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只要不涉及楊述,她似乎也挺好說話的。 湯子期道:“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陳珞反問,笑著望著她,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謝謝你來看我。” 湯子期恨極了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既痛心又無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不是世道變了,也不是人變了。而是你,子期——”陳珞收起漫不經心的姿態,見面以來,第一次認真地望著她,“你太單純了。從小到大,你都沒有長大過。你家境優渥,父母健在,衣食無憂,你是不會理解我們的。” 我,還有楊述。 第059章 賽車 湯子期從獄房出來時, 腳步猶如灌了鉛。 不遠處, 俞北平在和一個警長搭話,手里夾著煙,看到她就和身邊人打了招呼,快步過來:“沒事兒吧?” “沒。”她瞧著精神不大好。 心知肚明的事, 俞北平也沒多問,交代了兩句就去后面開來了車。 兩人前腳剛走,江越和肖揚后腳就到了。 兩輛車在狹窄的道路上擦過, 彼此亮了亮燈, 算是打過招呼了。不過,都沒有降下車窗說話的心情。 湯子期不經意的一個回頭,目光就定住了。 她清清楚楚地瞧見,江越右手撐著臉頰,眼角滑下一滴眼淚。車都快進大門了, 又一個急剎停下。約莫在門口駐了幾秒, 又按原路返回了。 …… “你是不是有病啊?”肖揚氣急敗壞地打方向盤。 ——一路闖了六個紅燈、急吼吼地過來,到了門口,卻忽然改變主意讓他開回去。 江越悶了會兒,忽然苦笑:“……說真的,我有點兒怕。” “怕什么?” “和你沒關系, 你不懂的。”真怕看見人以后,對方那張微微含笑又眼神淡漠的臉。他有太多的疑問,可臨到了了,又退縮了。 江越是個聰明人, 確切來說,是個表面糊涂咋呼、內心卻很清明的人。 陳珞不愛他,甚至沒有一丁點在乎他。 ——他明明白白。 ……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天氣就開始轉涼了。 因為工作調度,湯子期下個月要和醫療組去鹿江大學交流學習,這幾天,她都待在家里看電視。 俞北平進門時,電視機的聲音就很響亮。 他彎腰換鞋,一邊跟她說:“大小姐,聲音小一點,別吵到鄰居。” 湯子期沒理他,專注地望著電視機屏幕。 俞北平有些詫異,仰頭望去。 主持人表情肅穆,聲音清晰和緩,報道的前幾日豐匯集團老總被調查、進而刑事拘留的事情。 俞北平走到她身后,拿過遙控關了電視機。 驟然黑屏,湯子期疑惑地抬頭。 俞北平捏她的臉:“別看了,人都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北平也沒隱瞞,他有朋友就是干這個的,最近正經手這個案子:“鐘勉良名下存巨額非法財產收入,調查以后,豐匯集團的很多業務都沒勒令停止,現在人人自危,股價大跌,距離破產也不遠了。” 湯子期早有準備,可還是有些默然。 俞北平瞥她一眼,道出了她的心聲:“鐘翰云和簡筠已經離開了北京。” 湯子期覺得尷尬:“我又沒問他們。” “嘴里沒問,心里是這么想的。”他皮笑rou不笑地哼了一聲,端了杯水來喝。 “我也是關心陸錚和老師的事情。”湯子期說。說完,又覺得占了理,底氣也足了些。 陳珞什么都不愿意說,俞北平也私下找過楊述。兩人卻好像心有靈犀一般,絕口不提和對方的關系,好像他們真的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交情。 陳珞一審判了死刑,二審改判無期,主訴的就是李從周。 李從周說,她沒有選擇上訴。 “所以,我打算去一趟鹿江。這次的交流,我是自己報名的。”她拿來了一個小碗,把切碎的水果一一傾倒進去,又開始滿冰箱找酸奶。 “你要找什么?”俞北平過來幫襯她。 “酸奶。” “要做水果沙拉嗎?為什么不用沙拉?” “熱量太高。”她說著,擔憂地掐掐腰里的軟rou,“早上稱了稱,又胖了。” 俞北平憋著笑,把她抱懷里,使勁揉著臉頰:“還好啊,也不是很胖,手感rourou的,我挺喜歡。”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俞北平微笑:“我過兩天也調過去。” 湯子期訝然:“……你去干嘛?” “工作啊,技術交流。”回答地非常簡短。 湯子期卻覺得這話摻了不少水分。 “真的?” “當然。”他回答地非常自然,還沖她笑了一下。 湯子期雖然心有疑慮,也不好再問什么了。 兩人都要調走了,過兩天圈里聚了個會,去西山賽車游玩。這頂上是個度假村,老板財大氣粗,當初還多出了一分錢,把上山的路也給修了。原本坑坑洼洼的破山路,如今也能順順當當上山了。 前提是,你車技得好,膽量得大。 就湯子期這種,一個人是絕對上不去的。甭提護欄就半人高,彎道很大,稍有不慎就有車毀人亡的危險。別說開了,就是人坐上面,眼睛往下面看都覺得心肝顫。 湯子期偏不信這邪,他都上車了,敲敲玻璃門,又把他拽了下來。 “干嘛?”俞北平好笑地看著她。 她理所當然伸出手:“我來開。” “心情不好就玩別的,這玩意兒也能拿來消遣?” 本來是句打趣話,她卻當了真,還真和他杠上了:“我還非自己開不可了。”嫌他礙事,她推他一把,“走開。”自顧自上了駕駛座。 俞北平勸都沒用,只能上了副駕座,隨時關注路況。 雖然她駕照拿了不短時間,可沒一次上過高速,車技一如既往地蹩腳。 就拿她轉彎來說吧,人家都是自在地坐在椅子上,手里快速轉,她是手里轉的同時身體也跟著不受控制地轉,瞧著就別扭。 俞北平在旁邊提醒她:“你干什么呢?人都要翻了。開車怎么這么僵硬啊?手里轉就行了,你人跟著側翻干嘛?” 他一提,她才翻轉回來,坐正了。 可下一次,繼續犯同一個錯誤。 好不容易開到山腳下,俞北平讓她停下,兩人互換了位置。就她這車技,她還不樂意呢,好像他不讓她發揮似的。 “路況好的時候,隨你開,這種山路,還是我來開吧。”他嫻熟地發動、踩油門、上山,動作一氣呵成,車身都不帶抖的。反觀她,開的時候車身歪來歪去,看到旁邊有車經過,還會不自覺往旁邊躲。 因為膽子小,高速都不敢上。 她這駕照,考了跟沒考一樣。 俞北平性格穩,技術硬,開這種山道更是如履平地。湯子期看看旁邊的懸崖,吸一口氣,又回頭看看他,不情不愿道:“馬馬虎虎。” 他嗤笑:“那下山讓你來。” 她臉一紅,死鴨子嘴硬:“上山容易下山難!” 俞北平好笑:“那下山后,晚兒再讓你開上來一趟,我再開回去,咱們試驗試驗。” “呸!”這是明擺著要看她笑話吧。她低語:“老不正經。” 俞北平:“你說什么?” “沒什么。” 湯子期覺得她言不由衷:“我怎么覺得你在罵我呢?” “我干嘛罵你?” “你不經常罵我嗎?” 這將軍將的,湯子期扶住胸口:“我心情差著呢,你就不能讓讓我啊?” “好好好,讓你讓你。” 這話一點兒誠意沒有,倒像是在侃她。湯子期不滿,嘀咕了句什么,就沒出聲了。 到了山頂,進入指定的山道,一堆人都在等他們了。湯子期看看那彎道,又看看路況,心有余悸:“別塞了吧。多危險啊!” 俞北平雖然沉穩,到底是個成功男人,有很多男人骨子里那股勁兒。 越不讓他去,他越要去,不讓自己落了下風。 不然,不是讓人瞧不上嘛。 肖揚和江越一車,季峰幾個在旁邊圍觀,有好事的哥們兒不知道打哪兒弄來的一面旗,迎風搖擺。江越抽了根煙,踢門下去,直接把他手里的旗幟奪了,扔腳下狠狠一踩:“神經病,給人耍猴看啊?” 這哥們兒目瞪口呆。 旁邊一人在她耳邊說悄悄話:“江越,江大少,江家那位小少爺,老婆出了點兒事,最近都淪為圈里小料了,現在就一□□桶,誰砰誰炸,別惹他。他要再找茬,你當他有病好了。”