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在喻冬床上睡覺,喻冬并沒有覺得不舒服。 喻冬就是不敢跟他一起躺著而已,因為他發(fā)現(xiàn),躺在宋豐豐身邊,自己會睡不著。 睡不著就影響第二天的精神,影響精神就沒辦法好好聽課,這是個很可怕的循環(huán)。 好在期中考很快過去了。喻冬自我感覺很好,他考完了去問關(guān)初陽考得怎么樣,結(jié)果還沒走到她身邊,她已經(jīng)一陣風似的跑了。 張敬也在飛快收拾東西,眼看就要跟著關(guān)初陽一起消失,喻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關(guān)初陽去哪?”喻冬順便問他一句,“你考得怎么樣?” “還行吧。”張敬奮力擺脫他,“我要去和關(guān)初陽一起搞定向長跑的訓(xùn)練了。” 學委在一旁收拾文具,聞言很驚奇:“你不是被除名了嗎?” 張敬改口:“我去看關(guān)初陽訓(xùn)練。” 喻冬和學委同時挑了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敬急了:“我、我、我是生物標本協(xié)會的副會長!我們還要商量協(xié)會活動的。” 喻冬戳他臉:“你還臉紅?臉皮這么薄了?” 張敬驚呆了,一把將喻冬的手甩開:“喻冬你跟宋豐豐學壞了!” 這話被過來找喻冬的宋豐豐聽到,頓時大怒:“你說誰學壞了?” 張敬:“我,我學壞了。” 他連忙拎著書包跑了。 跟宋豐豐一起來的還有吳曈,是來找鄭隨波一起回家的。鄭隨波考完之后就在教室后面趴著畫圖,紙上全是亂七八糟的線條,喻冬他們誰都看不懂上面是什么。 “為什么畫水母?”吳曈站在鄭隨波身后看他的畫,“水母上還有個人?” 鄭隨波先是一喜:“你看出來了?” 等回頭看到是吳曈,臉色一變,鼻子噴出一聲“哼”,顯然不愿意搭理他。 吳曈回頭看了看教室前面。因為考完試,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喻冬宋豐豐幾個人還在聊天。他蹲在鄭隨波身邊,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鄭隨波,你耳朵怎么了?” 鄭隨波沒理他。 “你這顆痣怎么變大了?”吳曈說,“還腫起來了,疼不疼?” 鄭隨波下意識摸著自己耳垂:“沒有啊。” “哎呀……”吳曈的聲音突然變小,“你這里……” 鄭隨波慌了,在耳朵上蹭了又蹭:“我這里怎么了?” 吳曈伸手捏著他耳垂的軟rou,把他往自己這邊扯。鄭隨波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很快察覺到不對勁,正想躲開,吳曈已經(jīng)親了下來。 嘴唇擦過他臉頰,鄭隨波一下就臉紅了。 “神經(jīng)病!”他大吼一聲,直接用肩膀把吳曈撞開。 吳曈撞在椅子上,頓時蜷成一團。 聲音太大,把喻冬他們也嚇了一跳。 “吳曈?”宋豐豐以為吳曈撞傷了,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人非但沒事,而且趴在地上笑個不停。 鄭隨波背對著所有人,雙手緊緊攥著鉛筆,一雙耳朵都紅透了。 “變態(tài)!神經(jīng)病!”他惡狠狠地低吼,“去死!” 吳曈從地上爬起來,仍舊蹲著,伸手戳他背:“今晚去不去我家吃飯?” 鄭隨波顯得很有骨氣了:“不去!” “有很肥的彈蝦和青蟹。” 鄭隨波沒回頭,也沒搭理。吳曈笑了一陣,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真的把人惹惱了。 學委在喻冬身后探頭探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喻冬一手拉著宋豐豐,一手拉著學委,把倆人往門外推:“走走走,我們?nèi)フ覐埦赐妗!?/br> 三人離開了,教室里就剩了鄭隨波和吳曈,吳曈小心湊過去,跟鄭隨波說起了旁人聽不清楚的話。 宋豐豐總覺得喻冬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和吳曈有關(guān)的事情。 他纏著喻冬,讓他跟自己講。 喻冬考完試,難得放松,加上明天是周日,不用補課,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宋豐豐聊天,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漫畫上。火影正看到最關(guān)鍵的鳴人佐助分手情節(jié),宋豐豐的嘮叨讓他很不耐煩。 “睡覺時再跟你講。”他說,“你先去刷牙。” 宋豐豐已經(jīng)站起來了:“我回家了。” 喻冬吃了一驚:“啊?” 他這時才想起,宋豐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他家里睡覺了。 喻冬看了眼桌上的鬧鐘,此時此刻已經(jīng)十二點。 宋豐豐把喻冬看完的漫畫全都掃到自己書包里,沖他揮揮手道別。 喻冬頓時沒心情關(guān)注小忍者的分手大戰(zhàn)了。 “等等!”他一把抓住了宋豐豐的書包帶。 宋豐豐:“?” 喻冬嚅囁半天,心里一堆想法,可嘴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宋豐豐:“明天給你買什么早餐?” 喻冬抬手指著床:“你,在這里睡覺。” 宋豐豐:“……不了。” 他心里憋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氣,總覺得喻冬是嫌棄自己了。但喻冬把書包帶子抓得很緊,宋豐豐扯不開。 “放手了啊。”宋豐豐指著他的手,“我喊非禮了。” 喻冬不讓他走,還是固執(zhí)地指著床:“我這里不好嗎?” 宋豐豐無奈極了:“你不是嫌我了么?我不敢睡。” 喻冬先是一愣,隨后愕然地叫出聲:“我怎么會嫌棄你!” 宋豐豐嚇了一跳,下意識捂著他嘴巴:“聲音小點!別吵醒你外婆!” 他捂著喻冬的嘴,直接把喻冬推到了書桌上。喻冬一雙眼睛瞪著他,宋豐豐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眼睛左右亂晃了一陣,勉勉強強答應(yīng)了:“既然你那么怕,那我陪你睡咯。” 喻冬把他的手抓下來,已經(jīng)完全沒了心情。 “回去回去。” 宋豐豐把書包扔到喻冬床上,直接滾了上去:“不回了,我就睡這里。” 第28章 (捉蟲) 原本被拆下來堵窗戶的床板已經(jīng)裝好了,宋豐豐總覺得裝得不牢。他翻身,或者喻冬翻身,床板都會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雖然不算大,但在寂靜的夜里聽來,還是挺刺耳的。 宋豐豐心想,這算什么呢?他被喻冬逼迫著在這兒睡覺了。 怪怪的。他想到張敬的話:你們兩個怪怪的。 他也覺察出怪了,可不知道怪在哪兒。 玉河橋和興安街上徹夜亮著燈。大概凌晨四點鐘左右,街上就會傳出此起彼伏的雞鳴聲。在樓頂養(yǎng)著的公雞一個接一個地爭著打鳴,然后沒多久,路上就會傳來踩三輪車的聲音。 這是三班倒要去輪班的人,或者早起去批發(fā)市場批發(fā)青菜、水果或者rou,然后準備拉到市場去賣的人。 宋豐豐仰面躺著,他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喻冬桌上的小鬧鐘不是夜光的,只會在黑夜里一聲聲答答響。 有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鉆進來,只有貓和狗的叫聲,在很遠的地方時不時響起。 他沒睡著,喻冬也沒睡著。 宋豐豐聽到喻冬翻了個身,也和自己一樣仰面躺著。 他突地緊張起來,連呼吸都放輕了,像是怕自己胸膛的震動打擾了喻冬。仰面躺著的姿勢很不舒服,宋豐豐四肢發(fā)僵,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張敬和他關(guān)系很好,從小學一年級開始不打不相識,兩人也常常在對方家里留宿,一覺醒來,睡得四仰八叉。 但宋豐豐此時不敢隨便睡了,身邊不是張敬。萬一在喻冬面前也四仰八叉……那挺可怕的。 喻冬和張敬不一樣。宋豐豐心里有個隱隱約約的想法。可是哪里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更陌生,或者更……更讓他心頭發(fā)怯。 亂七八糟想了一堆,喻冬忽然說了一句話,宋豐豐沒聽清。 但這句話打破了宋豐豐自己給自己制造的僵局,他一下活絡(luò)起來了,立刻翻了個身,對著喻冬:“嗯?” 喻冬又把剛剛的話重復(fù)了一遍:“我爸說這次家長會他過來開。” 宋豐豐見過喻唯英,卻從沒見過喻喬山。他早就把喻唯英和喻喬山劃到了同一個陣營里,那個陣營名為“喻冬之敵”。 和宋英雄的想法差不多,喻喬山也認為高中的第一次家長會,他應(yīng)該過來,應(yīng)該和兒子,和兒子的老師甚至是同學見見面。 喻冬倒不是怕他,而是一想到喻喬山,就覺得特別疲倦。他長長嘆了一聲,卻沒有再往下說。 宋豐豐聽到他嘆氣,于是想辦法安慰他:“家長會的時候你又不用去,見不到的。” “可我也不愿意他到家里來。”喻冬說。 他不想讓周蘭看到自己父親。 喻冬也翻了個身,與宋豐豐面對面躺著。 “家長會那天我就留學校里了。等他開完,罵我一頓,也就成了。” 宋豐豐:“罵你?為什么?你肯定考得很好。” 喻冬才想起自己還沒仔細告訴過他那次談判的真實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