為”,只知道宋家有個閨女,年紀輕輕輟學搞運動,后來受了傷,沒學歷沒前途,也不知道將來能干什么。

    好也是人家說的,不好也是人家說的,宋詩意有時候真是好笑,人活一輩子到底活給誰看?

    其實像陸小雙那樣,未必不好,父母都不在了,她無牽無掛,想怎么活怎么活,誰愛說說去吧,就是磨破嘴也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宋詩意躺在床上,頗有些喪氣。

    可睡前腦子里一直重復出現丁俊亞的那一句:“你為什么這么關心他?”

    為什么?

    她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不為什么。想關心就關心了,不行嗎?

    *

    程亦川一夜沒睡好。

    醫院的走廊上一晚上都有人走動,偶爾病人按鈴,護士站的鈴聲響得刺耳,大老遠飄進病房,擋也擋不住。

    魏光嚴打呼,丁俊亞也打呼,只不過前者大聲后者小聲。程亦川不知道自己打不打呼,但睡不著的時候真是想爬起來一人一腳,把他們踹回姥姥家。

    第二天早上,孫健平一大早就來接他了。

    “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復查一次,沒啥事咱們出院了。”

    程亦川面無表情指著魏光嚴,礙于教練的面子,只瞄了丁俊亞一眼,沒敢一并指上,“本來是沒啥事的,可這人睡得跟豬一樣,呼嚕聲吵死個人,我熬了一宿,沒事也有事了。”

    魏光嚴:“…………”

    好在程亦川年紀輕,身體底子好,醫生來替他做了一遍檢查,笑著說沒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正從床上往下爬呢,就見魏光嚴從外面推著輛輪椅進來了。

    程亦川:“什么玩意兒???”

    孫健平:“你腳不是還扭著嗎?就別走路了。”

    “它又沒斷,坐什么輪椅啊!”程亦川嚷了起來。

    可教練的yin威難以反抗,最終,程亦川還是坐上了輪椅,以殘疾人的身份回到了基地。

    孫健平讓魏光嚴直接把他推到了辦公室,驅走所有人,就剩了他們倆在里面。程亦川坐在輪椅上,孫健平站在窗邊,這場面怎么看都覺得兩人角色互換了。

    程亦川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站起來。

    可孫健平沒在意這些,只看著窗外,說:“為了方便,你們的器械平時都是放在器械室的,各人有各人的柜子,安全起見都帶鎖。”

    程亦川點頭。

    “器械室里沒有監控,走廊上有。昨天晚上我來了基地,找保安調了監控。”孫健平回頭,平靜的表情,眼神卻沉了下來,“前天晚上訓練完了,大家都散了,盧金元是最后一個離開器械室的。”

    程亦川一頓,沒說話,雙手握緊了輪椅扶手。

    “我又和保安一起去器械室檢查了一遍,你的鎖被人撬過。你第二天開鎖的時候沒發現什么異樣?”

    “擰了兩次才打開,我還以為是鎖質量不好,跟人吐槽了兩句,沒仔細看。”他臉色難看。

    孫健平皺眉:“問題是器械室里面沒有監控,單憑他最后一個走這點,并不能說明破壞雪板的人就是他——”

    “不是他還能是誰?我受傷這件事,受益者只有他盧金元一個!”

    “真的只有他一個嗎?”孫健平看著他,反問,“你來了隊里,空降前三,被你壓下去的每一個都看著你后來者居上。你說是盧金元干的,他難道會承認?”

    程亦川咬牙:“那怎么辦?難道因為沒證據,就這么算了?”

    孫健平眼神微瞇:“就這么算了?他做了這種齷齪的事,我能讓他繼續待在這兒?害群之馬,怎么可能讓他逍遙法外?”

    他慢慢地抬手,在程亦川肩上拍了拍:“你好好養傷,我給你一周時間,能不能好起來?”

    程亦川剛準備回答,又被他打斷了,“一周時間,必須好起來。”

    “您準備怎么做?”

    “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安心養著就好,我不會讓你白摔這一跤。”孫健平淡淡地說,“一周之后,我要你心無旁騖跟他再賽一次,正面打敗他。剩下的事你不用cao心,我會想辦法解決。”

    程亦川與他對視片刻,點頭:“好,我聽您的。”

    “有信心打敗他嗎?”

    “有。”無比堅定的回答。

    他自己滑著輪椅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頭,咬牙切齒地說:“他想去省運會是吧,我但凡讓他去了,就他媽不叫程亦川。”

    孫健平:“………………”

    剛才還想夸他成熟穩重了,兩秒就原形畢露。

    魏光嚴在辦公室外等著,見程亦川出來了,自覺地上前推輪椅。

    程亦川沒好氣拍開他,直接站了起來。

    魏光嚴急道:“哎哎,干嘛啊你,快坐著快坐著!”

    “坐你妹啊,腳又沒斷,我苦情戲演給誰看?”程亦川踹了一腳那輪椅,“坐這玩意兒回去,還不笑掉他們大牙?”

    “誰的大牙?”

    程亦川瞪他一眼:“隊里想看我一蹶不振,巴不得我真把腿摔斷的還少了?”

    他氣沖沖往回走,腳因為扭傷的緣故,有點一瘸一拐的。

    魏光嚴愣愣地看他片刻,追了上去,強行架住他一只胳膊。程亦川掙了掙,沒掙脫。

    魏光嚴把臉擰到一邊,粗聲粗氣地說了句:“我沒這么想。”

    程亦川看他兩眼,笑了一聲:“我知道。”

    “你知道?”他側頭,一臉懷疑。

    “你是有點眼紅我天賦異稟,但頭腦簡單,還想不到那么高深的地方去。”

    魏光嚴氣得臉紅脖子粗:“程亦川!”

    “好了好了,我是在夸你心地善良,沒有陰人的歪腦筋。”程亦川敷衍地安慰他。

    魏光嚴不想搭理他,就這么扶著他往宿舍走,一路受到不少慰問。直到走進宿舍大門,光線暗了下來,他才開口對程亦川說:“我以前是隊里滑得最快的。”

    程亦川看他一眼,“你現在也是。”

    “很快就不是了。”他看著程亦川,面上緊繃,“你比我小兩歲,但速度已經跟我差不了多少了,兩年前我根本滑不到你這個速度。”

    “……”

    “我家里窮,從小練體育,練過不少項目,不是沒天分就是身體條件不適合,后來好不容易在滑雪上站穩腳跟,進了國家隊。我比誰都勤奮,比誰都能吃苦,后來終于成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